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狼牙棒
商羽摸摸腦袋：“不是平局？那是……”
宿紅妝朝向象牙粉末揮袖便是一掌。
掌風過處，粉末紛揚。
象牙粉塵散盡，一對骰子的印痕赫然出現在了骰盅覆罩過的桌麵上，點數猶如烙印一般，清晰至極。
是骰子粉碎前的最後一刻為掌力所覆印上的。
紅玉花紋的是五，翠玉花紋的是三。
五相對的是二，三相對的是四，也就是說骰子正麵朝上的分別是二和四。
宿紅妝微笑著一禮，退身於攝政王之後。
商羽呆了一呆，看看一臉漠然的藍晰若，無奈宣布道：“孤鸞的為兩點，程陌雲的是四點，點多者為贏。依規，三局兩勝，攝政王殿下贏了，主考官由攝政王出任。”
藍清竽朝藍晰若一拱手，挑眉笑道：“皇兄，要不要顧雲莊留下來給你診診脈？”
他身後，被如約帶來的靈樞醫仙輕哼一笑，極傲慢地扭著纖腰，沒有行禮。
藍晰若放下書冊，輕攬袖袍，淡漠笑道：“清竽掛心了，不必。”
頌晚堂忽上前，憤然奏道：“殿試關係國本，絕不可退讓！陛下！這比試本就荒唐，又哪裏能作得數呢！國政大事，豈可任由攝政王任性妄為！”
藍晰若蒼白的薄唇間極冷地輕言道：“頌晚堂，退下。”
頌晚堂直挺挺地跪倒在地，叫道：“陛下！”
藍清竽瞥都沒瞥頌晚堂一眼，仿佛他不存在一般，即負了袖，拂扇而去。
藍晰若緊攥的拳心沁出了一滴血珠，半晌，他緩緩地放鬆開拳頭，暴起的青白色的筋脈如同他此刻的心緒一般，亦漸漸地平複了過來，就像什麽也沒發生一樣。
孤鸞看在眼中，心下一窒，微垂眸子，緊咬住了唇底。
頌晚堂沒有起身，耿著脖子，滿腔的不甘。
商羽心中一番思慮，瞅著指望不上了的藍晰若，歎了口氣，匆匆追出。
不行，不能就這樣失敗了，這是在助長攝政王的氣焰，絕對不可以！她要去做最後的挽救工作，垂死掙紮一下下。
禦花園內，藍清竽悠哉地一路緩行，賞花觀柳。
“這海棠開得可真是嬌俏可人得緊嗬！”一女子嬌聲讚道。
藍清竽遙遙望去，隻見海棠花樹下，一華裙宮裝女子正手執花枝，低眉而立。
他忽然就想到了那一日商羽淩空攬花的樣子，唇角不由輕勾了起來，抬步向花樹走去。
樹下女子轉頭，一詫：“攝政王殿下！殿下您是來賞花的？”
藍清竽見這女子並不是商羽，心下略有一些失望，不過仍是禮貌一笑，道：“不知姑娘是？”
一旁的宮女急忙介紹道：“回王爺，這位是佟妃娘娘，佟太妃的親侄女。”
佟妃一禮道：“臣妾閨名箬觴，殿下稱我觴兒即可。”
藍清竽後退一步，還禮道：“後宮規矩還是要講的，清竽豈敢造次。”
佟箬觴柔柔道：“殿下太生分了，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拘泥於禮數……”
“王爺，攝政王，請留步！等等我……”
飛奔而來的商羽高呼著，打斷了佟妃娘娘嬌滴滴的‘一家人’。
藍清竽的眉梢輕揚了一揚，轉身望出。
商羽滿臉笑意的招手叫道：“殿下，嗨，好巧……啊！”
腳下踩著的石子忽一打滑，嗖——，她的身體呈半弧狀猛地飛出，然後——
啪！
——商羽十分悲催地驗證了一下地球引力的存在。
她以一種叫做‘狗吃屎’的奇異姿態，出現在了藍清竽的眼前。
藍清竽搖搖頭，忙走過去，抱起商羽，關切道：“怎麽樣，摔到哪裏了？疼不疼？”
商羽倒吸一口涼氣，齜牙道：“疼，渾身疼！嘶——”
藍清竽小心地挽起她的袖子，見擦傷處隱隱有血跡滲出，又看到腳腕上也有淤青和傷口，頓時皺眉道：“怎麽會如此不小心呢！”
商羽正咬著牙疼得鑽心，聽他這麽一訓，當場就委屈的哭了：“我都慘成這樣了，你還說風涼話！”
藍清竽小心將她抱起，低聲安慰道：“莫哭，我帶你回王府上藥，好不好？”
商羽抽咽著點點頭。
看著攝政王抱了那女人遠去的背影，佟箬觴狠狠地摔下手中的花枝，伸腳用力踩在花瓣上，將那海棠花碾了個粉碎。
身後，甘吟歌陰寒瘮骨的聲音忽然響起：“娘娘，您精心設計了多時的‘偶遇’，就這樣被羽千丞那個賤女人給破壞了，臣妾都為您感到不甘啊！她羽千丞憑什麽，為何就能得到攝政王殿下的青睞？”
佟箬觴恨恨的道：“還不是因為她會裝，狐媚子！”
甘吟歌繼續幽然道：“這種肮髒的女人，若是在皇上和攝政王的麵前揭開了她的真麵目，叫她身敗名裂，死無葬身之地。到那時，無論是皇上，還是攝政王，誰還會多看她一眼……”
佟箬觴的臉色終於變好了一些，她揪起一朵海棠花，掐在手指尖，眯起眼瞳，勾唇冷冷一笑：“羽千丞，走著瞧……”
暗影下，甘吟歌沉沒於幽晦中的臉頰冷酷至極，透露著一種說不出的陰詭感。
祁王府，商羽被愛答不理的顧雲莊裹成了一個大粽子。
商羽淚眼汪汪道：“我不想做活體木乃伊啊，裹成這樣子，叫我怎麽出去見人……”
藍清竽一票否決道：“聽話！”
顧雲莊收罷醫箱，嫌棄道：“一點小傷就哼哼唧唧的哭成這樣，不嫌羞！”
商羽搖起傷臂，奮起反抗道：“你打扮得花花綠綠的還敢出門見人，我又為什麽嫌羞？！說，你是不是故意想叫我出醜，才把我包成這個樣子的？”
顧雲莊一哼，不屑道：“你本來就已經夠醜的了，還需要我故意整？要不是清竽在這兒，我才不管你呢。包成這樣，隻是為了叫某人放心，”他一斜藍清竽，“你看，她活得還很好吧，且死不了哩！”
商羽比出中指，氣結道：“你……死人妖！”
藍清竽按下她空中狂舞的傷臂，無奈道：“別抻著傷口了，小心點！”
忽聽得窗外一片劈裏啪啦的打鬥聲。
藍清竽問道：“何事？”
宿紅妝自外麵走進，答道：“是鈺兒小姐請了宮裏的瑛妃娘娘作幫手，來尋顧雲莊的。一進府，那瑛妃就跟程陌雲打了起來，一直從府門打到了殿下的內宅。”
藍清竽皺眉道：“怎麽打到了這裏，陌雲胡鬧。”
顧雲莊聽宿紅妝如此一說，當即收拾了東西，狡黠一笑道：“石鈺兒，來的正好，新仇舊恨，咱們今日就要算上一算了！”
一扭腰，出去了。
商羽眼巴巴的道：“王爺，要不，咱們也去瞧瞧熱鬧吧？”
藍清竽溫然道：“你還傷著呢。”
商羽苦臉道：“可是，好無聊啊～～”
藍清竽歎道：“小嫂嫂可真叫人不得省心呀！”
歎罷，俯下身子，抱起正張著胳膊笑嘻嘻的商羽，走出寢閣。
明薇苑外，程陌雲跟一個手執狼牙棒的紫衣女子鬥得正疾。
一旁，石鈺兒和付璉看得起興，連連拍手叫好。
程陌雲劍指北鬥，七星為陣，每一招都暗藏了無數變化，玄妙無比。
紫衣女子以不變應萬變，一柄狼牙棒揮得虎虎生風，直壓得程陌雲七十二變碰到了如來佛祖——無論如何也翻不出那座五指山了。
紫衣女子飛身旋舞，揚起狼牙棒，照著程陌雲的天靈蓋，當頭就是一棒。
程陌雲慌忙舉劍橫擋，抵在頭頂。
紫衣女子流星趕月，一棒再接一棒，連番砸下。
嘭！
程陌雲腳下一軟，一個橫叉劈倒在地，手中的抿恨劍也隨之跌落飛出。
眼看這狼牙棒就要打在了他的頭頂上！
程陌雲忽抱頭叫道：“大姐，我輸了。莫打頭，打頭會變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