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玉嬋說道:“今天來的人很多,本來冰珀宮該盡地主之宜……”馮遺孤說道:“廢話少說,你們冰珀宮惡事做絕,有幹天和,天下武林,今日一定要取你狗命,以讓天下武林得到平靜祥和的生活。你們在這世上行凶作惡,早該有今天了!”

冰玉嬋沒有理他,繼續說道:“但是冰珀宮這麽些年已經不在江湖上走動,你們說的什麽,我都得仔細查查。你們這樣以多為勝,恐怕有失你們一派武林前輩的風範。”

她正說著,忽然聽到一聲怪笑傳來,隻見一個老太婆,渾身上下一身黑袍,手上拄著一根黑色的拐杖,行動有如黑風,頃刻間來到冰玉嬋身前,恨恨的說道:“我以為隻有我終了穀的無情索命貼才可以濫殺無辜,沒想到你們冰珀宮的人更狠更無情!”

薛冰說:“你是何人?”那人哈哈笑說:“小姑娘,和老身比凶狠,你還是第一個。老身當年殺人如麻狂屠天下武林的時候,你還不知在哪裏呢!老婆子當年有個外號,叫做‘惡婆婆’,至於老身的名字,已經給人忘了吧。”

冰玉嬋說道:“婆婆姓吳,名春花。”惡婆婆哈哈笑說:“居然有人記得我的名字,冰玉嬋是吧,當年你在鄱陽湖邊上,一人力鬥十多位武林高手,盡情玩弄,又是肉體摧殘,又是精神折磨,老身很看重你,曾請你到我們終了穀去當‘地獄魔女’,盡情發揮你折磨人的能力,你不但沒去,還說你折磨人的方式,比我們終了穀高明。那時我們兩個在兩個村莊比賽,把那兩個莊子的人,男的奸了,女的殺了,我用了五個時辰,你比我少用了一刻的功夫。我知道你很有天賦,武功也不錯,但是今日你殺了我們的‘地獄尊者’,我一定要跟你算這筆帳。”

薛冰說:“地獄尊者?你們接到別人的暗殺計劃,就派地獄尊者前去送一份勾魂索命貼,就要取人性命。是不是太霸道了!”

惡婆婆說:“咱們邪派有邪派的規矩,別人可找我們報仇,我們也可找別人報仇。你們發了一張風流貼,果然將‘地獄尊者’先奸後殺,本事不錯!”冰玉嬋說:“婆婆真的肯定。那是我們冰珀宮所為?”

惡婆婆說:“當然,這是你們的風流貼。”她手上隨意一扔,一張白色帖子飛了過去,冰玉嬋接在手裏,說:“這是,……”一麵向薛冰看去。薛冰說:“是我寫的。”惡婆婆說:“終於承認了,老婆子是做了一半的事。出招吧,冰玉嬋!”

忽然有人叫道:“慢著,我要殺了這個賤人!”隻見一個白發老者飄然而來,一臉的憤怒,冰玉嬋說道:“閣下是昌平鏢行的許先生。”老者說道:“不錯,老夫正是許升,冰珀宮的賤人,是什麽人對我兒子使了宮刑,老夫找得你們好苦!”

冰玉嬋問:“許先生,到底怎麽回事?”許升說:“我兒子新婚之夜,冰珀宮的賤人居然到洞房對我兒子施以宮刑!你們說這等賤人有何天理良心,不殺這班賤人,我就誓不為人!”他大刀一揮,風聲霍霍。

薛冰說道:“老人家,又不是你被施以宮刑,你兒子武功那麽差,丟你的臉,我怕他生了兒子更丟你的臉!本來是一片好意。”

她正說著,忽然數十支劍一起射來,落在地上,隻見每支劍上須臾間落下一個個白衣公子來,一個中年白衣男子飄然而下,落在眾人之間,說道:“是誰殺了劍穀禦劍穀主於青!”薛冰說:“原來是羅穀主,於青是你什麽人,這麽大的排場!”

那群白衣公子喝道:“放肆,妖女還不受死。”一時間數劍齊發,劍聲霍霍,如電如光。羅新喝道:“回來!”

那十幾人立時回來,羅新說道:“於青是我劍穀之中,這幾年最優秀的弟子,年紀輕輕擔任禦劍穀主,本來大有可為,你們這幫賤人!今日我羅新對天發誓,不管當年劍穀如何承諾不管武林世事,這切骨之仇,一定要報!”

薛冰心裏想:到底是誰通知的!怎麽來了這麽多人!

她四下看去,隻見洞外山上山下,不知站了男男女女多少人。她冷笑一聲,說:“你們都是來報仇的?好,是一個個的上,還是大家一起上!”

惡婆婆說道:“這丫頭,還真不怕事,大夥一起上,你招架得住嗎?”薛冰說:“當然。婆婆不嫌自己老,倒也可以出手。晚輩隨時奉陪。”

她轉到惡婆婆身邊去,一掌擊過,惡婆婆當即回身,拐杖打來,正是終了穀“索命無形”的杖法,出著無形,索人性命,隻是因為招式太快,又是聲東在,實擊西,別人看不清實際的招數,自然難於應付。薛冰眼睛從小訓練,自然也是見快不快。兩人出手一個比一個快,漸漸隻能看見兩個影子在空中浮動,一個白影,一個黑影,來去無跡可循,所到石破天驚。

冰玉嬋看看四周,不知來了多少人,又見林子裏人影閃動,皆是武林高手,心想:想不到我今生最大的一場硬仗,居然在我隱居二十年之後!

馮遺孤說道:“冰珀宮的妖人,再不束手就擒,莫怪我們武林正派不講武林規矩!你們禍害武林,豈止一日,罪惡滔天,是無可恕,今日馮某就要替天行道,除了你們這幫妖人!”他長劍一展,自然劍氣的威力頓時發出。指向冰玉嬋,冰玉嬋身子一晃,白衣嫋繞,手上一動,說道:“出劍!”

手上的冰珀劍,帶著絲絲寒氣,滑破空氣,冷氣逼人。馮遺孤從剛才飛龍的敗陣,已經知道了冰珀掌力的厲害,所以他一直運用自然劍氣升起一股暖力,不讓冰封住自己,隻聽得一陣陣冰給劍氣劃破的聲音,馮遺孤身形搖轉,將空中的冰化為無形,冰玉嬋臉色不變,冰劍忽然化作漫天冰雨,一點點,一陣陣如同冰雹一樣向他撲去。

馮遺孤伸劍相擋,隻覺如處於暴風雨之中,隻得退後,但見冰雨長久未消,他深知自己的功夫絕不是冰玉嬋的對手,因而說道:“妖婦,你危害世人,天理不容,今日這麽多武林豪傑,絕對不會饒過你的!”

薛冰一麵同惡婆婆比鬥,一麵說:“馮掌門,你著急什麽!你們一個個的來嘛。要是你覺得不夠,還可以再來啊!”馮遺孤冷笑說:“妖女,死到臨頭還嘴硬!”薛冰看著四周,說:“各位都是武林前輩,晚輩有幸同前輩們過招,實在是榮幸之極。哪位最想報仇的,不妨先找我比劃比劃。”

她展開身形,衣袂飄風,轉眼之間,一時從河邊鬥到山裏,從山裏鬥到河邊,惡婆婆越鬥越狠,她也越鬥越快!

忽然一陣風聲傳來,隻見一個灰影撲了過來,伸劍向薛冰打去,喝道:“冰珀宮妖女,我要你死無葬身之地!”此人正是風流雲。

薛冰以一敵二,一時處於下風,冰兒說道:“珀兒,咱們快布劍陣!”珀兒說道:“好,無情劍陣。”十二人一起向空中飛去,飛龍閃身過來,手上一揮,一股勁風撲去,他說道:“我來的時候就說了,不管什麽武林規矩,除掉你們這些大惡人!”冰兒等人拚力出劍,但她們所學太少,畢竟不是對手。

龍濤仗劍上前,撥開飛龍的勁氣,說道:“各位一句不管江湖規矩,說得倒是輕巧,不過這理由可站不住腳,什麽是不顧江湖規矩,不在江湖,才可以不顧江湖規矩!”

飛龍一連出了幾招“呼風手”,天空裏呼嘯著狂亂的風,龍濤使出“十惡劍式”,方才不至於在風裏失去控製。

冰兒看著飛龍的輕功,說道:“一個人就這麽厲害,還有這麽多人!”

冰玉嬋忽然間一揮手,刹那間所有的人都頓住了,隻見空中忽然間似乎凝固起來,所有的人從心裏感到了一陣涼意,停在空中,動彈不得,宛如凍在冰裏一樣。

整個小河都凍住了,水漸漸凝固,堵在洞口。

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忽然一陣笑聲傳來,隻見屈懷剛伸掌從外麵撲來,冰在掌力之下漸漸化做片片碎片,落在地上,錚然有聲。

冰玉嬋說道:“靈教通靈心法果然是驚世駭俗!”屈懷剛說道:“‘冰封掌力’一樣是所向無敵。”冰玉嬋說:“不過我聽說練了‘通靈心法’,這輩子必須時刻采氣練氣,以同天地融為一體。”

屈懷剛說道:“不錯,不像你的‘冰封掌力’,練的時候痛苦,練好後一勞永逸。”冰玉嬋說道:“怎麽,靈教今日也要駕臨本宮?”屈懷剛說:“不錯,雖然咱們有了約定,但是冰珀宮近來騷擾靈教教眾,而且屠殺村民,此等行徑,天地不容。屈某當然不能袖手旁觀!”

薛冰見所有的人都在閉目調息,知道剛才的冷氣已經令許多人不勝其擾,她自己略一調息,倒是比別人回轉得快。

冰玉嬋說道:“你們口口聲聲的說冰珀宮危害天下,難道你們說的,就一定要人相信嗎?為什麽沒有人信我說的?”

“妖婦,你還會說什麽,不除你們這些妖人,天下就無寧日,我黃山派第一個要殺你們而後快!”說話的是後來的梅千淩,他一幅義正詞嚴的樣子,薛冰說道:“梅公子,咱們又見麵了,那晚和古大俠在黑屋子裏一夜風流,還不錯吧。”

梅千淩若無其事的說:“賤人,還不受死!”

他縱身向薛冰撲去,薛冰到底是受了冷氣所傷,出著稍慢,劍一下子刺在薛冰胸前,薛冰感到一痛,幾乎不信自己這麽快就中了一劍,她低下頭,看著那劍,再抬起頭,看著梅千淩,梅千淩眼中忽然一絲柔情閃現,他低聲說道:“沒傷著要害,快還手!”

薛冰想也沒想,一掌擊過,梅千淩啊的一聲,跌出去很遠,薛冰一愣,她不知梅千淩為何故意被自己所傷,她低頭看著插在胸前的劍,回憶起他的眼神,不斷的問自己,為什麽別的人都要殺我,而他會出手救我!

梅千淩起身說道:“賤人,你武功高明,我不是你的對手,我們黃山派有什麽帳,以後再找你清算!”薛冰感到剛才那一掌出得太重,看著地上的鮮血,忽然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

古俊大聲說道:“妖女,受死吧!”他長劍一抖,使出黃山派的“鬆雲劍法”,氣勢磅礴,有如天生,加之他名號“颶風神劍”,出劍極快,薛冰急忙退後,一麵使出“先天手”的功夫,轉眼間兩個人鬥在一處。

忽然外麵傳來一聲驚呼,隻聽一個美麗的聲音說道:“娘,這是怎麽回事?”冰兒叫道:“你,你是宮主!”隻見冰雪從萬人叢中走出來,一身白衣,猶如仙人。

龍濤奔上去說:“雪兒,果然是你!你去哪裏了!”

冰玉嬋眼中一亮,看著冰雪,說道:“雪兒,你才是我的雪兒,她……她就是你姐姐!”冰雪直接到了冰玉嬋身前,冰玉嬋撫著她的頭,說:“雪兒,你可回來了,娘一直擔心得很,我早就知道那個人不是你。不是你,我的雪兒,我的雪兒是天底下最聽話的孩子!”

冰雪哭道:“這是怎麽回事?娘,咱們不是歸隱了麽?為什麽這麽多人在這裏!她們來幹什麽!”

惡婆婆看著冰雪,再看看薛冰,說道:“不注意看,還真分不出來,冰玉嬋,你生了兩個狐狸精,一個就讓武林如此遭殃,兩個怎麽得了!”

冰玉嬋對冰雪說:“雪兒,那是你姐姐,你要記住,你有三姐妹,你還有一個妹妹在金陵邊上一個姓陳的農家裏,我隻知道他姓陳,她們沒有孩子,我托付給他們,沒想到他們後來不在那裏了,我找了好久,可是一直找不到,我真是後悔!……”

冰雪哭著說:“為什麽不早說!為什麽!”冰玉嬋說:“我也沒有辦法,我不敢說,雪兒,娘當年做了很多錯事,我一件都不想告訴你。”

冰玉嬋緩緩走到人群中,手上一揮,將古俊手上長劍彈開,說道:“不錯,當年我的確是殺了不少人,但是武林之中一向都是這樣,冤有頭,債有主。我既然還在這裏,就不該找別人算帳,咱們是多年的交道,我想大家也知道,我冰玉嬋要是同各位拚命。各位也討不到便宜!”

屈懷剛笑說:“冰玉嬋,你是在威脅大家?我今日正好想見識一下你聞名天下的‘冰封掌力’。”他說時已經出掌擊來,掌風中帶著一股呼嘯的狂風,頃刻之間,撲向冰玉嬋。

冰玉嬋冷笑一聲,身形一轉,手上已經多了一支冰劍,冰劍所到之處,皆化為冰,劈劈啪啪的掉到地上來。

薛冰見到冰雪忽然間到來,心裏一亂,古俊長劍已經一劍刺來,正中她的左胸,這一劍刺的當真是既準且深,薛冰一麵出掌向古俊拍去,冰雪已經飛上前來,一劍向古俊刺去。同時龍濤也躍上前來,同冰雪一起抵擋古俊那支“颶風神劍”。

薛冰退了下來,隻覺身上一陣的疼痛難忍,冰兒上前替她包紮傷口,說道:“你不是我們宮主,為何要冒充我們宮主,現在把這裏弄到今天這個不可收拾的地步,你說,怎麽辦?”薛冰說:“雖然高手眾多,但我不怕。我薛冰不會怕這些人。”

冰兒說:“你騙得我們好苦。”薛冰看著屈懷剛和冰玉嬋在那裏鬥得天昏地暗,心裏想:娘的武功這麽厲害,看來當初她名號如此大,也是理所當然。

冰雪才出幾招,便發現自己遠不是古俊的對手。好在龍濤劍法高明,一時之間,兩人反而占了上風。

冰玉嬋手上的冰劍漸漸變大,漸漸變成一堵透明的冰牆,屈懷剛催動“通靈心法”的功力,但是“通靈心法”要同自然融為一體,冰牆自然成了一個阻礙。屈懷剛急忙退後,手上一推,使出“心有靈犀一點通”的掌力來,冰玉嬋冰劍一指,頃刻間連同屈懷剛也給凍在冰裏,薛冰笑說:“我來幫你!”她手上一施力,河裏的水轟的一聲漲了起來,向諸人頭上澆去,惡婆婆等人急忙閃開,但哪裏來得及,冰一下子封住了一幹人等。這次冰封不同於剛才冰玉嬋出動掌力將空氣凝鑄,水一下子成為冰,一幹人幾乎不能呼吸。

惡婆婆等人默運內功,冰漸漸開裂,屈懷剛使出一招“欲驅異教歸仙靈”,將冰封之力破除,但諸人經此一封,都內力大損,不能發力。

薛冰笑說:“大家有仇報仇,有冤報冤。來,誰要上來同我一決勝負!”

忽然一陣奇妙的聲音傳來,冰玉嬋臉色一變,說道:“什麽人?出來!”

人沒有出來,那聲音卻越來越大,河水忽然猛漲起來,冰玉嬋大聲說道:“七音尊者!既然來了,為何不露麵!”屈懷剛說道:“這位莫不是每次都要在驚天動地的場合出現,最講排場最重氣勢的音穀主人木青青!”

隻見數十個白衣女子,簇擁著一個中年紅衣**,飄然而下,氣度從容,宛若仙人。

薛冰冷笑說:“什麽七音尊者!不過如此!”

木青青輕輕一笑,身邊一個白衣女子喝道:“休得無禮!”薛冰問:“如何?”那白衣女子伸手取出一個琵琶,輕輕一彈,一股勁風飛去,薛冰急忙閃開,木青青說道:“環兒住手。我要問這位冰珀仙子一點事情。”

冰玉嬋說道:“不知七音尊者有何吩咐。我們好像是第一次打交道。”木青青說道:“那是自然,我們音穀一直隻用對音功敏感的人,這些年,隻有一個男人符合這個條件。”

冰玉嬋問:“你是為他而來?”

木青青說道:“不錯,告訴我,他在哪裏!”

冰玉嬋說:“我不知道,他其實就在這附近,我經常遇到他,但是我從來都見不到他,他不會見任何人,他一定不會見任何人!”

木青青說:“為什麽?”

冰玉嬋說:“他失去了他最珍貴的東西。”

木青青說:“你這個賤人,你奪走了他最珍貴的東西,你……”

冰玉嬋說:“換過來說也可以!”

木青青大袖一揮,怒說:“你這人盡可夫的東西,還有什麽是你不願意做的!今天你不交出人來,我就跟你沒完沒了!”冰玉嬋說:“我不知道!”

薛冰說:“說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瘋婆娘!你很煩,有本事,你就露露你的功夫!”她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受了傷,手上一抖,一股勁風撲出。

木青青身邊一個女子一彈琵琶,一股勁風傳去,薛冰隻覺心口一悶,大聲喝道:“去死吧!”“先天掌力”的威力一當發出,立刻一陣天轟地裂的狂亂。那群白衣女子紛紛閃開,一時間樂音不斷,白衣嫋繞。

龍濤對冰雪說道:“你去了哪裏?”冰雪看著龍濤說:“我怕傷了你,你恨我,所以我想去一個找不到我的地方。我誰也不認識,在外麵過了這麽些天,才想到回來,沒想到,回來就是這個樣子……”龍濤見她珠淚漣漣,急忙伸手去拭,一麵說:“我沒有怪你,其實我很想讓你高興,隻不過我沒辦法,我……現在好了,令堂的病已經給神醫治好了,你到外麵去,不就是為了這個嗎?”

冰雪說:“真的嗎?神醫來過?”龍濤說:“是啊,治好了令堂的病,功力大損,在調養。”冰雪說:“她真是個好人,我一定要好好感謝她!”

龍濤說:“先把這一關過了再說吧!”

冰雪看著薛冰在人群中出招,每招都是很凶狠,氣勢磅礴,不禁說:“這就是我姐姐嗎?她不是小紅嗎?她武功居然會這麽高!”

龍濤說:“不錯,她從小得到聖人山傳人薛成的真傳。她心術不正,這場大禍,就是她惹出來的!”

薛冰出招甚快,音功之力,本是無跡可循來去如電,但她掌力所及,一樣是快如奔雷。木青青縱身來到冰玉嬋身前,說道:“他在哪裏?”冰玉嬋說:“你喜歡他?”木青青說:“我是一派掌門,門下弟子的事,當然要管,難道我的弟子失蹤二十年,我也不問問嗎?”冰玉嬋說:“我是不會說的,當年的事情讓我覺得很亂,很亂,我失去了方向,失去了一切。那是段不堪回首的日子,是我一生中最可怕的轉折。”

木青青說:“少在我麵前賣弄**,男人才希罕你的那些卑鄙無恥的東西!快交出人來!”這時羅新等人已經恢複元氣,羅新說道:“冰玉嬋,我要你還我弟子的命來。”他長劍一動,一瞬間人隨劍至,劍穀快劍急攻式天下聞名,快如電火。

冰玉嬋手上冰珀劍一抖,轉眼間已經過了數十招。木青青喝道:“冰玉嬋,你再不交人,別怪我不客氣了!”

正說著,忽然薛冰說聲:“散!”“先天手”的一招“客淚數行先自落”,將音穀弟子音功之力,點點化開,旁邊的人始料未及,內力稍弱者已經或傷或倒,內功高者如飛龍,馮遺孤,惡婆婆,風流雲等人,都各自運功相抗。

薛冰見那群音穀弟子一時亂了陣腳,笑說:“怎麽,你們名門正派也幹這樣的事情,比試就比試,還傷及無辜!”一個音穀弟子喝道:“賤人,別太囂張,讓你見識我們的‘劍舞柔絲陣’。”她手上已經多了一劍一絲,頃刻間劍與絲聯為一體,將薛冰層層圍住。

薛冰笑說:“這可難不到我,我最喜歡兩件事,一就是玩男人,二就是江湖拚殺,有多少我都來者不拒!”一麵說,一雙肉掌,千檠力量,噴薄而出。

劍穀弟子一起舞劍,向冰玉嬋攻去,羅新喝道:“都退下!今天讓你們見識你們一直想見的‘神劍飛光式’!”他手上長劍,在空中劃出一道道白光,一道未滅,一道又起,交錯織就,亂人雙目。

冰玉嬋說道:“劍法雖快,不過是些虛招。”她手上冰珀劍一指,一道冰柱電射過去,羅新變幻劍招,頃刻間五顏六色的光芒在空中四處繞來,將冰玉嬋纏在中間,冰玉嬋手中冰劍,漸漸在光芒中點點縮小,她幾次催運內力,但仍然無濟於事。

木青青說道:“你不仁,我不義,我也不講江湖規矩了!冰玉嬋,你受死吧!”她身形一轉,彩帶飄飄,衣袂繞繞,音聲相隨,如泣如訴。

薛冰喝道:“大家一起聽!”她使出一招“仙女散花紅滿地”,音聲頓時向四麵散去,馮遺孤等人急忙撤開,又有幾人內力不濟,倒在地上。惡婆婆說道:“木青青,你不來還要好點!音穀就這點本事,真是丟人現眼!”

木青青一麵發功,彩帶在空中繞出迷人的聲音,一麵說:“你來呀,你不是號稱‘武林閻羅’嗎?我倒看你怎麽操縱別人的生與死!”惡婆婆手中拐杖一拄地,說:“冰玉嬋,你受死吧!”她手上鐵拐,力道奇大,舞的又是終了穀中至高無上的“勾魂索命杖法”,霸道之極,所到之處,陰風陣陣,令人不寒而栗。

冰玉蟬以一敵二,左手也多了一支冰劍,冰雪焦急的說:“怎麽辦?我去幫我娘。”龍濤拉住她說:“我去。”他抽出長劍,一劍照惡婆婆身後刺去,說道:“惡婆婆,你們不講江湖規矩,算什麽武林前輩!”

惡婆婆轉身說道:“小子,你來摻合什麽!惡婆婆最喜歡送人去死了!”冰玉嬋喝道:“同小輩計較,算什麽英雄!”她手上一揮,一刹那間,冰劍一劃而過,白光淩厲,連羅新都分不出哪是自己的劍氣,哪是冰玉蟬的冰劍了,冰劍化作多把,頃刻將惡婆婆緊緊圍住。

飛龍說道:“冰玉嬋,你的死期是到了!”他輕功絕佳,宛若飛花一葉,翩然而至,十二神婢急忙出劍布陣,但飛龍在劍陣中隻一轉,就來到冰玉嬋身邊。冰兒說道:“人呢?”珀兒指著飛龍說:“已經過去了。”

飛龍衝入劍氣之中,感到一陣寒氣撲來,他身形一點,一股勁風向冰玉嬋撲去,冰玉嬋喝聲:“封!”頓時勁氣遇到冰封掌力,化為冰塊,一點點掉到地上。飛龍變換手法,開始猛攻急殺。

雷補缺笑道:“既然這麽熱鬧,我又何必講什麽江湖規矩!”他向冰玉嬋飛去,手上的“捕天掌力”頃刻間彌漫了上空。

雷補缺的功力中帶著濃濃的恨意,羅新的劍氣裏滿是呼嘯的勁氣,木青青的音功之中,盡是詭異的力量,飛龍身形雖然飄逸,但是掌力之中,卻是凶狠無比,冰玉嬋的掌力之中,寒氣森森,上空忽然似乎烏雲密集,不見天日。

十二神婢急忙收劍向雷補缺等人攻去,劍穀弟子一起上前抵擋,冰兒說道:“姐妹們布陣,將這些臭男人殺個精光!”薛冰聽了笑說:“終於開竅了!”音穀弟子一直不能取勝,心裏不免著急,琵琶銅板,柔絲弦琴,拍打彈唱,更加賣力了,但薛冰將音力引往別處,整個洞外都加入了這場比鬥。

冰兒等人拚命出劍,但總是不能取勝,正在焦急,忽然間屈懷剛大叫一聲,一掌擊過,上空所有的寒氣,陰氣,凶氣和殺氣,忽然之間變成一股洶湧的氣浪,屈懷剛再出一掌,所有的人都感到了一陣天昏地暗的震動,小河的水忽然泛濫,有的成了冰塊掉到地上,有的成了水珠潑在人身上。

冰兒等人經受不住這股巨大力量的衝擊,紛紛向四處栽去。

薛冰好容易穩住身形,屈懷剛說道:“妖女,你們還不受死!”正要上前去殺薛冰,冰玉嬋飛身上來,說道:“我都說了不要同小輩計較!”屈懷剛冷不防她還能出劍,心口被一劍刺中,寒氣忽然攻心,令他難受不已。

惡婆婆等人說道:“冰玉嬋,你武功高強,我們殺不了你,但你門下弟子,一個個就都是高手嗎?”

馮遺孤朗聲說道:“冰玉嬋,你屠戮武林,已非一日,多少血腥由你而起,多少才俊因你而亡。匡扶正義乃是我輩的本分,今日即便是粉身碎骨,我們武林各派,也要同你一較高下!”冰玉嬋轉身說:“出劍!”

沒有一個人出劍,冰玉嬋的眼中忽然多了一股霸道的氣息。薛冰心裏說:“這就是當年名震天下的冰珀宮主了!”馮遺孤說道:“你們冰珀宮壞事做絕,總有自食其果的時候,你門下弟子,就都是江湖各派的仇人,咱們今後同冰珀宮誓不兩立,世代為仇!武林各派都以除掉冰珀宮門人為己任,誅殺冰珀宮人,以報滔天血恨!”

冰玉嬋看著四周,這些武林高手都忽然間感到一陣殺氣傳來,這股冷豔的氣質,正是當年傳說中的那個女人,她在江湖上四處奔走,沒人可以禁錮她的自由。她將各大派門人戲弄於股掌之間,沒人能夠逃出她的欲望;多少高手敗倒在她的掌下,多少男人俯倒在她的胸脯,多少年過去了,她還是傳說中的那個人,神秘,霸道,美麗,暴戾,還有那股令人傾倒的無限的哀愁和淡淡的帶著香味的殺氣。

這個女人曾經在黃山頂上笑傲群雄,曾經在蛇山道觀前敵對天下,冰封黃山,留成千古話談;血塗真武,至今有人色變。這個女人玩弄男人猶如喝水一樣必要,光天化日裏她玩弄的男人,不知有多少,但是人們相信,有武林的地方,就有被她玩過的男人,那些男人的名字,一定會將所有的漢字占盡!

她曾經同音穀第一才子,“十指音王”孟長青比武於雁蕩山天竹峰,那是她來到江湖的起點;也曾經同天下第一高手武林聖人薛龍在冰珀宮裏大戰一場,那是她退出武林的緣由……

她回眸一看,天下皆驚。

惡婆婆咳嗽著說:“妖婦,老身寧可不要終了穀,也要同你拚了!”薛冰說道:“老妖婆。你以為你是誰!先過了我這一關再說!”惡婆婆說道:“總有一天,我來取你的首級!”薛冰冷笑說:“總有一天是什麽時候,你做夢的時候嗎?”惡婆婆揮著拐杖,一杖擊去,薛冰手上一抖,一掌打來,惡婆婆身上內傷頗重,來不及躲閃,胸口被實實的中了一拳,險些吐出血來。

冰玉嬋說道:“住手。一切都是我冰玉嬋所為,你們有什麽不滿,何必找我的女兒!”她緩緩走到薛冰身前,問道:“你是冰兒,是嗎?”

薛冰點頭,冰玉嬋說道:“好孩子,娘不會讓人傷害你的,記住娘以前說過的每一句話。”她摸著薛冰的頭,薛冰點點頭,她又幫她把衣衫整理了一下,這才轉身對周圍的人說:“你們不是要報仇嗎?我冰玉嬋罪惡滔天,你們都有深仇大恨在我身上!是不是?”

馮遺孤說道:“我們同整個冰珀宮都有深仇大恨!你們冰珀宮行止不端,實在是太過頑劣,江湖中人,遲早有一天會將你們鏟除殆盡!”

冰玉嬋說道:“不錯,但你們有這本事嗎?”

四周忽然一片安靜。

冰玉嬋又說道:“這麽多年,我已經無心江湖,我做這麽多事,隻是為了一個,要讓你們殺了我,報你們當年的仇恨,讓冰珀宮從此消失,不在你們心裏留下任何印象,你們不是要報仇嗎?還不快來!”

四周一片安靜。

馮遺孤說道:“妖婦,你耍什麽花招!”

冰玉嬋說:“我隱居了很多年,現在我引你們出來,不是要延續我的罪過,而是要你們殺了我,了結我們之間的仇恨。動手吧。”

惡婆婆說道:“好,殺了你,我同你的恩怨一筆勾銷!”

薛冰喝道:“慢著,什麽殺了她!我娘你能殺嗎?”

忽然一陣風聲傳來,隻見林思夷同易柔飄然而來,一黃一綠的兩個人影,宛如神仙眷侶。薛冰說道:“又一個報仇的!”易柔說道:“冰珀宮主,我師兄於青是不是你所殺?”薛冰說:“憑你也想報仇。”林思夷說道:“賤人,這次你走不掉了!”

他長劍破風,“靈鏡神劍”有如風雷,指向薛冰,易柔手上長劍也向薛冰打去,使的正是劍穀快劍急攻式,兩人一時間劍氣四瀉,將薛冰圍得密不透風。

冰玉嬋說道:“殺人的是我,不關我女兒的事,你們不是要報仇嗎?此時不報,更待何時!”惡婆婆,飛龍同時飛出,一拐一掌,兩股力道頃刻間淹沒了冰玉嬋,飛龍說道:“我們的恩怨一筆勾銷!”

冰雪向冰玉嬋衝了過去,龍濤急忙拉住,此時馮遺孤,雷補缺等人已經撲了過去,羅新手上長劍一抖,“飛濺落花式”一當發出,劍氣破空,驚世駭俗。冰雪哭了起來,掙紮著要過去,馮遺孤說道:“冰玉嬋,你既然認罪伏法,我們就此了斷!但是冰珀宮若再作惡,馮某一定為天下除害!”

忽然一縱人等都風一樣的離開了。

羅新喝道:“易柔,回來!”

易柔隻得撤回長劍,飛下來說道:“弟子拜見穀主!”

羅新說:“你不在研劍廳研究劍訣,私自外出,你可知罪!”易柔跪著說道:“弟子……弟子聽說於師兄被殺,所以……這位林大俠是雁蕩山林大俠的公子,是於師兄的好朋友,弟子同他一起為師兄複仇。”

羅新說:“你師兄的仇已經報了,我們回去吧。”

易柔轉身看著林思夷,不想離去。林思夷回身說道:“我到劍穀來找你!”易柔點頭,這才隨人走了。

冰雪看著血泊裏的冰玉嬋,覺得這是一場夢,她緩緩上前,忽然撲下去,已經泣不成聲。薛冰縱身來到冰玉嬋身前,說:“為什麽?”冰玉嬋看著薛冰,說:“這是我的罪過,其實……其實好多話我真的不敢說,我被人所騙,失去了最珍貴的清白,後來就記恨……冰兒,我知道你恨我,雪兒,你還不知道吧,我一直不敢告訴你,我當初做了多少罪惡滔天的事情,我,我真的殺了你的父親,你們恨我嗎?”

冰雪哭著說:“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娘,娘你很喜歡我的,你很喜歡我,你不會丟下我一個人吧!”冰玉嬋說:“當初薛成搶走冰兒的時候,我聽到那句話我傷心極了,她說我女兒也會像我一樣成為一個荒唐的笑話,她不能把女兒讓我來養!我傷心極了,這時我才想起來,我失去了清白,可是我的女兒是清白的啊!我怎麽可以不愛我的女兒呢!每個母親都希望自己的女兒活得高貴,活得舒坦,活得受人尊敬,成為別人的典範。雪兒,冰兒,娘不能幫助你們什麽,娘走了,……”

薛冰說道:“為什麽要這樣……”

冰玉嬋看著薛冰,說:“我想說好多,好多,可是沒有時間了,冰兒,我真的很想讓你知道,我有多愛你……我……”她緊緊的抓住薛冰,但是最終沒有說出什麽來……

風忽然變得淒淡,哀婉,憂愁而且淩亂……

冰兒長劍指著薛冰,說道:“是你害了宮主!”薛冰怔怔的看著冰玉嬋,看著自己的母親,忽然間大叫一聲,她木然的站起來,看著林思夷,說道:“你不是要殺我嗎?我殺了你的好朋友,我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