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包拯一行人與李雲一道離開李家莊時,展昭那邊亦差不多到了安縣,找到了縣衙之後,亮出官牒,便在安縣衙役的帶領下,來到了劉二牛家。

那劉二牛家果然是在石牛山旁邊。 石牛山因山腳下有一巨石狀似埋首耕田的黃牛因而得名。 而劉二牛的家,就在這石牛左近。

隻是當展昭等人來到劉二牛家時,那房門竟是鐵將軍把門,敲了半天也不見有人應。 想到二牛嬌妻在外奔波,家中隻留老母孤身一人,三人不免有些擔心。 正尋思之際,忽然遠處的一個宅子裏開了門,有人出得門來往這裏看了看,稍稍遲疑了一下便即走了上來。 卻是一個袒胸壯漢,衣襟敞開,lou出粗黑的胸毛,滿臉橫肉,熊腰虎步,眉眼粗黑,炯炯有神,渾身上下泛著一股子淡淡的殺氣。

三人皺了皺眉頭,琉璃禁不住有些戒備,展昭與白玉堂卻隻是淡然看了一眼,平平靜靜地待那人走上前來。

身畔的衙役劉四招呼那壯漢道:“張老哥,今日可又殺了頭豬?”

壯漢笑道:“可不是。 順帶給家中的老娘養養。 沒的待二牛兄弟兩口子回來了,卻發覺他老娘瘦了不少,少不得又要心疼埋怨。 ”

此言一出,三人齊齊一怔,展昭問道:“劉二牛的母親在這位張老哥府上?”

張屠戶略帶戒備地瞧了三人一眼,道:“幾位是……”

劉四忙道:“這位是開封府的展大人。 這兩位是展大人地朋友,與展大人一道前來查案的。 ”

張屠戶麵色一喜,道:“可是來查二牛兄弟的案子?”

三人相視一眼,展昭頷首笑道:“正是。 還請問二牛的娘親可在張老哥府上?”

“在在在!正在咱家。 ”張屠戶喜笑顏開,對著劉四道,“劉四兄弟。 待二牛兄弟回來後,一起來咱家喝酒。 這幾位大人盡管交給咱家。 ”

“這……”劉四一陣遲疑。 見展昭略略頷首允許之後。 這才應道,“那就交給張老哥了!”

言罷又回首對展昭道。 “張老哥是二牛家的鄰居,平日裏互相照應,好得緊。 如今二牛不在,張老哥還將劉家婆母接到自家當娘親奉著。 二牛家的事,張老哥最是清楚不過了。 ”

展昭笑笑:“那就勞煩張老哥了。 ”

“哪裏的話!幾位這邊請。 ”張屠戶略略彎腰有些諂媚地將三人往自己家中領,一麵走一麵高聲叫道,“婆娘!有貴客到了。 快來。 ”

屋內卻是靜了一陣才猛地飛出個嘹亮地嬌叱:“你個死東西扯著喉嚨喊什麽喊?!”說話間自屋內出來一個粗布紅衫的村婦,挽著衣袖,lou出一雙曆經勞作地粗黑大手,梳著簡單的婦人髻,頭上cha著一朵紅豔豔的山茶,卻是眉眼靈動,麵如滿月,隻是因著多年的操勞有些粗壯。 但單憑樣貌來說,卻仍是個美人。

隻是這美婦卻是叉著腰站在門口潑辣地罵道:“貴客?你能有甚地貴客?!婆母昨兒個想二牛想得心慌,天亮了才睡下,卻被你這一扯嗓子驚了過來!你且等著!看我不……”說到這裏卻是猛地瞧見丈夫身後立著的三位氣度儀態均是不凡,隻是那姑娘的一側臉頰卻不知為何生生刮了三道血痕,觸目驚心。 不由噎住,訕訕不語。

張屠戶微惱道:“婆娘休得無禮,這三位是打開封府來的。 為地就是查二牛的案子,若是怠慢了可如何是好!”

張家娘子慌亂一番,趕忙上前賠笑道:“三位官爺……三位大人可千萬莫要與我這沒有見識的老婆子計較。 都怪我家這賊老漢,平日裏盡拿他的狐朋狗友扯是貴客,老婆子這才瞎了眼。 怠慢了三位了,對不住對不住!”

琉璃笑著上前拉起張家娘子的手笑道:“姐姐這是說哪裏的話。 姐姐夫妻二人都是豪爽的善心人,琉璃仰慕,結交還來不及。 怎敢說姐姐怠慢?”

張家娘子受寵若驚。 慌亂道:“大人怎好這樣說話!折殺我老婆子了。 ”

琉璃卻是不放手,依舊笑道:“二牛夫妻在外奔波。 卻有姐姐一家仗義代為照料二牛年邁老母。 琉璃適才聽得,知道你們是將二牛的娘親當作自己地娘親一樣侍奉周到。 如此義舉,怎不該受人仰慕?”

張家娘子紅了臉,甚是不好意思地瞧了丈夫一眼,咧嘴笑道:“不瞞大人,若是換了旁的人家,我們萬不會如此。 十年前我們夫妻二人初到此地,也是多虧了二牛與他娘親照料。 二牛兄弟還是我家漢子的救命恩人。 平日裏我家漢子和二牛兄弟就是兄弟一般,他的娘親,自然也就是我家漢子的娘親了。 一道侍奉著本就是應當的。 ”

琉璃笑道:“姐姐這份善心實在。 ”

張家娘子起初甚有不安,幾番談話下來卻發覺這姑娘實在隨和得緊,生得好看,又一口一個姐姐叫得親熱,說話雖談不上謙恭,卻也始終尊敬。 不由大起好感,她本就是個直率痛快地人,便笑道:“妹子既然如此瞧得起,這聲姐姐我就認了。 快來。 ”言罷便拉著琉璃讓進院中,進了門便喚道:“狗兒,妞兒!”

屋內應聲蹦出一男一女兩個娃兒,兩個娃娃個頭一般大小,都穿青衣小衫,麵貌也甚是相像,男娃兒剃了頭,光溜溜的頭頂上頂著個衝天小辮,濃眉大眼中透出個清清亮亮的機靈勁兒,女娃兒的眉眼比男娃纖細一些,樣貌也比男娃兒秀氣,豎著兩個小丫辮兒,望著生人,和男娃比卻有些羞怯了。

張家娘子利落地吩咐道:“狗兒,去瞧瞧奶奶醒了沒有,就說開封府的官爺來查你二牛叔的案子了。 妞兒,廚子頂上的壇子裏藏著一罐茶,拿下來煮給客人喝。 今兒個來了貴客,一會和你哥哥去村頭老許家的酒鋪裏抱兩壇最好的酒來。 你和老許說,就說是你娘吩咐的,隻管拿最好地酒來,酒錢明兒個我去和他算!”

妞兒應了一聲,正待離開,卻被琉璃拉住,琉璃回首對張家娘子道:“姐姐切莫如此客氣。 我等來此時間緊迫,一會見過老人家便要去二牛家中再勘。 諸如招待一事,日後琉璃不忙了再來叨擾姐姐不遲。 ”

“這如何使得?”張屠戶吃了一驚,“諸位大人遠道而來,若是連杯水酒都喝不上,傳揚出去我老張可要被人笑話地。 ”

展昭頷首道:“實在不是我等推辭,隻是包大人尚在青州苦等我等消息,劉二牛尚在大牢羈押,劉家娘子身懷六甲苦苦守候,展昭每多耽擱一時,此案便多延誤一時,便有許多人為此多憂心一時。 是以實在耽誤不得,失禮之處還請兩位海涵。 ”

展昭說得在理,夫妻二人也隻得如此,正要趁勢為二牛說幾句好話,就見狗兒扶著一位老人家自房中出來。

老人家出來向著展昭三人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顫巍巍泣聲道:“大人!我兒冤枉啊!!”

展昭忙上前扶起老人一旁坐下,又將此案問了詳細,卻發覺劉家老母除了一連聲指天發誓二牛決計不是凶手之外,其餘所知實在有限,幫不了忙,隻得安慰了幾句,便即提出要去二牛家中的現場再行查驗。

劉家老母身體不適,又不敢耽擱查案,便由張家娘子拿著劉家地鑰匙領著展昭三人到劉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