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知己
流花川搖頭一笑，忽雙手捧起商羽的臉頰來，問道：“丫頭，你是心甘情願嫁給藍清竽的？”
商羽望著藍清竽，點了點頭。
流花川斜頭看向他二人，道：“你願意便好。日後他若敢欺負你，我定會挑了他祁王府的房梁來為你出氣的。你若想見我了，就去不歸崖無花庵，我會一直在不歸崖上等你的。”
他輕輕一歎，既而，又灑然笑道：“藍清竽，我把妹妹托付給你了，你可要好好珍惜她，照顧好她。”
說罷，浮身飛出，於半空中留聲道：“喜酒就不喝了，丫頭，哪一日你若厭倦了他，記得來尋我！”
商羽瞧著那一抹消失在天空裏的深紅，黯然道：“就這樣走了？流大本事還跟以前一樣，來無影，去無蹤，神龍見首不見尾。”
藍清竽笑道：“咦，小阿羽也知道傷感了？”
商羽哼道：“藍清竽，不許你用哄孩子的語氣來跟我說話，我都十八歲了，不是八歲。——我要去換衣服了，不理你。”
說著，提起裙子，一陣風似的跑走了。
藍清竽望著她的背影，緩緩勾唇。
羽風上前，亦望向商羽的背影，道：“我沒想到，她會願意嫁給殿下，更沒想到，殿下也會真的為小女而動心。”
藍清竽道：“世事往往都是如此，有些人在你生命中出現得猝不及防，雖然意想不到，不過，也無須慌張，隻要安然接受即可，或許，這便是你的命中注定。”他轉頭看向羽風：“國公爺同先夫人不也是如此？”
羽風一震，默了半晌，麵色微沉道：“她還是個孩子，什麽都不知道，我希望殿下不要利用了她這一片真心，這樣，對您沒有任何好處的。”
藍清竽道：“國公爺，莫緊張，我從沒想過要以成親來利用她，她是本王的王妃，是祁王府的女主，這一點，永遠都不會改變的。”
羽風眸色微濁，輕歎道：“如此便好。”
明薇苑寢閣。
商羽剛剛將染了汙漬的衣裙脫下，就聽見床底下吱吱作響。
她一驚，急忙隨手尋了一根門栓，提起裙角，小心翼翼地低下身子，一門栓插進床下，一通亂打道：“打死你，打死你，大老鼠，我、我不怕你！大老鼠！”
“啊——莫打，莫打！”
一十三四歲的大男孩從床下拱出，抱頭求饒道。
商羽愣住：“不是老鼠？——那你是何人，為何會鬼鬼祟祟的偷藏在床底下？莫不是入室行竊的小偷？”
男孩急搖搖頭：“不，我不是小偷！”
商羽皺眉道：“不是來偷東西的？那你——”她忽一低頭，看到自己隻穿了一個肚兜和內裙，忙抱住胸前，叫道：“你個小色鬼！小小年紀，竟然偷看女孩子換衣服！”
男孩趕忙捂住眼睛，順便抓起一把衣裳，舉起道：“我不看你，你穿衣服！”
商羽接過衣袍，胡亂穿上，喝道：“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說，你這小鬼，到底是幹什麽的？”
男孩理了理襟袍，站正身子，拱手一禮道：“侄兒藍諾見過王妃嬸嬸！”
商羽訝然道：“藍諾？檀王藍諾？”
男孩答道：“正是小侄。你是我王叔新娶的小嬸嬸吧？”
商羽點頭：“不錯，如假包換，正是本人。”
藍諾鄭重的打量著商羽，半晌，道：“王叔的眼光就是與眾不同，嗯，大概，這世間也就隻有小嬸嬸你這樣卓爾不群的人才能配得上王叔了吧！”
商羽咂摸道：“你這話，翻譯成人話，就是說我——跟人不一樣？”
藍諾道：“不是這樣解釋，應該是冠絕古今，天下無雙。”
商羽笑道：“哎呀，你這小孩兒，嘴可真甜，一看就是拍馬屁的老手！咱倆相識還不到十分鍾，你倒是說說，你是怎麽看出來我冠絕古今、天下無雙的？”
藍諾道：“夫子常說‘白頭如新，傾蓋如故’，可見得這同人相識，不在於時間的長短。我同小嬸嬸一見如故，在於神交。小嬸嬸你天庭飽滿，地閣方圓，眼大如鈴，鼻直口方，耳能招風，眉如秤杆……”
商羽無奈地打斷道：“嗯，哥們兒，你說的那是馱碑的贔屭老龜！你王叔要真能娶一個那種長相的女人當老婆，那他才是冠絕古今、天下無雙了呢！”
藍諾一撓頭，嘿嘿笑道：“小嬸嬸，你真的很特別，是非常好的那種特別，我沒有誆你，真的。”
他想了想，說道：“其他女孩兒不是端淑溫雅就是妖媚嬌嗔，再不然就是像鈺兒那般驕縱任性、刁蠻無禮。我從沒見過一個女孩子能像小嬸嬸一樣，不扭捏，不拘束，大大方方，任意笑，隨便說，無拘無束，自由自在。跟你在一起，讓人感覺很放鬆，很舒服。”
商羽拍了一下他的頭頂，道：“小屁孩，人小鬼大，年紀不大，懂得倒是不少。餓不餓？走啦，去吃飯！”
二人至三虛堂宴上，藍清竽奇道：“諾兒，你怎麽會跟阿羽一起來？”
藍諾答道：“王叔，我昨日去城郊遛馬，沒想到竟會錯過了您成親，諾兒後悔極了，故而今日想來瞧一瞧我那未蒙麵的新嬸嬸，於是便潛進了明薇苑裏，不想卻被小嬸嬸當老鼠打了一頓，我們不打不相識，此刻，已成了知己好友啦！”
藍清竽溫笑道：“胡鬧，哪有跟嬸嬸作知己好友的？”
藍諾道：“俗話說得好，有誌不在年高，知己不論輩分，是吧，王妃嬸嬸？”
商羽忍笑道：“此言不錯，像我的風格，小子，你這個知己我商羽認了。——來，小知己，咱倆幹一杯！”
藍清竽亦舉杯道：“阿羽此刻身份不便公開，我無法帶她回門向你請安，隻能請國公爺來王府一敘，實在是委屈阿羽和國公爺了。小婿在此特以此酒為敬，給嶽父大人賠罪了。”
羽風回敬道：“殿下何來此說，隻要你二人從今以後舉案齊眉，和和美美，老夫也就放心了。”
他滿目慈愛的望著商羽，歎道：“阿丞幼時喪母，很是可憐，因此，她有所求，我無不依從，久而久之，就被我給寵慣壞了，愛撒嬌，脾氣很壞，有時也非常任性。她若有什麽地方做的不好，或是冒犯了殿下，還望殿下多多包容。殿下若不耐煩了，就送她回國公府，我來管教，無需殿下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