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濤說:“誰規定了正派不可以自相殘殺了?正派,邪派,不管是誰,都可以殺,都可以陷害,如果你願意,連自己都可以陷害。這就是規則。”

冰雪說道:“不說這些了,我們已經不管江湖中的事情。”

絕兒說:“江南那麽大,我們怎麽找小宮主?”

真兒笑說:“你可真會叫,連小宮主都叫上了,宮主說了,是在那一帶,我們分頭問一下那一帶有沒有什麽人收留了一個女孩不就成了嗎?簡單得很。”

龍濤說:“有時候真正的事情遠不如想象的那麽簡單。我已經通知了惡門的人,看來我們到了江南,就應該有回音了。”

冰雪說:“還是你細心。”

龍濤說:“現在各門各派都虎視眈眈,誰都想得到天下武林的尊敬和成為天下武林的主宰。我們既然要去江南,難免會陷入是非之地,要想與世無爭,隻怕不那麽容易。”

冰雪說:“那也一定要找回妹妹,也不知道那個人家好不好,有沒有虧待了她。”

龍濤笑說:“找到之後,你就可以好好的對她,讓她即便有一個不是很快樂的童年,但卻有一個很完美的人生。”

雪花飄得厲害,讓冰雪想到了那漫天飛落的楓葉,那是她一生最美麗的回憶,她輕輕的一笑,不知道那楓葉什麽時候才能再次出現在她的眼前。

也不知道,惡門能不能真正的走出江湖,也許,所謂的離開和歸隱,隻不過是夜半時分遺落的一個迷夢。

江南的雪一樣的白,龍濤和冰雪一連問了很多人家,在每個人家,都問著同樣的話,不過每個人自然有不同的說法,直到到了一個叫做江寧的地方,據說當地人都是外地投奔來的人,或有官宦子弟厭惡職場,或有商場老板棄商從野,當地人很少有固定的農事,大多以打獵為生。

冰雪說道:“也許當年母親和十二婢子都沒有到江寧,她們覺得江寧應該沒有。”

龍濤和冰雪相視一笑,有些無可奈何。

這一日午後到了其中一個陳家,冰雪看到簡陋的院落,低矮的茅屋,冷清的掩蓋在鋪天蓋地的白雪裏,不由有些悲涼的說:“如果她從小生活在這樣一個地方,不知道快不快樂,這裏每一家都是這個樣子。”龍濤拍拍她的肩膀,說:“你現在還不知道,其實就算你以後讓她錦衣玉食,但是卻從平靜的田園生活轉到凶險的江湖仇恨之中,也許那才是真正的不幸福。”

冰雪點頭說:“我知道該怎麽做。”

她輕輕拍開了半掩的柴門,開門的是一個五十來歲的老婦人,冰雪問道:“老人家,請問這裏是陳翁府上嗎?”

老婦人看了看她,說道:“拙夫是姓陳,小姐,請問你找誰?”冰雪聽這人說話間倒是很友好,便笑說:“我……”老婦人讓了開來,待二人進去,才沏了兩杯茶,冰雪喝了一口,身子漸漸暖和了,老婦人說道:“寒舍簡陋,拙夫一早到山裏打獵,恐怕要到很晚才能回來,兩位若不嫌棄,不如在寒舍稍作休息。”

冰雪說道:“老人家,我們來是想問一件事情,二十年前,貴府是不是收養了一個女嬰?”老婦人麵色一變,說:“不錯,這麽多年了,我們已經搬離原來的地方,……不過不是故意的,我們在那裏實在住不下去了,你們也知道的,一個外來的人,在當地那麽多族人中要想生存,還不如大家一起圖個生路,江寧就是這樣來了我們,來了很多人。”

冰雪隻覺歡喜得快要暈過去,她本沒有奢望過能夠在這樣的情形下找到——她急忙起身來,問道:“夫人,您真的收養了一個女嬰……”

老婦人歎說:“二十年前,我聽到有人敲門,來到門前,一個女人,血肉模糊,懷裏抱著一個孩子,我讓她進來,她說不用,給了我二十兩銀子,讓我替她孩子治病,然後就走了,江湖仇殺,又是一出江湖仇殺。我等了一年,她還沒有來,而我,也沒法再等下去,要找人通知她,也不知她是什麽人。”

冰雪激動的說:“那……她是我妹妹,……她現在在什麽地方?我怎麽沒有看見她?”

老婦人歎說:“她不在這裏,她大約和她母親一樣,不喜歡平靜的生活。”

冰雪問:“她去了哪裏?”

老婦人說:“她那病太嚴重了,我沒有辦法,隻好把她送到法寶寺請求那裏的大師救助,病治好的時候,她已經五歲了,從那時起,她就迷上了武林,現在已經懷著這個夢,到江湖上去了。”

冰雪問:“江湖?她……她叫什麽名字?”

老婦人說:“我們叫她陳霜,但是她拜了司徒雲鶴為幹爹,自稱是司徒霜……”冰雪忽然“啊”了一聲,她在進入幻境之前,已經見過司徒霜了,還因為她身上有龍濤的劍而不舒服,以致誤入幻境。

龍濤說道:“真的是她?你們三姐妹當真是性情完全不同,她長得和你們完全不一樣!”

老婦人問道:“你們見過她嗎?”

冰雪點頭說:“舍妹當初身患重病,夫人一定費了不少心思。我們的母親已經仙去,夫人請受小女子一拜。”老婦人連忙扶住,說:“霜兒其實很可愛,我們並沒有覺得是一個負擔,就算是最病重的時候,她仍然很可愛。我這一輩子,隻見過一個孩子有這麽可愛……”

冰雪說道:“現在我要去找舍妹,夫人請放心,我們姐妹都是您的孩子,這點意思,不成敬意,請夫人一定笑納。”她將身上一張五百兩的銀票拿出來,老婦人急忙推脫,說道:“這是萬萬使不得的,小姐,你不要這麽客氣,這會折我的壽,減我的福。再說我也沒有真正的教好霜兒,讓她在外麵闖蕩,我還真放不下心,好在她也算是法寶寺的弟子,江湖上什麽都可以不講,情麵還是要講的。”

龍濤點點頭,如果不是講情麵,他也不會把手上的劍給司徒霜了。

冰雪說道:“夫人,這您一定要收的,找到舍妹之後,我們再來看望你們二老,這就告辭了。”她將手上的銀票放到桌上,便同龍濤出了門。

龍濤跟上來,說:“我們現在去哪裏?”

冰雪說:“找我妹妹。你先借一百兩銀票給我。”

龍濤笑說:“你都拿著,反正,我不會亂跑。”冰雪看著他,不知道是因為找到妹妹,還是因為龍濤實在太令她覺得開心了,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喜悅。

隻是不知道司徒霜在哪裏,她倒是說過會去景山,這是冰雪將要去的地方,她準備通知絕兒幾人之後,立刻趕往,但是不知道司徒霜現在到底在不在景山……

司徒霜如今正站在景山上,她費盡力氣到了景山,但是卻發現並沒有她要尋找的佟澤,景山上倒是留下了一些臨時居住過的痕跡,而且從臨時的演武場和房舍來看,應該可以感覺到人是剛離開不久。

她心裏想:怎麽我日夜趕路,還是不能見到他,佛祖真是太可惡了,竟然有這樣的安排!不過這次趕路,倒是讓我學到了不少,要不是走了那麽多的冤枉路,隻怕早就到了!

她茫然的走在山上,忽然之間一陣衣袂破風的聲音傳來,她急忙迫不及待的跟了上去,隻見一個女子被幾個人圍在樹林之中。

那女子司徒霜仿佛是記得在法寶寺外麵遇到過,正是陽匯。

司徒霜心裏想:為什麽每次我遇到她,她都被人追殺?

旁邊圍著的人,最明顯的是一個一臉苦瓜相的中年人,他腰間挾著一把寬大的長劍,明晃晃中似乎滿是哀怨;其餘的三個人,都是三十來歲的青衣漢子,想來是那苦瓜臉的門人。

司徒霜站在一旁看著,苦瓜臉忽然說:“朋友,既然有心,為何不露麵?”司徒霜說:“誰說我沒露麵,你一直沒看我而已。”

苦瓜臉問:“你是何人?”

司徒霜說:“憑什麽告訴你?你是什麽人?——”還沒等那人說話,便說:“不過我也沒興趣知道,這麽多人圍攻一個女子,真是笑話,有本事來找我啊!”

陽匯看了看她,說:“姑娘,不關你的事,這是鼎鼎大名的生死門高手,‘憂愁劍氣’徐複。”司徒霜說:“生死門有什麽了不起!我才不怕!既然你鼎鼎大名,我倒想看看你有多大本事。”

徐複看了看她,對一個青衣漢子說:“阿三,還不請人賜教!”

阿三轉過頭來,司徒霜覺得看這人的長相其實是個文質彬彬的人,和身上那把又大又長的劍一點都不配。

司徒霜見他走了過來,說道:“怎麽,就派你過來,那我就不客氣了!”她手上長劍一擺,一招“三諦圓融”,劍化為影,直向阿三身上罩去,阿三身子一轉,劍上的劍氣頃刻之間彌漫開來,如雲似愁的劍氣若有若無的纏繞在司徒霜身周,司徒霜畢竟是膽大心不細,根本沒理會身周劍氣,依然按照自己的劍法,“萬法皆空”,“四大皆空”……出得心裏暢快無比,陽匯看得有點發呆,要出手相助,但是另一個青衣人已經撲了過來,一劍刺去,她急忙伸劍抵擋,無暇分身。

阿三手上的劍氣越來越往司徒霜身上靠攏,漸漸將司徒霜裹著使她不能動彈。司徒霜覺得不但是手上無力動彈,連心裏也是有股無法釋懷的憂愁,揮抹不去。

眼見司徒霜不能脫身,忽然之間一道綠光閃過,一支長劍在阿三身上一點,立刻劍氣四瀉,震得林木亂飛,飛雪飄灑,連綿不絕。

司徒霜覺得心口一鬆,隻見妙清出現在自己的身前,阿三怔怔的說:“何人?”妙清問:“車大俠在什麽地方?”徐複冷笑說:“幾個年輕後輩,就想在我麵前救人,討價還價,真是好笑!”

忽然一個聲音傳來,“徐前輩,晚輩知道您老人家一向喜歡熱鬧,所以特地叫了很多人來,讓老人家玩個暢快。”

隻見衣袂飄飄,劍穀女弟子在易柔的帶領下,白衣勝雪,從天而降,足足三四十人,將徐複等人圍在當中。

徐複說:“不錯,我正愁沒有機會練劍,有劍穀高手助興,再好不過了!”易柔喝道:“織女舞天陣。”

劍光閃閃,司徒霜看得眼都呆了,怪不得江湖上說劍穀的劍招不是劍招,而是藝術,是巧奪天工的造化,是無與倫比的奇跡,——

那劍在天空中織出一片神奇的光芒,甚至那聲音也如此的動人,白衣嫋嫋,劍聲嫋嫋,在空中交織,在空中纏綿不絕。

徐複手上長劍一抖,劍氣四瀉,一道一道的真氣如同噴薄的巨浪一樣充斥著整個樹林,飛雪連天,風聲撲撲,瀟灑的舞天陣法,也在一刹那間幾乎失去了原來的陣形。

司徒霜忽然感到一絲害怕,知道自己如果同徐複打鬥,也許半招都不到就會沒命,想到此一陣冷汗直冒。

妙清眼見陣法受阻,身形一晃,來到易柔身邊,飄然舞劍,她身法美極,姿色也是一流,但根本不能挽回局麵,劍穀弟子拚盡全力,還是不能力挽狂瀾。易柔大聲說道:“你們快走!”陽匯來到司徒霜身邊,說道:“姑娘,快走。”司徒霜說道:“我不走,我要找人!”

陽匯說道:“姑娘,長話短說,我們留在這裏是沒用的,隻能連累人,你……”司徒霜轉身說:“我要找人,我一定要找到,你走吧。”

陽匯點頭說:“好,姑娘,後會有期!”

司徒霜見她走了,心裏想:真是一個貪生怕死的人,以後不救你了!

她回頭時,隻見那群人打得更厲害了,幾乎是一團白光圍繞著一道青影電光幻影一般的飄搖不定。

她心裏想:怎麽才能幫上忙!

忽然一個人影飄然而來,手上長劍一繞,一道白光飛過,外麵幾個青衣漢子手上的長劍一時斷為幾段,易柔喝聲“撤陣”,徐複同後來的人影頃刻間鬥在一處,兩人身形飄忽如電,出招迅捷如雷,一時已過百招之數。

妙清高興的說:“是林少俠!”

易柔甜蜜的看著,臉上幸福之極。

司徒霜心裏想:他的劍法真好,這就是上次救我的林思夷,他的劍法真不愧為傳說中的“天下第一劍”!

徐複鬥到後來,虛晃一招,飄然而去,幾個青衣漢子也已經不見影蹤,司徒霜正要走上前去誇讚幾句,不料林思夷卻徑直飛到易柔身前,說道:“我到劍穀,你剛走一天,我一直拚命的趕路,現在才看到你。”

易柔笑了笑,說:“家師擔心妙清和坤雪的安危,上次於師兄……所以命我來找回她們二人,不過看來,怎麽也不可能回去了。”

妙清說:“我到現在還沒有遇到車大哥,為什麽找個人這麽難!”

林思夷笑說:“在江湖上有一個最基本的本領就是找人,江湖上的人都行蹤不定,如果你沒有這個本事,要在江湖上闖蕩,隻怕有點麻煩。”

妙清問:“那怎麽辦?”

林思夷說:“丘壑派本來是江湖上最擅長尋人的幫會,但是已經被生死門屠殺過了。現在找人,的確隻能憑自己的經驗。”

易柔說:“劍穀的朋友也有很多,尤其是生意場上,我給你一份名單,上麵主要是各地的鑄劍商,還有一些銀鋪商以及客棧老板的地點,他們的消息比你靈通,應該可以幫助你,記著帶好你的劍穀令。”

妙清笑說:“師姐不抓我回去了?”

易柔說:“我和林少俠先去找你坤雪師妹。”

妙清笑說:“隻怕見到師妹,師姐會說先和林大俠找我了。”

易柔說:“幾個月的江湖曆練,你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小師妹了!”妙清說:“師姐,你不是一樣,當時不是說好了,幫我找車大哥,可是現在,……”

易柔笑了笑,說:“是你沒有把握住機會,下次見到他,要記得把人家留住!”妙清說:“不理你了!”易柔對林思夷說:“林大哥,咱們真去看看坤雪吧,這幾個月我也留心了一下,根本沒有她的消息,我還真有些擔心。”林思夷說:“好。”

隻見兩人飄然而去,在司徒霜眼中,自然想到了神仙眷侶這樣的詞,飄然來去,攜手而行,白衣勝雪,黃衫帶風,足不惹塵,心有靈犀一點通。

妙清問:“你來幹什麽?”

司徒霜說:“找一個人。”

妙清說:“我也是,不知道你找一個什麽樣的人?”

司徒霜說:“一個非常優秀的男人。”

妙清說:“我也是。”

司徒霜說:“天下間沒有第二個人比他更好。”

妙清連忙說:“我也覺得。”

司徒霜說:“自從我見了他之後,不論怎麽都忘不了。”

妙清高興的說:“我也是。”

司徒霜說:“什麽你也是,你找的是車淩,我找的是佟大哥,根本不是一個人。”

妙清說:“這倒也是,不過,你大概不知道,他們現在在一起。”

司徒霜問:“真的嗎?”

妙清指著前麵說:“咱們邊走邊說吧。”

二人走了一陣,司徒霜忍不住問:“剛才你想說什麽?”

妙清有些疑惑的說:“什麽時候。”

司徒霜說:“就是剛才你叫我們邊走邊說之後。”

妙清笑說:“不好意思,我想到別的事情上去了。你知不知道,前幾個月,車大哥和佟澤一起,參加了由程不休、李元組織的太平盟。”

司徒霜說:“好像是有。”其實她的確沒有怎麽關心這件事情。

妙清說:“無邪島派出四大使者,組織江湖中被生死門瓦解的各派人士,一起反抗生死門和太極洞的攻勢,程不休和李元是江湖上名門之後,名聲不錯,所以就組織了一個太平盟,得到了江湖人士的支持,如今正與風雲會掌門薛成聯手,趕往西北,準備在那裏休養生息,以待來日報生死門滅門之恨。”

司徒霜說:“你既然已經知道去了西北,為何還要來湖南?”

妙清說:“反正要經過,我看他們有沒有離開。”

司徒霜問:“那佟大哥是不是太平盟裏麵很厲害的一個?”妙清說:“我隻知道江湖傳言,車大哥是一個英俊瀟灑,氣度非凡,溫文儒雅,睿智如神的一代大俠,他急人之所急、為武林安危而不辭勞苦,真的好有大家的氣度、偉人的風範……”

司徒霜已經聽不耐煩了,說:“我也聽說佟大哥玉樹臨風,風度翩翩,溫和可親,竭盡所能,用他非凡的才華和不俗的武藝解救了不少水深火熱中的人,成為武林的一個神話,江湖的一個傳說,很多人都以見他為榮,江湖上已經有很多人希望自己以後能夠拜他為師,或是投奔他的門下,或是……”

妙清有些不高興的說:“好了好了!少說兩句。”

司徒霜小嘴一撇,說:“不說就不說,這一帶真是荒涼,我的馬在山下一個農夫家裏,你的呢?”妙清說:“說了要同你一道的嗎?”司徒霜哼了一聲,妙清又說:“以後咱們誰也不要說自己喜歡的人了。”

司徒霜忽然一怔,說道:“我喜歡他,是真的嗎?”

妙清說:“不然,象他們這樣顛沛流離四處為家的人,你以為真的會有人找他們嗎?我們到陽縣去找羅掌櫃,那是湘江錢莊的一個分櫃,他們耳目應該多一點,我們也好知道他們到了哪裏。”

司徒霜笑說:“正好,我也不善於打聽行蹤。走吧。”

陽縣沒有金陵那麽繁華,但是卻能使人遠離山水的清新脫俗,人來人往如同所有的利祿纏身之地。

她們來到羅掌櫃鋪子裏,一個小二正在打理事務,妙清將劍穀令牌放在鋪子上,小二問:“典嗎?隔壁。”司徒霜說:“叫你們掌櫃出來,說劍穀弟子找他打探情況。”小二剛要說話,便聽有人說道:“誰找我?”

隻見一個搖著折扇的白衣公子,風度翩翩的從裏麵走出來,司徒霜臉一抬,說:“我們,想……”那人說:“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裏麵請!”

司徒霜對妙清說:“看我們長得漂亮,就要往裏麵請,到裏麵扒了你的皮。”妙清說:“幹嗎扒了我的皮?”司徒霜恨恨的說:“話都聽不懂,走吧。”

到了大廳,男子說:“二位有話請說。”妙清說:“我是劍穀研劍廳西南分會弟子,想向掌櫃打聽一個人,車淩車大俠。”男子說:“恐怕我要一天以後才能答複你。”司徒霜說:“有沒有誠意,連這麽有名的人都不知道,那你知不知道佟澤佟大俠。”

男子說:“更不知道。”司徒霜氣憤的說:“是不是她長得比我漂亮啊,那我要幾天啊?”男子抬頭看著屋梁,說:“那可不一定啊,說不定一年兩年,十年幾十年呢。”司徒霜怒不可遏,說:“去死!告訴你,明天不告訴我,我跟你沒完。”男子說:“我會叫人給你們安頓兩個房間,就在清風院吧。”

司徒霜急忙說:“聽名字就不好,清風。”

妙清在屋子裏看著劍,司徒霜進來說:“不如出去玩玩吧,你怎麽會答應留下來一天。”妙清說:“就算最近的一個鑄劍鋪,也要兩天後才能到達,如果這兩天咱們走的路正好相反呢。”司徒霜歎說:“那我也得到處逛逛,江湖中人,怎麽可以整天呆在一個地方,尤其是屋子裏。特別是在這個惡心人家裏,你看這天氣多冷,還搖著扇子,裝斯文,我最討厭這種人!”

妙清說:“我倒真想休息一下,你要出去不用等我了,不過別走遠了。”司徒霜點頭出門,來到車水馬龍的大街上,尋思著一般武林中人也就是去青樓啊,酒樓啊之類的地方,現在是白天,當然是去酒樓了。

隨便上了一個酒樓,隻見人山人海,她有些好奇,隨便拉了個人問:“怎麽回事?這麽熱鬧。”那人說:“這裏的老板現在是個女人。”司徒霜不屑的說:“有什麽奇怪的。”那人說:“都說她克死了好幾個丈夫,這裏的掌櫃才娶了她幾個月,就莫名其妙的死了。”司徒霜覺得莫名其妙,說:“無聊,你是不是想被人家克死啊!”她上了樓,隻見樓上人稍少一些,但是真正吃飯的卻幾乎沒有,她大聲說:“給我來三斤牛肉,一斤白酒,一隻燒雞,還要一隻烤兔。”小二忙去張羅,司徒霜扭頭見到那掌櫃的女人,麵帶桃花,卻有一臉的幽怨,如同柔絲飛絮一樣,漂泊無依,其絕望之態,雖鬼見尤憐。

司徒霜沒有喝酒,徑直來到她麵前,歎說:“人家說紅顏薄命,大概就是這樣吧,但是往者已矣,何必多多糾纏。”女人轉頭看著司徒霜,淡淡的帶著一股濃濃的憂愁說:“姑娘,你不知道的,你看這些人,都是來看我的,不是因為我漂亮,而是因為我徹底是一個笑話,一個莫名其妙的笑話。”

司徒霜說:“我幫你趕走他們。”女人說:“有的東西可以趕走,有的東西卻不能趕走。作為女人就應該如此,不但要承受作為妻子的悲哀,還要承受作為母親,作為寡婦,作為笑柄的悲哀。”司徒霜問:“這麽說,女人就沒有好過的時候了。”女人說:“有啊,你的丈夫是個好丈夫,你的兒子是個好兒子……”

司徒霜揮揮手,說:“好了好了,幹嗎要嫁人,女人的悲哀和不悲哀,關你的丈夫什麽事?我就偏不嫁。”女人說:“一個女人若是不嫁,那才是最大的悲哀,我剛才忘了說了。”司徒霜搖頭說:“懶得和你說。”

她便回去一邊喝酒,一邊吃肉,所有的人慢慢開始把目光從女人身上轉移到司徒霜身上,司徒霜感到特別滿足,這樣才算是一個江湖中人,至少行事的方式是與眾不同的。

吃完之後,她起身說道:“你們再不離開,我出劍了!”她手上劍一抖,立刻一陣劍氣迸裂,把自己都嚇了一跳,哄的一聲,勁氣把門窗震裂了一扇。

她看看才被抖出一半的劍,心裏有些詫異,想自己的功夫不可能有這麽厲害的。

女人的目光忽然一驚,向司徒霜看來,忽然聲嘶力竭的叫道:“是你,是你,原來一直是你,你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司徒霜往後麵看去,隻見四周的人早被嚇跑了,心想:是我嗎?她試探著問:“是我嗎?”

女人身形一轉,已經躍到司徒霜身前,手上一探,向她喉頭抓去,一邊大叫著:“為什麽要殺我的男人!”司徒霜沒想到她的功夫這麽厲害,急忙向後閃去,說:“你瘋了,是不是!”女人沒有追來,而是鎮定的說:“出來!”

司徒霜看著四周,一個人也沒有,女人的聲音有些淒厲而恐怖,“出來!”司徒霜給她鎮住了,不敢說話,隻聽一個很嫵媚的聲音傳來,那人說:“姐姐,何必這麽動氣呢?妹妹這不也是為了你好嗎?”

隻見來的人是個三十來歲的婦人,一身紅衣,打扮得很妖嬈,司徒霜覺得似乎見過,但是就是想不起在什麽地方見過。

女人全身發抖,說:“我早該猜到,我就算躲到天邊,也不會逃出你的掌心,可是你為什麽這樣害我,一個又一個,我一個又一個男人,都被你殺了!”婦人冷笑說:“如果你真的愛上其中一個,為什麽死了一個,你還會嫁?”

女人哭泣著說:“我想過正常女人的日子,我要嫁人,我要過正常女子的生活,當妻子,當母親,當一個真正的女人,就算我的丈夫是個廢物,隻要他是個男人。”

婦人冷冷的說:“你再說一次,這就是當年的‘柔絲軟係’,那個令武林中人聞名喪膽,連她的真麵目都沒有見過的‘柔絲軟係’,笑話,**蕩就是**蕩,我不喜歡一個女人玩男人玩夠了,又來當聖女,你不覺得那種虛偽本身是一件比**蕩更可恥的事情嗎?”

女人搖頭,還在悲悲戚戚的哭,婦人說:“妹妹,我隻是想讓你自己明白過來,可是你總是不明白,一次次的嫁人,嫁人嫁人,嫁人真有那麽好,那天下就不會有那麽多悲哀的怨婦,不會有那麽多可憐的女人了!”

女人搖頭不止,哭得令人銷魂:“你不知道有個家的好,在自己的家裏,沒有江湖的險惡,沒有輾轉的奔波,……”

婦人喝道:“夠了!該是回去的時候了,你已經做了三年的夢,當了三年的妻子,這也該足夠了,如今本派日漸衰微,朝不慮夕,你還想著平靜的生活,你忘了你是怎麽長大的嗎?”

女人好容易止住淚水,說:“當年師祖一心投靠天外天,的確是風光了幾十年,難道師妹還想恢複當年的風光,還想在這個風起雲湧的武林之中,分到一點屬於自己的東西嗎?憑什麽?”

婦人冷冷的說:“憑我言如玉的雄心壯誌,我要讓生死門的人血債血償,總有一天,我要讓他們一個個成為我們的裙下之臣,**他們,折磨他們,永遠的除去他們!春蠶宮的人不是窩囊廢!”

司徒霜心想:怪不得兩個人看起來這麽迷人,原來是春蠶宮的門人,也怪不得這女人能一嫁再嫁,一個迷人的女人,即便她在傳說中是克夫的,也一樣有很多人願意娶她。

女人冷冷的說:“師妹,收手吧,今時不同往日,春蠶宮一直以來就不是武林中的泰山北鬥,現在風雲變幻,都是武林中高手的天下,……”

婦人說:“高手,難道春蠶宮沒有?他們有的擅長使毒,有的擅長暗器,有的輕功很好,不過都是各有所長而已,我要用我的所長,迷住幾個人,姐姐,你難道不覺得,應該替自己的門派幫點忙了。”

女人說:“我已經沒有這個心思了!現在唯一的一件事情,我要替我的夫君報仇!”她身子漂浮,一招攻來,婦人急忙讓開,司徒霜見她們步伐輕盈,身形婀娜,心想:傳說這個門派的功夫並不厲害,不過今天看來,比我竟還要高出不少,看來我的確是武功稀鬆得很,天啊,武功都不好,我還來闖蕩江湖。

打鬥之時,聲音了無,人影來去,連桌子都沒有碰到過,宛如兩隻翩然舞動的彩蝶。

鬥了幾十回合,婦人忽然一展身形,餘音喪在,人已不在:“姐姐,我會等你回來,你知道你這妹妹最討厭表裏不一的人,是個婊子,就別指望別人給你立個牌坊!”女人忽然大哭起來,司徒霜急忙過去說:“你還好嗎?”女人索性在地上又鬧又吵的哭了起來,司徒霜急忙過去將她抱在懷裏,哄著說:“她已經走了,隻不過嚇嚇你而已,不要怕,不要怕!”

好容易女人才停止了哭,起身把淚水擦幹淨了,司徒霜說:“你剛才好傷心。”女人忽然一笑,嫵媚如花,宛若春風拂過一朵不勝涼風的睡蓮。

其態如玉,其色如玉,動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