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涅槃
隻見小夭腹部由內而外的發出一團燦白色的刺眼光芒，像是母腹中蠕動的嬰兒一般，緩緩舒展，時明時滅。
商羽小心地拂了拂它的肚皮，問道：“小夭，你要當媽媽了嗎？這裏麵裝的，是你的寶寶嗎？原來，你一直貪睡，是因為在養小寶寶呀！”
她糾結道：“如此說來，我這麽快就要當姥姥了？這輩分漲得有點快，我都有點兒不適應了。不行，太顯老了。要不然，你還是叫我姐姐吧，這樣寶寶出生，就可以稱我作小姨了，小姨總比姥姥年輕一點吧。”
“什麽小姨姥姥的，丫頭，你才幾歲呀，就想著要當人家的姥姥了，羞不羞！”屋頂破洞上，一紅袍美人懶散而坐，手提一個古銅色的酒葫蘆，笑晏晏的朝向商羽垂頭說道。
赤紅色的霞光同他辛紅的長袍融合為一體，絢綻在青天下，耀眼奪目，璀璨至極，晃得商羽不由得伸手遮在眼前，擋了擋麵前這天人共憤的顏值爆表：“花哥哥，你怎麽來了？”
屋頂上的流花川搖著酒葫蘆道：“來看看你呀，我的小丫頭，幾日不見，你怎麽淪落成了這般模樣？藍晰若欺負你？要不要我去揍他一頓給你出氣？”
商羽笑道：“我這樣厲害，他怎麽敢欺負我，是我欺負了他，而且，還把他給氣吐了血，也不知那病美人如今怎麽樣了……唉，孽緣啊！”
流花川樂了：“丫頭就是丫頭，真厲害，竟然能將那座萬年冰山給氣吐了血，聽著就過癮！你莫擔心，他那麽大的人，血多著呢，吐個一兩口，沒問題。”
商羽問道：“你這樣於光天化日之下隨意私闖禁宮，沒有人阻攔嗎？”
流花川一躍而下，站至她麵前，道：“那些侍衛在我眼中就是一些木頭樁子，他們發現不了我的。”
商羽道：“花哥哥，你帶我離開這裏吧？”
流花川一喜道：“小丫頭，終於想通了，不當皇妃，準備跟哥哥走麽？”
商羽歎道：“我和藍晰若如今是撕破了臉，再留在宮中也沒什麽意思了，我想……出宮去尋小書生。”
流花川皺眉道：“小書生？就是蒼台坪上見到的那個滿臉麻子的齙牙小子？他同觀我生的關係很不一般，不知是什麽來頭，你怎麽跟他混在了一起？”
商羽笑道：“好來頭，他是助我渡劫飛升的貴人！”
流花川打開酒葫蘆，一股醇香的酒氣頓時彌散開來，他喝了口酒，抬手一戳商羽的額心，莞爾道：“丫頭想飛升成仙，你這般懶惰，修出來的，也隻能是個好吃懶做的懶仙吧？此時走麽？”
商羽抬眼看了看天色，道：“晚些時候吧，我不想如此引人注意。最好，是能夠結束了這段人生，一切都從頭開始。”
流花川拍拍她的頭頂道：“這個簡單，你在此等等，我去去就回。”
隨即騰空飛出。
商羽奇道：“你去哪裏？——大俠不愧是大俠，每次都這般來無影去無蹤，像風一樣，拂麵無痕，踏雪無聲。”
天色漸沉，北鬥中天，月色皎皎。
商羽將披月殿裏的最後一支點燃後，便抱著膝坐在階前，望著殿內高低錯落的點點紅燭，殿外清霜如雪的淩淩月色，想到這自穿越而來後的一幀一幕，有驚險刺激，也有溫情脈脈，有哭笑不得，也有相依相守，真像一場夢嗬！
是該告別了，夢，終是會醒的嘛……
“丫頭，想什麽呢，如此入神。”
身後，流花川輕輕問道。
商羽扭頭，問道：“花哥哥，你提一個大麻袋過來幹什麽？”
流花川將手中的麻袋放下，道：“死屍。”
“死屍？你拿死屍幹什麽？”商羽驚叫道。
流花川拍了拍手，說道：“你不是要金蟬脫殼麽？這就是你的殼。”
商羽不解道：“我現在智商壞死，你解釋清楚些，妹妹我聽不懂。”
流花川道：“這麻袋中的女屍，是一個跟你年紀、身量相仿的新死屍體，一會兒咱們離開時，放一把大火，將她跟這宮殿一齊焚燼，也算是將她給火葬了。”
商羽猶豫道：“這樣，算不算是擾了她的安寧？畢竟死者為大……”
流花川望向那屍體道：“你是藍晰若的妃嬪，放心，他定會厚葬於此女的。這女子生前是貧家女，死後也隻能入了亂葬崗，如今竟要以皇妃之禮葬之，得此哀榮，想必也可使她此生瞑目了吧。”
商羽低低一歎，等流花川行出大殿，將自己的衣衫解下，給女屍換上，雙手合十，絮絮說道：“我知道這樣利用你的屍體不對，可是，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還望你能理解並包容，謝謝你了！安息吧，來世修個好人家，莫要再於此花季折腰而逝了。”
流花川在殿外道：“丫頭，你跟一個屍體獨處一室害不害怕？要不要哥哥進來陪你？”
商羽急忙換了流花川為她備好的衣袍，出來道：“花哥哥真壞，還想偷看女孩子換衣服。”
流花川一本正經的搖頭道：“不是偷看，而是光明正大的看。小丫頭，羞什麽，你小時候的尿布都還是我給換的呢！”
商羽無奈道：“花哥哥，你這話，可是撩妹語錄裏的經典作死名句啊！養成係也不是你這個樣子的，換紙尿布，這明顯是爸爸的工作，年齡差太大會有代溝的。”她抬頭看向中天的月亮，道：“該走了吧。”
流花川將酒葫蘆的葫蘆蓋打開，嗅了一口，惋惜道：“三十金一提的甘州老窖，還沒喝幾口，就這樣白白浪費了，真可惜。”
說罷，把葫蘆當空一拋，運掌打去，嘭——葫蘆炸裂，裏麵的美酒四射於空。
轟——
燭火隨著酒水陡然燃起，頓時，整個大殿都被包圍在了衝天大火之中，劈劈啪啪的冒出滾滾濃煙。
涅槃鳳凰，浴火重生。
商羽望著這漫天火勢，心中忽然就想起了徐誌摩的那句詩來：‘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來，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她雖不是悄悄來的，如今要走了，卻也帶不走這裏的一片雲彩。
流花川伸手搭上商羽的腰間，乘著月色，腳踏翳林，點足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