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在握

曆流觴拔了電話,讓曆老爺子接聽。

“妝妝,你離了嗎?”

“是!”

“胡鬧!”曆老爺子怒的吹胡子瞪眼:“陸離多好,放眼這花花世界,你能找到幾個比他好的男人!”

“……”曆妝冷式的無聲的反抗。

“那個男人不說是植物人了嗎,植物人,你還要他做什麽!”

“我要。”平淡的二個字。

曆老爺子想發火,卻又沒有辦法。曆妝冷從來不欠曆家任何一個人的,自從她十八歲進入曆家大門,就隻是默默為他們做事,不求任何回報,相對的,她似也從沒任何義務。

“你希望曆家落在他的手裏是嗎?”這一句,讓曆潛心的心都提起來了。

曆妝冷想了半天,才道:“他,合適!”

曆老爺子笑笑,“過年了,還是回來吧。一個人在上麵多麽孤單。”

曆妝冷沒有說話,隻是等著曆老爺子掛電話。這種禮貌待遇,隻有曆老爺子才享受得到。

“你這二天就招開記者會,把事情交出來讓曆流觴處理吧,你年紀也大了,過年,也應該休息休息了!”曆老爺子對曆潛心揮揮手,故意讓這一句話給曆妝冷聽到,才掛了電話。

曆妝冷的臨陣倒戈,讓曆潛心完全沒有抵抗的法寶。加上老爺子軍令如山,憑誰也反抗不了。隻能乖乖的交出大權。

曆流觴的不喜不怒,很鎮定的看著。

李寧夏跟著丈夫走回書廳。

曆潛心看了她一眼,沒有作聲,他的情緒正陷入低潮,坐在椅子上苦惱地思考,反複回溯剛才茶間的對話。

李寧夏坐在沙發上,看著丈夫,臉上有一些輕愁:“那個,你什麽時候知道妝冷離婚的事。”。

“我不知道。”

“可是,剛才,你明明……”李寧夏的聲音有幾分驚訝。

“當時我隻能那麽說。”曆潛心的口氣漸不耐煩,一顆心壓著,最近真是太不順利了,兒子被逼走,能幹的大女兒不聽話,唯一手邊隻有一個小女兒。卻什麽事也做不好。

“那就這麽,把權交出去了?”李寧夏很茫然。

“不這樣怎麽辦?就這幾天功夫都等不得,我還能做什麽,老爺子手這麽狠,明明早就打算好,一步一步緊逼,偏還裝得能容忍我很久的樣子,哼!”曆潛心心煩意亂。

夫妻倆互看一眼,相看二相厭,怎麽這樣一個人,我竟然和他生活了幾近半輩子,李寧夏道,“你凶什麽凶啊?早做什麽去了,在你父親麵前乖得什麽似的,所有的壞人都要我來做!現在結果呢,還是一樣……”她也無限委屈。

曆潛心已經受不了她,幹脆地一指門:“你出去!”

李寧夏瞪大眼睛。”你竟然叫我出去?你自己什麽事都……”

“如果你不出去,我出去好了!”曆流觴霍地站起來,轉身就往門口走。

李寧夏連嘴巴都張大了。”你吃了炸藥啦!我又沒惹你,你跟我凶什麽?”

曆潛心連理都不理她,徑自走出,我行我素的模樣,把李寧夏氣的不得了!“姓曆的,你什麽意思!”她氣急敗壞地大叫。然而偌大的書廳裏,卻隻有寂靜跟無聊響應她。

一如既往,在她最悲傷的時候,沒有人陪在她的左右。一直已經習慣這樣的生活,突然想到, 妝小小溫順懂事的眼睛,現在,這個孩子大概會在那個野丫頭懷裏討好賣乖了吧。

很難受,生活是一杯苦水,誰都不會放過。

*

聽汽車的聲音,淩微笑趴在陽台上向下看,果然,曆流觴回來了。他穿著黑色的大衣,沒有係扣子,長廓下的風很大,他大步的走,衣襟被風吹開,露出裏麵是紫色的襯衫,黑色的長褲。

深深的色澤讓陽光留下一抹暗影,那是一種無法照明的幽深。

他迎著璀璨的陽光仰起頭,看著二樓窗口伸出的那張可愛的小臉,墨色的柔順發絲飛動,深邃的明眸,挺直的鼻梁,微薄的唇邊掛著一抹清淡的微笑……周圍寒冷的空氣都甜得發醉。

淩微笑伸了手,用力揮了揮,突然覺得自己好花癡。身後傳來曆不悔,咦咦啊啊的聲音,淩微笑轉身,抱著曆不悔,低了頭看曆流觴:“爸爸回來了啊!”

曆流觴轉過中廳,消失在樹下,輕快的步子,溫柔的表情,和上班的時候簡直是一個天一個地。

李寧夏坐在廳邊,臉色很難看。她每天要陪老太爺吃晚餐,現在,她得要天天看這對小夫妻的甜蜜過日子了。

曆老爺子在研究一塊古墨,抬了頭,看了曆流觴一眼,繼續研究。樓梯口發出輕盈的腳步聲,妝小小和淩微笑通通通的跑下來……

然後,一起立正,變得規規矩矩起來。

這是淩微笑第一次見到曆老爺子,在這樣,不算正式的場合之中。

曆流觴自自然然的接過女兒,在小家夥粉嫩小臉上嗅嗅,不過他不會親她,一般在洗手洗臉前,他是不會沾汙女兒幹淨的小臉的。

一手半抱了淩微笑的臉,到了老爺子麵前,心裏直發笑,淩微笑就是喜歡裝個耗子樣,其實膽比貓都大,可是普通人總會被她這樣微微羞赧的小模樣給騙了。

“小笑,喊爺爺。”曆流觴站在曆老爺子麵前。

淩微笑立刻恭恭敬敬彎臉,臉上笑容甜美,聲音嬌柔,“爺爺好。”

曆流觴坐下來,淩微笑立刻 坐下來,覺得自己完成任務了一樣,很是快樂,招了手讓妝小小過來。甚至似都沒有注意到老爺子一點回應都沒有。

曆流觴心裏直想發笑,沒辦法,這丫頭寶裏寶氣就是對他的胃口,一見她就從心裏覺得愉悅。

李寧夏眼皮子直抽搐!這丫頭就是沒眼力勁,看不出來老爺子沒鬆口答應,她就根本不應該坐下來。

曆流觴厚著臉皮道:“來,不悔和老太君打個招呼……太太……”

曆不悔哪可能會喊人,連卟個口水都要被當成天才。隻是她笑了,奇妙的銀鈴兒一樣的笑聲,在空氣中流轉……平得柔和了氣氛。

曆老爺子的臉,微微鬆動了一些。可是淩微笑沒有識大體的衝上去獻殷勤,搖尾巴,拚命討好老爺子。反而沒事人一樣,坐在一邊,盡量淡化自己的存在感。不得不說,她這一招,是無招勝有招,比做什麽顯示她的智慧更有效果,因為至少,她什麽都不做,就不會有錯處給人逮著。

一頓飯吃得有驚無險,曆老爺子跟沒淩微笑這個人一樣。淩微笑也跟不知道一樣,笑逐顏開的哄著曆不悔喝清湯,又給妝小小剝了蝦皮,隨手還便宜了曆流觴幾隻。

是不是人在幸福裏會變得比較遲鈍,曆流觴不知道,隻是淡淡吃著自己的飯。

等到曆老爺子走開,淩微笑鬆了口氣,軟在椅子上,似力氣被抽幹。

曆流觴大樂,這丫頭裝得還真象。一邊洗過手,替淩微笑去骨挑刺,讓她埋頭吃。

李寧夏一直默默的看著,看著淩微笑溫柔甜笑下,小小的堅強!

這個丫頭,不簡單。

曆流觴心情不錯,明天,明天他就能得站到那個地方,站到那個可以觸摸到別人生殺大權的位置。

嗬,絕哥,你真是男人中的男人,眼都沒睜,就能把我們家上天入地最最難搞定的曆妝冷大小姐心擾住,這一次沒有曆妝冷的配合,曆潛心不會敗到這麽快。

想來曆妝冷真是一點也不裝冷啊,她真是太冷了,處理自己的親生父母,眉毛都不帶眨一下的。男人的殺罰果斷,女王般的冷血無情,如果她有野心,曆氏,還真不好說。

可是,她卻願意為了絕哥,放棄這一切,或者,在她的心裏,從來沒有想過要擁有這一切。所有的權力,金錢,財富,親情,在她的眼中,都是不值一提的。

遇上韓絕,不知是她的幸,還是劫!

*

“曆不悔,爸爸明天就要做曆氏總裁了,你開不開心啊!”曆流觴對著女兒輕輕的笑,隻有在這裏,他才能放鬆自己,做回一個人類,一個有血有肉,有表情的曆流觴。

曆不悔視名利如糞土,二眼盯著淩微笑的豐滿胸部,喉嚨裏發出活活活的聲音……顯然,急著想吃奶奶了……

曆流觴眉開眼笑:“丫頭,要獎勵我,和不悔一人一隻……”

淩微笑瞪他,瞪他,再瞪他……說這丫流氓,流氓都不答應!明明快三十的人了,還敢和她這十歲的孩子裝可愛,最最駭人的是,他丫還真裝得象!

曆流觴湊過來假裝和不悔搶,不悔的小手軟軟拍到他的臉上,堅決推開這不要臉的爸爸……淩微笑笑了……生活亂七八糟,我們隻抓住眼前的小幸福,別的事,變數無常!能捱就捱,哪裏管得了這麽多!

*

曆流觴走出休息室。保鏢和助理都候在門外,看到老板出來,立刻跟上腳步。

“記者都到了?”進電梯時,曆流觴問蘇東,蘇東是曆潛心配給曆流觴的特別行政助理,很多事,都通過他,處理雙方關係。不過這蘇東是哪一邊的人,曆流觴都暫時沒的換掉他的意思。畢竟,他接手時間太趕了。”是。”蘇東答話的時候一向很公事化。盡管他已自認精明冷靜,但和自己的新任老板還差一些。

曆流觴有一張英俊冷酷的臉孔,基本不帶表情,就算是此時,以他這樣的年紀要坐擁曆氏總裁寶座,蘇東也從未在老板臉上看到一絲喜悅或得意,有得隻有接近冷漠的平靜。“等一下發布會開始,你跟我進去,中途我就會離場,你代表我留在會場應付媒體。”曆流觴交代。

“是。”蘇東隻答不問,盡職而且沉默。

曆流觴要的就是這種下屬,隻做事,不多話。曆潛心的人又怎麽樣,我照樣用他,還用到讓你永遠不知道我在做什麽!曆流觴在心裏冷哼。

蘇東推開門,曆流觴抬頭大步踏進會場。曆流觴一出現,現場攝影記者的鎂光燈就陸續閃起……年青,多金,英俊,聰明,成功……無數時尚標簽讓曆流觴整個如王子下凡般閃閃動人。

“各位,請入席!”蘇東立即扮演招待的角色,邀請媒體進場。這是一場土地開發案簽約儀式,之所以辦得這麽盛大,因為同時宣布曆流觴出任新的曆氏總裁。這項消息一公布,近一星期來經常搶占各重要日報頭條新聞。

“李總,您好。”曆流觴一進場,就與已經候在現場的外資代表人點頭握手。一個腦滿腸肥的中年人,加上一個英俊如明星般的天之驕子,確實,對比很強烈。

現場媒體鎂光燈又此起彼落閃起……

這是一場盛會。一場為曆流觴量身度造的專場演出,大勢底定,各方靠人脈看盤下注,賣的是麵子,贏的是裏子,曆流觴周旋政媒之間,春風得意,輕易取得大權。

儀式正式開始,曆潛心一臉平和,上台發言:”各位,我在這裏宣布,今天由我的侄子曆流觴出任曆氏總裁一職,任期試行一年……”他停頓了一下,才道:“希望各位朋友能繼續支持……”

掌聲雷動,現場鎂光燈閃個不停,因為不僅在本地,這是今日全省最關注的一條重要新聞。各家電子傳媒一大早就派出SNG車待命,就怕錯過這則重要消息。

一步步,走向前台,除了冷峻的笑容,曆流觴沒有任何表情,他是全場最沉默的焦點。

他從不懂事的時候被陷害入獄,帶著兄弟在黑道打拚,血雨腥風這些年,全心投入事業,一步步邁向成功,直至今天,他,能站在這裏。

所謂換界,在曆流觴眼中,儼然已成為司空見慣的金錢遊戲。不過是影響股價的漲跌,錢再多,權再高,亦不能讓他的絕哥醒過來。

時間不足以讓人遺忘一切,卻可以讓人冷靜……冷靜過後,就是沉寂的冷酷。

韓絕,我終於站在這裏了,當時,負你的人,負我父親的人,我要一個一個的,把他們找出來!你若不能醒來,他們,個個都要陪你!

他輕鬆的微笑著……微笑著……

“新年要到了,真是一個不錯的禮物呢!大伯!”曆流觴湊近曆潛心的耳邊,用最優雅的表情說出一句近乎流氓無賴的挑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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