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聖女

聖巫鹹上前一步,道:“你是我巫族遺失十二年之久的聖女,穆罕琪·蘇格勒。”他單膝跪下,雙手交叉於胸前,以最正式的禮儀參拜道:“巫鹹明複恭迎少主重返巫族,入主羲月神宮。”

步月忽向後退了一步,搖頭道:“不,我不是你們的聖女,更不是什麽穆罕琪少主,不是……”

聖巫鹹沒有起身,仍然以他那沒有任何腔調變化的口氣慢慢說道:“蘇格勒一氏掌管南疆巫族已有數百年之久了,至你父親,巫族的大族長,焚河·蘇格勒一代,巫族疆域遼闊,巫民富足安定,四時風調雨順,百姓五穀豐登,原都是很好的。”

他輕歎一聲,接言道:“大堯盛元二十五年,堯武宗遣奸細觀我生入巫族,伏於大長老南孤城手下,為近侍,挑撥南孤城同大族長的關係。南孤城權欲熏心,叛殺大族長,並將少主奪去,交於觀我生,自此持續了九個月之久的‘十巫之亂’拉開序幕。而少主你便也再無音信了。”

步月一震,愣了半晌,低聲道:“都已經過了十二年了,你為何非要認定我就是你們的少主呢?”

聖巫鹹道:“你今年十六歲,對不對?”

步月點點頭。

聖巫鹹道:“這十二年來,我遍訪九州各地,五湖三川,更是潛藏於涼都義莊十年之久,隻為尋找少主你的蹤跡。少主不知,你的相貌像極了你母親,我第一眼看到你,便認定了你就是我巫族丟失的穆罕琪聖女。”

羽宸想了想,皺眉道:“也不對呀,如果魔焰玄君真的是奸細,而他又真的奪走了小步月,那他應該將小步月交於武宗的。當年太子中蠱,武宗恨巫族入骨,絕對不會讓小步月安安生生的長大的。依武宗的脾氣,他一定會殺了步月的,就算是不殺,那步月也會淪為人質的。”

他用下巴一指步月,問道:“可是,你瞧,這小丫頭不是還活的好好的麽?聖巫鹹,你講的故事,於理不通。”

步月望著聖巫鹹道:“你解釋。”

“不必他來解釋,我解釋給你聽。”

一人足點玉磚,飛身而來。

羽宸叫道:“魔焰玄君,你怎麽也在此?哦,你是在等裏邊的那個小齙牙吧,他是何人,竟然要用你這個教主大人來做跟班?”

聖巫鹹站起身來,負袖道:“你還敢來此地!”

步月沒有理睬聖巫鹹的敵意,看向觀我生,不含任何情緒的說道:“那你來解釋。”

觀我生歎道:“武宗於我有恩,我當以命報之,故而當年暗伏於巫族,伺機行事。大長老要我擄走姑娘,殺之,我不忍,遂將你送往涼都。你身份特殊,若為他人所知,隻恐會一世命途多坎,難保平安,因此,我隱去了姑娘的身世,隻說你是過路撿的一孤兒,輾轉送入了宮中。”

羽宸點頭道:“原來如此。既這般說,小步月,或許你真的有可能是巫族聖女呢!”

步月沉默了良久,輕輕道:“聖巫鹹,你願奉我為尊?”

聖巫鹹再次拜倒,恭敬道:“既然聖女已經尋回,我巫族萬民自是要迎奉聖女接任大族長之位,為巫族主。”

步月道:“你既尊我為主,那我且問你,鳳凰髓呢?你可以將它送給我麽?”

聖巫鹹抬頭:“聖女要鳳凰髓何用?”

步月道:“你不肯?”

聖巫鹹沒有說話,隻是從腰間取出一個犀角小瓶來,打開瓶塞,一縷淡淡的幽香自瓶中傳出,不一會兒,那隻赤焰雪狐即箭一般的跑了出來。聖巫鹹抱起雪狐,伸手接向狐狸嘴邊,那雪狐便張口吐出了一枚辛紅色的鳳翎骨來。

聖巫鹹放下雪狐,手捧此物,高舉過頭頂,恭聲道:“聖女既是我巫族之主,那麽,您的任何吩咐,明複都會盡力做到的。此物即為鳳凰髓,乃我巫族羲月宮至寶,今奉於我主,望聖女三思而用之。”

步月接過鳳凰髓,道:“你起來吧。”她看了看觀我生,又道:“前塵已矣,不必再念,聖巫鹹,你和觀教主之間的仇怨,於今日就此化解了去吧。”

聖巫鹹一頓,答道:“一切盡遵聖女之意。”

觀我生抱拳道:“姑娘宅心仁厚,淳和良善,今你為巫族族長,此乃是巫族之幸,天下之幸。”

羽宸笑道:“小步月,想不到你還真有一點大族長的架勢呢!——咦,阿丞進去那麽久了,怎麽還沒出來?不會是遇到什麽危險了吧?”

幾人急忙進殿,卻看見後殿一群白猿暈暈乎乎的半睡於地,各種果子也拋了滿地,一片狼藉,很明顯有打鬥過的痕跡。

隻是,不見了商羽和齙牙哥二人。

羽宸懵了:“我們一直守在殿門口呀,沒見他們出去。聖巫鹹,此殿還有後門?”

聖巫鹹道:“並無。”

羽宸撓頭道:“那這青天白日的,怎麽就會把人給跟丟了呢?!”

步月看他著急,遂安慰道:“你別擔心,羽姑娘吉人自有天相,不會出什麽事的。”

觀我生自柱子上拔出三枚金針,道:“他們與人相鬥過,若隻是白猿,他不會放此金針的。”

步月道:“這殿中還有其他人?”

聖巫鹹思索片刻,道:“莫非是靈徽?”

朦朧間,商羽感覺很顛簸,一把老骨頭被這叮鈴咣啷的破馬車給顛散了大半把。

等等,馬車?

她現在在馬車上!

商羽急忙睜開眼睛,坐起身來,四顧看去。

她身在一個空間極其狹小的馬車裏,而且還被換了一件滿是油汙的男裝,幸虧小夭藏得貼身,要不然準會被當成是裙子上的紐扣而給扔掉的。

“你醒了?可真能睡,一路竟自南疆睡到了北境。”

坐在車廂外趕車的靈徽沒有撩開簾子,半帶了冷笑的緩緩道。

商羽心頭一顫,低聲問道:“小書生呢?”

靈徽淡色道:“扔了。”

“扔了?”商羽驚慌的挑開車窗,叫道:“你要把我帶到哪裏去?北境,我們來北境做什麽?”

“你用不著害怕,我既說了要把你送人,就不會再殺你的。”靈徽說道:“可是,你若想逃,那我便挖了你的一雙眼睛,挑斷了你的手筋腳筋,反正,那人也不會在乎你是否完整,隻要還活著就行。”

“別呀!”商羽顫聲笑道:“你放心,我絕不會逃跑的,絕不會!一個女孩子家一張口就打打殺殺的,多不好,您的一雙手就隻管繡繡花寫寫字便足矣,剩下的事甭操心,我一定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