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閑嘿嘿一笑,也不反駁什麽,隻是拿著手指尖在未婚妻的掌心裏撫著,雖然是兩世老處男,但畢竟也是加藤鷹薰陶出來的新一代,這些小手段,哪裏是林婉兒所能禁受的住的。姑娘家隻覺一陣急慌,都有些坐不穩了,範閑腆著臉湊了上去:“要不然靠我懷裏?”

“大哥確實有一套。”範恩轍坐在車上不肯下來,他嫌草裏蚊子多,看著遠處湖邊的那一對男女讚歎道:“這剛與未來的嫂嫂見麵,就能坐到一處去了,若再呆幾個時辰,豈不是就要提前洞房?”

範若若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隻是她雖然知道兄長偶爾會夜探嫂嫂香閨,但確實不清楚範閑與林婉兒見麵的頻率有多高,所以看見這一幕後,也同樣有些吃驚和佩服。

“快下來幫忙卸東西。”若若拍了拍範思轍的腦袋,笑著說道:“總不好讓那些侍衛來做。”

範思轍瞪著眼睛說道:“這些下人是做什麽用的?”

範芳若微微一笑道:“都是些丫環,可沒你力氣大。”

不知為何,一看見範若若清清淡淡的笑容,範思轍這二世祖便無來由地害怕,乖乖地從馬車上爬下來,開始去幫那些嬌滴滴的丫環們卸東西。也不怪範若若要他幫忙,範閑今兒個出遊帶的東西著實不少,幾個丫環加上範思轍折騰了半天才搞了下來。

範思轍抹著額頭上的汗,對著湖邊上大聲喊道:“大哥!東西都卸下來的,是些什麽東西?”

坐在湖邊的範閑聽著這聲喊,才想起了這些事情,一拍腦門兒,有些不好意思地對婉兒告了聲歉,起身拍拍臀下的碎草屑,走到了馬車邊上,開始吩咐大家如何安排。

在京都安定下來後。奶奶把他留在澹州的那些家什全部寄了過來,所以今天都派上了用場。計有手工帳篷三個,燒烤鐵架一隻,大眼鐵網幾片,胡椒孜然罐一袋。鹽若幹,竹條若幹,雞蛋若幹,河魚幾條,蘿卜、豆腐一大堆,細碳一袋,總之就是個完完整整的燒烤架式。

有丫環指著堆在一起的破布好奇發問:“這是什麽?”

範閑好心解釋道:“帳篷。”

丫環很好學:“是行軍打仗用的嗎?”

範閑微微一笑說道:“晚上也可以在湖邊看星星。”看見範公子清逸脫塵臉上的可親笑容,明亮雙脾裏的溫厚之意,丫環不再好學,羞羞遮臉去了別處。

生起碳火之後,自然有人過來接手,範閑搬了抉石頭坐在鐵網邊,小心翼翼地塗抹著醬汁與作料,竹簽穿過魚肉,淡淡清香隨著火氣的蒸烤散發出來。他抽了抽鼻子。看了遠處湖邊孤單坐著的婉兒一眼,微微一笑,沒有放太重的口味。烤好了三串魚。遞給弟弟妹妹一人一串,他便往湖邊走去,坐到了林婉兒的身旁。

“給。”範閑溫和笑著。

林婉兒滿臉狐疑看了他一眼,心想你的手藝能成嗎?接過來小心翼翼地放在唇邊嚐了一口。然後緩緩咀嚼。眼晴漸漸地亮了起來,望著範閑嘻嘻一笑。卻是根本不及稱讚他,就開始大塊朵頤,隻是烤魚太燙,她一邊舍不得魚肉離唇,一邊卻是燙得直吐舌頭,空著的那隻手不停在嘴有扇著,哈著氣。

很可愛,真的很可愛,可以愛。

範閑看著她肉嘟嘟的唇瓣,不知怎地就想到慶廟初遇時的那隻雞腿了,取笑道:“晨兒,最近這些天我可沒少拿雞腿給你吃,怎麽還這麽饞?”

林婉兒鼓著臉,氣哼哼說道:“早知道你烤東西這般香,我才不會吃那冷冰冰的雞腿。”

範閑哈哈大笑,險些跌倒在後方,自己這未婚妻的性情真有味道,有時候會羞怯無比,低著頭都不敢看自己一眼,有的時候卻會使些添情增趣的小性子,病怏怏的身子卻喜歡扮小老虎,還是那7個字:Q,兩個字:可愛,三個字:卡哇依。

林婉兒回頭望去,隻見那邊的燒烤攤子處比湖邊要熱鬧的多,範思轍早就啃光了手裏的烤魚,正在那兒指揮著丫環整幾根玉米棒子烤來吃。隻有若若吃得秀氣些,一邊吃一邊沿著林子在走,不知道是在看景,還是在想什麽心事。

目光落在從馬車上卸下的那堆東西上,林婉兒越發覺著自己的未婚夫有些古怪,好奇問道:“往年出來遊玩,多是在山莊裏吃飯,也沒見下麵這些丫頭如此高興…還有就是,你今天拿的這些東西,看著怎麽都有些稀奇。”

範閑笑著解釋道:“雖然她們都是丫環,但都是隨著你過日子的大丫環,成天錦衣玉食,又有幾個真正自已做過飯吃?今天這燒烤不見得味道有多好,但勝在自己動手,感覺不一樣,這味蕾的反應也就不一樣了。”

“味蕾?”林婉兒有些迷糊,睜著大大的眼晴望著範閑。

“人舌頭上的某種小器官,可以感覺到味道。”範閑知道這事兒很難解釋清楚,畢竟肉眼不如顯微鏡好使,隨便解釋道:“舌根感苦,舌前感甜,就是這個原因。”

林婉兒嗬嗬一笑說道:“到底不愧是費大人的學生,對這些事情如此清楚。”

聽她提到費介,範閑便是一肚子氣,畢竟與自己師徒一場,感情不錯,自己來京都好幾個月了,連陳萍萍都已經回到了京都,為什麽費介卻不肯回來?實在是有些過分。先將這些事情扔下,看著婉兒豔羨的目光,範閑又整了個二人小灶,拿了些材料過來,二人邊烤邊吃,當然,大部分情況下是範閑在烤,林婉兒在吃。

在香氣的圍繞之中,這對未婚大妻向溫溫碳火上的食材發動著溫柔的攻擊。

“嗯,這調料似乎也不多見。”林婉兒伸出嫩嫩的舌尖,輕輕舔去唇角上的一粒芝麻,滿意無比地歎息道:“真是很香啊。”

“開玩笑,芝麻開門就有,這點兒孜然可不好找。”範閑在心裏想著,如果不是和慶餘堂的掌櫃們關係不錯,今兒拉到避暑莊來的這些物事,還真不容易湊齊,嘴上卻回道:“你若喜歡,以後成親了天天做給你吃。”

林婉兒臉色變得極快當然不是翻臉不認人的那種變化,隻是聽著成親二字又習慣性地羞答答低了頭,隻是今天這場合有些不大適合,她的唇上還滿是油膩,鼻尖上還有一抹灰,怎麽看著都像是在自家廚房裏偷吃的小男孩兒。

範閑看著她的臉蛋嗬嗬笑了起來,依晨真不是一個特別漂亮的女生,但不知道為什麽,在自己眼裏,總覺得她的五官無一處可以挑剔,神態無一絲不可愛。看見他笑自己,林婉兒有些惱怒地作勢欲撲,範閑趕緊張開雙臂準備舍身飼虎。

反正湖邊隔的遠,一大叢水生木恰好檔住了那些丫環的目光,範閑以為自己可以頭一次光明正大地攬香色入懷,不料婉兒卻是麵露尷尬,強行止住了滾落範閑懷裏的勢頭。

範閑有些無奈地搖搖頭,拿手帕去湖邊沾濕,然後回身坐在林婉兒的身邊,盯著她的臉蛋兒,極細心地將她鼻尖和下巴上的灰漬柔柔擦去。

二人離得極近,感受著郎君溫柔而專注的目光,林婉兒緊張得不行,雙手緊緊攥著襦裙的下擺。範閑也發現了她的緊張,一時失措,拿著濕手帕的手停頓在了她粉頰之側,目光對望,似乎連呼吸聲都開始交織在一起,彼此起伏著,開始混合了頻率,逐漸加快。

心動不如行動,範閑二話不說,低頭便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口。

林婉兒一驚,旋又一羞,接著卻是淡淡失望。隻是她的失望還沒有來得及遮掩下去,範閑的雙唇已經堵上了她準備假意嗔怪的嘴,濕濕的,軟軟的,香香的,甜甜的。

“哎喲!”範閑發現下唇被小女生狠狠咬了一口,趕緊直起身來,讓自己的雙唇逃離了犯罪現場。

定晴一看,卻發現婉兒眼中滿是笑意,隻是這笑意中多了幾絲春光明媚,就如同二人身邊這湖水一般,水波如鏡卻依然微有高低柔流,蕩人心魄。最可愛的,還是姑娘家似笑非笑時,白如潔貝的上門牙…還可愛無比地咬在自己肉乎乎的下嘴唇上。

範閑心頭一蕩,鼓起餘勇,將自己未來的妻子拉進懷裏,再不讓她逃開,手指輕點她軟乎乎的臉頰,輕聲說道:“小老虎,當心我吃了你。”

林婉兒身子緊張地僵在他懷裏,如春湖般的雙眸卻依然迷媚。她咬著下唇,望著範閑說道:“婉幾身子沒大好,郎君舍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