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到房裏,覺得全身火燒一樣的難受,竟然不能入睡,她穿上衣服,來到外麵,外麵一個人也沒有,忽然聽到一陣簫聲傳來,她急忙跟著那簫聲而去,一直追了好久,那聲音又漸漸消失了,她四下一看,自己一路飛奔,已經走了不下百裏。

她看著四周,這裏居然有一個小客棧。她當然隻有入住,老板是當地的一個苗人,見她來了,忙操著不太純熟的官話問道:“姑娘,要什麽樣的房間?”薛冰說:“最好的。”忽然一想,自己沒有錢。便說:“我明日算給你吧,今天太晚,要休息了。”

老板答應了,她在屋裏住下,隻覺簡直是種折磨,剛睡了一陣,她便起身來,到隔壁房裏,見有一個人已經睡熟,便在他包袱裏掏了幾兩銀子,正要走時,見那人是個男子,心裏主意一定,上前就剝開那人的衣服,那人迷迷糊糊中,如同是在做夢一樣,薛冰卻覺得全身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她回到自己房裏,發現自己順便帶來了他包袱裏的一封信,打開一看,全是些看不懂的文字,心裏想:難道這是苗人的文字,這個人是什麽人,明天跟著就知道了。

睡到天明,她算了房錢,隻見昨夜那人在樓下吃麵,她也要了一份,感覺太辣,便說道:“掌櫃的,你這辣椒也放太多了吧!”店老板急忙上前說:“好,好,好,小姐,我馬上給你重來一碗,你等著。”

人很少,其實隻有他一個人,薛冰仔細打量著這個人,魁梧的身材,粗曠的臉型,最明顯的是他一頭披散的長發,淩亂而瀟灑,他的兵刃是一把其大無比的劍,薛冰心裏想:這麽大的一把劍,難道不怕太招搖嗎?看樣子,武功倒也一定不錯。

那人吃完後,算完帳,便走了。薛冰也要走了,老板端上麵條,說:“客官,客官,……”薛冰說:“不要了,你自己享受吧!”她輕功很好,遠遠的跟在那人後麵,那人輕功也很好,使的是黃山派“雲上飄”的身法,薛冰心想:黃山派來人是為了什麽,靈教難道同黃山派有來往,不知是合好,還是有什麽分歧。

那人走到林子裏,忽然說道:“朋友,這裏很僻靜,隻有我們兩個人。何不出來見見。”薛冰身形一展,便要出去。忽然一個灰影從林子裏出來,笑說:“‘劈風神劍’的功夫,果然不同凡響。”薛冰心想:他真是黃山六大弟子中的大師兄,“颶風神劍”古俊,這灰衣人我沒有覺察出來,不知是誰。

古俊冷笑說:“不知閣下一路跟來,所為何事?”那灰衣人是個年輕公子,生得眉清目秀,薛冰心想:武林之中,不知是那位名門之後,調教出這麽可愛的公子爺來。

隻聽灰衣人說道:“在下馮杉,聽說黃山派派人遠到西南,特來拜見黃山派高人。”薛冰心想:原來是馮門怕靈教同黃山聯手,陷入危機,派人來試探一下。

古俊說:“原來是馮公子,有禮了!公子,令尊馮掌門近來可好?”馮杉笑說:“家父一向身體康健,多謝古大俠牽掛。”古俊說道:“令尊在西南威望頗高,來日古某定當拜會。”馮杉笑說:“古大俠這麽客氣,在下聽說黃山派來了貴客,一路走來,不知古大俠所向何處?”

古俊笑說:“不瞞馮兄,古某這次是去靈教采辦藥材。”馮杉笑說:“原來如此,不過我倒是覺得,靈教太過陰險,說到藥材,他們毒藥倒是有不少。”古俊說:“靈教所處西南之地,藥材遍地,大家對靈教原來隻是心存偏見罷了。”

馮杉笑說:“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擾大俠的行程了,古大俠要是有時間,馮門一定掃榻相候。”古俊說道:“後會有期!”

薛冰心裏想:黃山派到西南來不去川西馮、唐二門,而是去靈教,看來,梅之仁是要有所舉動了,也許他想做真正的江南武林盟主。如果他同靈教聯手,靈教幫助他們克製十二正派中的川西兩派,黃山派的對手就少了,而靈教此時,也需要黃山派的幫助,無論是道義上的擁護還是實際上的援助。可惜我看不懂這封信的內容。先跟著他,看他見了梅千淩,會怎們說。

古俊腳下健步如飛,不多時到了靈教廣靈宮外,梅千淩同屈懷剛在宮外等著,見他來了,屈懷剛說道:“古大俠遠道而來,旅途辛苦,已經為古大俠準備了接風洗塵的筵席,不成敬意。古大俠,請。”古俊說道:“不必客氣,屈教主,請。”

薛冰不敢在靈教廣靈宮放肆,隻得向幽靜的地方走去,靈教人很多,但她仗著輕功高絕,一徑到了大廳,隻見人潮擁擠,廣靈堂裏,多少苗人在那裏把酒言歡,薛冰心想:原來規矩也一樣,大家見麵,先吃飯。

她飛身上了堂外回廊上麵的梁上,輕輕撥開上麵的一扇天窗,隻見對麵是一幅靈鳳朝陽的巨圖,裏麵雕著精細的木雕,都是和靈鳳有關,薛冰見古俊同梅千淩一起,旁邊便是一個漢族女子,大約是梅千尋,屈懷剛一個人陪著,餘下的都是廣靈宮裏的長老或是法師,再就是龍家以及聽命於龍家的一幹人等。

薛冰聽他們所談的話,都是西南的風景如何的好,黃山的氣候如何的適宜,以及兩派如何大展宏圖的話,心裏尋思:難道黃山派同靈教,真的已經開始合好了嗎?

正在想著,隻見一群人捧著薰豬薰羊走來,她急忙身形一轉,向外麵奔去,越過幾個院子,忽然前麵飛來一個人,她沒想到現在外麵的人居然還有功夫這麽好的,要撤回時已經來不及了。

那人忽然叫道:“姑娘,原來是你!”薛冰身形急轉,使出“奔塵絕影”的身法,電光一般的閃開,但那人如影隨行,緊追不舍,一麵追,一麵叫道:“姑娘,我天天都在等你!你聽我說句話,好不好?”薛冰回頭一看,見是那個在幾天前認識的男子,心裏本來是一喜,但卻一扭頭,飄然而逝。

屈懷英停了下來,閉上雙眼,說:“又是個夢,要何時才能見到她!”

薛冰飄然回到宮裏,隻見龍濤還在那裏等著,她說:“你別傻了,等,永遠也沒有結果,我同她一樣,為什麽你喜歡她,不喜歡我!”

龍濤說:“我也不知道,如果你知道你喜歡一個人是因為什麽,你大可不必說你喜歡她,喜歡一個人說給別人聽,是件多麽好笑的事。”

薛冰沒有說話,靜靜的站在那裏,忽然說:“我還有事。”

她捧著琴在那裏站著,彈了一曲,還是不見南宮繼過來,她心裏想:他今天怎麽不來了。不知何時,她開始牽掛起和他見麵,聽他講述自己內心的故事。

她飄然來到營帳外,守門的依然在那裏,她來到門口,守門的嚇得動都不動一下,薛冰問道:“你們人都在嗎?”那人戰戰兢兢的說:“我們,我們南宮校尉出去勘查地形去了,……”薛冰想:一定是他。便問:“什麽時候回來?”

正說著,聽到南宮繼的聲音:“小紅姑娘,你來了!”薛冰見那守門的已經給嚇得魂不附體,便笑說:“我等你。”

南宮繼說:“好。”薛冰走的時候,聽到其中一個守門的說道:“校尉,你要小心啊,她可是個無法無天的妖女!會殺人的!”南宮繼說:“什麽?我覺得她是個很和氣,很純真,很好的朋友啊!”

薛冰輕輕一笑,走到林子裏,緩緩彈琴,不久南宮繼的聲音傳來,“姑娘的琴聲,為何如此清澈?”薛冰停下來,說:“清澈,水至清則無魚,是不是琴聲清澈,就沒有內容。”南宮繼坐在一塊石頭上,說:“琴聲之妙,在於有韻,令人回味。姑娘,每到夜深之時,想到姑娘那一曲《秋風起》,就難免令人輾轉反側,心裏就想到那秋風吹著的小樓,那燭光照著的琴台,那紅衣嫋繞的韻味,還有那一顰一笑的人兒。”

薛冰輕輕撥弦,說:“如果琴聲能讓你得到一個美好的回憶,那也是值得的。聽我的琴,也不算浪費你的時間了。”南宮繼說:“昨晚我又夢見了。在湖光瀲灩的水色裏,她輕柔的站在水的中央,輕舞著飄搖的衣袖,那衣袖帶起一陣溫暖的風,風吹過水麵,蕩起一團團迷人的波紋,那波紋漸漸散開,彌漫了我的視線。她忽然輕盈的飛了起來,在水上飛了起來,那時怡人的香氣和悅耳的鳥鳴忽然傳來,我的身子,我的感覺,我的呼吸,我的靈魂,還有我所有的理智,在這無邊的享受中來到了夢裏的天界,那是一場我寧願永遠也醒不來的夢。”

薛冰輕聲歎說:“無端不入夢境尋,人生平常萬事輕。”南宮繼歎說:“若能得見夢中人,不費夜半百轉心。”薛冰說:“如果你真的愛上一個人,而你又不能放棄一切去追尋她,那麽做夢,倒是一個不錯的主意,公子,你不必傷心,至少你還有喜歡的人還有夢。其實,就算你們真心相愛,也不一定能夠在一起,世間多少夫妻,並非刻骨銘心的愛過。隻要知道心裏還有夢,你就活下去的意義。”

南宮繼說:“我是這麽想的,那就是我人生裏最美的夢,我知道我達不到,但是我一直在夢裏見到她。我一直希望在夜裏能有這樣一個夢。”

薛冰輕輕彈琴,風聲低吟,似乎在傾聽,又似乎在說著什麽。

忽然一聲冷笑傳來,隻見屈懷柔站在對麵,說道:“原來世上有人喜歡聽琴。”南宮繼說:“聖女有何貴幹?”屈懷柔冷冷的說:“不錯,很漂亮,很純潔。看樣子,不是錦繡樓的小紅姑娘嗎?這麽遠跑來,莫非是來見南宮哥哥的。”

薛冰看她一臉不高興的樣子,說道:“聖女何必動怒,咱們都是女人,女人最重要的不是清白,而是修養。”屈懷柔冷笑說:“什麽修養,就算自己的情人被人搶走了也隻能偷偷的哭,這就是修養嗎!我不在乎,我寧可自己是一個蠻橫,可惡,被天下人嘲笑的女人,也不願意成為一個可憐的連情人都保不住的女人!”

南宮繼說:“聖女,你請回吧,如果有什麽事,可以找範將軍。”屈懷柔說:“我今天在這裏,就不是什麽聖女。我是來找我的情人的,南宮哥哥,你難道不覺得,我喜歡你嗎?”南宮繼問:“我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

屈懷柔手上長劍一指,說:“我認識她,錦繡樓的小紅姑娘,你一天到晚想著的就是她!現在,她居然千裏迢迢的來到這裏。怪不得,你不願意和我說話,原來,你心裏是很討厭我,是因為有她!”

南宮繼說:“聖女,我沒有責任要告訴你我心裏喜歡誰,反正不會是你。你是靈教的聖女,應該注意自己的身份。”

屈懷柔轉向南宮繼,說:“我們靈教喜歡一個人就是一生一世,不管什麽方式讓他們見麵,讓他們喜歡對方,哪怕是對天地不容的愛人。”

南宮繼歎說:“我不會喜歡你,永遠都不會。聖女,你回去吧。”屈懷柔說:“想我離開,沒那麽容易,賤人,你這個賤人,我會殺了你!”薛冰笑說:“你可以試試。”屈懷柔手上長劍一繞,一招“心有靈犀一點通”,向薛冰刺去。

薛冰冷笑一聲,說:“有武功了不起嗎?”身形一閃,飄然而去,屈懷柔跟著追了上來,南宮繼隻是有些平常武功,根本追不上。他歎說:“原來小紅也不是一個尋常女子!”

屈懷柔拚盡全力,也隻能勉強追上薛冰,薛冰停在鏡湖之畔,說道:“聖女,你不要窮追不舍,我可不是好惹的!”屈懷柔說道:“我千裏迢迢追到江南,千裏迢迢回到靈教,不惜被教主責罰,也要同他在一起,我怎麽可能不窮追不舍。”

薛冰問:“愛一個人有這麽厲害嗎?”屈懷柔說道:“廢話少說。亮出你的兵刃!”薛冰輕輕捧著瑤琴,輕輕撥動琴弦,說:“我的兵刃,在我心裏,來吧,可憐的聖女!”屈懷柔長劍翻飛,“通靈劍法”以奇詭玄妙而著稱,但薛冰的“先天手”一樣奪天地造化,領萬物精華,每招都是化腐朽為神奇的動作,屈懷柔使盡渾身解數,還是沒辦法占到半點便宜。

薛冰不覺間手輕了,以前她殺人的時候從來是手上一動,一眨眼間,讓人魂飛體外,人在地府。現在她處處留情,她自己也不知是為什麽。

屈懷柔打得更加瘋狂,薛冰飄然來到湖心,劃過水麵,水麵裏她看到自己的倒影那麽清澈,她回頭嫣然一笑,說:“何必動怒,又不是我搶了你的男人。”屈懷柔飛過去說道:“是誰?”薛冰說:“我不告訴你。”兩個人在湖麵上飄然起舞,屈懷柔是追不上薛冰的,薛冰飛了一陣,覺得累了,說道:“別在我這裏耗時間了,再追,我就不客氣了!”

她飄然而去,屈懷柔依然追著,一直來到了龍宮門口,龍濤回轉身來,薛冰停下來說:“這才是我的男人,怎麽,你不覺得他很好嗎?每天都等我回家。不管我在外麵做了什麽,他都一樣關心我。”

屈懷柔冷笑說:“傻瓜,你女人在外麵有別的男人,你還等她。”薛冰說:“既然如此,你為何還喜歡他。明知他有別的女人。”屈懷柔說:“我不會放過你的。”

龍濤說:“你喜歡一個人?”屈懷柔冷笑說:“白癡!”便飛一般離開了。薛冰說:“我覺得,我妹妹也不會喜歡你。象你這樣的人,何必隻是喜歡她一個人,她也許是世界上最不懂風情的女人。多無趣。”

龍濤冷冷的說:“白癡!”薛冰閃身進了洞,冰兒在裏麵洞口說道:“宮主,老宮主找你有事。”薛冰進了冰玉嬋所居之處,隻見冰玉嬋在那裏翻看一本書,見她來了,冰玉嬋說道:“雪兒,娘有話對你說。”

薛冰問:“很重要嗎?什麽事?”冰玉嬋說:“當年娘同前任靈教教主在龍山上大戰一場,他被我打成重傷,我放了他一條生路,他說過,靈教教眾絕不會踏入龍宮方圓十裏。”薛冰說:“娘當年天下無雙,武功罕有其匹,真是令女兒驕傲!”

冰玉嬋說:“當時我鬥誌全無,我沒有想到就是這樣,已經和靈教結下了仇恨。靈教原來這幾十年一直沒有忘記這個恥辱。”薛冰笑說:“隻要娘說一聲,咱們同靈教再比一次,反正一山不容二虎,鬥個勝敗分出王寇,這是件好事啊!”

冰玉嬋說:“其實,如果咱們依然不問世事,他們也不會貿然前來,現在我聽說雪兒已經在這一帶創出了名頭,我想靈教一定已經知道了。江湖的事就是這樣,傳得比風還快。”

薛冰說:“那有什麽,我早就看靈教不順眼了。”冰玉嬋說:“冰珀宮已經不是昔日的冰珀宮,已經沒有能力同靈教一較高下了,更何況,我聽冰兒說,黃山派來人了。”薛冰說:“不錯,我試過他們的身手,並不是傳說中那麽厲害,娘,你的冰珀掌力那麽厲害,怕他們幹什麽!”

冰玉嬋歎說:“話不能這麽說,武林之中一向是這樣,牆倒眾人推,就怕他黃山派一聲令下,連同川西馮唐二派也前來攪局,幹這種爭名逐利的事,他們最會了!”薛冰說:“那娘快教我們冰珀掌力,要知道,我們要是戰勝了川西馮唐二門還有靈教,那西南一帶,我們就是盟主了!”

冰玉嬋歎說:“娘正擔心這事,如今武林之中,根本沒有什麽道義可言,四麵受敵,是誰也不願意的事。娘是無所謂,但是你還小,冰珀宮十二神婢也還小,你們有自己的將來。不要作繭自縛,把自己給毀了!”

薛冰笑說:“娘放心。我會記住的。”她離開房間,心裏想:我才不怕你們這麽多門派!什麽武林道義,我讓你們統統成為我掌上玩弄的對象。看看是你們厲害,還是我可怕。

她回到房裏,冰兒在外麵說道:“宮主,奴婢可以進來嗎?”薛冰說:“有事嗎?進來。”冰兒進來,說道:“宮主,以前,奴婢和您無話不說。現在雖然宮主不願聽,但是奴婢還是非說不可。”薛冰說:“你無需客氣,說吧。”

冰兒說:“冰珀宮這麽些年,深居簡出,從來沒有同武林中人有過來往,老宮主的意思,我想宮主早就知道了。”

薛冰說:“知道,知道難道就必須讚同嗎?”冰兒說:“武林之中,從來都是血腥殺戮,此起彼伏,沒有盡頭,難得宮主能夠看透江湖風雲,了然於心,退出爭鬥。宮主,為何不**之美,也成全自己。”

薛冰說:“冰兒,你是幾歲的時候來到冰珀宮的。”冰兒說:“我三歲的時候,被我師父收養。”薛冰說:“其實除了這次出去尋找宮主,你們一直沒有在江湖中處事,對不對?”冰兒說:“不錯。”

薛冰說:“你學過武林各派的武學常識?”冰兒說:“不錯,家師喜歡研究武林各派的特點。”薛冰說:“其實令師不是喜歡研究,而是她知道,根本就無法免卻卷入武林中的結局,不然,你研究各派人物,有何意義?”

冰兒說:“也許是,但我們一直在努力避免。”

薛冰說:“冰兒,實際上,在冰珀宮,隻有你是最冷靜最有能力的人,整天象地主婆一樣收地租過日子多無聊。天下這麽美妙,武林這麽大,難道你就沒有想過在武林中創一番自己的勢力?”

冰兒說:“冰兒從來沒有想過。”

薛冰說:“從今天開始,你必須想,冰珀宮要成為當年的天下第一大派。”冰兒說:“冰珀宮從來就沒有成為天下第一大派。”薛冰說:“在我心裏,它是。”

冰兒說:“宮主,為什麽這次回來,你變得這麽在乎名利,這麽執著於在武林中嶄露頭角,這麽希望成為一方霸主。”

薛冰說:“武林即將大亂,生死門,勾魂島,諸葛世家,太極洞,黃山派,靈教,惡門,哪一派不是想要成為一方的盟主!武林鐵盟已經名存實亡,聖人山的弟子在江湖上一錢不值,那是因為什麽,因為沒有了權力!如今,北方十三邪已經連成一線,如果我們不早做準備,總有一天,會如同天醫派,春蠶宮一樣被迫四處流浪。”

冰兒歎說:“宮主,我勸不動你。我隻是一個奴婢,本來不該勸你。”薛冰說:“這個世界上沒有奴婢,隻有成王敗寇,我不會把你當我的奴婢。你和我一樣,我們要在這裏書寫我們的曆史。”

冰兒說:“奴婢告退。”薛冰冷笑說:“什麽時候,你這麽客氣了。”冰兒走了,薛冰心裏想:娘真笨,難道龜縮在龍宮裏就會得到平靜的生活?

她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冰兒已經如往常一樣準備好飯菜,十二神婢依然在一起吃飯。薛冰說道:“怎麽今天不說話?”珀兒說道:“宮主,你現在都不聽我們說話,說話有什麽意思?”薛冰說:“珀兒,你不覺得人這一輩子太平淡了就很可惜嗎?一個人老的時候,總是會後悔自己曾經沒有怎麽做,對自己做過的事,總是很欣慰,因為曾經努力過。如果整天重複著如此平靜的生活,生與死對世界並無影響,那麽生與死又有什麽意義?”

珀兒說:“我不知道怎麽說,人不是野獸,不是非要和別人拚命才能找到自己生存的空間。生命也不會就此終結,每個人在這世上留下的唯一的東西,就是四個字,‘曾經活過’。”

薛冰笑說:“你們似乎都習慣了平靜和龜縮一角。不過你們沒有機會,因為我不會給你們機會。”冰玉嬋放下碗,說:“雪兒,冰珀宮現在有二十多個仆人,她們一點武功都不會。”

薛冰說:“生死門現在的弟子,多半都是別派的,誰出的價錢好,誰的門派就會壯大,我們的田產這麽多,這麽些年已經積聚了不少。這次到江南,我也認識了不少人,我想不用多久,我們就會成為武林中的大門派,同各派爭雄。”

冰玉嬋起身說:“娘不能做什麽。冰兒,你請神醫快走,我不想她有事。我也不想吃了,你們吃吧。”珀兒說:“我也不想吃了。”

隻有冰兒留了下來,薛冰說:“冰兒……”冰兒說:“不必多說。我明白,誰讓我們是冰珀宮的人。”說完也走了。

薛冰一個人吃著,年邁的仆人過來收拾東西,薛冰說:“秦媽,你來這裏多久了?”秦媽說:“已經十年了,我家裏人都不在了,不是宮主收留,我就沒地方去了。”

薛冰心裏想:不知你們還能過多久這樣平靜的日子。

不知何時,她那種感覺越來越強烈,她要成為武林最高權力的擁有者,要改變她一直想改變的東西,她有一個奇怪的想法,這種想法在她剛到江湖上的時候開始萌芽,越來越強烈,她要如同母親一樣,蔑視天下所有關於女人的規矩和束縛。她要做一個真正沒有負擔的人,至少,她年少無知的噩夢不能成為她的負擔。

她來到外麵,龍濤還在那裏,薛冰說:“別這麽癡情,癡情的結果是後悔,是恨,這對你不好。”龍濤說:“誰也不知道結果是什麽。”

薛冰冷笑一聲,來到軍營外,她覺得很奇怪,為什麽她在那些官兵麵前那麽凶狠,那麽憤世嫉俗,但是在南宮繼麵前,她卻覺得自己似乎得到了重生。

南宮繼到底是怎麽讓我對他另眼相看?薛冰一麵想著,一麵輕輕的撥動琴弦。

南宮繼一直沒來,薛冰到了營帳裏,守門的沒有說話,低著頭不敢說話,薛冰問:“南宮校尉呢?”沒人回答,薛冰心裏怒火中燒,說:“叫你們長得最俊的,過來陪我。”營帳周圍有幾十個人,都沒有說話,薛冰在人群中逛了一圈,在其中一個麵色黑黑的壯漢麵前停下,問:“有沒有去過青樓。”

那人不敢回答,薛冰厲聲說道:“有沒有去過,說!”那人戰戰兢兢的說:“沒,沒有……”薛冰笑說:“有沒有,我試一下就知道了,要是發現你說了假話,就別怪我不客氣了!”那人急忙說:“有,有……我以後不去了!”

薛冰笑說:“好啊,那你就知道該怎麽做了!”

薛冰盡情的在裏麵玩了一會,那男人躲在一角哭泣,薛冰說:“也許,這世界的法則應該改一下了,誰有本事,誰就是主人。你別哭了,算是幸運的了,我今天沒殺你。記得下次別說假話。”

她緩緩出來,營帳四周沒有一點聲音,她一直出了門,還是沒有聲音,守門的連正眼也不敢看她一下。

她很滿足的一笑,忽然一個聲音傳來,隻見梅千淩在路上站著,薛冰問:“你來幹什麽,覺得我很好,是不是,不但不殺你,還會滿足你。”

梅千淩厲聲說:“妖女,你今日死期到了。”薛冰問:“你有這個能耐嗎?”一言未畢,隻聽得古俊粗壯的聲音說道:“冰珀宮躲到這裏,還是改不了妖女的本性。”薛冰冷聲說:“姓古的,你不必在這裏冒充好人。靈教同漢人曆來是誓不兩立,這麽多年來屠殺了多少漢人,如今又要立龍家為王,建什麽西越王國,你們這次來,是不是順便幫人家一把啊!”

古俊說:“胡說。我們來是讓靈教改邪歸正,乃是武林與天下的一大幸事。”

薛冰冷笑說:“放屁!我最討厭你們這些自命不凡的人了,憑什麽要聽你們的!我是冰珀宮主,在我的法則裏,沒有聖人和君子,你們不但占取了天下大部分的財富和名利,不但高高在上,還要愚弄眾生,你以為天下人人都是傻子嗎?姓古的,我可不吃你們黃山派那一套。”

梅千淩說道:“妖女,居然如此強詞奪理!今日我們一定要為武林除害,給天下一個公道!”薛冰說道:“廢話少說,兩個被我玩過的男人,充什麽英雄!去死吧!”

她身法如電,出手如電,幾個起落,已經是弄得風雲滿地掃,殺氣遍樹林,古俊手上的長劍甚寬,劍氣磅礴,梅千淩出劍極有大家風度,但是在薛冰“先天手”的狂攻之下,幾乎不堪一擊。

薛冰冷笑一聲,風雲變色,天地昏暗,她的一招“碧海青天夜夜心”使出來時,樹葉飄落得如同滿天的雪花,風聲撲撲,令人麵上生疼,守門的士兵站不住了,營帳在一刹那間倒在一團,一陣淒厲的叫聲傳來,是被營帳倒下後,人群亂動,互相踩著了,以為自己快要死了而發出的絕望的聲音。

忽然一陣狂風撲來,薛冰似乎看到一隻巨大的靈鳳展翅撲來,其大無比,宛如莊子所雲之千裏大鵬。

她急忙抽回身來,隻見屈懷剛已經落下地來,正在三個人之間。

薛冰傲然說道:“屈教主的通靈心法果然不同凡響。看來黃山派前來巴結,是有原因的了。”古俊那把長大的劍在空中一橫,說道:“妖女,別仗著你有神功在身,為所欲為!”薛冰拉下臉來,狠狠的說:“賤人,這話該我說才對,黃山派之所以能夠指手畫腳,不過是因為你們黃山派人多武功高罷了。你以為真是你們掌握了天下間的正義和道義嗎?何必在本姑娘麵前玩這種小孩子才相信的文字遊戲,本姑娘不想與你們糾纏,既然靈教教主在此,咱們今日來個了斷!”

屈懷剛說道:“冰珀宮主,是你不遵守諾言。別怪靈教無情。”薛冰仰頭大笑說:“什麽,我都說過了別再玩這種文字遊戲。相信你們的人是因為沒有能力反抗罷了,你以為他們真的相信你們,尊敬你們!真是荒唐可笑,你把天下人當傻子了!”

屈懷剛說道:“妖女,送死!”薛冰手上一繞,衣袂飄飄,真氣如電,刹那間如刀鋒如劍刃,“刷”地向屈懷剛逼去。屈懷剛雙手一推,一陣排山倒海的力量轟然而出,薛冰如同一隻逍遙的蝴蝶,在氣浪中婉轉飛揚,一麵出掌如劍,一道道勁氣直逼過去。

古俊長劍一指,從後麵向薛冰攻去,薛冰身子一縱,已經躍起幾丈高,說道:“你們以多欺少,算什麽英雄,姓古的,我不會就這麽放過你。”她回身一抖手,一招“疑是銀河落九天”真氣如瀑布倒瀉,將幾人迫得一退。

她已經不見了蹤影。

她來到鏡湖邊上,覺得屈懷剛並不是她想的那麽簡單,為什麽屈懷剛的武功會這麽厲害,比她妹子不知好了多少,難道這就是靈教傳說中的“通靈心法”,那種和自然聯為一體的力量,簡直是太強大了,看來,靈教之所以在這邊陲小地成為一方霸主,也自有他的原因。

但是我既然要同他們作對,就不會放棄,我不信,以我的能力,鬥不過他們!

她冷冷一笑,回到龍宮,龍濤還在那裏等著,薛冰沒有說話,飛到裏麵洞口,在洞壁伸手刻下四個字來,“龍宮風雲”。她不知自己為什麽會寫這幾個字,隻是心裏有種想寫的感覺。一個人想做什麽事,往往不知道為什麽就開始做了。

冰兒還是在忙著,珀兒說道:“這幾天我們幾個把該收的租都已經收齊了,今年年歲不錯,倒也省心。”冰兒說:“還有不省心的事呢。你們這幾天都累了,多休息一下,我讓神兒出去采買了一些東西,待會就送過來。大家幫著搬一下。”真兒笑說:“都買了什麽?”冰兒笑說:“你們平時想要的花粉啊,梳妝台啊,布料啊,小玩意之類的,都有了。”

薛冰見著一群女孩像是尋常人家的小姐一樣唧唧喳喳的,心裏想:這就是冰珀宮嗎?真是此一時,彼一時。

不多時神兒叫道:“姐妹們,快出來拿東西啊。”隻見神兒和情兒乘船回來,船很小,絕兒說道:“怎麽這麽少?”神兒說:“我讓龍公子在外麵看著,馬車好幾車呢!都放在外麵,大家架艘大點的船,快走吧。”

薛冰見她們笑著走了,心裏想:這幫人真事無藥可救了。

她回到房間裏,自己運功打坐,忙了一陣,忽然聽到冰兒說道:“宮主,打擾一下,奴婢到外麵給宮主定了花粉之類的東西,望宮主笑納。”薛冰說:“我不是喜歡花粉的人,你們愛美,自己用去吧。”

冰兒將花粉放在桌上,屋子裏頓時多了一種香氣,冰兒說:“這花瓶也該換了,還有這燭台,我已經買了一個新的。”薛冰說:“冰兒,這就是你們的生活方式,你們學武就是為了在這洞裏過這種俗不可耐的生活。在外麵那麽久,你們還沒有把這個人世間看透?”

冰兒說:“宮主,奴婢隻知道一件事,這樣的生活,已經不是一天了。”薛冰冷冷的說:“也不會太久了,我決定了,要同靈教決生死,我要去川西馮門,找馮遺孤談對付靈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