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生辰綱
商羽摸摸鼻子，擦了一把汗，弱弱的道：“這事不賴我……”
許時，塗公子悠悠轉醒，睜開眼睛。
商羽低頭湊過去，咧嘴笑道：“公子，醒啦？”
“啊，鬼呀！”塗公子隨手抓起棉被，杵在了商羽麵前：“你、你別過來……”
商羽將被子拋至一旁，說道：“公子，是我，我是傷兒，不是鬼！”
塗公子緩了一緩，徹底清醒過來，慢慢坐直身子，揉著後腦勺道：“傷兒不愧是傷兒，所到之處，一片傷殘。”
商羽上前，關切道：“你沒事吧？”
塗公子條件反射的急忙往後退了一退，心有餘悸道：“沒，沒事，你不用忙，我自己可以的，真的！”
他踉踉蹌蹌地爬起來，轉頭就跑，至門口，才緩了口氣，回身道：“傷兒，加油，你是最棒的！”
商羽跳下床榻，追過來：“今天的考核……”
塗公子臉色乍變，調頭欲跑，卻被門檻絆住，差一點又摔一個大馬趴，幸而及時扶住了門框，身子略一跌趔，隨即連蹦帶跳的跑了出去：“考核通過，你表現的非常非常好……”
商羽望著他飛箭般的背影，訕訕道：“那……晚安！”
次日天亮，暖香閣，塗公子令小廝喚來了‘喜怒哀樂悲嗔傷’七人。
眾人向他拱手行禮，侍立於一旁。
今日天氣熱的異常，塗公子身著一件雪白的冰蠶大袍，半露出胸口，左手執一灰翎羽扇，右手拈著一顆白玉棋子，猶豫了半晌，不知要下在哪裏。
棋盤一旁，還放了一碗冰鎮酸梅湯。
他翹著腳丫，一人一時執黑子，一時執白子，自己跟自己手談了大半個時辰，其間，喝下去了十八碗酸梅湯，而且，每一碗都喝得精光，甚至連碗底都要舔上一遍。
商羽用袖子抹了抹臉上的汗，很佩服塗公子的胃口，連喝十八碗都不帶上廁所的，這肚量，堪比景陽岡上的武二郎啊！
塗公子搖了搖羽扇，抬頭問道：“你們熱嗎？”
眾人暗暗一甩額頭上的汗珠，異口同聲答道：“不熱……”
塗公子點頭道：“也對，站著要比坐著涼快一些，我坐在這裏，簡直就跟坐在火爐上似的，要不是有冰鎮酸梅湯壓著，我一定會被熱暈的。——本來是打算問一問你們要不要喝酸梅湯的，既然不熱，那就算了。”
他剛一落話音，就聽見身後一片吞咽口水的聲音……
塗公子教育道：“熱就是熱嘛，口是心非，不好。以後，你們若是到了別人家，哪裏會有主子能像我這樣貼心的，還問你們要不要。自己的東西，要懂得自己去爭取，這樣，才能活得比別人更好，知不知道？”
眾人應道：“是，奴才記下了。”
塗公子招手道：“來人，上湯。”
有侍女手端酸梅湯入閣，送至各人手中。
塗公子繼續拈起一顆棋子，看向棋盤，道：“今日是林少爺的生辰，我準備將你們作為生辰綱，送予林少爺。”
噗——
商羽一口酸梅湯吐了出來，叫道：“生辰綱！”
塗公子看著棋盤上噴了一片的酸梅湯，無奈道：“傷兒，你這樣無禮，會被林少爺給亂棍打死的。”
商羽驚悚道：“那林家少爺，他……喜歡男孩子？”
塗公子點頭道：“嗯，遺傳的。”
商羽咽了口唾沫，問道：“他老子也……”
塗公子微笑道：“好好表現，你們一定會出人頭地的，男寵這行業，前途一片光明。”
商羽仰天歎道：“老天啊，能不能來一個智取生辰綱的搶劫團夥啊，請把我劫走吧！”
塗公子搖搖手指：“別想了，沒有這個可能。爺我可是花了五百兩銀子，專門請了牧雲城最有名的桐元鏢局來給你們保駕護航，保證萬無一失，絕對不會出任何差錯的。”
商羽白了塗公子一眼，心中碎碎念道：“人生處處都充滿了意外，無論你如何的算無遺策，今天也一定會出意外的，一定。”
七人被送上馬車，跟來時一樣，又是從後門經過，由十幾個魁梧彪悍的鏢師護衛左右，行上大街。
進來時，他們的前途命運不知何從，不問歸處，出去時，他們的人生未來毫無希望，一片黑暗。
非常遺憾的是，商羽念叨了一路的‘意外’，很意外的沒有發生。
他們被送至了另一個比塗府更高、更大、更華麗的大府宅——林府。
同慣例一般，這一次，又是從後門進去的，仿佛，他們卑微的身份永遠也不配由正門出入，這就是命運，連一個門都有著它的高低貴賤，不可逾越，不能翻身。
接待他們的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劉管事。
老劉管事令他們一排站正，橫列在後院當中，頂著烈日，作站軍姿的姿態。
商羽很苦惱，在這個沒有防曬霜的世界裏，日光浴絕對算是美少女殺手啊！她還沒想過要轉戰做非洲同胞呢，這個軍訓來的令人有點猝不及防……
哼，藍清竽你個大騙子，你不是說會很快來接我的嗎？你若是再不來，老娘我就要淪為別人家的男寵了……
老劉管事瞅了他們一圈，皺眉問道：“塗公子是誰？”
一旁的小廝答道：“聽說是牧雲城裏數一數二的紈絝子弟，家大業大，靠著吃父輩的積蓄過活，混跡於青樓酒肆，沒什麽背景。”
老劉管事不屑道：“又是一個想攀附老爺的！趁著少爺生辰，送來這些不中用的小白臉來，肩不能挑手不能扛，要來做什麽用！”
小廝吞吞吐吐道：“他的禮單上說，是要送給少爺做、做……”
老劉管事見此，便已知了其中的意思，頓時大怒道：“他們一個個，隻知道要鑽營取巧，盡是投少爺的所好，這般惡習，不加以勸阻，反倒還要慣著他胡鬧，送來這些消遣之人，簡直就是可惡！”
小廝小聲問道：“那這些人如何處置？”
老劉管事一揮手：“送進廚房，當幫廚。”
商羽聽他這樣安排，心中懸著的大石終於落了地，當廚子總比當男寵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