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彩畫對範思齊有著難以割舍的情結,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酷似父愛的情結將會越來越明顯。WWw!QUaNbEn-xIAoShUO!Com她的身世坎坷,多一個疼她的長輩,李錚也願意陪著她享受這種開心。

隻是這種情愫本來就帶著一點侵略性在其間,這種過分依賴的情結,往往會招來對方家人的嫉妒。

最明顯的莫過於與袁點之間。

就在袁點高考與父親在誌願填報一事上產生衝突的當兒,顧彩畫成功的取代了袁點在袁鳳翔心中的地位。

當然,這完全是在偶然的情況下發生的,不過因為顧彩畫心裏本來就有渴求父愛的情結,這種情結在她心裏造就了一種占有欲。她沒有刻意去製造剝奪別人父愛的機會,但是當有這樣的機會來臨之時,她也不會刻意去回避,而是理所當然的選擇索取。

於是不可遏製的,她和袁點之間爆發了不可調和的矛盾。原本親如親姐妹的兩個女孩,卻因為父親和姨父的問題而形同陌路,這成了永久的遺憾。

範思齊倒是比較特殊一些,他最小的兒子也就是範佳的父親,較之顧彩畫大了二十歲,他們自然不會因為父愛被剝奪而心生怨恨,可這種怨恨轉嫁了,轉嫁在了範佳的身上。

李錚清晰的記得最後一次見到範佳的時候,她已經長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姑娘,因為在美國長大,小姑娘身上吸取了太多西方孩子的早熟,在思考問題的方麵,她也極為有見地。在與小師叔聊天的時候,她很是直截了當的表達了爺爺自小不在身邊的怨憤。

當然,因為李錚與範思齊之間決裂的緣故,他有幸沒有遭到範佳的憎恨,不過顧彩畫卻不得幸免,被小姑娘抨擊的體無完膚。

滿足了心中渴望父愛的願望,卻因此遭到了朋友、夥伴的怨恨,所以成年以後的顧彩畫越發顯得孤獨。

顧彩畫現在還沒有長成,她不可能思考到這方麵的得失,她還是在固執地尋找心底渴求的那個願望。

沒有走到顧彩畫身邊也便罷了,李錚隻能在背地裏陪著心愛的姑娘傷心,憐惜的聽著別人對她的怨恨。可現在既然走近了,他就要把最好的東西賦予給心愛的姑娘。

情人的愛自然抵不上長輩的愛,可李錚要把小姑娘心裏稱量這兩種愛的天平的砝碼稍稍挪移一下,他要占據更多的分量,同時也幫助小姑娘實現她渴求的願望,而且是在不會遭到任何人羨妒的情況下去實現。

心愛的姑娘就在自己跟前,她白皙柔嫩的小手被自己緊握著,那一雙含嗔帶怒的明眸在自己臉上流轉,一顰一蹙間有著愛戀,也有著不解。

李錚寬慰的笑笑,小姑娘現在計算不來得失,但她至少對自己建立了一些信任,這便是樂觀的。

“苦菜花,你覺得老頭子為什麽會留在這裏?”李錚的聲音顯得格外輕柔,他希望借著溫情柔化小姑娘心裏堅守的堡壘。

事實證明這種做法是正確的,小姑娘的眼神稍稍舒緩了一些,她凝視著李錚的臉,還是有點氣呼呼的樣子,“老師不是說過了麽,他喜歡這裏的山清水秀,高旗鄉的山和水都像是充滿了靈氣的樣子,在這種環境中,老師才有可能突破瓶頸,在書畫上達到更高的境界。”

國學的研究都有一個極境,這是無數大家提出並追求的概念,可極境都是怎麽樣的?王羲之醉酒書以蘭亭序,醒來之後卻是再也找不到那種感覺。其實所謂極境,不過是偶然機會下創作出的超越自己的作品而已。

既然是偶然機會,那自然就是可遇不可求的狀態。若是你隨隨便便就創作出了最巔峰的作品,那也就稱不上極境了。

曾經李錚也以為範思齊停留在高旗鄉是因為留戀此間山水,可過了多年之後他才明白,令範思齊流連忘返的,不過因為牽掛兩個弟子而已。

“苦菜花,你真覺得有留得住人的環境麽?”

李錚眼裏的神情讓顧彩畫有些忐忑,她不明白小流氓為什麽會突然變得傷感起來,那是一種自責的傷感,就仿佛做錯了事情一般。

在這種眼神底下,小姑娘變得有些底氣不足,聲音裏有點微微地顫抖,“這是老師自己說出來的,難道還會有錯?”

李錚將小姑娘拉到自己身邊,然後輕輕地擁住那一具小小的身體,聞著那淡淡的處子體香,他將嘴貼上小姑娘的耳際,“曾經我也是相信老頭子的,我也以為他畢生都在追求一個更高的境界,而高旗鄉就是他追求這個境界的契機。可是很久之後我才知道世間還有一個叫做江郎才盡的詞語,其實老師的所學已經達到了一個極致。他自己再也突破不了。”

被小流氓這麽擁抱著,小姑娘感覺全身都在慢慢地變得酥麻,一種突如其來的幸福感覺衝擊她的感官,可小流氓的話還是讓她的心一沉,“不可能,老師還可以做到更好的,老師自己說的。”

李錚輕輕地撫摸著小姑娘的後背,安撫著她的情緒,柔柔地在她的耳際吹著熱氣,“不錯,老頭子還能做到更好,但他卻沒有告訴我們是在什麽事情上做到最好不是麽?”

小姑娘有些啞然,細細想想,老師還真沒有正麵說過能夠在國學上還會突破的。

“那麽說,難道,難道老師真的再也……再也不能突破了?”

每個人總是希望自己的親人能夠越來越強大才好,在顧彩畫的心中,範思齊有如父親般的存在,她佩服範思齊的學識,更加珍惜範思齊的慈愛,聽到範思齊在國學上難以再有突破的時候,她便顯得更加傷心。

這是常情,初識範思齊的良苦用心時,李錚何嚐不是這般悲慟,他對範思齊的情結不下於任何人。

可這是事實,不可改變的事實,誰也左右不了。既然老頭子都能坦然接受自己的江郎才盡,作為他的弟子,能做的也隻有盡力為他分擔罷了。

“事實正是這樣,其實老頭子他早就了解了這些,所以才會違背自己立下的誓言將我們收到門下。我們是他寄望最大的學生,所以我們要堅強一點,完成他未完成的願望。”

李錚將小姑娘的臉拉到自己麵前,瞧著她眼角掛著的晶瑩,情不自禁的就把嘴唇貼了上去。細細地舔舐著微微發鹹的淚,李錚心裏有著說不出的憐惜。(全本小說網 www.QUaNbEn-xIAoShU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