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又這般相擁了許久,展昭才細細將這些日子的事情向琉璃道來。

琉璃一言不發地聽罷後,歎道:“我在開封的時候聽紅纓說到此事,也覺得艾劍飛的態度著實奇怪。 倒也想不到竟還有這一層。 隻是如今他既已瘋了,有些事也不必再提。 對了,明日耶律和徹就會到了,我適才在帳外聽不分明。 你們似乎有意先派一支軍隊出去誘敵掩護?那另一支軍隊做什麽?”

展昭頷首,道:“我們打算另派人埋伏在盤龍嶺。 那裏是必經之路,附近堅壁清野,耶律和徹孤軍深入,攻城不得而又找不到給養,不出十日定然退兵。 大家就想趁他退兵之時在盤龍嶺伏擊。 但是若是太早埋伏,一來怕被他察覺,二來也怕埋伏的兵士受不了。 所以就想在數日之後我們先出城與他打一場,以掩護潛伏的兵將。 ”

“對了,他們還打算收集了黑豆煮熟,待耶律和徹退兵時灑在盤龍嶺,那些馬饑餓難忍,聞到黑豆的香味定然控製不住,這樣就可順理成章地將這支軍隊誘入埋伏圈。 此計你覺得如何?”

琉璃沉吟了一陣,頷首道:“此計絕妙。 隻是有一點,能不能把那些黑豆用砒霜來煮?”

“為何?”展昭吃了一驚。

琉璃歎道:“這支隊伍孤軍深入,雖然沒有得到遼國的肯定,但至少那邊政權也是處於觀望態度。 這一仗。 若是輸了當然不用說,若是贏,也最好是能讓這三千人馬有來無回。 這樣的結果一定會震驚遼國上下,也讓他們在很長一段時間裏不敢對宋有覬覦之心,那樣,宋還可以安安穩穩地過上最少十年時光。 ”

“但是如果勝了他們,卻留下了一定數量地活馬。 情況就又會變化了。 這些戰馬實在太惹眼。 我們想要,但遼國也不願就此損失。 如果這些馬都死了。 他們也無可奈何,死了就死了。 還得另外向我們請罪討好。 但如果這些馬還活著,他們就會想辦法把這些馬討回來。 ”

“一方麵他們不願意讓宋擁有大幅度改良本土馬匹血統的機會,另一方麵,他們也可以借此來試探宋朝皇帝的態度。 所以那時候,為了爭回這些馬,他們會一方麵派人向朝廷索要。 一方麵在邊界陳兵,向朝廷施壓。 ”

“朝廷對於戰爭的態度你是很清楚的。 皇帝一定會接受他們的要求,下令返還繳獲的戰馬,甚至還有可能要求赤電超光將他們早先繳獲地戰馬一應歸還。 那樣的話不僅這批馬大家保不住,連赤電超光都麵臨解散地危機。 而這樣一來,不僅解除了遼國的一塊大心病,同時也等於在告訴遼國,宋國朝廷仍然像以前那樣懦弱。 強大的隻是他們屬下的某一支軍隊而已。 這樣他們就隻需要單獨對付天雄軍就夠了。 這實在劃不來。 ”

展昭不作聲,過了許久,才道:“你說的竟和艾劍飛一樣。 ”

“什麽?”琉璃一怔。 展昭便將那日和艾劍飛相見的情形說了。

琉璃皺眉道:“他能分析得這麽清楚?真的瘋了嗎?”

展昭搖首,道:“我也不知。 但是他又一直將我當做艾敬威。 ”

琉璃想了想,搖首道:“暫時別想這個了。 等此事了解後再說。 ”

正說著,忽然有人匆匆趕來。 竟是赤電營地小夏,來到展昭麵前,拱手一禮,喘著粗氣道:“展大人。 朝廷派了密使前來!”

二人怔了怔,相視一眼,展昭頷首道:“我即刻就來。 ”

展昭稍事整理便急匆匆隨著小夏來到軍帳內,讓他想不到的是,帳內出現的人竟是孟柯樟。 除此之外還有俯身拜著蕭生、李士楨、李福成三人。

“孟大人?”展昭怔了怔,俯身下拜,“參見密使大人。 ”

孟柯樟忙道:“展大人不必多禮。 孟某也隻是臨時受了聖上詔命行事。 不是聖旨。 是口諭。 ”

“聖上有何聖諭示下?”展昭問道。

孟柯樟端正顏色。 在案前肅然道:“聖上口諭:不要殺馬。 ”

展昭呆了呆,禁不住和身邊諸位相視一眼。 李福成壯著膽子問道:“敢問密使大人,聖上可提過此舉何意?”

孟柯樟搖首道:“聖諭豈是爾等輕易揣摩?”

李士楨麵帶笑容,快快活活地大聲應了一聲:“遵旨!”

其餘諸人卻互相看了看,垂首道:“遵旨。 ”

待安頓好了孟柯樟後,李士楨對眾人疑惑不安的神情很是不解:“聖上也說不要殺馬,這說明我們之前的決定是對的。 為何你等還這般神情?”

蕭生看了展昭一眼,問道:“展大人可知聖上為何不殺馬?”

“這還用問?”李士楨笑道,“聖上也想要一支厲害的騎兵以對抗遼國。 ”

“真是如此?”李福成禁不住問道,隨即驀然一驚,四下裏看了看,也不多言,急匆匆拱手便自轉身離去。

蕭生沉吟著看他的背影遠去,又回首看了展昭一眼,垂下眼眸,皺眉不語。

展昭回到山坡,琉璃果然還在原地等他。 二人相見之後,展昭便將孟柯樟帶來地密旨對琉璃說了,末了問道:“依你所見,聖上究竟是何意思?”

琉璃皺眉沉吟了許久,苦笑道:“我不知道。 此事或許你更明白才是。 ”

“為何?”

琉璃正色道:“我所了解的仁宗,乃是存在於曆史中的仁宗。 而你所了解的乃是存在於現實裏的仁宗。 二者定有差異。 而這差異,往往就在此時體現出來。 所以,他究竟是何意思,你不能問我,倒要好好問你自己。 ”

展昭歎道:“我亦不知。 一方麵,我寧願相信李士楨所言,聖上也想要一支強大的騎兵來對抗遼國。 但另一方麵,我卻有更深地擔憂。 ”

“說說?”琉璃道。

展昭皺眉道:“聖上並非胸無大誌之人。 我以為,他也的確是想要一支強大的騎兵。 但我擔憂的卻是這支騎兵能否如願建立。 正如你們所言,三千匹戰馬,我們眼饞,遼國也損失不起。 倘若這戰馬活著,遼國必定陳兵邊境來討要。 ”

“據我所知,西夏而今也在蠢蠢欲動,遼國此舉,無疑令大宋麵臨腹背受敵之境。 屆時朝中必定大亂,主戰主和爭論不休。 聖上雖有雄心大誌,但耳根子軟,且又孝順。 太後雖從不幹政,但卻是明顯的主和,再加上龐太師、王丞相等等主和派的影響,就算主戰這一派裏有大人與八王爺鼎力支持,聖山隻怕也扛不住。 ”

“若是再搬出真宗帝的澶淵之盟,聖上必定得讓步。 到那時,這三千匹戰馬一樣要歸還。 ”

琉璃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如此一來,不僅讓遼國重又得回三千戰馬,更重要的是,讓他們看出了宋國朝廷的致命弱點。 ”

展昭皺眉沉思良久,擔憂道:“果真如此,這馬豈非非殺不可?”

“本來就是非殺不可。 ”琉璃皺眉道,“隻是現在皇帝搞了這一出,就讓事態變得複雜起來。 倘若不殺,後患無窮。 殺了,這抗旨之罪又如何承擔?還有,他不殺馬,真的是因為想要一支自己地騎兵嗎?”

展昭一怔:“你是說……”

琉璃揉著太陽穴,頭疼不已:“我是擔心,對於赤電超光地存在,他知道得恐怕比我們想象的要多。 如果真是這樣,我擔心他會利用這個機會趁機除去赤電超光。 ”

“他派人連夜發來這道口諭就很清楚地表明,他不僅知道赤電超光地存在,更知道他們在這種情況下可能會采取的措施以及造成的後果。 這就讓事情變得存在有幾種可能,其中最大的兩種可能,一是如你所說,他的確想要趁機建立一支強大的騎兵來對抗遼國,但另一種可能,是他可能想要留下這三千匹戰馬,作為與遼國談判的籌碼。 ”

“如果是後者,聖上可能是擔心殺了這三千人馬會徹底激怒遼國。 屆時大宋又將麵臨戰亂。 ”展昭沉思道,“所以他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絕。 但倘若如此,應該是留下耶律和徹的性命更好吧。 他畢竟是個大部族首領。 就算遼國內部對這些大部族首領也有控製兵權之念,那也該是關起門來的自家事。 留下耶律和徹,不是比三千匹戰馬更有價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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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上有何聖諭示下?”展昭問道。

孟柯樟端正顏色,在案前肅然道:

“聖上口諭:那作死的狐狸說今次輪到朕來討收藏、推薦與粉紅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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