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杯酒釋兵權

太後一陣哈哈大笑,寒聲說道:“問我?我說的,你會聽?”

慕容雪荼搖搖頭,答道:“不會。朕不過隻是想聽一聽。”

太後昂頭道:“既然陛下選擇相信這些個讒言謠語,那麽,哀家無話可說。”

慕容雪荼的語氣略顯自嘲,諷笑道:“哼,朕怎麽會相信?朕怎麽會相信朕的母親、外公、姨丈聯合起來,想要吞了我慕容家的天下!果然,天家還是無親情啊!可笑的是,沒有親情,卻有私情,母後,您同章烈……”

“閉嘴!別說了!”太後陡然喝斷,撕心竭力道:“不要說了,不要再說下去了!荼兒,求求你,別再說了……”

林靖起身,衝一旁的侍婢摔袖道:“你們一個個都是木頭嗎,杵在這裏做什麽,還不扶太後回宮!”又朝著眾臣道:“陛下失言,這些渾話,你們聽過之後,就當立刻忘記。邁出了這個殿門,誰若是多一句嘴,休怪本侯不念同僚之誼!都退下吧。”

能有資格入殿參宴的,都是在官場上摸爬滾打混了多年的老官油子,自然懂得此等辛密之事,不但不宜多聽多言,就連再繼續待在這裏,都是非常不應該的。

可是慕容雪荼還是說了,而且還說的如此無所遮攔,毫不忌諱。

眾臣隻好皆看向慕容雪荼,他不語,他們便不敢退下。

半晌。

慕容雪荼挑眉,淡淡道:“你看,他們不聽你的。”

馮國丈卻無懼色,負手:“陛下不惜撕破麵皮,是想在今日宴會之上,將我等趕盡殺絕?這,恐怕不太容易。”

慕容雪荼一派安然悠閑的慵懶樣子,夾起一顆顆醉花生送進嘴裏,點頭道:“的確不易。朕煞費苦心的將你們騙至此宴,又派了死侍圍住章烈侯府和國丈府,禁止所有人出入此二地。還安排黑甲侍衛撤了侯爺的禁衛軍,守住弘明殿的殿門,沒有朕的命令,無人能夠走得出這裏的。”

他飲了一杯酒,微微抿嘴道:“至於侯爺屯駐於占京城外的三萬軍士,此刻,應該已經由雪珂公主執玉璽代為接管了吧。”

林靖沉聲道:“陛下為將我等拿下,也算是煞費苦心了啊!”

慕容雪荼拈起一顆櫻桃,道:“這是自然,若無萬全之策,朕也不敢去碰你們這馮林黨。林侯莫急,還不止這些。——宣紀弘。”

七公公高呼道:“吏部侍郎紀弘覲見!”

“臣紀弘參見吾皇陛下,陛下萬歲壽安!”

殿門大開,紀弘手舉一封令函走進,拜倒。

慕容雪荼虛扶道:“紀卿免禮。你手中之物,叫眾卿家都看看吧。”

紀弘稱是,走至馮國丈的桌前,展開令函道:“國丈請觀。”

自馮國丈起,紀弘順著桌席一路走下去,將手中的令函一一展示在眾大臣麵前,眾臣一陣絮絮議論。

紀弘回至龍階之前,看向眾大臣,高聲說道:“諸位同僚,今年繁河泛濫,霖州洪災千裏,百姓流離失所,病疫橫瘧災地。縱使如此困頓艱難,他章烈侯竟然還要不顧百姓死活,私自挪用賑災錢糧,其罪可誅,天人難恕!”

接著又朝慕容雪荼的方向拱手道:“幸而當今天子乃真龍降世,以一拜而止南方雨,恤民憐生,賑濟流民,至此百姓才得以休養生息,重返家園。此等聖主,定能統禦我北川一世國泰民安,寧隆昌盛。我輩臣子若此刻不一表忠節,那這十年寒窗苦讀到底又是為了什麽!”

群臣被這一番慷慨激昂的陳詞感動,心中俱是一陣感慨澎湃。

紀弘見此,當即領頭,眾臣皆行至於龍階前,拱手拜道:“臣等願為陛下竭心盡力,肝腦塗地,輔佐陛下開創我北川萬世之榮,長安永寧。”

慕容雪荼麵露笑色,頷首虛扶道:“眾卿家免禮平身。”

林靖環顧道:“原來陛下宴請的都是朝中不依附我和國丈的保皇派。”

既而,又揚頭道:“陛下平日裏像個孩子一樣貪玩胡鬧,任性好吃,對太後國丈和我皆是唯唯諾諾,不敢多出一分忤逆,沒想到此刻動起手來,竟是如此的幹淨果決,不留餘地。弱冠之年,能有如此心計城府,臣輸了,輸的心服口服。”

慕容雪荼起身,斟了兩杯酒,走到林靖麵前道:“林侯謬讚了。生在這權力的最頂端,朕若連一點自保的能力都沒有,豈不要被這皇權給撕成碎片,粉身碎骨了?姨丈大人!”

半天沒有作聲的太後忽然上前一步,聲音打顫,蹙眉問道:“荼兒,你要做什麽?”

慕容雪荼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酒杯,慢慢笑道:“母後勿慌,這酒,無毒。”他將酒遞給林靖,說道:“清引告訴我,這叫杯酒釋兵權。林侯,請喝。”

林靖頓了一頓,緩緩接過酒杯。

太後眼中有淚,叫道:“侯爺……”

林靖沒有看她,一抬酒杯,猛地仰頭喝下。

慕容雪荼亦舉杯飲盡,笑道:“林侯好氣概!”

他回身坐至龍榻,目色含威,肅聲道:“今朕親政理朝,自當事必躬親,為我北川永謀盛世。太後為朕操勞半世,恭慈秉儀,著當長居後宮,安養晚年,於佛前為北川萬世祈福誦經,以寧心靜氣,添福增壽。”

太後於席榻前低垂著眼眸,一臉漠然,無喜無悲,再沒說一句話。

慕容雪荼接著道:“馮國丈年事已高,風燭之齡,不宜再於朝中議政,朕憫其一世為國,勞苦功高,特賜儒經一車,準其告老還鄉,頤養天年。”

語調一轉,慕容雪荼接言道:“至於章烈侯林靖,眾卿以為,應當如何處置?”

一老臣上前稟道:“章烈侯以公濟私,調用災銀,飛揚跋扈,結黨營私,不敬陛下,濫殺無辜,暗設私刑,欺辱朝臣,此八項罪名,每一項皆是死罪難逃,求陛下將其斬之,以振朝綱。”

餘下諸臣皆拱手拜道:“臣等附議。”

慕容雪荼歎道:“林侯,看起來,你的人緣可不太好。”

林靖蔑笑道:“不過是一群登高踩底的勢利之徒罷了,本侯從不屑於理會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