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青梅竹馬
謝玦看呆了：這小孩兒可真好看，跟畫上畫的一般……
水裏的孩子此刻並沒有感覺到自己的賞心悅目，在失去意識的前一刻，他腦海裏的最後一個念頭是：我要死了，真不應該一個人偷偷跑下不歸崖，也不知師父和師兄發現我失蹤後，會不會很傷心……
謝玦瞧著瞧著，忽然發現男孩的整個頭都沉進了湖水裏，漸漸地停止了掙紮。
她心道糟糕，急忙縱身躍下樹梢，一紮猛鑽進水中，如一條梭子魚似的飛衝向男孩。
蔚藍色的湖水間，男孩安安靜靜的閉著雙眼，慢慢，慢慢，向下沉。
謝玦一把拽住他的領口，將他舉出水麵，拖上岸來。
她蹲著身子，拍拍男孩的臉，叫道：“嘿，小孩兒，小孩兒！”
男孩沒有醒來。
謝玦有點兒著急了，她很自責，如果不是因為她剛才看得太入迷，而忘記了救人，男孩肯定不會溺水昏厥的。
要是早些時候救他，就憑她謝玦的身手，他一定會沒事的。
她學著父親救人時的樣子，將雙手按在男孩腹部，擠壓了半晌，那男孩‘噗’的一口湖水吐出，嗆咳起來：“咳咳咳……憋煞我也！”
謝玦歡喜道：“你醒了，真好！”
他緩緩睜開眼睛，看看她，再瞧瞧自己，問道：“你是……勾魂的女鬼？你要帶我去地府麽？”
謝玦笑道：“你見過這樣水淋淋的勾魂女鬼？”
男孩打量了謝玦許時，‘哦’道：“你是淹死的水鬼！”
謝玦見他執意要將自己視為惡鬼，遂吐出舌頭，伸手作爪子狀，陰森森呼道：“我名謝玦，就是來抓你的惡鬼，大膽小賊，還不束手就擒！”
男孩受驚，大急之下，竄起就跑，還一邊跑一邊朝謝玦丟石子樹枝，哭喊道：“師兄救命！”
謝玦大步追上，從後麵一把揪起男孩的襟領，扯得他再也向前邁不得一步。
她上手就扒，氣鼓鼓道：“你這小子，好壞不分，我將你救上岸來，你不心生感激，還拿石子丟我，實是該打！”
三下五除二，那男孩便被她從頭到腳、從外到裏扒了個精光。
謝玦滋溜一下竄上老柳樹，將男孩的衣衫搭在樹梢上晾曬好，又開始解下自己的衣帶，脫到隻剩了肚兜和內裙，說道：“穿濕衣服會生病的，好在今兒太陽好，衣裳一會兒準能曬幹了。”
樹下，躲在大石後麵的男孩窘迫至極，燒紅了臉問道：“你、你不是鬼？”
謝玦跳下樹來，笑道：“你不剛剛還篤定我是惡鬼嗎，怎麽現在又說不是了？”
男孩道：“鬼不怕穿濕衣服，因為鬼不會生病。”
謝玦向著大石走去，道：“你又不是鬼，你怎知鬼不會生病？”
“我師兄告訴我的，不會有錯。”男孩道，他忽一抬頭，看見謝玦走近，急捂著身子叫道：“你別過來！扒人衣服，色鬼！壞女人！”
謝玦不以為然的笑道：“一個大男人，讓人看看又不會掉肉，怕什麽！”
男孩蜷縮起身子，抱著頭，閉眼叫道：“男女授受不親，你還是不是一個女人，好不知羞！”
謝玦趴在石頭上，探出腦袋來，嘻嘻笑道：“瞧你這小不點樣，應該還不到六歲吧，這麽一拃長，也知道什麽是男女授受不親？”
男孩抬頭，怒道：“我都已經七歲半了，是個大男人了！”
謝玦托著腮，敷衍的點頭道：“是是是，大男人。”她忽歪起頭，伸手指向男孩的背上，問道：“大男人，你背上有蝴蝶！”
男孩往後挪了挪，無奈道：“那個是胎記，是血蝴蝶蠱蟲的印記。”
謝玦訝然道：“你中了蠱蟲？聽爹爹說，蠱蟲是一種很厲害的蟲子，所有身中蠱蟲的人都會死得很慘很慘，你，也會死嗎？”
男孩伸手摸了摸自己後背上的印記，低聲道：“是我的母親，她中了血蝴蝶的蠱蟲，師父說，她死的時候，已經被血蝴蝶吸幹了血。她用盡了自己最後的力氣，將我生下來，所以，我背後才留下了這個蝴蝶印記。”
謝玦聽得淒然，說道：“你一出生就沒有母親麽？其實，我也是……那你是怎麽活下來的呢？”
男孩道：“是師父救了我，她把我從母親懷裏抱出，交給了叔父，叔父將我養大成人。兩個月前，叔父去世，師父把我接上了不歸崖。今日我因貪玩，獨自一人偷偷下崖，沒想到會掉進湖裏差點淹死，幸虧你救了我……”
謝玦笑道：“你想如何謝我？”
男孩噘嘴道：“你給我拿衣服，我才會謝你。”
謝玦用下巴一指老柳樹，道：“衣服在上邊，你自己去拿。”
男孩感覺十分丟臉，小聲道：“可是，我不會爬樹……”
“哈哈哈……”謝玦留下一串毫不掩飾的豪爽嘲笑，‘嗖’的跳上老樹枝梢，打著吊掛將男孩的衣服扔下來，喊道：“還說自己是男人呢，連樹都不會爬！”
男孩抓起衣服，一邊穿一邊嘟噥道：“連樹都敢爬，還是不是個女孩子了……”
謝玦穿戴整齊，一個倒掛金鉤，呼哨飛起，蕩落在男孩麵前，張手道：“謝禮。”
男孩從頸上摘下一條係著紫紅色小石頭的紅繩掛墜，放進她手裏道：“這東西名叫‘豆蔻’，可以解毒，送給你，就當是你救命之恩的謝禮了。”
謝玦心中十分歡喜，麵上卻故意板著臉嫌棄道：“就拿一塊破石頭糊弄人，這謝禮，我不高興！”
男孩哼道：“有眼不識真寶貝，你不想要，我再收回來便是。”說著，就要伸手拿回。
謝玦急急攥住紅繩掛墜，說道：“你既已送我，那就是我的了，哪有將禮物送了人再要回去的道理？”
男孩不耐煩道：“你想怎樣？”
謝玦揚臉道：“你給我戴上！”
男孩接過掛墜，為謝玦戴上頸間，自言自語道：“明明是自己不會戴，卻要說不喜歡這掛墜，真搞不懂你這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