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在故鄉塔利亞斯對待兄長奇立恩那樣,安吉莉娜展現出了小妹妹的嬌嗔,她知道這一招用來對付兄長奇立恩是屢試不爽的,而現在看起來對付兄長的朋友也一樣管用。軟磨硬泡了好一陣子之後,安吉莉娜的要求還是得到了滿足。海因讓艾爾夫小心戒備,而他則與軍團長萊恩斯、中隊長安吉莉娜,還有肩負特殊使命的吉姆一起前往米蘭大公的府邸拜訪。

這邊南十字軍大隊人馬進入了米蘭城,而在公爵府,米蘭首相德米萊斯正哭喪著臉向主子阿爾伯特報告:索菲亞人進城了。

“廢物!”阿爾伯特登時勃然大怒,重重的一巴掌打在德米萊斯臉上,“連這點事情都辦不好,立即調集銀色橡樹步兵團,封鎖城門!”

“不,不可能啊,大人……”很清楚自身戰力的德米萊斯再一次哭喪著臉報告,“眼下控製城門的獨角獸傭兵團站在索菲亞人那一邊,南十字軍那麽強悍,又有傭兵團的幫助,真的衝突起來我們沒有勝算的。”

“混蛋!”阿爾伯特咬牙切齒地怒罵,也不知道是指南十字軍,獨角獸傭兵團或是眼前的德米萊斯,甚或三者兼而有之。

“不能讓索菲亞人進城,這是帝國方麵提出和談的基本條件哪!現在麻煩大了……”

“大人,”德米萊斯畏畏縮縮地建議道,“或者,我們通知帝,讓他們派遣青龍騎士團或是赤龍重裝兵團自己來收拾這件事情,也隻有帝才能對付南十字軍……”

“胡說八道!”阿爾伯特舉起手,若不是德米萊斯躲得快,臉上多半又要挨一巴掌。

“莉蓮娜還在索菲亞人手裏!”

一提起阿爾伯特的獨生愛女,德米萊斯立即臉色大變,“是,是,卑職該死,竟然忘記了小姐的安危。”一邊說著,德米萊斯跪倒在地上磕頭如搗蒜。

阿爾伯特哼了一聲,又搖搖頭,“也不能讓米蘭城成為戰場。而且若是讓帝進入米蘭城,實質上也和索菲亞人進入一樣糟糕。”

“那麽現在,大人……”

德米萊斯沒了主意,而阿爾伯特畢竟是米蘭大公,素有“米蘭狐狸”稱號的智者,想了一陣還是有了計劃,“不管怎樣,首先把我們的直屬軍團調回來,既然他們進了城,和帝拚命的事情就交給他們做好了。然後嗎?先去和他們見一麵再說,也去見識見識名震天下的南十字軍和海因大主教究竟是怎樣一副模樣。”

說著,阿爾伯特正打算站起身來,突然聽到了侍從的傳報,“南十字軍軍團長萊恩斯伯爵、大主教海因閣下,求見米蘭大公阿爾伯特大人。”

“哼哼,他們倒是禮數周到。”阿爾伯特冷笑著站起來,“來得正好,請他們進來吧。”

片刻之後,阿爾伯特在公爵府邸的大廳內會見了前來拜訪的一行人,作為陪同者,獨角獸傭兵團團長薩羅斯和米蘭首相德米萊斯也在場。盡管先前德米萊斯明確表示過反對南十字軍進城,但在阿爾伯特口中,外交辭令依舊是漂漂亮亮的。

“哎呀呀,看到我們英勇的索菲亞盟友這麽快就派出了援軍,真是太讓人感動了!”阿爾伯特滿臉堆笑地表示了歡迎,接著就是一大串客套話,“諸位遠道而來,真是辛苦了,本應該親自出城迎接才對……”

說了半天,盡是些無用的空話,沒什麽實質性的東西。好在海因也並不要求什麽,南十字軍的主要目的就是借助米蘭城壁保護,原本也沒指望阿爾伯特能給予實質性的幫助。不過,有一點海因必須說明,“公爵閣下,莉蓮娜小姐前往索菲亞求援的時候,反複強況危急,所以我們南十字軍才日夜兼程趕來援助,並且已經在數天前與赤龍重裝兵團有過一次接觸戰。”

“啊啊,對於索菲亞盟友的深情厚意,米蘭是永遠不會忘記的,南十字軍威名遠震,我阿爾伯特雖然地處偏僻,卻也經常聽說貴軍的英勇善戰,久聞貴軍向來都是卡奧斯赤龍重裝兵團的克星,這次有南十字軍相助,米蘭城裏這些可憐的商人們終於能夠睡個安穩覺了……”

阿爾伯特確實擁有一張商人的嘴巴,米蘭和索菲亞的友誼被他吹得天花亂墜,不但使天真的安吉莉娜眉花眼笑,甚至就連萊恩斯都被吹得飄飄然起來,幸好,軍師海因始終保持了清醒的頭腦。“捧得越高,摔得越重”,這個道理他還是很明白的。

“很遺憾,這次與赤龍重裝兵團的再度交手,我們並沒有能夠占到什麽便宜,他們擁有披全身重鎧的重裝槍兵,我軍不是對手,隻能暫時撤退。所以,現在撤進米蘭城中也是不得已之舉。”

“哦哦,是這樣啊!”

阿爾伯特果然一愣,對於習慣了諸事都誇大其詞的米蘭人來說,遇到對手承認己方失利的經驗倒還不多。

但是接下來,海因的話鋒突然一轉,“不過,這樣也有好處,至少可以確保米蘭城不失。在進來的時候我們已經查看過,米蘭的城牆高度大約為六十尺,相當於大陸上任何一座都城的規模,防禦設施還是相當完備的。我們與薩羅斯團長的獨角獸傭兵團配合,守住這樣一座城市還是沒問題的。”

“這個……”阿爾伯特臉上現出猶豫的神色,“主教閣下的意思……索菲亞軍要接管米蘭的城防?”

“正是。”海因直截了當地回答。

阿爾伯特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不,不必了吧。索菲亞軍畢竟是客人,怎敢勞煩……”

海因微微一笑,眼中盡是譏諷之色,“哦?這麽說,公爵大人派遣使者千裏迢迢將我們南十字軍從索菲亞找來,就是為了要我們旁觀米蘭銀色橡樹步兵團的‘英勇善戰’了?”

阿爾伯特一言不發,而旁邊的德米萊斯立即跳了起來,“我們銀色橡樹步兵團,乃是全米蘭裝備最好的軍團!”

“是嗎?”這一次是薩羅斯出言,臉上也滿是譏諷的神色,“前些日子貴軍與赤龍重裝兵團交戰,不知貴軍戰績如何呢?”

“這,”德米萊斯臉上一紅,但猶自嘴硬,“麵對赤龍重裝兵團那麽強的敵人,我軍至少保留了大部分的實力回來守城,戰術上的小小失利算不了什麽。”

薩羅斯仰天大笑:“哈哈,原來首相大人在戰略上有更精妙的打算,隻可憐那些傭兵團白白成為犧牲品了。”

“原來銀色橡樹步兵團還是與帝交過手的……看來德米萊斯軍團長是有必勝之把握呢。”

萊恩斯也禁不住出言譏刺,米蘭正規軍在戰場上不戰而逃的醜事早已傳遍了整個大陸,而德米萊斯竟然還在這裏大言不慚,隨便哪一個武人都會為他感到羞愧。

“……”

德米萊斯縮了縮脖子,不敢再說下去。倒不是因為無話可答,德米萊斯的詭辯能力可遠比他的軍事能力強得多,不過,德米萊斯擔心再說下去會在阿爾伯特麵前暴露他製造空額、吞沒軍餉的事情,所以隻能閉嘴。

迫使米蘭軍方的代言人閉上了嘴,海因再回過頭來對付阿爾伯特可就方便得多了,“當初正是莉蓮娜小姐在阿斯爾皇帝陛下麵前反複請求,要我軍確保米蘭城的安全,因此我南十字軍才冒險進入米蘭城代為防守。野戰雖然不利,但守城戰我軍卻有足夠的把握確保米蘭城不失,公爵大人盡可放心就是。”

阿爾伯特連連搖頭,但卻也說不出什麽有力的反駁之言,他注目德米萊斯,而後者卻縮著脖子躲在一邊,正在焦急之際,隻聽海因又笑道:“怎麽?公爵大人對我們南十字軍的戰力表示懷疑?”

“不,當然不是……”阿爾伯特勉強保持笑容。

海因點點頭,“既然如此,那麽我們就告辭了,米蘭的城防,就交給我們南十字軍負責好了。”

無心再與阿爾伯特多做糾纏,海因回頭離去了。萊恩斯和薩羅斯也隨後離去,安吉莉娜從一進入公爵府邸之後就一直在好奇地東張西望,此刻又磨磨蹭蹭地到處張望了一陣子,也就急匆匆地跟著萊恩斯離開了。

當這最後一位客人剛一離開大廳,阿爾伯特又是重重的一巴掌打在德米萊斯臉上,“廢物!平時自吹自擂,怎麽到關鍵時刻就啞巴了?”

“大人,”德米萊斯捂著臉頰,擺出一臉的委屈神情,“萊恩斯那小子擁有南十字軍那麽強的軍力,海因大主教又是與克瑞斯齊名的智者,再加上薩羅斯那家夥吃裏扒外,卑職一個人說什麽也鬥不過他們三個的呀!”

“都是你這個笨蛋,偏偏去找了個什麽獨角獸傭兵團,現在跟南十字軍串通一氣和我們為難,現在可好,南十字軍一進來就把城防指揮權奪去了,再過兩天,還不知道會怎麽樣呢!”

阿爾伯特喝罵著,而德米萊斯則不敢再接口,不過,阿爾伯特也很快意識到,一味責罵德米萊斯於事無補,隻得憤憤地抱怨,“嘿,真是倒黴,早知道是現在這種局麵,當初就不用向索菲亞求援了。這麽一支部隊駐紮在城裏,始終是心腹之患哪!”

看到他焦躁地在室內來回轉圈,德米萊斯壯著膽子提議:“大人,聽聞莉蓮娜小姐近來在索菲亞的宮廷中頗受寵愛,索菲亞的那個年輕皇帝已經完全拜倒在小姐的石榴裙下,若是讓小姐出麵向索菲亞皇帝請求,召回南十字軍,他們一定不敢違抗的。”

一句話提醒了阿爾伯特,他反複考慮了一陣子,點點頭,“嗯,也隻有這樣了,德米萊斯,立刻準備信使,待我親自寫一封信給莉蓮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