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半

經過和兄弟們的一翻促膝長談之後,周玦也覺得是自己太過敏了。他為自己那麽不男人的想法感到有些害臊。所以接下來的日子裏,他再也沒有談起過關於小說的事。過著和大一那時一模一樣的作息規律。太太平平的過日子也沒啥怪事再發生,他後來又去了幾次圖書館,而那本“長腳”的小說也如他所料那般又一次的失蹤了。書找不到讓周玦的內心煩躁了好幾天,但是依然沒有出現。最後他也不去圖書館打工,辭了打工專心的在學校裏混。至於不去圖書館打工的一個主要原因則是他想要控製自己極度想要看那本書的欲望,否則他天天去那裏翻箱子,別人還以為他在等情書。

這天照常是他們寢室裏的人一起去網吧,唯一留守的隻有馮老九。直到淩晨過後,周玦三人才晃悠悠的趕往學校,路上胖三看著手機自言自語道:“明天就是七月半了,TMD鬼節啊。哥們點支煙,來點火氣。”

周玦用手擋住風點上火,吸了一口煙說:“不是說了麽,不要在我麵前提這些玩意了。”

胖三不客氣的嘲笑道:“你也太孬了吧,就因為那幾件屁大點的小事,就連圖書館都不去了。還控製兄弟們的言行自由?”

周玦懶得和他說,胖三象征意表現自己不滿情緒地錘了一下周玦的胸口,瘦猴拉住他們兩個:“別鬧了,明天還得上課。對了你前麵說明天是七月半?不是今天麽?”

胖三啊了一聲說:“啊呀!搞錯了!早知道哥幾個就不通宵了,搞的現在回去鬼門大開啊。”

周玦吐了一口煙說:“怕你妹啊,前麵還說我膽小,你自己也好不到那裏去。而且我不去圖書館有我自己的道理。你不知道那個陳昊有多煩。”

然後當周玦說完,三個人不知道為什麽不約而同的沉默了下去,但是他們都覺得很奇怪,為什麽會突然沒有一個人接話。仿佛有第四個人讓他們安靜下來一樣。

他們三個互看了一眼,最後隻有心虛的幹笑幾聲,便加快腳步的往回走。因為沒有騎自行車,他們三人都是一路走回去,這路程相當於兩站公交線路的長短。

走到一半,身體最虛的胖三開始有些喘氣。他摸了摸後腦勺說:“你們有沒有覺得好像有人在我後脖子吹氣啊。媽的我怎麽覺得一直有人在我邊上啊。”

說完就想要回頭看,瘦猴連忙拉住他說:“肯定沒人,你別回頭,我聽說如果走夜路的,感覺有什麽人在你後麵,你就絕對不能回頭。否則……”

胖子摸著脖子哆嗦著問道:“否則?”

瘦猴神經兮兮的瞥了他兩眼。舔著嘴唇說起了那件事:“否則就會永遠走不回去。我們家鄉冬天雪特別大,我二叔那年五十大壽,我們全家都去館子裏替他賀壽。酒足飯飽二叔突然提議大家一起走回去,到他家繼續熱鬧。這個時侯本來停下來的雪突然就又下起來,那個大啊,簡直就像是落雪塊。我眼睛都睜不開,二叔突然回過頭,說有人在喊他,我們說他聽錯了,他也沒啥想法,但是走了沒幾步他又回頭,說真的聽到有人喊他,他讓我們先走,說可能是那個親戚落後了。但是這一走他就再也沒能回來,過了好幾天你猜我們在那裏找到他?他居然被活埋在那條路上的雪下,直到雪化了我們才發現他的屍體。法醫說他是喝酒太猛,突發心肌梗塞。說實在的我老一輩的長輩都說他是被鬼給勾走了。據說咱們身後肩膀上有兩盞燈,滅了一個不打緊,快點回去睡一覺,回頭早上多吃點陽氣足的東西補補,但是如果兩盞都滅了,那麽就真的跟鬼走了……所以也就是說回頭……”

瘦猴越說越寒,最後自己都沒信心繼續說下去,不過胖三馬上就不再回頭了。而是一臉“確定不?兄弟”的表情看著他。

周玦因為前麵又一次談到了書,心情變得一反常態,非常的心不在焉,那原本內心古怪的**又複蘇起來。他感覺今天仿佛又有什麽東西一直都跟著他,而這個東西讓他非常的不舒服。

周玦煩躁的打斷他們的胡扯道:“別在這個時候說這些了!快點走吧!”

於是他們三個人加快速度,最後成了一路小跑的往前衝,空曠的街道上除了他們淩亂的腳步聲,就連蟲子都不叫喚。這個時侯周玦漸漸的發現了一個問題,他氣喘籲籲的喊停:“停停停!你們幹嘛非得繞遠路?前麵轉角可以直接回學校啊,非得繞到這條路上來幹嘛?”

瘦猴和胖三頓了一下,互相看了一眼說:“我們是跟著你走啊,啊,不對啊。我們怎麽會往這裏走啊!”

周玦拉住他們說:“等等,你說我帶你們走,我明明是走在你後邊的啊。”

瘦猴眼神有些複雜的看著他說:“屁,你明明走在我前麵啊。”

此時他們三個人都停了下來,瘦猴走在最前,而周玦和胖三則是並排。

胖三摸了摸胳膊,他抬頭看著邊上的建築說:“我靠!太邪門了!圖書館?”

周玦抬頭一看,那幢五十年代的三層樓建築就那麽杵在他的麵前。黑壓壓的一片好像是一麵巨大的墓碑。周玦呆站在了圖書館門口,嘴裏不知道嘀咕著什麽。胖三開始有些慌了,他拉著其他兩個人說:“別,別看了,快走吧!七月半鬼節啊。”

就在周玦他們慌忙轉頭要過馬路的時候,他看到圖書館那層裏的窗戶居然自動打開了,在窗戶那裏站著一個人,但是那個人隻露手臂和半個身體。臉根本看不見。他打開了窗戶,深色的窗簾像是一塊黑色的綢布一樣,開始不停的飄動,感覺像是在召喚著周玦他們一樣。

周玦停下來腳步,他往回走了一會,被胖三一把拉住說:“怎麽不走了?”而他的臉像是上了石膏一樣的僵硬,他轉過來說:“你們看,那是不是有什麽東西在?”

胖三和瘦猴被他的樣子給嚇壞了,他們同時抬起頭看著上麵,周玦發現那個人影已經不見了,不知道什麽時候那窗簾上還掛著一塊布,仔細一看居然是一件衣服。就在他們三個人的目光都鎖定在那窗簾上的時候,那件衣服像是有感知一樣的,不早不晚地被風吹了一下,然後緩緩的飄了下來。而當時周玦三人卻並沒有感覺到有任何的風吹過。

衣服就緩緩的飄落到了他們的腳下,瘦猴是最大膽的,他蹲下身撿了起來,隻看了兩三秒就像是見鬼一樣的叫了起來,連忙扔掉衣服,狠命地搓著手說:“我的媽呀,這……這是壽衣啊!給死人穿的!呸呸,太晦氣了!”

周玦腦門的一根筋仿佛被挑斷了,他死死的盯著那件衣服,透過泛著妖異紅暈的月光,他發現這是一件寶藍色的壽衣,上麵繡著許多的壽字。而且非常的破舊。不過的確是那種給上了年齡的死人穿的壽衣,甚至有一種這衣服像是從棺材裏的屍體身上脫下來的感覺。

周玦動了下嘴唇,他蹲下了身體撿起衣服,而恰巧從衣服的口袋裏落出了一件東西。周玦撿起來一看,發現是一本書,那本書有著黃色的封麵,周玦緊緊的抓著那本書對兩人說:“又回來了……這本書就是那本《七人環》。”

他們三個人並沒有撿起壽衣,而周玦卻不知道為什麽,自顧自的把這本書塞進了背包。胖三馬上抗議道:“不行,不能帶回去。這書不管是不是你說的那本邪書,但是它居然包在死人衣服裏,我就覺得晦氣。扔了吧。”

周玦則像是突然夢遊被打斷一樣,恍然的看著他,隨後則咬著嘴唇眼神裏充滿了猶豫,因為這個時侯他對這本書有著絕對無法舍棄的心態。好似這本書是他身體的一部分。這時瘦猴幽幽的開口說:“我覺得不能扔……”

胖三問道:“為什麽?”

瘦猴道:“你先想想啊,如果真的是故事向現實過渡的話,那麽周玦已經打開過了,所以就算扔了依然會發生事情。而且我們根本無法知道後麵故事的內容……”

胖三接著瘦猴的話說:“你的意思就是如果我們不知道故事接下去的發展,就根本無法預料還有什麽事會出現在現實生活中?”

瘦猴點了點頭說:“有這個可能,現在我們知道的情節,全都是周玦之前看的內容,但是他才看了多少?這本書有那麽厚,萬一……我說的是萬一後麵的事情出在了我們頭上,那怎麽辦?”

胖三腦門上馬上就淌下了汗水,他點著頭說:“瘦猴你說得太對了,反正帶著也沒事,如果不是那也隻是一本普通的破書,還怕個球?”

周玦思索片刻,下定決心的捏著書,塞進了背包:“先回去再說。”

周玦三人回到宿舍,馮老九已經睡下去了。胖三連拉帶拽的把他從**拖下來。周玦拿出了那本書放在了折疊桌上。四個人八隻眼就那麽死死的盯著書。

馮老九從寫字台邊摸來眼鏡低頭看著這本書,嘴裏喃喃道:“這書好老啊,感覺有幾十年了。不過這樣的封麵應該是解放以後的……”

說完就想要去翻,周玦見此厲聲阻止道:“別碰啊!”

其他三個人用詢問的眼神看著周玦,周玦發現自己失態了,支支吾吾的摸著脖子說:“不……不是……我總覺得,這書太邪乎了。你們還是最好不要碰。”

馮老九哧的笑了出來,他戴上眼鏡坐在周玦身邊說:“你太多心了一本書能有什麽邪乎?我隻是想要看看這書裏到底寫了什麽。”但手卻縮了回來。

胖三和瘦猴對看了一眼,瘦猴說:“有沒有這個可能,其實有人想要整你?你圖書館得罪了什麽人沒?”

周玦問道:“怎麽說?”

胖三怕瘦猴表達不清,前先一步說:“比方說有沒有這個可能,你其實得罪了人,他們故意弄一本破書來嚇唬你,今天晚上就是他們安排好了的。”

周玦捂著額頭譏笑著說:“怎麽可能,我的個性你們還不清楚麽?而且就算有人和我過不去,但是今天莫名其妙的就走到圖書館,然後又莫名其妙遇到壽衣?最後從衣服裏掉出這本我藏在箱子裏的書?你們說有誰那麽處心積慮的來這樣整我?吃飽了撐著?解釋不通啊。”

周玦連珠炮一樣的發問,其實把長時間一來積攢在內心裏的情緒都發了出來。但是他那麽一問,沒有一個人能夠回答。反而引起了瘦猴的問題:“那麽前段時間都沒事?我們那麽多次通宵玩遊戲了啊。”

胖三說:“笨!今天是什麽日子?七月半鬼節啊!陰氣足啊。”

最後搞了半天,這四個人又兜了回來。周玦捂著下巴盯著這本書,仿佛想要把這本書看出一個窟窿來。周玦盯著書看了半天,最後說:“我覺得有一個人也許可以給我們答案。”

馮老九點著眼鏡架:“你說的是陳昊?”

周玦終於把目光從書移到馮老九的身上,馮老九雙手抱胸歎了一口氣說:“怎麽說呢,我覺得如果非要那麽說,我倒覺得那個顧老更加的可疑。”

周玦搖了搖頭,眼神又直勾勾的看著書,他把手緩緩的伸向書本。而其餘的三個人都沒有說話。就在周玦要翻開書的時候,瘦猴卻開口道:“我有一個辦法,也許可以知道這本書到底邪乎不邪乎。”

眾人的目光又落在了瘦猴身上,就連前麵眼神有些失神的周玦也朝他投來詢問的目光。他有些不好意思,擦著鼻子說:“我們家是滿族人,那裏有請薩瑪的習慣,我小時候聽我姥爺說其實有一種方法可疑測試物品到底有沒有詛咒。”

胖三好奇的問道:“什麽方法?”

瘦猴道:“這個法子叫做“太陰乾坤測。據說就是在月圓之夜,搞一個陽氣最足的東西和一個陰氣最足的東西。然後這兩樣東西各自擺在兩麵鏡子的前麵,然後把邪物放在這兩個東西的中間,這個時侯在前麵放一盆水,滴入人血,看著血朝哪個方向靠。就可以知道這東西到底邪乎不。”

胖三摸著自己肥大的下巴說:“貌似我是在上課時候聽到過,不過那玩意貌似很邪乎,它是最接近自然原始崇拜的一種宗教。瘦猴你有把握沒?”

瘦猴聳了聳肩膀說:“你說呢?你以為我家在深山老林啊?我也隻是聽我姥爺談過,從沒親眼看到過。”

周玦拍了下桌子說:“試試看吧,的確,薩瑪這玩意可能真的對這類東西有用,胖三你忘記了?薩滿這話本來就源自於古斯語‘Jdam man’,就是薩滿教巫師即跳神之人的專稱,也就是我們所謂的跳大神。這個玩意最早是在史籍中出現的,《三朝北盟會編》中記載‘兀室奸滑而有才。……國人號為珊蠻。珊蠻者,女真語巫嫗也,以其通變如神’。所以它的本意就是通鬼神,如果這本書真的有鬼,那麽一定可以被測出來。而且今天正好是七月半,月圓之夜,但是什麽東西是極陽,什麽東西是極陰?”

馮老九笑了笑說:“我不是這方麵的專科,你們不是學民俗的麽?”

胖三不想在這種關鍵問題上丟臉,隻有硬著頭皮悶道:“我覺得吧……就是最暖和,和最寒冷的東西!沒錯,就是這個意思。”

周玦搖著頭否決道:“不完全是這樣的,你們想想看,太極生兩儀,而化陰化陽。比方說我們男人是屬陽的,女人是屬陰的……”

胖三連忙打斷周玦的分析道:“打住打住……你還男人和女人呢?我們這裏哪裏來的女人?你是女人?”

周玦瞥了他一眼說:“不學無識的廢柴!你想想看我們男人是屬陽的,但是任何屬性都附有陰陽兩種。即使我們男人身上,也有陰性的東西存在。不過這不是我要的結論,我隻是提出陰陽最容易獲得的兩種東西其實就是吸鐵石啊笨蛋。”

馮老九拍了下台子說:“我懂了!所以那些看風水的都要用到司南或者羅盤,其實著就是最明顯的陰陽兩級!”

周玦雙手交叉撐著自己的下巴說:“沒錯,磁針是鐵打成,鐵五行屬金,按五行生克說,金生水,而北方屬水,所以北水是金之子。鐵產生於磁石,磁石是受陽氣的孕育而產生的,陽氣屬火,位於南方,因此南方相當於磁針之母。所以南宋人就說過了,指南方就是生氣所在。”

馮老九接著說:“而磁鐵則有兩極,N與S,N永遠指向北極,而S則永遠指向南極!S極為極陽,N極為極陰。找兩根吸鐵石,然後分別以N或者S朝著鏡子,於是我們就得到了最陰和最陽的東西了!”

繼續發展,發現也沒啥可說的,總之我小時候,那怕是現在對壽衣壽被總是有些抵觸,覺得莫名的陰森,可能我這個人天生怕死,覺得隻要和死達邊的都是很可怕的。所以壽衣就讓我異常滴恐懼。嗯……蠻恐怖的,故事的發展也許有些朋友覺得太快,太跳躍了,不過別急……我會讓故事漸漸的清晰起來,當然隻要大家有耐心。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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