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雲端著水盆穩穩地向樓梯走去,腦子裏卻還不由自主地想著房內的那名琉璃姑娘。這個姑娘生得好,人又和氣,還大方,也不知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千金。隻是放著好好的千金不當,為何偏要學那些江湖上的男子整天提著一把劍走來走去?也不知她這樣過了多少日子,以往那些時候可也是如這般處置的麽?那可太不方便了。

正想著,忽然就被人攔住了去路,一抬眼就瞧見一個藍袍玉帶的謙謙君子,同樣手執一柄長劍,但其風如玉,其人如詩,春山眉下一雙明眸溫潤如新,棱角分明的雙唇略略一抿,便綻開一個溫柔儒雅的微笑:“請問這位姑娘……”

這聲音,聽得實在教人如沐春風……小雲幾乎飄然,然後便聽這位官人繼續說道:“請問這位姑娘,那位房中的姑娘目前情形如何?可還要緊?”

“呃……不打緊,隻是還有些疼,正拿熱湯壺敷著。”小雲忙道。

“湯壺?”藍衫官人遲疑了一番,又問,“那位姑娘到底是怎地了?”

“這……”小雲遲疑了一番,紅臉埋首道,“無事,無事……”

藍衫官人怔了怔,正待再問,卻忽然傳來一個清朗不羈的聲音:“你這貓兒真是無用。瞧我的!”言罷忽地一陣風過,一抹白影就落在了小雲跟前。

小雲吃了一驚,抬起頭來便恰恰與一人打了個照麵。隻見這位白衣公子側身坐在圍欄之上,kao著柱子曲起一腿,一身純白衣衫襯得人清勝雪,偏那雙媚兒眼又眼波流轉,望著小雲笑得風流曖昧。

小雲的臉騰地燒紅,又趕忙低下頭。

白玉堂向著展昭咧嘴得意笑開,又伸手扶著小雲的下巴將她的頭抬了起來,然後盯著她,嘴角斜斜一拉,桃花眼微微一勾,便眼瞧著小雲傻在了那裏。

白玉堂滿意一笑:“你叫什麽名字?”

“小……小雲。”

“小雲,”白玉堂盯著小雲不知所措的眼睛,柔聲道,“你可願告訴我,那位姑娘到底是怎地了?”

小雲大腦幾乎一片空白,滿眼滿心便都隻是那白玉堂的一雙媚眼如勾,卻是訥訥不能言。

也難怪她,誰敢相信兩個大男人會為了打聽這種事而費盡心機?如果小雲知道這兩個人是誰,估計會直接昏倒了事。

我想,讀者們到現在可能已經猜出了琉璃到底是一種什麽樣的狀況,但在那種時代,這種事情恐怕男人不到結婚是不會明白的,當然,醫生另當別論。

所以,也難怪展昭與白玉堂費盡心機卻還始終不明白到底怎麽一回事。於是在這般情形下,展昭忽然決定鋌而走險,於是,便悄悄地給一旁放電放得不亦樂乎的白玉堂使了個眼色。

白玉堂會意,凝望著小雲的雙眼更加溫柔:“小雲,你芳齡幾何?”

“十六……”

“二八年華,果然是清純可人。”

“公子說笑了……”

“哪裏。在下其實¥@#¥#@¥#……”

展昭冷眼看白玉堂輕而易舉便將小雲迷得不知東南西北,趁她不備悄悄xian起她手中麻布,迅速向內瞥了一眼,臉色卻是一變,放下麻布轉身就快步向琉璃房間走去。

白玉堂眼角掃見展昭動靜,頓覺不妙,再也顧不上其他徑直伸手xian開小雲手上木盆的麻布。

“公子,你怎可……”小雲慌亂製止,卻又哪裏攔得住?便看見白玉堂見了之後倒吸一口冷氣,向後一退便丟下她,亦徑直向琉璃姑娘的房間去了。

話說琉璃正在房內臥床歇息,忽然聽到兩個熟悉的腳步聲一前一後快步向這裏趕來,她心知是展昭與白玉堂擔憂於她,也不願讓他們看出什麽,便費勁地坐起來,整整頭發。果然不多時便聽見展昭輕輕敲門:“琉璃,你睡了麽?”

“還沒有,進來吧。”琉璃答道。

話音剛落,房門便砰地一聲被撞開,展昭垂手立在門前,卻是白玉堂就這般迫不及待冒冒失失地闖了進來。

琉璃皺了皺眉頭,輕輕一歎:“你們就這麽進淑女的房間?”

展昭與白玉堂見琉璃雖然臉色青白,神情倒也還自若,稍稍放心了一些,便踏進門來。

未及坐下,展昭便迫不及待問道:“琉璃,你如今感覺如何?”

琉璃微微一笑:“好多了。你們這是怎麽了?為何如此凝重?”

二人相視一眼,又是一番遲疑,展昭終於鼓起勇氣道:“琉璃,你……你……可是受傷了?”

“受傷?”琉璃一怔,笑道,“沒有的事。你們莫要擔心,我隻是有些疲累,休息一下就好了。”

二人聞言相視一眼,白玉堂到底心急口快:“沒事那為何流了那麽多血?!”

琉璃一怔,臉唰地漲得通紅,一陣羞惱,不由怒道:“你們、你們敢偷看?!你們太過分了!!!!”

白玉堂急道:“受傷了又不是什麽丟臉的事,瞞著我們作甚?!卻也不知你自己這樣強撐了又有多久,萬一弄出事來,可……”

“閉嘴!!”琉璃大怒,反手抽出枕頭就向白玉堂砸了過去,“出去!!全部給我出去!!滾!!!”

砰地一聲,展昭和白玉堂就這樣被趕了出來,出得門來,卻還聽見琉璃兀自怒吼:“再敢有下次我宰了你們!!滾!!!!!”

二人莫名其妙,卻更加認定了琉璃隱瞞,白玉堂摸臉歎道:“幸虧琉璃的枕頭是塞棉花的布套而不是瓷枕木枕,否則我這張臉可就好看了。”

展昭微惱地瞪了白玉堂一眼,怒道:“你還敢說?!你一直在琉璃身邊,她何時受了這等重傷你卻也不知!”

白玉堂不敢反駁,隻得愁眉苦臉地悶頭苦想:“難道是騎馬將腿磨破了?”

“磨破了皮怎會有那麽多血!”展昭沒好氣道,說話間神色更是擔憂,卻是皺了眉頭歎氣,再不吱聲。

“展護衛,你們來了。”二人聞聲扭頭,便瞧見包大人等一幹人站在一旁,含笑望著二人,神色慈祥。

展昭與白玉堂忙一拱手,道:“回大人,屬下來看望琉璃。”

“琉璃姑娘情形如何?”包拯問。

二人相視一眼,支吾了一陣,展昭鼓起勇氣道:“大人,琉璃到底何時受傷?傷在何處?情形如何?”

包拯一怔,皺眉回望公孫策道:“怎地,琉璃姑娘還受傷了麽?”

公孫策也是一怔:“學生倒不曾知。”

“流了那麽多血,不是受傷又是什麽?”白玉堂搶著道。

“什麽?!琉璃姑娘受傷流血?”馬漢等人不免大驚,忍不住問。

包拯與公孫策相視一眼,明顯嘴角一陣抽搐,包拯咳嗽了一聲,道:“公孫先生精通醫理,此事想來他更為清楚,呃……”

“公孫先生……”眼看身邊立刻被一群閃亮亮的期待眼神圍繞,公孫策禁不住全身的冷汗唰地下來了,不由看了包拯一眼,正在頭疼之時,猛聽呼地一聲,房門被拉開,琉璃站在門口怒氣衝天:“你們有完沒完?!再問下去當心我殺人滅口!”

公孫策如獲大赦,急忙道:“既然琉璃姑娘不欲你等多問,你等日後便休要再提此事了,否則惹得琉璃姑娘不高興可如何是好?”

看著那群白癡雖然心有擔憂,卻還是乖乖地閉上了嘴,琉璃到底略略消了一分氣,卻依舊羞惱,於是冷言道:“大人請,公孫先生請,其餘一幹白癡給我乖乖地在外麵待著不準進來!”言罷便將大人與公孫先生讓進屋中,隨即便緊緊地關上房門。

展昭一幹人至今不知到底是何事惹毛了琉璃,但瞧見她真個惱了,也不敢再生事,隻得乖乖在外守著,而白玉堂尚愁眉不展,怎個也想不起琉璃在何時受的傷。

屋內,琉璃回到**繼續休息,包拯在床邊坐下,問過了她一些狀況後又讓公孫策再次把脈,確信無妨後,微微一笑道:“開封府並無女眷,此事讓琉璃姑娘為難了。隻是他們也是擔憂姑娘身子,故而姑娘雖是羞惱,卻也莫要責怪他們。”

琉璃又羞又氣,無奈道:“琉璃明白,隻盼此事早點過去,別再糾纏不休。”其實她也很冤,來此之前身子調理得都很好,因此在這裏即便每月裏的那段不適日子,也頂多不過是有些麻煩,卻並不會疼,唯有這次不知為何竟是疼得厲害,這才讓他們瞧出了端倪。

公孫策道:“姑娘體質原本極好,隻是近日卻有些氣血不暢才致如此。想來是一路奔波繁忙,心思勞頓之故,故而還需好生歇息。還有,酒雖驅寒,多飲卻也傷身,夜上高處飲酒談笑,意境雖好卻是風涼lou重,何況現已入秋,這等行為還是少些為宜。”

琉璃略一遲疑,頷首道:“知道了。多謝先生。”

包拯笑道:“看來還是要為姑娘尋個老媽子在身邊照料才是。待此行回開封後,老夫便著人尋覓,卻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琉璃本要推辭,但想想也是有理,頷首道:“如此,琉璃聽從大人安排。多謝大人。”

便在此時,忽然門外王朝敲門稟道:“大人,青州知州石敏仁大人前來拜見。”

“石敏仁?”三人麵麵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