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跑,奔跑,一直向前奔跑,

不想被黑色的情緒追上,

我一路狂奔,

什麽都不想,

真的,很想就這樣,死掉!

人生,太痛苦,一個接著一個,

我本以為這痛苦已到了盡頭,卻誰知沒有最痛苦,隻有更痛苦,

平凡如我,怎麽捱得過去。

*

眼前的車燈與路邊的華燈映出的班剝陸離的光害,讓淩微笑的正在流著眼淚的雙眸,一時間近乎失明……

隻是任著本能,讓雙腿帶動身體,想要逃離……逃離那傷害自己的思想!

可是思想在我們的大腦裏,我們跑到哪裏,它就能跟到哪裏,怎麽也無法甩掉!

力氣用盡,淩微笑茫然的跪倒在街邊,一個人,無助的哭泣,完全無禮周圍人的眼光,獨自沉浸於自己的傷心裏。

曆流觴追了出來,站在她的身後三米左右的地方,這樣近的距離,能防止她做出什麽不理智的舉動。這樣遠的距離,讓他無法碰觸到她柔軟的身體。

他看著她的傷心,不知道怎麽辦才好,此時,他微微對自己產生了懷疑,是不是,現在告訴她,你的女兒還活著,就是曆不悔,隻是感冒了,吊了幾天水,更合適一些?

可是,他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行,不可以這樣做。他不能讓她失學。他比她更清楚現代女子的文憑代表的意義。沒有文憑,她隻能找洗盤子洗碗,甚至更低級的工作。自己都無法很好的照顧自己,更何況去照顧曆不悔呢。

這個世界很殘忍,他並不是萬能的神,能永遠的保護她們的周全,他曾從一名萬事無憂的貴公子一跌成為一名階下囚,他比別人更了解世事無常,人生變幻。特別是曆不悔現在的狀況,需要大人更多的嗬護更多的愛。他怕自己還不夠強,還不能永遠的保護自己心愛的女兒,必須讓淩微笑也能夠自立起來,二個強悍的人,共同為曆不悔頂一片沒有雨的藍天。

淩微笑必須去學習,必須去成長,而不能呆在曆不悔的身邊,在醫院裏守著度過這一段人生中黃金的求學時光。這段痛苦的離別,隻為了將來更好的相聚。

淩微笑伏地痛哭,曆流觴上前,將她抱在懷裏,周圍人來人往,看著這一對俊男美女相傭,在這人潮人海裏,緊緊相擁……

曆流觴看著淩微笑,卻無法將自己的意思表達出來,隻能透過雙眸,露出深深的關切……

丫頭,你不知道我有多愛你,多珍惜這個家。我願意獻出我的一切,隻希望,你和女兒能幸福。

可有些事,我是沒有辦法替你們的,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曆不悔痛,看著你痛,卻無能為力!因為生活給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折磨,是別人無法取代的。我隻能盡我的能力,讓你們,可以走得相對平順一些。

我不知道我做得是對是錯,也不想就這個問題糾結細節,我隻知道,我這樣做,能讓你,少痛一些。

那就行了。

*

哭得累了倦了,神思恍惚……

曆流觴將淩微笑抱著,就近去了一家飯店。

淩微笑有九十多斤,抱在手裏,實在是很沉很沉……可是這種重量,卻讓人覺得沉甸甸的牽攀,將人壓住,覺得安穩。

被需要是一件多麽美好的事,知道自己生命的價值所在,感覺到一種相依的柔情。

身體的極度疲憊造成了精神上的茫然,淩微笑任曆流觴將她抱進浴室……脫去衣服……

飯店再幹淨,以曆流觴的潔癖習慣,亦是不太可能泡澡的,二個人站在一起,花灑噴出柔和的水流,將一身的汗水與痛苦洗刷……

太習慣曆流觴的照顧舒服又溫暖,太習慣曆流觴的氣息安全又幹淨……淩微笑以為自己會痛苦的不能呼吸……可是身體和心靈有時候是相違背的。淩微笑這一段時間太緊張了,而今天一天又過得太累太痛苦,精神上受了一次又一次強大的刺激,此時如油盡燈枯,精神已無法再掌握自己的身體,不知不覺中竟進入淺睡。

小小的安靜麵孔,被包裹在寬大的睡衣裏,有一種說出不出的可憐味道。

曆流觴想到淩微笑先時的哭喊,我做錯了什麽,要這樣的對我,要我這樣的痛苦!眼睛裏生出無限憐惜的柔光……

親愛的,你什麽也沒有錯,隻是命運,愛捉弄人。

第一次這樣,肉貼著肉,卻完全沒有,隻是怕驚醒了她。

最近看護曆不悔就是這樣,隻要不悔睡著了,真正沒有人敢弄醒她,繼續接受痛苦的治療。

想到曆不悔,曆流觴抽身起來,穿好了衣服,關了門,下樓,到了大廳打電話。他不願意發生任何一些錯失,害怕淩微笑有機會驚醒過來,聽到一星半點的對話。

“現在怎麽樣了?”曆流觴問武大。

“沒事。你那邊呢?!”武大反問。話筒裏突然傳來一聲暴哭:“痛……痛痛……”象是在指責武大說謊……武大回身說了幾句什麽,才繼續和曆流觴道:“她做夢,大概夢到在打針吧?”

二個男人都沉默了。

曆不悔性子有幾份似淩微笑,沒有發現先心病之前是很開朗安靜的一個天使,現在,居然連夢裏都會悲慘的哭泣……可這一切,大人是無能為力的,隻能靠著她自己,堅強的挺過去。這是命運給她的一個災難,亦是命運給她的一個考題,她可能變得 很堅強,很勇敢,很可愛。亦有可能變得不自信,懦弱,和依賴別人。

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曆流觴隻能往好一點的地方想了。如果這一點點疼都忍不來,她怎麽有辦法捱得過未來的那麽多苦痛。

學會忍痛,是人生的必修課,每個人都要學,隻是時間早晚不同。曆流觴隻能當成,曆不悔跳級,比別人早一些學了這一門功課。

“我這邊也沒事。”曆流觴淡淡道,二個強大的男人各自都能很好的處理自己手上的事,再多的事,都能淡定的說上一句,我這邊沒事。

武大道:“那就好!你今天晚上不用過來了。有我。”

曆流觴過了一會兒,才道:“幸好有你們,在我身邊。”

千言萬語隻有這一句,這是男人之間的友誼,沒有武大,沒有東方禦邪,沒有阿力,沒有他們各自穩妥的管上一攤事,曆流觴不敢想象現在自己會是什麽樣子。

武大微微一笑:“嗯,我們在一起,什麽關沒過過,不要怕,一切會好的。”曆不悔的病並不是沒有生機的絕症,有錢,有最好的醫生主刀,最佳的設備和環境,治好的機會還是很高的。隻是孩子太小,過程比較痛。讓所有的大人,心有不忍。

曆流觴聲音微揚:“嗯。”顯出了幾份信心。

*

掛了電話,並不急著回房,坐在吧廳,要了一杯酒,慢慢的啜飲……

有妖豔的女子湊近,華美的黃色小禮服包裹著緊致身段,勾畫入時的精致臉蛋上露出誘人的媚態,聲音微微沙啞,低沉性gan,“先生,能借個火嗎?”

曆流觴微垂雙睫,將杯中酒放下,轉身離開。

那樣的絕決的態度,讓角落裏的一名高貴女子露出玩味的笑容。妖豔女子走過去,一臉的嗔怒:“靠,柳柳,我輸了,我靠,我居然判斷失誤,長得這麽妖孽的男人定力居然這麽高。”

那名叫柳柳的女人笑道:“不是所有的男人看了你都要仆上來的,周大小姐。”

“切,你也不要得意,你以為你能贏得了衛少那種白癡男人,就能贏得了這一場比賽。柳柳,要知道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喜歡淑女的。”周周點燃的煙,吹了一口:“何況,這男人死會了。難不成你也有本事活標。”

叫柳柳的女子挑了挑眉,輕輕一吹額前長發,“衛少,嗬!他不算,隻是個開胃點心,不過是我們在家兄那邊寂寞無聊,順便解解寂寞。可曆流觴不同。曆家雖然比我們二家差上一點,亦是一個檔次的人,周周,我們再賭這一把,要賭就賭大一點,賭我們誰能做上曆家二少夫人的寶座。”彎彎的鳳目裏含著深沉的心計,看著文雅的女子,卻有著比火辣女人更狂野不忌的說辭。

“結婚?!”周周皺了眉。“你幹嘛這麽想不開,要往墳墓裏跳。”能單身是一件多麽美好的事,反正婚姻肯定是長輩們安排,最好能找一個玩家,大家互不幹涉的好。主動跳坑,她可不想。那個男人那麽冷,明顯對她沒有意思,雖然很刺激很有挑戰欲,但結婚,還是算了吧。

柳柳輕笑,聲音動人,“喂,周周,你不敢了吧?!”

“沒什麽我不敢做的,不過你說出你的理由!”周周衝動,但不是個白癡,在她們這種環境裏長大的,再白也給沾染得五彩繽紛。

“家世很合,曆流觴那個也不錯。我們遲早都要結婚,一個適合的對象並不那麽容易找到。最重要的是我那個不沾塵世的哥哥,喜歡那個女人,我想幫他,治愈!”柳柳用著最優雅的聲音說著最狂妄灑脫的句子。

“啊,你們家少白兄終於懷春了?”周周驚喜的道:“真難得。你準備怎麽治愈他?”

“我要告訴他殘酷的現實,讓他有機會合情合理的上她一次,讓他知道女人就是這麽回事,人世間根本沒有所謂的愛情存在。”柳柳舉起杯,用一種端莊的姿態,一飲而盡。

*

美女們,玉手輕點文下的《我要推薦本書》,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