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間,那幾個人已經奔上來將龍濤團團圍住,冰雪說:“你們這是幹什麽?你們是什麽人?”其中一個人說道:“大小姐,我們是西城護衛,受城主之令,捉拿逆賊!”

冰雪問:“什麽逆賊,你們不要指鹿為馬,混淆是非!他不是逆賊!”

一個黑衣人將冰雪拉過來,說:“輕雲,你殺人無數,今日總算被我們抓到,還不快開受死!”龍濤冷笑說:“隻是被你們碰上而已,要說抓到,你們還不配!”他手上長劍一甩,一道劍光閃過,那幾個黑衣人隻覺手上一麻,手上的劍竟都掉到地上去了,龍濤飛身而去,冰雪大聲說:“你怎麽走了!快回來!”

龍濤遙遙的說道:“小姐,來日方長,後會有期!”

冰雪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身子,忽然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

她回身問道:“你們是聽誰說,他是逆賊!”

一個黑衣人說:“是至尊下令,要捉拿這些逆賊!”冰雪說:“我說他不是逆賊,你們既然是西城主的人,就應該聽西城主的話!我雖然不是西城主,但我爹會相信我的。”

那黑衣人從懷中取出一幅畫軸,說:“大小姐,你看,這就是至尊要捉拿的四個逆賊,其中一個就是輕雲!”冰雪一看,隻見這四個人中,一個是輕雲,一個是萬雲平,另外有個女的,眉目之間,有股逼人的英氣,還有一個尼姑,看樣子很年輕的。

冰雪問道:“是至尊說的嗎?”那人說:“至尊說了,誰擒住了這幾個逆賊,就會得到加官進爵的獎勵,這幾個人是無上王國的逆賊,將斷送無上國的前程,為了無上國的將來,我們一定要抓住這些害群之馬!”

冰雪說:“你們怎麽知道他在這裏!”黑衣人說:“是黑白護法告訴我們的!”冰雪說:“黑白護法很厲害嗎?他們什麽都知道?”

冰雪說:“如果有人說他什麽都知道,你們居然相信的話,那麽不是他是傻瓜,而是你們是傻瓜。沒有人是什麽都知道!”黑衣人倔強的說:“小姐,護法同天神和百姓是聯為一體的,隻有他們能夠將上天的旨意和百姓的意圖傳達最完美的結合!”

冰雪說:“我不信。”黑衣人說道:“小姐,城主找不到你,很是著急,現在已經有不下百人在尋找小姐的下落,小姐跟我們回去吧。”

冰雪問:“你們怎麽認識我?”黑衣人說:“也是護法說的。城主很著急,求了護法,知道你在這裏。”冰雪歎說:“好吧,我回去,不過你們要記住,我並沒有被他傷害,我覺得輕雲根本就不是一個壞人,你們不要傷害他。”

黑衣人說:“小姐放心,我們會小心的。”冰雪說:“我倒不是讓你們小心自己,你們這麽多人,我倒不用擔心,我要你們記住,輕雲不是壞人。”

黑衣人說:“請小姐與我們回去。”

冰雪問:“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

黑衣人說:“是法師說的!”

冰雪說:“法師什麽都知道嗎?”

黑衣人說:“法師是天帝與百姓的使者,所有的事情,他都從天帝那裏知道。百姓所有的事情,也隻有通過法師那裏轉達。”

冰雪說:“法師有這麽厲害嗎?你們太相信他了,如果你們如此相信一個人,還有活著的必要嗎?”黑衣人說:“小姐,咱們回去吧。”冰雪問:“是我爹叫你們來找我的嗎?”黑衣人說:“不錯,城主很著急。小姐不回去,我們也沒辦法交差。”

冰雪看著龍濤剛剛飛走的那個地方,那天空是那麽的自由而美麗,她說:“我跟你們回去。”她輕輕跨上自己的馬,駕著馬一路狂奔而去。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難過,反正,她隻是想一直走下去,在沒有見到龍濤之前,一直不停的走下去……

但是她沒走多久,就看到一大隊人馬過來了,大家把她圍在中間,大聲的討論著這四個大膽的逆賊,討論他們亡命天涯的可憐,討論他們必將麵臨的悲慘結局,順便嘲笑他們井底之蛙的自不量力。

冰雪來到西城門,遠遠的看到她的父親,袁世清在那裏焦急的等著,見她來了,袁世清急忙縱馬上前,說道:“你可回來了!誰把你帶走的?”一個黑衣人說道:“城主,我們到了回風穀,發現輕風帶著小姐,準備逃跑,幸虧咱們出手快,可惜為了保護小姐,沒有抓到那個逆賊!”

袁世清說道:“大家都有賞,陸校尉,你把今天救小姐的人都報上名字,我有賞,都有賞。”冰雪一邊走,一邊對袁世清說:“他們根本就打不過輕雲,什麽救我,我根本不是被輕雲抓去的,我是心甘情願的!”

袁世清說:“你還好意思說出來,父親的臉都給女兒丟盡了!我給人獎勵,是要讓他們知道,聽話就能得到他們想要的,不要給我到處惹事想些歪點子出來算計。女兒,你不懂就不要亂說,趕快回去,不許出來,不要管大人的事情,不要用你的眼睛來看別人,要用你的聰明,你的世故,你沒有所以你不要看!”

冰雪說:“知道了,我不過覺得整天在家裏太悶了而已!”不多時到了家裏,袁夫人出來說道:“你這丫頭,怎麽一去這麽久不見回來!把我們的心,都快急死了!”奶媽上來拉著她看了又看,說:“還好,什麽都沒少!小姐,我的心,這才真的落下了一塊石頭!我的老天,終於回來了!感謝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

冰雪進去換了衣服,奶媽在一邊說:“小姐,以後不要想著出去了,外麵有什麽好的,就算看了,人還是要回來的。老爺和夫人這次沒說什麽,大概是東城主的親事定下來了,怕出什麽事情吧。你安分些,嫁過去了,就完成了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那時才可以玩,可以作自己想作的事情。”

冰雪說:“娘現在在玩嗎?我不要嫁人,娘就是給嫁人害了,奶媽,我不想嫁人,我不認識什麽東城主的兒子,見都沒見過,我為什麽要喜歡他?”

奶媽說:“傻丫頭,嫁人又不是因為喜歡。因為喜歡就嫁人,那天下的人還結不結婚了!結婚就是這樣,把兩個不相關的人拴在一起,生孩子,過日子,這才是結婚。也不知道是那些吃錯了什麽藥的書呆子,偏偏要說什麽愛情,什麽喜歡!什麽是喜歡,哪個敢說自己是喜歡別人的,那個喜歡,真是誰也琢磨不透,說的人隻不過把它當作一個借口。”

冰雪問:“你從來沒有喜歡過一個人?”奶媽說:“從來沒有一個人,在我麵前能比五兩銀子更讓我心動。”冰雪說:“奶媽,你錯了,你不知道什麽是喜歡,喜歡就是明知道對方不在還念念不忘,不管生與死,對與錯,聚與散,悲與喜,都一樣。”

奶媽一邊歎氣,一邊說:“這都是誰告訴你的?老娘活了那麽久,就是沒聽說這樣的事!一個女人在年輕的時候就是準備嫁人然後準備生孩子,然後再生,一直到自己不能生為止。”冰雪說:“和豬有什麽區別!”

奶媽說:“當然有區別了,它吃的什麽,你吃的什麽!”冰雪問:“就這個區別!”奶媽說:“當然,你以為還有什麽區別,不都一樣,生孩子,生孩子嗎?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我最討厭那些卿卿我我不知道正經事情的年輕人了!他們知道什麽,規矩,責任,父母,親人,還有別人的議論,他們統統都可以不管,這是什麽話!我真是不明白,我是沒辦法再來一次了,就是投十次胎,我要是女人,也是一樣,嫁人,生孩子,多好。”

冰雪說:“奶媽,你根本不懂,有種感覺,你不會體會到的,你沒到我家之前,你不知道燕窩的味道,你對它一點反應都沒有,但是現在你很喜歡,愛情就是這樣,它不是你一定會有的,但是有了就是你很清楚的。你不是已經忘記了一切,而是你忽然覺得,讓這一切來扼殺你的愛情,你甘心嗎?每一個愛著的人都在不斷的痛苦的選擇,他們犧牲了許多,許多,當你愛上了別人認為你不該去愛的人時,你隻有付出代價,但這決不是說他們不應該,而是他們太可憐。”

奶媽說:“小姐,你不會喜歡上了他吧?才一天不到。”冰雪說:“其實喜歡一個人,比喜歡那些框框套套的束縛要容易得多,你可以選擇你喜歡的人,但是你周圍那些束縛,或者流言蜚語,是你根本就沒辦法選擇的!”

奶媽說:“小姐不要說了,東城主的兒子你一定要嫁,不然,老爺就沒有立足之處,這是老爺需要你的時候。”冰雪說:“你們把這些根本不是道理的東西當成天經地義的道理,我又怎麽能夠違抗?我又不會飛,難道真的要我死,你們才開心?我不知道我活在一個什麽樣的地方,甚至不知道是真是假,奶媽,如果我們活在一個虛幻的空間裏,如果這一切是假的,所有的道理,所有的名利,所有的追求,都是鏡子裏縹緲的影子,你覺得值得嗎?”

奶媽將她的頭發輕輕梳著,說:“小姐不要說了,這不是我們女人能夠知道的。什麽是真,什麽是假,不是你一個人錯,大家都這樣,你也可以。要讓自己習慣,習慣了,還要教別人習慣。”

冰雪說:“現在你不就在教我嗎?好了,我不和你說了。”奶媽梳好頭,說:“怪不得東城主的公子一心隻想著同你共結連理,小姐,你真是漂亮,就像天上的仙女一樣,仙女有什麽好,也沒聽說哪個生了多少孩子,真可憐!”

冰雪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忽然想:我到底是誰?輕雲到底是誰?這個世界是真的嗎?為什麽父親要把我嫁給一個我根本就沒有見過的人,為什麽奶媽會如此坦然的說出我覺得很可笑的話?我心裏想著他,他能夠來嗎?我希望他來,可是又不想他來,要是被抓住了,可不好。

奶媽說:“小姐吃點心吧,這是你最希罕吃的。”冰雪一麵吃,一麵說:“奶媽,我想休息了,一天下來,很累的,你們出去吧,我困死了!”

奶媽對丫頭說:“你們下去吧,小姐先休息,”冰雪說:“奶媽你也走吧,我真的好困!”奶媽說:“你要好好休息,一會,夫人會過來和你說的。要聽話,不要讓大人操心。”

冰雪看她們一走,急忙飛快的把男裝一換,從奶媽帶她走的那個小門跑了,一直道了街上,她忽然覺得有種說不出來的舒服。

她沿著街道出了城門,這次她帶了銀兩,她知道自己需要什麽,在遼闊的城外,她騎著馬,向回風穀趕去。

她一口氣不知跑了多遠,忽然看到林子裏一隻小鹿跑了出來。

忽然前麵一大隊的人馬往這邊而來,像是拿著弓箭在射,她急忙攔在路中間,大聲說:“不許殺它!”但是那支箭已經射了過來,冰雪心裏一驚,簡直給嚇傻了,那箭就要飛到自己身上來了!

忽然一個黑衣人手上一動,一支箭射了出來,將那支箭打落在地。

冰雪本來已經給嚇得麵無人色,這才緩過神來,隻見那個黑衣人騎馬上前說:“公子,你沒事吧!”冰雪見這人生得很瀟灑,眉目之間一股濃烈的豪氣,衣飾華貴,隨從眾多,心想不知這個人是誰家公子,既然他救了自己,也不好怪他們射殺小鹿了。

於是說道:“公子,你功夫這麽好,應該去戰場殺敵,不應該在這裏殺小鹿,它這麽可憐,殺了多可惜啊!”那人說道:“在下一定記住,不知公子這是去哪裏?”

冰雪說:“我閑來無事,想念一個朋友,咱們在這裏走過,於是過來走走,也是想他的意思!”那人點頭說:“好興致,這裏是萬丈原,主人是我的一個朋友,公子要是不嫌棄,到他府上去坐坐,也好共進晚飯,大家彼此說個話,也熱鬧!”

冰雪點頭說:“好,我就打擾了!”那人說:“這才是真性情。”

他們兩個人一路說話,不多時到了一個莊園外麵,隻見莊子極大,也很精致,在進去之後才知道,這裏麵隻有一個二十來歲的公子,還有就是幾個仆人,兩個女孩子,兩個男孩子。

冰雪見這二人都是英氣勃勃之輩,暗讚天下之大,人才輩出,三個人在後院備了酒菜,冰雪本來不喝酒的,但是因為高興,也喝了一點,才喝一點就兩目放光,兩頰發燙,那個黑衣人問道:“怎麽了?”

莊主說道:“看來這位兄台是不勝酒力,翠玉,扶公子去休息。”冰雪說:“我能喝的,我……”她給扶走了,聽到那黑衣人在笑說:“這個女孩子真有意思,一看就知道是個女孩子了,還要女扮男裝,不知怎麽要跑出來!”那位莊主似乎在說:“女孩子都是這樣,都想出來走走,等到出來走走後,又都會後悔,外麵不是太好,就是太壞,不論怎樣,她都不會樂意回到以前的那種生活裏去。”……

冰雪心裏想:怎麽他一眼就看出了我,那留下也沒什麽意思,我還是走吧。

翠玉扶她到了房裏,將她放在**,除下她的鞋子,將被子蓋上,一刹那間,冰雪忽然身子一抖,覺得這蓋被子的動作好熟悉,她說道:“你是?”

翠玉說:“我是翠玉!”冰雪說:“我見過你,我肯定見過你!”翠玉說:“我以前是黑夜國的奴隸,是莊主買我回來的,你在哪裏見過我?”

冰雪說:“上輩子,我不是開玩笑的,我覺得你的手……”翠玉說:“公子,我是正經人家的女子,雖然我不是大家小姐,但是女人的規矩還是一點都不能少,請公子說話放尊重一點。”說完便走了,冰雪心裏想:真是笨,連我是女人都看不出來!

她在**躺了一會,本來就沒喝多,更加不想睡了,她就起床來,穿過回廊,見那兩個人還在那裏喝酒,已經喝得半醉,她繞著出了後院,隻見眼前那片浩瀚的草原,在落日餘暉下格外的壯觀,那黑衣人的下屬們正在那裏駕著馬來回的奔跑,大概是在比賽。

她見到三個女子從對麵走來,一路說說笑笑的,手上還有從草原上采來的野花,冰雪覺得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她趕上去說:“幾位姑娘,咱們認識嗎?”那幾個姑娘看了她一眼,一個女子說道:“色狼!”另一個說:“不要理這種人,咱們快回去,把這些花給主人插上。”

冰雪見她們走了,心裏想:為什麽見到她們,我有種很特別的感覺,為什麽這種感覺,隻是我一個人有?在我的記憶裏麵,為什麽會有那麽多朦朧的我根本就不能確認的東西,為什麽奶媽會說那些都是假的?

她茫然的走著,忽然間一個人影飛了過來,她扭頭一看,那人影往萬丈山莊飛去,她急忙也跟了上去。

那人飛得很快,眼看就要進莊了,冰雪不知出於什麽緣故,心裏很急,拚命的跑著,忽然她覺得自己也飛了起來,像是在夢裏一樣,——她記得自己是在夢裏見過自己飛的!

她落到莊園門口,衝到後院,見兩個人正在喝酒,就說道:“你們都別喝了,有刺客!”那黑衣人和莊主都轉過頭,黑衣人問:“刺客,什麽刺客?”冰雪說:“我看見一個人,一個人飛了進來!你們,你們沒看到嗎?”

那莊主說:“你看花眼了吧,我這裏沒什麽仇家。”

忽然翠玉過來說道:“主人,外麵黑白護法求見。”

莊主說:“請!”隻見黑白護法已經來到後院,黑護法大聲說:“穆少主,風莊主,多日不見,兩位更加精神了,說,有什麽好事?看二位心情如此快樂,隻怕是有好事要大家分享了!”莊主說:“本來有好事,但是護法一到,即便有好事,也變成了壞事!”

白護法傲然說:“當然,我們來捉拿逆賊,現在已經躲到你的莊子裏,本來就不是什麽好事。”

莊主說:“你說什麽,在我萬丈原裏,怎麽可能有逆賊,你以為我這裏是等閑人可以進來的嗎?看護法的意思,是要搜我的萬丈山莊了!”白護法說:“不錯!公事在身,打擾莊主了!”莊主笑說:“不打擾,我根本就沒有要你們搜了意思,你們今天誰敢在這裏動一花一草,我就讓他屍橫於此,風某說話,言出必行!”

黑白護法說:“捉拿逆賊,是至尊的意思!”

莊主說:“如果逆賊在這裏,你要捉拿當然可以,但現在我根本不讓你們進去,你們怎麽可能知道逆賊在不在這裏,所以還是請回,不然就別怪我大開殺戒!”

黑護法大聲說:“風悠悠,你出手吧,我怕你不成!”

風悠悠一掌擊過,黑護法急忙閃開,一塊石頭和兩個人已經倒在地上了,都沒有動第二下。黑護法說:“你……你殺人……”風悠悠說:“我說過我會殺人,你自己不聽!”他身子一閃,已經向黑護法身邊而去,一掌擊去,白護法急忙一掌接了過來,往後退了幾步,倒在地上,吐出一口鮮血,黑護法說:“不要打了!”

風悠悠說:“還要不要搜?”

黑護法扶起白護法,說:“你等著!你……”風悠悠一掌拍去,兩人身邊立刻炸了一個坑,風悠悠說:“再出言不遜,我一掌殺了你!”

眼見人都走了,黑衣人說:“早聽說風莊主是個敢作敢當的男人,果然不錯!”風悠悠說:“我不喜歡人家打擾我,所以,咱們繼續喝酒!”

冰雪說:“你們再喝下去,醉了怎麽辦?再說我聽說黑白護法很小心眼,睚眥必報,你們不怕嗎?”風悠悠說:“不怕,憋著一口氣過日子,我覺得非常難受,我喜歡簡單,大家沒有隱瞞。”

冰雪說:“原來是這樣,可是有的事情是需要隱瞞的,比如這個人世間就是一個很肮髒的世界,隻有不知道它的真實模樣,你才有勇氣活下去,去麵對!”

黑衣人說:“你懂什麽,莊主是性情中人,你不能理解男人的事情的。”冰雪說:“誰說我不理解,你們男人作事情,總是這麽衝動,我是討厭而已。反正,刺客已經進來了,你們小心點。”

風悠悠說:“也許他根本不是刺客,朋友,何不出來喝一杯,你已經來了很久了!”

隻見假山後走來一個人,剛才沒有看清楚,現在看清了,原來是個女子,雖然臉上有些髒亂,但是還是可以看到其清秀嬌小的麵孔,她頭上包著一塊黃布,一身衣服,也是黃色,見了風悠悠,說道:“我沒有來錯,莊主果然是個至情至性的人。”

風悠悠說:“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那人說:“我叫秋水,以前是南城的一個尼姑。”冰雪忽然想起來,這人是那四個逆賊中的一個尼姑。

風悠悠問:“他們為何追殺你?”

秋水說:“我一直在廟裏供奉香火,本來一直是相安無事,日子過得很太平,但是有一個晚上,我作了一個夢,夢見我不是秋水,我是另一個人,我的名字叫做全非,我是另一個寺廟的尼姑,我本來是出來尋找師父,但是後來迷了路,……我已經記不得以前的路了,隻有尋找,不斷的尋找,開始我是在廟裏打聽別的寺廟,直到一天,有個奇怪的客人到了廟裏。那時個年輕男人。”

“他進來不是買香火,也不是拜菩薩,我覺得奇怪,當時人很少,我問他:‘施主,是還願還是請香?’他轉過頭來,看著我,問:‘佛祖可以告訴我任何事情嗎?’我說:‘當然,佛祖無所不能,有大神通,能以慈航普渡的智慧,給人以啟迪。”

“他說:‘那我請一支簽。’我說:‘先給我五文錢,賣三柱香給你。求簽要十文。’他給了我錢,求了一簽,我看他的簽,是張上上簽,我說:‘你問的事是什麽?’他說:‘我到底是不是我自己?’”

“我說:‘不管結果怎樣,都不是一個好簽,此簽難解,你是自己,但你問的是哪個自己,是佛說的本性的自己,是你要的肉身的自己,還是別人眼中的你自己?’他說:‘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我不是我自己,我是另外一個人,我很想知道我到底是什麽人!’我說:‘你自己不知道,可以問的人,就隻有佛祖了!’”

“他說:‘特別是在夢裏,我覺得自己不是以前那個人,我不是以前那個人,你說,這是個什麽樣的感覺,我覺得自己不是自己,我懷疑所有的一切,覺得所有的一切都隻是夢!’”

“我沒有說什麽,我隻是覺得,我也有同樣的感覺,每次在夢裏,我就覺得這種感覺更加強烈,我不斷的問自己,我到底是誰?是誰把我帶到這裏,我以前是什麽,我來幹什麽,我將成為什麽!”

“我看著他,他看著我,終於他的一聲歎息打破了我們之間的平靜,他說:‘我明天再來找你。’”

“我其實一直在等他,但是一天過去了,兩天過去了,他一直都沒來,我覺得很難受,我就出來找他,在我出來的時候,為了證實那個夢的存在,我讓自己飛了起來,我忽然可以飛了,我覺得我離這個夢已經不遠,可是我找著找著,忽然就開始了被人追殺。”

風悠悠說:“因為你開始懷疑自己,開始懷疑人生,開始不相信這個世界。”秋水說:“我是開始懷疑了,這個世界真的很可怕。”

風悠悠說:“也許是真的,也許是假的。秋水師太,外麵好像抓你抓得比較緊!師太不妨這裏先避一下。”

秋水說:“多謝,傳言風莊主生性好客,今日一見,果然不錯!”風悠悠說:“出家人不喝酒,我就不勸你了,我叫翠玉給你準備飯菜,你先休息,至於你要找的人,我會幫你找的,一會你告訴我那個人的特征。”

秋水說:“多謝莊主。”冰雪見她走了,便說:“莊主,可否幫我也找個人?”風悠悠問:“什麽人?”冰雪說:“是輕雲。”

風悠悠歎說:“怎麽又是一個被追殺的逆賊,我這萬丈原裏,不知要窩藏多少人。”冰雪說:“你們說他們是逆賊,究竟他們犯了什麽事情?他們得罪了無上至尊?”

黑衣人說:“確切的說,他們懷疑這世界的真實性,他們不確定他們是真正的自己,他們要離開至尊的束縛,尋找他們自己的天地。”

冰雪說:“這不是很好嗎?為什麽我們一定要相信,無上國是這世界上最和諧最美麗的國度,為什麽我們一定要相信,一定要相信無上至尊,他很重要嗎?他也是一個人啊!”

黑衣人說:“有的人是不一樣的,雖然在無上國,人是萬物的尊長,是萬物的靈氣所聚,至尊說人是平等的,但實際上在他要所有的人相信人是平等的同時,就已經宣布了人之間的不平等,而且誰都知道,城主比分城主權力大,各城特管雖來自民間,但一樣是權力的權衡,官比民幸福,百姓都想做官。有的人很麻木,無所謂,有的人就拚命的往上麵走,最後一種人,開始懷疑,開始重新選擇,並作出自己的決定。這些人,就是至尊一定要鏟除的人。”

冰雪說:“本來人就要懷疑,難道我們知道的所有的事情都是真的嗎?至尊也不是天上的神仙。而且至尊已經說了,天上是沒有神仙的,真正的主人是無上國所有的臣民!”

風悠悠看著天空,說:“我不信,但是我也不知道什麽是真的,所以我隻是一個遊客,我在這裏觀望,作我能作的事情,如果那一天我發現了什麽,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其實,每個人在這個世界上,都想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每個人都一樣,那麽虛偽,狡詐和借口本來就不是什麽怪事,如果你非要找一個純淨的地方,那隻能失去所有的感覺,否則,你能感到的,永遠是差距,不平等,還有權力的分化。”

冰雪說:“你看得這麽透?”

風悠悠說:“你看到天上的烏雲來時,你知道會下雨,但是在你不能改變雲朵的方向時,隻有把自己的東西收拾好。”冰雪說:“莊主說的沒錯,快收拾東西,快下雨了!”風悠悠笑說:“未雨綢繆,已經萬事俱備了,喝酒!”

冰雪說:“你們又要喝酒,那,誰去找人?”風悠悠笑說:“要是找人要自己去找的話,得找到什麽時候?我已經在各地安排了人手,他們每天都收集各種事情的消息,通過飛鴿傳書傳送到萬丈原,隻要你想找,很快就能找到,到了傍晚,就有消息了,你等一會吧,要不,也同穆兄喝杯酒。”

冰雪說:“酒就不喝了。”她緩緩離開,黑衣人說:“你要去哪裏?”風悠悠說:“他要等輕雲,當然不會走遠,來,我們喝酒。”

冰雪想:不知道那酒裏麵有什麽,味道又不好,喝醉了還會傷身體!

她走出去,隻見門外那三個丫頭在那裏給花澆水,冰雪緩緩上前,一個女子說道:“色狼,又來了!”冰雪見她們幾人已經轉身走了,便說道:“幾位妹妹,你們看錯人了,我不是什麽色狼!”

一個女子回身來說:“小子,別裝了,要在這裏勾引我們,你還不配!你不是色狼,怎麽盯著人家大姑娘看?走,咱們走,別理他!”

冰雪見她們幾人走了,心裏想:這是怎麽回事?我覺得認識她們,但是她們似乎根本不認識我!

她向外麵看去,忽然間隻見不下白隻的信鴿飛來,從四麵八方湧來,幾乎掩蓋了整個天空,她急忙向裏麵跑去,隻見到了他們喝酒的地方時,風悠悠一麵看著紙條,那幾個婢女在一邊幫著將紙條分類,冰雪看著風悠悠,風悠悠說道:“在死亡海。”冰雪急忙問:“什麽地方,連名字都這麽恐怖!”

黑衣人說:“死亡海是一個禁地,那是一個看不到邊際的海洋,據說那一邊是天之涯,但是沒有人去過,任何去死亡海的人都沒有回來過!”冰雪問:“他為什麽去死亡海?”

風悠悠說:“隻有他自己知道。”

冰雪問:“死亡海在哪裏?我要去,……”

黑衣人看著她,過了一陣,忽然問:“為什麽,你不怕死?”冰雪說:“我也不想死,但是我想見到他,我要問他一些事情,我……”

黑衣人說:“去死亡海的路上就比較艱辛!而且,現在傳聞龍泉劍在死亡海,那麽有可能輕雲此去,是為了龍泉,那麽至尊一定會派殺手趕去,你沒有武功,能夠對付嗎?”

冰雪說:“可以,我想我可以!”

說著她又問:“死亡海在什麽地方,往哪裏走?”

黑衣人說:“我陪你去。”冰雪急忙說:“不用,我不要你陪,你說過那是個危險的地方,我去有我的目的,你去,就沒有理由了!”

黑衣人說:“風兄是最了解我的,我就是喜歡天涯奔走,四海為家的生活,我想走遍天涯,但是一直沒有目標。”風悠悠點頭說:“我也是,不如咱們一起去死亡海!我也很想看看,那到底是個什麽地方!”

冰雪說:“我,我還不知道你們的名字。在下袁夕。”

黑衣人說:“我姓穆,名輕靈,他姓風名悠悠,咱們是認識不久的兄弟,但是一見如故!”冰雪說:“那是當然,看你們喝酒就看的出來。天下哪有這樣喝酒的,簡直就是灌酒!”穆輕靈和風悠悠相視一笑,風悠悠說道:“走吧,我讓紅淩、綠秋準備車馬。”

冰雪說:“你那幾個婢女,我好像在哪裏見過,到底是怎麽回事?她們是從哪裏來的?”風悠悠說:“我到黑夜國去的時候,買下了翠玉,綠秋,紅淩,飛憑,是在鷹族部落的市場上買的。”穆輕靈說:“這位兄台一向喜歡外出遊玩,所以他的仆人,都是來自世界各地!”冰雪笑了笑,說:“那我就不可能認識她們了!奇怪,這種感覺好奇怪!”

綠秋過來說:“主人,車馬已經備好,幹糧也備足了,主人看有何吩咐。”風悠悠說:“那位師太要找的人,盡快通知她,如果她要離開,要備好幹糧盤纏,如果要住下,要到密室裏去。”綠秋說:“知道了。”

冰雪出了門,隻見車馬已經備好了,一個婢女在車上坐著,風悠悠說道:“紅淩很厲害的,騎馬都不怕,她早就想到處走走了!”紅淩對穆輕靈一笑,說:“穆少主,快上車吧!”穆輕靈說:“我騎馬。”

風悠悠上了車,冰雪也上了馬,紅淩說:“出發。”於是車子在草原上奔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