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來的人一個個手上拿著兵刃,凶神惡煞,其中一人,正是胡將。司徒霜說道:“你們要幹什麽?這是法寶寺,不是生死門!”胡將喝道:“把這個臭妖女交出來,大爺饒你的性命!”司徒霜見他站在最前麵,又如此的凶,心想:他若是這群人的頭,那這群人的功夫一定不會好到哪裏去。

當下說道:“什麽,交出妖女?我隻見到一群和豬一樣的臭男人,哪有什麽妖女!”胡將喝道:“還不交人!”一個大漢說道:“胡殿主,咱們抓了這兩個妞,你看這個小妞,到哪裏去找這麽漂亮的,咱們哥幾個,也可以過過皇帝的癮!”一群人大笑起來,胡將說:“好,老子現在就忍不住了,兄弟們,先抓回來!”

司徒霜心裏大怒,喝道:“姑奶奶扒了你們的狗皮!”

她輕輕一跳,長劍閃動,一招“空空如也”,向胡將打去,胡將抖開兵刃來擋,雖然他功夫在生死門中最多是個三流角色,但他怎麽也是留音的弟子,出招中殺氣也很霸道。司徒霜聽到外麵那幾個人的哄笑,心裏更加火了,出手間既快又狠,一轉眼已經傷了四五人,那幾人大叫道:“這小妞有兩招,大家注意了,一起上,抓住她!”

司徒霜隻覺數十把刀劍刺來,一時間左閃右躲,應接不暇。忽然陽匯叫道:“閃開。”陽匯身形一展,飛進去拉著司徒霜,手上扔出一枚煙彈,煙霧繚繞,她們已經很快離開。

也不知走了多久,陽匯說:“姑娘,你快從這邊走,到法寶寺去,他們不敢去。”司徒霜問:“你為何不去?”陽匯說:“我有事。”司徒霜說:“不行,你身上那麽重的傷。”陽匯說:“不是傷,是累,他們有不下五十人追殺我們。現在好多了,你快走吧。”

司徒霜正要說話,後麵傳來胡將的聲音,她急忙拉著陽匯說:“來不及了,快走。”一路往山上而去。胡將等人一路追來,忽然飄然而來,司徒霜鬆了口氣,說:“師兄,快殺了他們。”萬雲平說:“佛門中人不動手殺人!”

一麵身形一轉,長劍起落,已經將十幾人的兵刃打落在地,胡將那聲“殺”還沒喊全,手上的兵刃已經不在了,萬雲平還劍入鞘,說:“還不快滾。”胡將急忙先逃了,陽匯鬆了口氣,說:“隻怕連累了你們。”

萬雲平說:“師妹,你的武功怎麽會連這些人都打不過。”司徒霜說:“我,我也不知道,我殺過去,他們既不死,也不倒,你怎麽來了。”萬雲平說:“那個坤雪實在是太多話了,我隻好下山走走。”司徒霜笑說:“她畢竟做了一件好事。”萬雲平問:“這位姑娘是?”司徒霜說:“不知道,你問她。”

陽匯說:“在下陽匯。大俠應該是萬公子吧。”司徒霜說:“對,他很有名是不是?”陽匯說:“我得趕快回去,通知兄弟們早點離開,生死門的殺手太多了。”司徒霜說:“你這麽虛弱,還是先休息哪怕是半天也好啊,晚上離開,正好沒人看到。”

陽匯說:“如此就叨擾了佛門清淨之地。”萬雲平說:“陽宗主是女中豪傑,能來法寶寺是法寶寺的榮幸,不必客氣。”

司徒霜將陽匯帶去別院中休息,自己忙前忙後的給她端茶送藥,坤雪對萬雲平說:“她怎麽那麽高興?”萬雲平說:“她能照顧女俠,當然高興了。真搞不懂,為什麽那麽喜歡武林。”坤雪說:“我剛才找你的時候,在後山看到那片竹林,真的好好看,萬大哥,你帶我去看好不好?”萬雲平說:“該是晚課的時間了,我要做晚課了,你也休息一下吧。”坤雪一邊追,一邊說:“我一點都不困,練武的人,怎麽會困!”

陽匯喝了藥,說:“你真好。”司徒霜說:“你那麽偉大,我為你做點事,也是應該的啊。”陽匯說:“妹妹不要亂說話,我受了這麽多的苦,隻是想要報仇都不可以,試問這樣的人又怎麽可以說是偉大?倒是你們,心憂天下,才是真正的偉大。”

司徒霜說:“現在看來,不恨生死門的人實在很少,為什麽他們仍然那麽囂張?難道我們對此,一點辦法都沒有?”陽匯歎說:“百足之蟲,尚且死而不僵,更何況這麽大一個生死門,固然是失道寡助,但以他們現在的實力和決心,隻怕江湖上能夠與之抗衡的,實在是少數。更何況如今他同太極洞,勾魂島,諸葛世家聯手,就是黃山派也忌他三分。如今聖人山上一個人都沒有,當年薛聖人一人之力,力挽狂瀾的事情,一去不返了。現在以咱們微門末派之力,要想反抗,無異於比蚨撼大樹,實在是很難啊。”

司徒霜說:“難,才見可貴,都是容易的事,人活著也沒意思。姐姐,你會成功的。”陽匯說:“不錯,更何況,我結識了好多的人,他們都是俠肝義膽,古道熱腸,同他們一起,我覺得很開心,就算去死,也死得其所。”

司徒霜說:“是的,人不能為了自己而活,我就認識一個人,他武功高強,原本可以成為一個消遙自在的劍客,但他沒有,他一直在幫助那些弱門小派對付生死門可怕的吞噬。我覺得同他在一起,我整個人都變了,我覺得我很幸運。”

陽匯說:“是嗎?我也認識許多這樣的人,我剛認識了一位大哥,他真的很厲害,眼光也很獨到,是他建議我們去生死門還不是很強大的地方,讓我們看到了希望,不過我相信,有一天我們會回來的。”

司徒霜說:“一定會。咱們下次見麵,要是已經除去了江笑天這個大壞蛋,那就太好了。”陽匯說:“一定會的。我要走了,我要通知他們,所以我不能同妹妹多聊。咱們後會有期。”司徒霜說:“你身上的傷根本沒好,你不休息?”

陽匯說:“我得走了,生死門人太多,休息,總有休息的時候。那時候,我再好好的休息,睡個三天三夜!”司徒霜見她麵色蒼白,但卻笑得那麽快樂,便說:“好,再會。”

司徒霜目送她遠去,隻見西山的落日無限的紅火,明天一定是個秋高氣爽的好天氣。

法寶寺的夜晚異常的安靜,坤雪坐在大殿前麵,司徒霜在那裏望著天上的星星,萬雲平輕輕的用劍鞘拍打著殿前的階梯,坤雪說:“你說她真的敢來嗎?”萬雲平沒有說話,坤雪又說:“真搞不懂,法寶寺怎麽一個人也沒有。”

忽然間一個人影一閃,隻見一個綠衣少女飄然而來,落在院裏,坤雪站起來說:“你是誰?”來者身形婀娜,容貌清秀,連說話也溫潤如玉:“在下江大小姐坐下婢女綠絲,奉命前來相請無名大師。”

坤雪問:“江大小姐,哪個江大小姐?”萬雲平說:“江一寧,江一鴻的妹妹。”坤雪立刻暴跳如雷,說:“門都沒有,你家小姐,我看比狗還惡心,你說,你要怎麽比試,劃出個道來。”

綠絲說:“我家小姐別無他意,以前曾經同無名禪師有一麵之緣,所以奴婢前來相請,還望姑娘給個明示。”坤雪說:“早就明示了,有沒有這麽笨的人,你一個人來,不怕我們把你碎屍萬段嗎?”

綠絲輕輕一笑,說:“我家小姐別無他意,還請通知大師。小女子不勝感激。”坤雪哈哈大笑說:“什麽?我給你通知,你來受死吧!”她長劍一抖,便是劍穀快攻式,劍光閃爍,所向之處,勁風撲撲。綠絲輕輕一飄,身法奇快,生死門的雷電閃,在她身上居然一點囂張霸道的跡象都沒有。

萬雲平說:“坤雪住手。我們聽她說清楚。”

坤雪退回來,說:“快說。”綠絲說:“我家小姐……”坤雪說:“說我們不知道的?”綠絲問:“你們不知道什麽?”坤雪說:“不知道的我怎麽知道?快說。”綠絲說:“這……我家小姐……”坤雪說:“不要廢話。”綠絲說:“我家……”坤雪正要說話,司徒霜說:“讓她說完。”

綠絲這才說:“我家小姐說,江湖上傳言縹緲刺客要刺殺無名大師,所以要請他一起把酒賞月,看看縹緲刺客到底是誰?”坤雪說:“江湖上的傳言不會這麽快吧!”司徒霜說:“你家小姐知道縹緲刺客是何人?”

綠絲說:“是惡門中人,應該是個頂尖高手。”司徒霜說:“你去告訴你家小姐,要看真正的縹緲刺客,就請到法寶寺來。”綠絲說:“這個,隻怕……”

忽然聽到一個聲音說道:“既然如此,在下隻有深夜叨擾,不敬之處,還望見諒。”隻見一個藍衣女子,在一左一右兩個丫頭的陪伴下,飄然落地,左邊那丫頭一身白衣,滿目清純;右邊則是紅妝若火,神采飛揚。

司徒霜第二次見到江一寧,她絕對不能把江一寧同生死門的人相提並論,江一鴻雖然也是英俊瀟灑之人,但他的眉目間有一種桀驁不訓的神色,不似江一寧一樣,沒有半點傲氣,全身散發出一種清新如風的光彩。

坤雪說:“原來你就在附近,想引大師出來,好殺了他,是不是?”江一寧說:“在下不敢。”坤雪說:“你別以為我們都是傻瓜,還不快滾!”

萬雲平說:“江姑娘,法寶寺今日有要事在身,恕不遠送。”正說著,隻聽一個聲音冷冷的說:“法寶寺自己的人不在,找了這麽多武林高手前來,是不是怕了在下。”司徒霜心裏想:這是個男人!

那個人在院裏落下地來,一身的黑衣,臉上蒙了一層黑布,江一寧問道:“閣下就是縹緲刺客?”那人說:“不錯,見過小姐。”

江一寧問:“為什麽要殺人?”那人說:“小姐難道不知?是主人吩咐。”江一寧問:“誰?”縹緲刺客說:“主人就是令尊。”江一寧麵色立時一改,說:“你說什麽?家父要你殺人?”

縹緲刺客說:“小姐,令尊要奪得武林,這是何等的雄圖霸業,有一天,武林成了江家的天下,那時有誰敢對小姐不敬。小姐好像並不高興。”

江一寧說:“是你嫁禍家父,家父決不是這樣的人,他為人光明正大,前來江南,是為了幫助江南各派擺脫十二正派的無端控製,他怎麽會圖謀武林。你……你到底是何居心!”

坤雪說:“你說什麽?控製?我們劍穀一向不問世事,誰有工夫控製你們!說的比唱的還好聽,你拿去哄三兩歲的孩子還差不多。一副賤樣。”

紅綾怒說:“你說什麽!敢對我家小姐無禮!”坤雪說:“無禮不無禮都是一樣,難道同你們生死門這種敗類,還有什麽好話可講,難道我們見麵除了打架,還有別的事可以做嗎?”

江一寧笑說:“姑娘對生死門有些誤會,當年生死門列入南方十三邪派,的確是我行我素,為所欲為,從來沒有考慮過別人的感受。現在家父為了武林四處奔波,其心天地共鑒,姑娘對咱們生死門成見太深了。”

坤雪冷笑說:“什麽成見,你以為我是成見,我卻覺得是發現。為什麽我沒說是惡門,為什麽也沒說雲穀?就是你們這些人,為所欲為,還要假裝好人。”

縹緲刺客說:“小姐,不用同他們廢話,我們出手殺了他們,咱們生死門一統武林,看天下誰能為敵。”坤雪長劍一抖,說:“送死,居然送到法寶寺來了。”縹緲刺客大笑起來,說道:“好,看你們如何去死。出劍!”

他身形一轉,長劍乍出,“亂世心經”上的武功招招都是驚天地動鬼神的招數,坤雪其實心裏有些畏懼,正要上前,隻見江一寧身形一展,已同綠絲、白紗、紅綾三人一起展劍刺去,向縹緲刺客身上一連出了好幾劍,正是“長生劍法”中的幾招,“浮生如夢人如影”,“生花夜來一東風”,“一生浮雲一生休”,縹緲刺客飄然讓開,豈料她四人如影隨形,飄然而至。

坤雪眼見幾人打得不可開交,奇說:“做戲也不用這麽真吧。沒同法寶寺的打起來,反而自己先打了起來。”司徒霜說:“我看倒不像是在裝,江姑娘同生死門其他的人,不像是一道的。”

萬雲平說:“我也正有此意。”坤雪說:“你們都給人騙了。”

縹緲刺客一連同他們鬥了數十招,也未見勝負,他畢竟沒出全力,正要說話,忽然聽得一人說道:“一寧,不得無禮,快住手。”江一寧身形一轉,說道:“哥,你來幫我抓住縹緲刺客!”

隻見江一鴻同四龍一起落下地來,江一寧已經退回來了。縹緲刺客說:“參見少主人。”江一寧問:“哥,他真是我們的人?”江一鴻說:“這些人危害武林,當然該殺,天下象縹緲刺客一樣能夠識別正邪的實在不多。”江一寧說:“哥,難道無名大師也是危害武林的人?他曾經救過我一命!”

江一鴻說:“如果你一直記著這些小恩小惠,你什麽時候能成大事?”江一寧說:“你變了,完全變了。”江一鴻說:“不錯,我要讓你知道,就是無名,也是我們的敵人,你不要開什麽江南武林大會了,這些人不是朋友,他們需要我們的幫助,讓江南武林和天下武林都成為武林人的天堂。”

一言未畢,隻聽一人說道:“阿彌陀佛,施主為了勸人向惡,不惜代價,這個決心的確不小,你明知道,就是縹緲刺客,也殺不了我。”

司徒霜說:“幹爹,你原來沒有坐關!”江一寧笑說:“無名大師,咱們又見麵了。”來者正是無名,慈眉善目,手撚佛珠。

江一鴻說:“無名大師,你教壞了我妹子,這筆賬,我今天來同你結算。”無名說:“老衲教人行善,從來不教人使壞,好壞自在心中,何須妄自狡辯。”司徒霜說:“幹爹,你快殺了這個惡賊!”

無名說:“什麽惡賊,什麽好人,霜兒,你原來還不懂,正邪之間,原隻有一線,這一線,即是一瞬間,也是一念間。善惡隨心,千變萬化,江施主,佛門有雲:回頭是岸!”

江一鴻笑說:“是嗎?我看未必,無名大師,受死吧!”江一寧急忙攔在中間說:“不可以,不可傷他。哥,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在傷害江南武林,但是我絕不會讓你動大師。我今日來,就是為了幫他的。”無名說:“江施主,令兄傷不了我。”

縹緲刺客喝道:“看劍!”長劍破空,發出一陣可怕的嘯聲。

無名手上佛珠一串,霍然舞動,身形飄轉,盤腿於空中,繞著縹緲刺客打轉,坤雪驚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旋風禪’嗎?好厲害!”司徒霜想:我哪怕有一點點這樣的輕功該有多好。

縹緲刺客出劍如電,但總是不能擊中要害,無名忽然抬手,啪的在他胸前擊了一掌,他立即啊的一聲,掉到十米開外。

司徒霜心想:幹爹的武功,怎麽這麽厲害!

隻見縹緲刺客緩緩起來,說:“果然好功夫。”無名說:“縹緲刺客,以前所殺之人,都是江湖上一般的武林人物,今日忽然要刺殺老衲。連老衲也是始料未及啊。”

江一寧說:“哥,你快回去。”江一鴻哈哈大笑道:“無名,你高興得太早了,這並不是真正的縹緲刺客,我想大家一定很想知道,真正的縹緲刺客是什麽樣子?”

司徒霜看著江一鴻看的方向,隻見一個黑影飄然而來,落在地上,冷冷的說道:“無名大師,多年未見,別來無恙!”司徒霜心想:這人就是燕若花!

無名麵色一抖,問道:“施主,……你是……”燕若花手上一動,將剛才裝縹緲刺客的那人一把吸入手邊,另一隻手撕開他的麵紗,說:“這個不成器的弟子,學不到我的武功精華,隻會給我丟人現眼!”說完將他扔在一旁。

司徒霜心想:這人剛才同江一寧等人比試,武功明明不弱的,難道是燕若花太過厲害?

無名笑得很勉強,說道:“看來你的武功一點都沒有拉下,這麽多年,原來你並沒有退出武林,我還以為,你已經退出武林了。”燕若花說:“武林就在你身邊,隻要你敢麵對!”

無名問:“你是來殺我的。”燕若花說:“準確的說,是來完成任務的。我是一個殺手,你應該知道,殺手的任務是什麽!”無名說:“是殺人,不過我不知道,有的是為了錢,有的是為了名頭,有的是純粹為了滿足自己殺人的欲望,你呢?”

燕若花說:“如果為了錢,我不缺,為了名頭,我何必蒙著臉,連樣子都不給人看。我心裏也不一定非殺人不可。無名,你不要以為你能猜出所有的東西,你也不要以為,一切的幹戈,殺戮,會在你的三寸蓮花之下消失,你也別以為,佛理能夠消除殺氣,現在你隻有拿起你的兵刃,同我來一場決鬥,不然,我們殺手可沒有江湖比鬥的規矩,到時候你死了,我就離開了。什麽後果都沒有!”

無名說:“很好,很好!”司徒霜心想:很好什麽,他知道燕若花打不過他嗎?

燕若花說道:“你在寺廟裏麵清修,卻派你的弟子,去 幫助惡門,你可知道,你所做的事情,總有一天,是會遭到報應的。”無名說:“佛門中人,對報應清楚得很,報應是生生世世的,人永遠不知道報應的結果,隻有心知道。”燕若花說:“好,我就看你如何生生世世!”

忽然一聲佛號傳來,隻見一個手拿禪杖的老和尚,從石梯幾乎是飄然而上,身後跟了不下數十個大大小小的和尚。萬雲平急忙上前說道:“師父,您老人家來了,弟子給您請安!”司徒霜心裏鬆了口氣,想:無慧大師武功高深莫測,他們一定不是對手。現在不怕了。

江一鴻大笑說:“我就知道,法寶寺一定不會這麽隨便就上當,難道真武派虛無道長的信,你們沒看過嗎?”無慧合十說道:“阿彌陀佛,老衲雖然老眼昏花,但不至於連虛無掌門的字都認不準,我們出家人四大皆空,五蘊生慧,隻怕令施主失望。”

江一鴻說:“是嗎?據我們所知,勾魂島的確是同真武派大戰了一場,真武派措手不及,被圍攻於真武聖頂上,隻怕現在已經……”無慧說道:“莫說是一個小小的勾魂島,就是你們十三邪聯手,也未必可以圍攻真武。簡直是癡人說夢。”

江一鴻哈哈大笑道:“老禿驢,死到臨頭了還不知道。不但是真武派,就是黃山,唐門,馮門,劍穀,在我們十三邪看來也是易如反掌,老禿驢,你以為,你們法寶寺有四大法寶,名列十二正派,就可以為所欲為,橫行霸道嗎?”

坤雪說:“誰橫行霸道,簡直是無中生有。江一鴻,你總有惡貫滿盈的一天。”江一寧問道:“哥,是你要人來大鬧法寶寺?”江一鴻說:“不錯,不久,武林就是我們的了,隻要殺了這幾個老禿驢,放眼武林,有誰能與生死門相提並論!”江一寧說:“哥,我不會讓你殺無名大師,我們來幫助江南武林,不是來殺人。縹緲刺客也不是我們的人,我們生死門雖然是邪派,但從來不做傷天害理有幹天和的事。哥,你說,你剛才說的,都是假的!”

坤雪說:“什麽假的,比珍珠都還真。你們惡事做絕,總有一天會有報應,小姐,你也別裝清純少女了,象你這樣的人,早就是殺人無數,天下間無人不恨你,你就是穿上觀世音菩薩的衣服,人家見了你,還是恨之入骨!”

江一寧回頭說:“住嘴,哥,我不是開玩笑,誰要殺法寶寺的人,我今天絕不放過他。永遠都不會放過。”司徒霜說:“江姑娘,你別擔心,他們傷不了我們,其實,令兄在江湖上打打殺殺,你是大可不必參與的,因為正如坤雪所說,有很多人恨你,不管你做什麽,都是大家的敵人,我有機會,一樣會殺了你。”

江一寧冷笑說:“好,哥,既然咱們要奪得武林,那麽,就應該從長計議,咱們生擒了法寶寺的人,江湖上一定會有許多好手前來相助,咱們來個守株待兔,一舉兩得!”坤雪說:“果然如此,剛才還假惺惺的裝一下,狐狸尾巴露出來了,就不裝了,早就算計好了,欺負我是不懂事的少女麽?我可是個老江湖。”

江一鴻說:“不錯,妹子果然聰明!”

正說著,忽然聽到有人笑說:“江公子,你這樣整天來來回回的,不嫌累嗎?好歹也是一個少爺,怎麽連個跑腿的也不請?太丟人了吧。”

司徒霜抬頭看去,隻見人隨影來,正是一身白衣的鍾撫琴。江一鴻說道:“鍾大少爺,想不到咱們又見麵了。”鍾撫琴說:“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這話其實和冤家路窄差不多,隻不過,咱們兩個,是冤家路窄。我今天特地來看看,真正的縹緲刺客到底是何方神聖。你應該知道,我會來查縹緲刺客的下落吧。”

江一鴻說:“那是自然,自從當日一別,心中好生思念,鍾兄,你的琴功,不知又長了多少。”鍾撫琴說:“如今我改了,一心隻練我的‘亂世心經’,專門對付你們這些危害武林的人。”

燕若花說:“見了長輩還不跪下,誰讓你們學‘亂世心經’,龍憑今越來越肆意妄為了,今天就讓我來清理門戶!”鍾撫琴說:“我不知閣下是什麽人,但是你冒充惡門中人,這個公道我要你還我!”

燕若花冷笑說:“讓我來看你學了多少本領。”她身形一飄,來到鍾撫琴身邊,一劍刺出,天地一驚,一股殺氣凜然而來。坤雪忍不住說:“好漂亮的劍法。”鍾撫琴手上瑤琴一抖,左手抱琴,右手執劍,使出“亂世心經”中的“風起雲湧”,一時間劍氣呼嘯,兩股劍氣乍然相碰,一股強烈的勁氣穿過長空,將幾乎所有的人都震得一退。

鍾撫琴隻覺心口一陣難受,好容易才穩住身形,燕若花一動不動,說:“這招‘乾坤一劍’你師父沒教你嗎?”鍾撫琴說:“沒……”隻覺喉頭一甜,一口血吐了出來,人也掉下地來,燕若花冷笑說:“‘乾坤一劍’,在這一劍裏,你就是主宰,一丈以內,沒人可以幸免,先傷內,再及外,如果你不趕快找高人運功療傷,你永遠都練不成至高的內功心法,因為你的內息永遠受製,我的一劍,成為你腹中的乾坤,左右你的一切。我姑且念你與我同出一門,你在兩個時辰之內,趕快找一個內功高手,除掉體內的劍氣。”

鍾撫琴說:“就是死,我也不走。”

無名說:“公子,你過來,老衲為你療傷。”

坤雪說:“大師,現在正是劍拔弩張的時候。”無名說:“鍾公子一生的造化,不能毀在法寶寺。鍾施主,你還年輕,不知道體內真氣被劍氣左右的可怕。等你後悔的時候,已經沒有回頭路了,就算他今日滅了法寶寺,明日法寶寺還是一樣成為武林十二正的一支。要滅一個門派,卻也並不容易。”

鍾撫琴正要說話,無名手上一動,已經將鍾撫琴吸入手邊,左手抓住他肩頭,輕輕往上一舉,立刻鍾撫琴便倒立於空中,無名右手撐住他右手,左手發力,一時間真氣流轉,鍾撫琴隻覺全身一暖,舒適得無法形容。

燕若花冷笑說:“你是天生如此,還是因為身在佛門?”無名手上一揮,將鍾撫琴平平推出,穩穩送到地上,這才說:“你的功夫更見進展了。我這麽多年,果然沒有白練功夫。這一天終於來了。”

燕若花冷笑說:“你不是一個束手就擒的人,亮出你的兵刃,今天我要殺了你!”

無慧合十說道:“阿彌陀佛,女施主,一切因果,皆有報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否則,莫怪佛門無情。”燕若花說道:“廢話少說!”

她身形一展,向無名奔來,她手上的長劍在夜空裏發出一陣幽寒可怖的冷光,夜很黑,劍顯得很亮,很縹緲的殺氣襲來,場上諸人都感到了一陣鋪天蓋地的殺氣。無名身形一轉,向燕若花奔去,誰也不知道無名在治好鍾撫琴的內傷後,還有多少力量,但是看他身形之瀟灑,卻似乎毫不受損,他手上佛珠一串,化作一縷黑光帶著一股氣勁,向燕若花滾去。

兩股真力在空中相遇,燕若花象斷線的風箏一樣掉到地上,她冷冷的說道:“好功夫,是法寶寺的‘無為神手’。”無名說:“施主好眼力,法寶寺不爭名逐利,不過是天下功名如雲煙罷了!阿彌陀佛!”

燕若花冷笑說:“恭喜大師成為法寶寺高手!”她身形一轉,說道:“我遲早會取大師首級,後會有期!”人已杳無蹤影。

江一鴻說道:“江某不才,願領教大師神功!”無慧合十說道:“江公子,老衲有個不成器的弟子,希望可以同公子切磋,以了卻他多年的心願,一心皈依我佛!”江一鴻問:“什麽人?我倒想會會法寶寺的高手。”

無慧說道:“記心,你出來吧!”

隻見一個年輕和尚從無慧身後走來,說道:“阿彌陀佛,不知江公子可記得貧僧?”江一鴻說:“不知大師俗家是什麽人?”記心說:“公子也許忘了,當年木劍閣主之子,葉平。”江一鴻哈哈笑說:“如何不知,想不到冤家路窄,今天居然在此遇見,大師,不知最近可好?”

記心說:“全奈公子之力,我木劍閣人本來從不理會江湖之事,現在已經是你們湖西神殿執掌湖西的工具了。貧僧也得以學到法寶寺至高的武功道義,公子,請!”

江一鴻說聲“好”,記心大袖一揮,人影起落,身法瀟灑之極,一轉眼已經欺至江一鴻身側,江一鴻手上一動,便是“長生不死劍法”中的一招“一別生死兩茫茫”,劍氣磅礴,當空直掃,記心身子一側,如同電光幻影,使的正是法寶寺“夢幻泡影”的身法,江一鴻急忙出一招“不見黃河心不死”,劍氣穿空,驚風拍麵,卷起風雲千重。

記心身子一閃,使出“旋風禪”的禪定功夫,身子有如旋風,看的人都不由想,怎麽他竟然有如此高深的內力,足以支撐自己盤腿立於空中!

江一鴻忽然覺得左支右絀,不知該往哪裏攻擊,他那一招“神女生涯原是夢”還沒有使全,就被記心一掌拍來,倒在地上。

記心回到無慧身邊,說道:“師父!弟子心意已了,多謝師父成全!”

江一鴻正要起身,隻覺體內一股真氣,攪得自己不得安寧,終於忍不住吐出一口血來,毒龍四人急忙上前,江一寧問道:“哥,你怎麽樣?”江一鴻伸手抹了嘴角的血跡,說:“好功夫,法寶寺的武功,果然天下無雙!”

無慧合十道:“阿彌陀佛!江公子,善惡到頭終有報,得饒人處且饒人!”江一鴻說道:“後會有期!”江一寧對無名道:“大師再會!”六人身形一展,已經離開。

司徒霜問:“掌門大師,剛才記心所用的功夫,我怎麽從未見過?”無慧說:“當年祖師爺創此神功,名為‘天王庇體’,乃是我靜修之人,進入禪境而有的護體神功,你們來之前,我們花了一天時間方才進入清淨禪境,出招的不是我,是佛!”

眾和尚一齊合十,隻見七彩光芒,普照大院,整個院子,彌漫著一種無上和諧的氣氛,光芒消失後,隻見眾僧如大夢初醒,恍然四顧。無慧說道:“阿彌陀佛,法寶寺能保全此身,全奈祖師之力,貧僧護寺無力,愧對曆代主持!”

無名說:“師兄趕到真武派,看到了什麽?”無慧說:“勾魂島的確是圍攻了真武神山,不過虛無道長並未求助,無根師弟留在那裏,以‘天王庇體’的法力,當可解圍。”

司徒霜說:“既然這功夫這麽厲害,為何不教我們?”無慧說:“霜兒,你不懂什麽是禪境,無愛、無恨、無嗔、無癡、無怨、無悔,這種境界,沒有體會的人,是無法想象的,如果心中無佛,則佛不渡人,心中有佛,一葦即是佛!”

萬雲平說:“弟子駑鈍,不能盡悟。”無慧說道:“雲平,你同記心都是一樣,身負大仇,但是記心走的路,和你完全不同,你也沒有必要強求自己,不入佛門,並不是你的過錯,也不是你的無能,而是你的緣分!”

坤雪急忙說:“我說也是,幹嗎要入佛門,還是掌門大師開通,我看,這禪境之中雖有佛功,但是要忘記一切,也不是一件好事。人活著也太無趣了!”

無慧合十道:“雲平,你在法寶寺中已有多少歲月?”萬雲平說:“弟子來此已有十年。”無慧說:“十年,現在是你該回去的時候了,法寶寺雖是武林一支,但是除了佛法,沒有你要的東西,你的緣分不在這裏,如今臨江會正處於風雨飄搖之中,你該記得,你是臨江會前任掌門萬子林之子。令尊把你托付於法寶寺,天幸佛主庇佑,你能平安長大,老衲也算不負所托了!”

萬雲平恭恭敬敬的說:“是!”畢恭畢敬的磕了三個響頭之後,起身說:“多謝師父多年來的栽培之恩!”無慧說:“出了寺門,咱們師徒的緣分就此了結,萬施主好自為之!”

萬雲平心中忽然感到一絲悲涼,雖然他知道遲早會有這麽一天,但是還是禁不住熱淚盈眶,他緩緩走過大院,緩緩出了大門,司徒霜和坤雪走出來,他回頭說:“我會再回來的,不管法寶寺把我當作什麽,我都把他當成我的家,我生命得以延續,正是因為有了法寶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