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二牛搖搖頭:“草民不知道那是誰。”

“此人可是你所殺?”

劉二牛又搖搖頭:“二牛沒有殺人。二牛雖然傻,但是二牛知道殺人要償命。”

“那你五年前又是如何拾到的包裹?”

二牛想了想,頗有些費力地回憶道:“二牛砍柴、回家,牆角有個包裹。娘說要還給人家,二牛等了三天,沒有人來。娘親叫二牛報官。後來……後來,娘親病了,二牛砍柴、換藥,不夠。後來……後來,官爺來了,說包裹沒有人要,給二牛了。官爺很好,幫二牛換錢給娘親看病。然後……二牛就有錢修房子了,還娶了妹子。”

一番話雖然斷斷續續,但好歹還能教人聽懂。包拯略一思索,問道:“當初為二牛處理此案的衙役是何人?”

“回大人,”展昭忙道,“此人名喚莫三,如今是青州府皂隸班頭。正在堂外候命。”

“傳莫三!”

不多時,莫三便上前拜見,卻是個精瘦漢子,但是濃眉大眼,雙目炯炯有神,上前叩首道:“小的莫三叩見青天包大人。”

“莫三,堂下所跪之人你可認識?”包拯問道。

莫三回首看著劉二牛辨認了一番,叩首道:“回大人,小的認得。他是安縣的劉二牛。”

“你因何認得他?”

“小的是安縣人,與二牛從小一起長大。二牛是安縣人,雖有癡傻,但為人憨直善良,幫著鄉裏鄉鄰出了不少力氣卻從不要報償。那一帶鄉鄰都很喜歡他。”

“五年前劉二牛可曾來找過你?”

“回大人,找過。那時候小的在安縣縣衙當班,二牛提著個包裹來官府找小的,說這包裹是他撿的,在原地等了三日不見有人認領,就來找小的。小的幫他登記在案,然後留下了包裹。安縣素有民俗,撿拾之物須得報官上交,倘若上交後三月無人認領便屬於撿拾之人所有。那包裹在官府停留三月無人認領,小的便按例將包裹交給二牛。恰好此時二牛娘親病重,也是小的帶二牛去當鋪將包裹內之物當了,共值一百一十四兩三錢,小的留下三十兩是官府的力津,餘下的八十四兩三錢都歸了二牛。此事有縣衙檔案為證。”

莫三言罷,便有衙役上前呈上一本檔案記錄,內中做了標記的部分正是記錄了二牛何時撿到包裹,何時前來報官,何時又得到包裹並結案的記錄。包拯命人將檔案傳給知州石敏仁與知縣夏知非看了,石敏仁頷首表示無異議,那夏知非卻哼了一聲,道:“殺人之後自然不用擔心有人前來認領。”

二牛聞言登時惱了,嚷道:“二牛沒有殺人!”

“二牛住口!”包拯一拍驚堂木,喝道,“本府自有公斷。”言罷又轉而對夏知非道,“夏知縣以為二牛若是有如此心機之人,又為何幾番堂審皆又直言認罪?”

夏知非回身拱手道:“回大人。這劉二牛起初也嘴硬不認,乃是下官用盡解數,他方才認罪。”

“用盡解數?!”包拯冷笑一聲,“是用盡酷刑吧?他一個癡傻之人,性情憨直,素來有無分明從不作偽。卻不知夏知縣為何對他這樣的人嚴刑逼供?”

夏知非語塞,一咬牙,昂然道:“大人教誨,下官知曉了。將來再有挖出屍骨,嫌犯說什麽便是什麽就是了。”

“大膽!”包拯一拍驚堂木,怒道,“你這小小知縣竟敢對本府如此說話?!來呀!”

“大人!”石敏仁忙拱手道,“大人,夏知縣自負莽撞,衝撞了大人,是下官約束不力,還請大人責罰。”

包拯深吸一口氣,冷然道:“既有石大人為你求情,此事暫且擱下,倘若再有下次,休怪本府不留情麵。”

“嘖,厲害啊!那就是安縣知縣夏知非?”白玉堂趴在屋頂向下張望,頭也不回地對一旁的琉璃說著。

沒聽見琉璃的回答,白玉堂回過頭,看見琉璃正坐在屋頂,摸著自己的下巴微皺眉頭,似乎在思索著什麽。

“怎了?又想起什麽了?”白玉堂好奇問道。

琉璃唔了一聲,心不在焉道:“看不見臉……”

“看不見臉?看不見誰的臉?夏知非的?”白玉堂奇道,“為何一定要看見他的臉?難道你認識此人?”

然後又聽見琉璃歎息道:“也不知道帥不帥……”

“………………”白玉堂氣得翻了翻白眼,“色女!”頓了頓,又問,“你說的那個辦法究竟行不行?”

琉璃若有所思地盯著遠處,心不在焉道:“心裏有鬼就一定行。”

白玉堂揚眉不語,轉而又看向堂內,便又聽見包拯問那劉二牛:“劉二牛,既然你說那人並非是你所殺,為何你當初又要向官府認下殺人罪行?”

二牛茫然道:“我沒有啊!”

包拯皺了眉頭,耐心道:“你之前在縣衙、州府均已當堂認罪,亦已簽字畫押,所供罪狀一字不差,如今又為何翻供?”

二牛堅持道:“二牛沒有認罪。”

包拯又皺了皺眉頭,下令道:“將那供詞念給他聽!”

張龍應了一聲,取了供狀走到二牛麵前,大聲念道:“後院挖出的那個人是小民殺的,五年前小民老母病重,無錢醫治,正好有客商路過小民家,小民便殺了他、取他錢財,還將他埋在後院之中。”

二牛聽後傻傻抬首仰望張龍,道:“你也會念這咒?”隨即又緊張起來,“千萬念不得了,那妖怪是要害人吃你心肝的!!”

張龍哭笑不得,也不管他,收了供狀轉身就回到位置站好,二牛卻兀自執著地看著他一再叮囑:“千萬念不得了。那妖怪會吃人!”

包拯略一沉吟,問道:“劉二牛,適才張龍所念內容,你可曾認得?”

二牛一怔,點點頭:“認得。那是一個妖怪教我念的。”

“妖怪?!”包拯不lou聲色道,“什麽妖怪?”

二牛苦惱道:“二牛也說不來。這妖怪說他是神仙,穿著黑衣服,臉也用黑衣服包著,聲音也是怪的。但是二牛現在知道了,這妖怪不是神仙,是妖怪,要害二牛性命。”

“你是說,你之前所作供狀,也就是張龍在你麵前誦讀那些,都是一個黑衣蒙麵人教你說的?”

二牛皺眉想了一會,糾正道:“是妖怪。”

“是他教你如此說的?!”包拯有些不耐煩了。

二牛點點頭。

“他因何教你這些?”

“二牛想回家。可是官府不讓。他說如果二牛念了這咒,官府就會立刻放二牛回家。”

包拯沉默半晌,在腦中將這些亂七八糟的語言理順整理了一番,終於得出一個結論:“你是說,你本來並不曾認罪,卻是有人假扮神仙,教你說了那些話欺哄於你?”

二牛皺眉想了想,點點頭:“他是欺哄二牛。他對二牛說,隻要把剛才那位官爺對二牛念的那個咒對官府念出來了,官府就會放二牛回家。”

“大膽!公堂之上竟敢胡言亂語怪力亂神之事?!”夏知非皺眉大喝,打斷了二牛敘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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