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六月飛雪上

六月的陽光,毒辣異常,照的人汗流浹背,卻是絲毫沒有讓人失去上街的衝動,不少人頂著毒辣的陽光,向著南城的菜市場走去,邊走邊議論著什麽,等到了菜市場時,才發現這裏早已經是裏三層,外三層的圍了不少看客。

被人們圍著的是一個臨時搭建的大台子,台子靠近城牆的地方,有個木桌,木桌的後麵,坐著幾名穿著官服模樣的人,台子中間站著兩名劊子手,身穿紅色上衣,下穿黑色縮腳褲子與薄底布鞋,露出半邊胸脯,手裏扛著一把明晃晃的九環大刀。

劊子手的前麵跪著披頭散發的兩人,身著“囚”字罪衣,五花大綁的後背上,背著一個“斬”字木牌,這兩名待斬的犯人,一男一女,應該是夫妻,此時低垂著頭顱,任由毒辣的陽光照射在身上,流出一道道汗水,點點滴滴的掉落在台麵上,濺起一點點灰塵,留下一點點的痕跡。

下麵圍觀的人群裏麵,出現了小聲的議論聲,一個年輕人,詢問身邊的一位老者道:“這位大爺請了,不是說犯人一般都是秋後問斬的嗎?如今的朝廷,為什麽要六月處決犯人呢”?

這名老人歎了口氣道:“年輕人,不要多打聽為什麽,你來看熱鬧隻管看熱鬧就是了,小心禍從口出”。

這名年輕人急忙閉上嘴巴,用手摸了一把臉頰流下的汗水,抬頭看了看天空道:“這鬼天氣,真熱”。

又過了一會兒,太陽已經升到頭頂,遠處傳來一陣奔馬的嘶鳴聲,不一會兒,一名宮廷武士,騎著高頭大馬,在官道上狂奔過來,多遠便喊道:“皇上有旨,午時三刻一到,必須人頭落地”。

說完快馬到了台前,武官飛身下馬,拿著聖旨走上了台子。幾名官員急忙離開座位,跪下接旨,這名武士打開聖旨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罪臣王竹韻,意圖謀反,罪大惡極,判與妻子斬立決,今午時三刻開刀問斬,其一子一女年幼,朕有好生之德,免其一死,女子賣入官窯,男子趕出國境,讓其自生自滅,欽此”。

武士讀完聖旨道:“劉大人,還不接旨”?幾名官員急忙叩頭,三呼萬歲後,接下了聖旨。

這名劉大人看著武士道:“宇文將軍,我們聯名上書,皇上就沒有重新考慮嗎”?這名叫宇文將軍的,歎了口氣後開口道:“能保住王大人的一雙子女,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正所謂皇命難違,你們還是照辦吧,不要再起事端,鬧到最後,弄得自家性命不保”。

宇文將軍看了眼兩名犯人,兩名犯人已經被太陽曬的沒有了汗水,出現虛脫的現象,便開口道:“難道我們就不能對待犯人好點嗎?死也要讓人家死的有點尊嚴嗎”。

宇文將軍說完,走下了台子,騎上駿馬,馬鞭一甩,駿馬一聲長斯,絕塵而去,留下劉大人,看著手裏的聖旨,長歎一聲道:“君叫臣亡,臣不得不亡啊,既然無力回天,我們就執行吧”。

劉大人說完,回到座位,伸手拿起一支令牌,大聲喊道:“來人,拿酒來”,一名衙役聽令,抱來一壇早已準備好的美酒,還有幾個大碗,走上了台子,放到了桌子上麵。

劉大人拿過酒壇,打開泥封,把碗倒滿,端起兩碗,走到犯人麵前,把酒遞給兩名犯人道:“王大人,我們已經盡力了,如今能夠保住你的一雙子女,也是天意,你就放下吧,我會想辦法照顧好你的子女的,喝完此酒,您就上路吧”。

這名叫做王大人的犯人一口喝光劉大人喂過來的酒,大笑道:“我王家為朝廷出生入死,最後卻流落到如此絕地,我心不甘哪”。

劉大人不再理他,端起另一碗酒水,喂到女犯人的嘴邊道:“夫人飲完此酒,我們也好送你們一起上路”。

女犯人突然用頭一撞,把碗打翻後,怒目而視道:“我們王家對皇上忠心耿耿,如今被小人陷害,落的家破人亡,我冤枉,我不服,即使死後,我也要老天下雪,來向皇上世人證明,我王家是冤枉的”,說完哈哈大笑起來,狀如瘋狂。

劉大人皺起了眉頭,回到桌子後麵坐下,看了眼桌子上的令牌,然後站著拿了起來,對著地上一甩道:“午時三刻已到,行刑”。

兩名劊子手一人端起一碗酒,對著兩名犯人脖子上一噴,然後又喝了一口酒,對著大刀口噴了一下,走到兩人身邊道:“兩位一起上路吧,黃泉路上也好有個伴”,說完兩名劊子手舉起九環大刀,手起刀落,人頭落地。

台下不少人捂住了眼睛,不敢觀看這血腥的一幕,還沒等大家鬆開捂住眼睛的手,突然感覺一陣陰涼,急忙放開手指,放眼望去,個個目瞪口呆起來。

就見原本炎日的陽光,被一朵烏雲遮住,接著烏雲飛快的越積越多,最後天色暗了下來,一陣風刮過,入骨的陰寒,個個打了個寒戰,哆嗦著身體,慌慌張張的四散而去。

劉大人看著天空陰暗下來後,圍觀的人群四散而去,急忙站了起來,看了眼人頭分離的犯人,便下了台子,走到一邊的官轎,上了轎子,轎夫急忙抬起轎子,也是匆匆的離去。

皇城的人們看著上空,原本炎日的太陽消失無蹤,接著刮起了一陣陣的陰寒狂風,不少人急忙回到屋內,為孩子披上厚衣,再回頭看向門外的時候,發現天上已經落下了一片片的雪花。

六月飛雪,六月居然下起了飛雪,大禍之兆,這世界怎麽了?一時間皇城的人,個個人心惶惶,不可終日。

菜市場的人早已經走光,不,確切的說還有一人,站在遠處,看著被問斬的二人屍體,被一片片雪花覆蓋,最後變成了一堆白色,掩蓋了所有的血腥。

站在遠處的人看了一會,自言自語的道:“王大人,貧道來遲了一步,讓你們含冤而死,這也是天意,你們走好吧,你們的子女,我會照顧好他們的”。

道士說完,手一揮,台子上的屍體已經消失無蹤,接著道士也不見了蹤影,天上的雪花繼續的落了下來,覆蓋了這裏的一切,直到皇城變成了一片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