客棧包間內,莫蜃陰沉著臉,也頌頌見此不由得擔心道:“還沒有消息麽?青離,不會是出什麽事了吧。”

鍾夏從門外進來,莫蜃起身道:“頌頌你先待一會,我隨鍾兄出去會。”

也頌頌點了點頭,莫蜃才一出門,她就拍了拍手,那三名侍女便進了來,她道:“你們也去給我找,有了消息第一時間回來通知我。”

三人齊聲道:“是。”便緩緩離去......

鍾夏同莫蜃在樓下,一名暗衛走至他身邊,附耳道:“主子,我們已經找了三個時辰,沒有發現任何夫人的蹤跡。”

鍾夏皺了眉頭,“怎會,不過一會的功夫,怎麽就找不見人呢?”他又望向莫蜃道:“王爺是否需要卑職派些士兵去搜尋。”

莫蜃想了想道:“不,那樣會打草驚蛇,被也頌頌看出什麽就不好了。”

鍾夏又擔憂的道:“可是夫人的安危......”

莫蜃歎了口氣,道:“罷了,連暗衛都沒辦法找到,更不用說那些士兵了,再等等吧。”

現下已是黃昏時分,也掠鷹同青離正行在山路上,晚霞似火燒過般奪目耀眼,青離竟有些看呆了,“我在中原的時候從未見過這樣壯觀的景色,真美。”

也掠鷹隨著她的視線望去,道:“最濃烈的色彩過後總是寂靜的,黎晉的晚霞就不似這般,是很柔美淒涼的。”

青離摸了摸發髻上的紅蓮簪,二者的顏色竟是這樣相像,那麽,阿辰,你是否又在那片雲霞裏看著我呢。

天色很快就暗了,二人此時已行至了山峰上,低頭俯視,匿大的軍營已映入眼簾,他看著那些操練的士兵道:“他們果然是會害怕的。”

青離出聲問道:“什麽?”

也掠鷹笑道:“之前王攻下秦關的時候,他們還絲毫沒有臨敵的感覺,直到後來意識到危險,才急急撤回了漠北,不過一切都是徒勞,他們沒有辦法贏,除非莫蜃在,或許還有那麽一絲的希望。”

青離聽見那兩個字,心裏不由一顫,問道:“那人,很厲害麽?”

也掠鷹嗤鼻道:“自然,要不中原怎會給他戰神的封號,不過,即便他現在趕來,也隻不過是垂死掙紮罷了,黎晉已不再是兩年前的黎晉了,他們太過高傲,結局隻會是悲慘的。”

青離閉了雙眼感受晚風拂過臉頰的清涼,“掠鷹,你既然那麽恨中原人,又為什麽答應救我?”

我會說是因為你那無限憂傷的眼神麽?嗬,“不是你苦苦哀求麽,我嫌你嘮叨,就帶上了。”

青離知道他是嘴壞心善,便感激道:“謝謝你,掠鷹,帶我逃離了地獄。”

他將馬拴在了樹上,又抱了青離下來,道:“我們得走下去,一會得潛進營地裏。”

青離一聽,驚道:“你還要進去,不行,太危險了,要是被發現,咱兩都活不成。”

也掠鷹笑了笑道:“看你那副樣子,我既然敢說,就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你現在反悔也來不及了,除非你自己走。”

青離又忙搖著頭道:“不,我自己走還不如跟著你,橫豎都是一死,罷了。”

他看著她道:“死不了,走吧。”說罷便拉著她小心翼翼地下了山,二人行至營地後門,因著夜黑,雖有士兵打著火把巡視,但也不容易被發現。

他將青離護在身後抵著牆,一名士兵緩緩走了過來,見他站在牆角還未喊出聲,便被一掌擊暈了,青離疑惑不已,也掠鷹蹲下身子,示意她別說話,便將那名士兵的衣裳剝了下來穿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將士兵拖到了角落裏用些雜草蓋了起來,道:“青離你先躲在這,我再去找見衣服來。”她點了點頭便蹲了下來。

不過片刻,也掠鷹就拖來了另一名士兵,青離雖不想看見他傷人,但此時也沒有辦法,隻得同他一樣換上了衣服,不細看還真瞧不出是營地外的人。

二人行在營地內,沒有人發現,青離心下也略略放寬了心,一路走至主帳,正巧李毅掀了布簾走出來,見青離站在那便道:“那個兵,你來一下。”

青離一見他,心就慌得不得了,隻顫顫悠悠走了過去,她轉頭看著也掠鷹,他的眼神卻叫她感到安心。

帳內,青離一直低著頭不敢看他,李毅拿起床邊的一封信遞給她道:“你把這信交給營地北麵的常督史。”

青離輕聲答道:“是。”她便轉身正要走,李毅卻覺得這聲音似乎有些耳熟,“等會。”

青離隻得停下腳步,他道:“把頭抬起來。”青離心下慌亂,隻得慢慢抬起了頭,李毅細細看了她兩眼,又擺擺手道:“你去吧。”

青離似獲了大赦一般急急出了帳子,幸好他沒認出自己。也掠鷹見她臉色鐵青,忙上前道:“怎麽了?”

青離往前走了幾步,才把信遞給他道:“他讓我把信交給常督史。”也掠鷹思慮了片刻,拉著青離到了處清靜沒什麽人的地方。

他撕開了信封,笑道:“哈哈,真是天助我也。”青離問道:“寫了什麽你竟這樣高興。”他又遞給了青離道:“你自己看吧。”

青離接過打開來,

回稟王爺,屬下正在加緊操練士兵,黎晉那邊暫時沒有什麽動靜,還望王爺安心,漠北現下較為安全,王爺不必太過操心,屬下已派人潛入了王爺所在的客棧,以護王爺周全。

李毅親筆

青離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擔憂,心下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她遞還給了也掠鷹,“給。”他接過,用火折子燒了,青離道:“你怎麽給燒了?”

他用腳將紙灰擦去,道:“不燒還等著莫蜃接到消息麽,你這個腦子。”說罷敲了她腦門一下道:“走吧,我們回城。”

青離隨著他的步伐走著,不多時便出了營地,二人將衣服換了回來,此時已是深夜,幸好月光明亮,去往山頂的路還能看得清,走了大概半個時辰,青離已經累得不停喘氣。

也掠鷹有些鄙夷的看了她一眼道:“你們中原女子還真是嬌弱,走上一會便給累成這樣。”

青離並不搭理他,若不是自己的身子被莫蜃給折磨得不成樣子,又怎會如此虛弱。

也掠鷹見她沒力氣,便一把將她抱上了馬,二人便緩緩下了山,待回到城裏時,街上已無一人,寂靜的就好似一座空城。

青離已有些昏昏欲睡,他拍了拍青離的肩膀道:“你先別睡,我辦完事你再休息。”青離有些不高興道:“我都陪你去了營地回來,還能有什麽事啊。”

也掠鷹行至一家客棧前道:“還有這事。”說罷他指了指這件客棧,青離抬眼一看,這不正是莫蜃住的地方嗎?瞪大雙眼望著他,“什麽意思?”

也掠鷹扶她下了馬,又從袖口抽出了一把精致的短刀握在了手上,道:“這城裏就這一家客棧,莫蜃此時必定是在裏麵的,信他沒有收到,那麽這就是最好的時機。”

青離皺了眉,難道說,莫蜃今夜就要死在這裏了麽?按理來說她應該是高興的,可是心裏卻像是被什麽東西壓著一樣,很重很重。

也掠鷹摟過她的肩膀道:“你別出聲。”說罷便一躍而上,青離拉緊他的手,輕輕的在房頂上走著,看他一間間的查看,終於找到了莫蜃的屋子,他又拿起了兩塊磚瓦放在一旁,青離順著他的眼睛往下看去。

莫蜃正睡在榻上,也掠鷹將手抬高,正準備將匕首擲下去,青離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上了,她卻在此時將一旁的磚瓦踢下了房頂,莫蜃聽見聲響,迅速起了身,抬頭朝上看去,一雙眼睛正盯住了青離,她心慌忙移了視線,卻不料腳一滑作勢便要墜下去。

也掠鷹一個轉身抱住了她的腰,又一躍出了後牆,待得落地,忙道:“快走,他已經在叫人追我們了。”

青離還沒有緩過神來來,便看見幾名暗衛從客棧內追了出來,也掠鷹抓住她的手腕便朝客棧門口紅鬃馬跑去,二人上了馬,隻聽得他喝了一聲:“駕!”馬兒便撒開了腿向前跑去。

身後的暗衛追來,但他們即使再厲害,也跑不過馬,不過片刻,便已經將他們甩在了身後。

也掠鷹回頭見沒了他們的身影,才放慢了速度,怒道:“青離,你剛才瞧著倒真像是故意的,你這次壞了我的事,真是......”青離見他惱怒不已,忙輕聲道:“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見她模樣委屈,一肚子的怒火一瞬便消散了,歎了氣道:“罷了罷了,算他命大,下次可沒那麽簡單。”

青離現在腦海裏全是莫蜃剛才的眼神,難道說,他是認出了自己麽?

也掠鷹看了看天色,已快要天亮,自己也有些疲憊了,無奈現在二人是行在林子裏,他停了下來,把馬拴在一棵大榕樹上,拍了拍身上的灰道:“就在這樹下歇會吧,我也累了,待睡夠了,我再帶你去黎晉。”

青離今夜經曆了太多,現下精神也有些恍惚,點點頭便靠著樹坐了下來,也掠鷹坐在她旁邊,不一會,二人便已睡著了。

榕樹繁茂的枝葉像把大傘撐在二人頭上,灰蒙蒙的天漸漸亮了,暖暖的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射在了二人的臉上,此情此景是那樣的美。

青離,或許這一生,我都不會忘記初見你時,那雙清澈憂傷的雙眸,是那樣的動人,像玫瑰花的刺,深深刺進了我的心裏,直到鮮血一滴滴流盡——也掠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