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芙蓉嬌

藍清竽挑眉笑道:“漂亮的土地奶奶,你是回娘家呢,還是跟著本土地公去王府呢?”

商羽假得不能再假的嘻嘻一笑道:“謝謝攝政王的關照,我要回宮了。”

流花川問道:“那這破洞?”

藍清竽一展折扇,道:“你打出的,你埋。”

說罷,即領著商羽轉身而去,黎籌跟在後麵朝流花川‘嘿嘿’的得意一笑,亦走了。

流花川:……

一群白眼狼,沒一個有良心的!

‘白眼狼’們上了官道,就看見有王府侍衛和無咎堂暗衛正在查尋攝政王的蹤跡。三人登上侍衛們備好的馬車,一路朝皇城行去。

馬車上,商羽瞧著車窗外鬱鬱的樹叢,說道:“我們走了,那花姐姐怎麽辦?”

藍清竽道:“他忍了這大半天沒有喝酒,此刻定是要飽飲一番的,沒準現在就正身在某一個酒攤前,開壇痛飲呢!”

“哦,花姐姐可真是嗜酒如命啊!”商羽搜腸刮肚的沒話找話道。

一夜之間,忽然經曆了這麽許多的生死存亡,她感覺,很多東西一下子都變了。就好比現在,她麵對著藍清竽時,便再也不能心如止水的不生微瀾了。

這令她很苦惱,在這個非正常時空裏跟一個古人談戀愛,絕對是非常不明智的愚蠢行為。她商羽是要撲倒白馬王子,拿到救命靈珠,再回到正常時空的呀,沉迷於攝政王的‘美男的誘惑’,這算什麽,孽緣!

是孽緣就必須要斬斷,而且還要斬得幹幹淨淨,不留餘地。她一定要回到屬於她的世界裏去,誰也不能動搖這決心,不能!

商羽望著藍清竽的眼角眉梢,心下一片黯然難舍:可是,這個帥哥真的很養眼,他的懷裏又溫暖又安全,總會讓人想要沉溺於其中,不舍自拔,讓我再看最後一眼,就一眼……

藍清竽見她這般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發呆,心中頓生出一種莫名的憐惜來。這是一種從來沒有過的心動感,不過,這心動雖是初嚐,品在唇間,卻竟像是早已深植於骨,等待了千年之久似的,仿佛冥冥之中,他便是要等待她,然後遇見她,守護她,陪她流年千轉,萬世滄桑。

二人都再沒有說話,就這樣互相靜靜地看著,翕張之間,從古至今的滄海桑田似乎皆已從對方的眼瞳之中映了出來,而後又迷失在了時空的漩渦裏,忘卻了今夕何夕,歸人何去。

“王爺,宮門口到了,下車麽……”趕車的黎籌挑開車簾,就看到了眼前這一番王八瞅綠豆的奇異場景,他樂道:“要不,咱再順著大街溜一圈,你們兩個多瞅會兒?”

商羽臉色一紅,跳下車來,說道:“多謝攝政王的馬車了,就此別過,後會有期,殿下,保重!”

說完,就扭頭向宮門走去了。

藍清竽用折扇挑著簾子,看向商羽離去的背影,一動不動的愣愣望了半晌,直到小小的人影消失在朱紅大門之後,他才又坐回車內,道:“回府吧。”

“嘚——駕!”馬鞭高高揚起,黎籌呼哨著,駕起馬車飛蹄奔出。

黎籌當空甩了一個鞭花,馬兒便在熙熙攘攘的鬧市中橫奔起來,撞翻了數個攤鋪貨擔,一時雞飛狗跳,人喊馬嘶,地下行人商旅奔走躲避,空中黃瓜青菜四散紛揚,鬧市打馬,亂塵飛揚,好不熱鬧!

醜虎將軍這一撒歡,苦得是馬車後跟著的王府侍衛。一片混亂的大街上,侍衛們挨攤挨鋪的發放賠償銀,整頓秩序,打掃殘局。

黎籌不管這些,隻是哈哈大笑了一通。

藍清竽歎道:“我這攝政王飛揚跋扈、不可一世的臭名聲就是這樣生出來的!”

黎籌不以為然道:“王爺何時在乎過這些?名聲,身外之物而已,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平白地困壓住人,叫人渾身不得自由,要它作個鳥甚!”

藍清竽無奈道:“名聲可不要,但人命總得顧及,你這般打馬過市,也不怕傷著人了。”

黎籌揚臉笑道:“俺手上有分寸,傷不了人!”他扭頭衝藍清竽道:“俺是看王爺一路都心不在焉的,沒個精神,就想逗你樂樂!——想那小妞兒了?”

藍清竽搖頭道:“可她畢竟還是本王的皇嫂。”

黎籌一揮手道:“反正他們也沒圓房,不過隻是掛了一個夫妻的虛名,王爺,你看上了就去爭,憑本事娶媳婦,哪這麽多的顧慮!若是顧慮來顧慮去,白白地把媳婦給顧慮沒了,豈不要悔青了腸子!”

藍清竽掌心輕扣折扇,笑道:“乍聽起來,你說的也倒有理。”

黎籌甩起馬鞭:“嘿,啥叫‘乍聽起來’,仔細聽著有理!”

藍清竽望了一眼窗外飛馳的綠影,低歎道:“大哥自來性子冷淡,與人疏離,我看得出,這回,他是真的對阿羽上了心,他好不容易動次心,叫我如何忍得與他相爭?”

黎籌嘟囔道:“王爺事事都以他為先,還總要板著臉麵說理他作甚,真搞不懂你們兄弟倆……”

藍清竽沒有再接話,隻是盯著手中的水墨扇麵發起呆來。

禁宮內庭,未安宮旁的芙菱池畔。

商羽還沒走進沐雪宮,就被皇帝一詔給宣到了這裏來。

池中的粉荷紅蓮開的正盛,嬌嬌俏俏,娉婷嫋嫋,美不勝收。

一青衣女子站在池邊,吹著暖風,眉目如畫,星眸微啟,人比芙蓉嬌。

不過,‘比芙蓉還嬌’的商羽姑娘,此刻卻感覺自己已經於風中淩亂成了一個人形臘肉幹。

而那個把她給急匆匆招來的皇帝陛下,現在正在半臥於暖榻上,拿著一本經書,目不斜視的看得認真。

桌幾上的翠玉香爐也已添了兩次香了,可是藍晰若竟還是沒有要放她回去的意思。

從商羽過來到現在,他沒有跟她說一句話,甚至,連拿眼睛掃她一眼都沒有,就隻是自顧自的看著書,偶爾還喝一口茶。

商羽揉揉肚子,眼見日已西斜,而她可憐的五髒廟從昨天夜裏到現在,連一口水都沒能送進去呢!一夜一天,她沒吃沒喝沒睡,還到處遇險,四處狂逃,心理和生理的承受能力都已緊繃到了極致,她想,下一刻,那根弦一定會斷掉的。

“站了這麽長時間,你可知道自己哪裏錯了?”商羽的那根弦斷掉的前一刻,藍晰若放下手中的書,看向她,緩緩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