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泡芙娃娃
不一會兒，即有內侍端了托盤上前，盤中放著一個縫製的十分抽象派的人偶娃娃。
商羽蹙眉，她在寢閣內縫的布娃娃為什麽會出現在牆角根，這布娃娃的‘腿’生在了哪裏？
她背過手去，暗暗打了一個手勢，琉璃看見，小心地退至窗邊，同窗外的婢女傳出一個眼神，那婢女接收到眼神中的信息，立馬偷偷從後門潛離，跑了出去。
太後兩根手指拎起那個髒兮兮的人偶，一揚手，摔在了商羽腳下，垂眸問道：“花氏，你作何解釋？”
商羽彎腰撿起人偶，拍了拍上麵的土漬，將人偶後心上紮著的銀針拔下，又把玩了一會兒銀針釘著的白綾布條，布條上以焦墨書了‘慕容雪荼’四字，蠅頭小楷，筆法清秀。
她歎了口氣，說道：“蠅頭小楷寫烏絲，字字鍾王盡可師，真是一筆好字，一看就知道是出自於一位名門世淑的手筆，像我這樣的山野村婦，是斷不能望其項背的。”
南貴妃喝道：“休得打岔，現在哪裏是你研究書法的時候，說，你對陛下施以厭勝之術，究竟意欲何為？”
商羽指著布條上的字道：“詛咒陛下，如此機密之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了，我為何還要假借他人之手來寫陛下的名字呢？”
南貴妃唇角微顫，叫道：“你自然是想著被人發現這人偶之後，可以推脫自己的罪行，嫁禍於他人了！”
商羽點頭道：“既如此，那我此時再尋人栽贓，洗脫自己，應該也不算太晚吧？”
南貴妃立眉道：“你這女子太猖狂了！太後娘娘聖明，又怎會為你這些餘伎倆所蒙蔽！”
商羽攤開手掌道：“你瞧，這招沒用。下降頭紮小人此等隱秘之事，我竟然光明正大的在大白天叫丫鬟去埋，而且還埋在自己院中，更令人發指的是，我還挑釁一般的大敞著院門，生怕別人不知道我做了壞事，我是得有多光明磊落？找死也沒有往劊子手斧頭底下鑽的啊！”
南貴妃哼道：“你這鄉野女子的行事，當然不是常人可以理解的了。”
商羽拿起布娃娃，看向南貴妃，話接前文道：“再者說了，退一萬步來講，就算是我心懷不軌，想要咒死陛下那個吃貨，我也不能如此草率的自己縫一個娃娃呀，怎麽著也要去尋江湖術士求一個開過光的人偶吧？”
她嫌棄地將人偶放到桌上：“心誠才靈，這樣人不人狗不狗的娃娃，一定會影響咒術效果的，說不定神明見我不夠虔誠，還會將咒術反噬在我自己身上呢！”
南貴妃見她越說越在理，頓時生慌，向太後稟道：“太後，您可不能聽信這賤人的胡攪蠻纏，像她這般巧言令色之人的狡辯之言，唬得住別人，又豈會瞞得了太後您的法眼！”
太後漠然道：“無論如何，宮中禁行巫蠱厭勝之術，今日之事，不可輕饒。此物出自於宸鸞閣，宸妃花氏便脫不得幹係。”
商羽搖頭說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莫須有’老兄，沒想到我花清引今日就要應驗到你身上了。”
太後問道：“你是在怪哀家冤枉於你？”
商羽理直氣壯道：“對啊，您都要治我的罪了，我平白地擔此罪名，還不能抱怨兩句麽？”
太後冷笑道：“很好。來人，拿下主犯花清引，從犯琉璃，押入天牢，擇日處決，宸鸞閣一眾婢女內侍，皆杖斃。”
“啥？一上來就是死刑，還要順帶滅全族？！”商羽大驚道：“太後娘娘，咱娘倆怎麽說都算是婆媳啊，我與您往日無怨近日無仇，您幹嘛老想弄死我呀？雖說自古婆媳不兩立，可是也沒有殺兩次兒媳婦的惡婆婆，焦仲卿他媽都沒您狠，您這是要趕盡殺絕的節奏哇！”
太後揉了揉太陽穴，沒有說話，南貴妃見此，急喝道：“還不趕緊將這賤人的嘴堵上，拖下堂去！”
一隊侍衛上前，將商羽的嘴用巾布塞住，押起，即往堂外走去。
“母後，且慢！”
慕容雪荼匆匆趕來，身後還跟著那個偷跑出宮的小婢女。
商羽看到救星終於來了，立時掙脫開侍衛的押解，跑至慕容雪荼身後藏起。
慕容雪荼拱手一禮，說道：“母後，清引是朕的妃子，她的為人，朕十分清楚，她不會害朕的，更加不會使用厭勝之術，還望母後明察。”
太後指著桌上的人偶道：“證物俱在眼前，皇兒，你還要庇護於她麽？”
慕容雪荼拿起娃娃和字條，翻來覆去地看了看那個人偶娃娃，忍不住笑道：“這是你縫的？哈哈，是隻狗麽，還是大猩猩？”
商羽一拍他的胸口，憤然道：“明明就是一個小女孩好不好！哪有你這樣當麵嘲笑人的，我不要麵子的麽！這個娃娃叫作小泡芙，你瞧，她還穿著連衣裙呢，是不是很可愛？”
慕容雪荼研究道：“名字不錯，可是你確定它是一個女孩兒而不是一隻什麽不明動物？”
太後實在看不下去了，打斷道：“沒人在這裏看你們打情罵俏，皇兒，既然你來了，此案，就由你來結吧，母後相信你不會偏袒於任何人的，以律治人，這是作為一個皇帝的必要準則。”
慕容雪荼答道：“兒臣知道。以律治人，自是要講求證據。宸妃為人疏懶，不喜筆墨，她那筆破字，跟屎殼郎滾繡球不相上下，難以入目。而這布條，字跡娟秀，清如幽蘭，頗有幾分南貴妃的閨中墨法，明顯不是出自清引之手。”
太後悠然道：“這又能說明什麽呢？”
慕容雪荼道：“朕也曾鑽研過這厭勝之術，此術講求心誠，所以這施咒之人必要親自書寫魘咒人的姓名八字，然後沐浴更衣，焚香禱祝，以天幹地支定下時辰，埋入相應的八卦方位，這咒陣方可靈驗。厭勝術步驟繁瑣，要求苛刻，一不小心就會身遭反噬，施展起來麻煩的很。”
他回頭看了商羽一眼，道：“清引這樣懶惰無腦，怎麽會去施展此等複雜無聊的咒術，再說，就算是她想，就憑她的腦子，我敢肯定，她也記不住這些步驟。所以，兒臣確定，此事同宸妃無關。”
他的語調忽放緩了一些，沉眸道：“至於此事背後的機關陰謀，朕也不想再作追究，隻望那些心懷不軌之人可以幡然自省，好自為之。”隨即拱手道：“兒臣恭送太後鳳駕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