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塗公子的馬甲

眾人聽聞陛下聖駕臨至,急忙拱手行禮,拜道:“參見吾皇,吾皇萬歲!”

南貴妃推開商羽的同時,又挒了挒自己的前襟,痛哭著奔上木亭,跪於亭中人腳下,嬌啼道:“陛下,您可要為臣妾做主啊!駙馬爺他、他調戲臣妾……”

亭中人扶起南貴妃,不慌不忙道:“愛妃莫哭,有話好好說,來,坐下來,慢慢道來。”

南貴妃輕拭著眼淚,抽咽道:“臣妾昨日新得了幾塊‘新眉月’的茶餅,就想著沏了來送與陛下嚐一嚐,誰知卻撞見了駙馬,駙馬同臣妾的婢女糾纏胡鬧,打翻了茶水,臣妾一時著急,訴斥了駙馬幾句,誰知他竟色膽包天,一把抱住臣妾,就要,就要輕薄於我……”

說著,她越哭越急,嬌嬌怯怯,梨花帶雨,十分的可人心疼:“臣妾被辱是小,皇室蒙羞是大,臣妾對不住陛下,我也沒臉再活在人世了,還不如死了算了,陛下,您別拉我,叫我去死……嚶嚶……”

亭中人將南貴妃攬入懷中,輕哄道:“說什麽傻話了,朕怎麽舍得愛妃你死,你若是有個什麽三長兩短的,叫朕如何跟太後和章烈侯交待,切莫再說這些氣話啦!你瞧,一張小臉都哭花了,跟個小花貓似的!”又一指旁邊的侍婢,喝道:“一個個都是木頭麽,還不扶娘娘回宮梳洗!”

侍女們急忙將南貴妃扶起來,南貴妃意猶未盡的擦了擦眼淚,嬌滴滴道:“陛下可要給臣妾做主啊!”

亭中人點頭:“愛妃放心,朕絕不輕饒了駙馬。”

南貴妃滿意一笑,欲走出亭子,忽又記起了另有正事,遂一拜道:“陛下,近日來壽和宮不寧,太後說要尋離厭國師請幾張鎮令符咒,以安宮闈。”

亭中人道:“嗯,朕會命國師請令符入宮的。愛妃且回宮安歇去吧。”

南貴妃一禮,退出木亭,經過商羽身側時,一勾唇角,得意而去。

商羽戳在那裏,心中很是後悔,剛剛她怎麽就那麽沉不住氣的回懟了南貴妃呢!這下好了,抓賊抓髒,調戲成雙,被皇帝陛下抓了一個現行,一著不慎,全部玩完。

她想過自己會死的很慘,不過,她萬萬沒想到的是,自己沒有死在女駙馬被揭穿上麵,而是死於了宮鬥中……駙馬被貴妃給宮鬥死,她也是一朵奇葩了……

亭中人正在十分專注的剝核桃,一直沒有抬頭看商羽一眼,商羽不敢退去,隻好站在亭外,等待著天子之怒的降臨。

半晌。

亭中人嚼著核桃問道:“姓名。”

商羽拱手道:“商羽。”

亭中人接著道:“年齡。”

商羽答:“十八。”

亭中人又問:“家住何處?”

商羽想了想,說道:“雪園”

亭中人再問:“以何營生?”

商羽思索半晌,反問道:“吃軟飯算不算?”

這皇帝刑訊怎麽跟警察盤問似的?

亭中人吃完最後一顆核桃,拍了拍手上的渣屑,一招手,道:“駙馬近前。”

商羽稱是,登上木亭,站於簾帳之外,見亭中人沒有叫她挑簾進亭的意思,於是停步,拱手侍立。

亭中人抓起一個熟透了的磨盤柿子,咬了一口,懶洋洋說道:“你調戲了朕的愛妃。”

商羽一揖,叫道:“臣冤枉!臣沒……”

亭中人打斷道:“朕自然知道,你是冤枉的,因為,就南貴妃那張臉,是個男人都沒興趣調戲。”

商羽懵了:“啊?”

反套路,嗯,這個皇帝竟然不昏聵暴虐,腦袋如此明徹,英明的都不像一個皇帝了。

亭中人嘻嘻一笑:“可是,南貴妃是太後的親外甥女,馮國丈的長女章侯夫人馮岐與章烈侯林靖之女。她哭了,你,要負責任。”

商羽詫然道:“來頭這麽大?”

亭中人惋惜道:“所以,朕不得不降罪於你。”

商羽顫聲道:“陛下不會要殺我吧?”

亭中人揚手屏退了眾宮人,道:“你進來。”

商羽隻好垂著頭走進木亭。

亭中人咽了嘴裏的柿子,伸手拎起商羽的袍子擦了擦嘴和手,端起茶杯來,細品道:“抬起頭來。”

商羽緩緩抬頭,繼而一驚,愣了半晌,用手指著眼前之人,不可思議道:“是你,塗公子!”

亭中人輕撩茶蓋,微笑道:“不錯,就是朕,北川之主,慕容雪荼。”

商羽咂舌許時,回神,急忙拱手道:“臣以前不知陛下是陛下,多有冒犯,還望陛下海涵,饒臣不知之罪。”

慕容雪荼又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從容道:“你不知的,何止這一件事情,還有上午的雪園浴池,你不是還要將朕給殺人滅口、毀屍滅跡了麽?”

商羽大驚:“偷闖公主寢閣的小賊是你?!你知道我是女兒身了……”

她忽跪地,嚎啕大哭道:“陛下饒命啊,罪臣知錯了,我……唉,悔不該當初……”

慕容雪荼沉吟道:“傷兒,你說,治你個什麽罪好呢?”

商羽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陛下,赦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念在你我當日在牧雲城的交情上……”說著說著,她忽然說不下去了,當日,在牧雲城塗府,慕容雪荼檢查功課那夜,她差點沒失手將他給打死了,這……有交情還不如沒交情呢!

大佬的馬甲可扒不得,這下真的要死翹翹了。

慕容雪荼哈哈大笑道:“哭什麽,朕逗你玩呢!起來起來,快起來,看你哭得這樣賣力,要不,賞你個柿子吃?”

商羽一抹眼淚,無語道:“逗我玩?”

慕容雪荼嘿嘿一聲幹笑,道:“我將你送給章烈侯父子作男寵,朕這不是怕你追我的舊賬嘛,所以就想著先給你一個下馬威,嚇唬嚇唬你,也叫傷兒你不敢再罵我了,這才逗你的。”

商羽扶額,從地上爬起來,一屁股坐在慕容雪荼對麵的石凳上,更加不可思議道:“怕我翻舊賬?……哥們,您這樣的皇帝,真的,也沒誰了。”

說起舊賬,她還真想起了一樁公案來:“那喜兒,是刺客,他要刺殺章烈侯。”

慕容雪荼歎道:“嗯,他是朕派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