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真氣在黑夜裏咆哮起來,卷起一陣駭人的狂風。車淩好容易才穩住身形,隻見她紫衣飄飄,麵如美玉,實在是一個難得一見的美人,隻不過這美人實在可怕得很!——她手上飄繞的紫帶在人身上輕輕一帶,就會要了人的性命。十二神婢急忙護住冰雪,司徒霜長劍一抖,將全衣智、韓白等人護住。

佟澤舞得正是酣暢,那股狂風將他卷得東倒西歪,他穩住身形,長劍一抖,向寧煙眸攻去。吳散秋也一抖長劍,翩然而去。四人在空中打成一團,風起舞,人翻飛,一時之間,難分難解!

寧煙眸忽然手上一抖,數百支暗器打來,佟澤使出“觀音神劍”以一控十的手法,將暗器擊退,寧煙眸冷笑說:“功夫不錯,可惜人太笨。”佟澤正欲說話,隻覺心口一悶,立刻明白中了毒,急忙退回地上,喝道:“拿解藥來。”

寧煙眸飄立空中,冷冷的說:“這是唐門毒藥‘神仙醉’,十二個時辰就會自己恢複,不過,你們等不到那一刻了。”車淩也感到全身無力,墜到地上。司徒霜等人也是一般無二,司徒霜怒說:“卑鄙!快把解藥拿來!”寧煙眸冷聲說:“我早就知道你們有高手,所以一來就布下神仙醉的藥氣,你們太笨了,生死門有那麽多時間同你們磨蹭嗎?順我者生,不順者死,生死隻在乎你們一念之間,是你們選擇了死!生死門要的是整個武林,不是你們幾個廢物!”

冰雪淡淡的說:“久仰生死門無所不用其極,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看來今日我的收獲倒是不小。知道要得到整個武林,就不能再依照武林中正大光明的規矩,多謝你,寧姑娘。”寧煙眸冷冷的說:“你知道得太晚了,我現在沒興趣和你們磨蹭,我說過,我們要的是整個武林!”吳散秋笑說:“讓我來殺了他們!”

婢兒怒說:“妖女,你們不得好死!”寧煙眸說:“好死歹死,這是閻王爺的事不勞你操心,你要是相信死了還有另外一個世界,我就祝你好死,長生極樂!動手!”

吳散秋說聲“是!”身形一展,向下劈來,劍走遊龍,司徒霜心裏恨恨的想:變成鬼也不放過你!

忽然人影閃動,一道長劍“刷”的刺了過來,將吳散秋的劍擋住,冰兒看的清楚,那人正是早上和她們打鬥的坤雪,她擋開一劍,笑說:“寧姑娘,你漏掉了幾個人。”另外兩人也飄然而來,司徒霜知道那是在客棧中見過的三個女子,她們打扮得十分妖豔,她還以為是春蠶宮的人呢,看來人是不可貌相的。

寧煙眸說:“不錯,算錯了你們,報上名來。”坤雪說:“坤雪,這是我師姐易柔,妙清。”寧煙眸說:“劍穀一向不管武林中事。”易柔便是那高高的女子,妙清看起來甚為嬌小,說起話來也甚為溫和,她說道:“我們打聽到你們今晚要在這裏大戰群雄,江湖上盛傳生死門陰險狡詐,無所不用其極,所以我們一直在暗裏看著,果然看到你們施放毒藥,你們的人已經被我們點穴了,看來,這次你也不那麽容易脫身。”

寧煙眸笑說:“是嗎?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焉知我們沒有萬全的準備,你可以再看看,現在這些人,是否有什麽變化。”易柔向牆上看去,隻見牆上多了不少黑衣人,她冷冷笑說:“是嗎?我倒看你有多少花樣!”

寧煙眸說:“這些都是江湖上有名的神箭手,要送你們下黃泉,不廢吹灰之力!放箭!”一聲令下,箭如雨發,車淩等人急忙伸劍抵擋,眼見一撥撥的箭雨更加猛烈,車淩急忙說:“大家退到屋裏去!屋裏有機關把守!”佟澤說:“隻怕這些尋常機關,奈何不了他們!”

他們退回屋中,吳散秋說:“師姐,咱們衝進去。”寧煙眸說:“佟澤想引我們進去,沒那麽容易!看他們能待多久。”

車淩見箭仍能從門縫中穿進來,皺眉說:“這樣下去,這兒反倒危險,咱們這出空城計,不知能不能湊效。”佟澤說:“寧煙眸小心得很,她不會貿然出擊,咱們得想個脫身的法子,這樣當然不是長久之計。”冰雪說:“咱們衝出去,能走幾個走幾個。”車淩說:“萬萬不可,這樣犧牲很大。”司徒霜說:“你不能光想著自己出去,這樣的話,你就不必來了!”冰雪說:“小丫頭,你說什麽?”

佟澤說:“別爭了,現在最重要的是咱們能不那走出去,盡量不能有傷亡!”韓白怒說:“咱們衝出去,能活幾個活幾個,就算全部死了,也不給他們一個完整的依河派,讓他們的都死去吧!”

他大叫一聲,衝了出去,口中喝道:“生死門的妖人,你爺爺來了!……”手上長劍向一個弓箭手扔去,那人啊的一聲,中劍身亡,但韓白身上也中了不下數十支箭!全衣智叫聲“韓兄”,也要衝出去,佟澤一把抓住,說:“等等,這樣隻是白白送死,我們要先出去,再為他們報仇!”張坤說道:“是啊,全兄,大事要緊!”

全衣智含淚說:“不殺了你們這幫妖人,全某誓不為人!”司徒霜說:“沒想到生死門的攻勢會這麽厲害!”車淩說:“我倒是想到了,但沒料到的是,我們有這麽多人。”珀兒說:“咱們還是衝出去,同那群王八蛋拚了。”

冰兒說:“別亂說,有主人在,哪輪到你拿主意。”冰雪說:“衝出去,也許是唯一的出路!”佟澤說:“我們此行是為了救依河派的弟兄,現在出去,他們全都得死!”冰雪說:“我卻覺得,我們此行是為了滅生死門的威風,我們來不來他們都是死,死不是我們造成的,至少我們還能殺幾個生死門的人。”佟澤說:“我們來是為了救人,不是殺人。我不會走,你也最好別走。”

忽然外麵風平浪靜起來,一點聲音都沒有,冰雪說:“他們又在搞什麽花樣?”佟澤說:“不像是搞花樣,有人來救我們了。”隻見門開了,一個美麗的聲音說:“車淩,你在嗎?”

“原姑娘!”車淩興奮的說:“我們都在這裏。”隻見一個黑衣女子進來,司徒霜認得就是在客棧中勸車淩回去的原友清,她一身黑衣,英姿勃勃,雖然有點醜,此時卻看出了一股傲然正氣,令人暗暗讚歎!

司徒霜高興的說:“你怎麽來了?來得太好了!”原友清說:“全掌門,你也看到了,生死門的人置人於死地連眉頭都不皺一下,現在還不是報仇散時候。你最好帶著你門下弟子往西南方向而去,那裏是靈教的地方,他們不敢生事。我們往東北麵走,引開他們,就算他們追上來,要想殺我們,也不那麽容易!”

車淩問:“你的中原十八神箭手也來了?”原友清說:“不來能救你們嗎?全掌門,十八箭手會護送你們前去,他們在外麵等著,事不宜遲,趕快走吧,寧煙眸一定會很快從兩湖第三分壇調到人手。”

全衣智說:“多謝各位壯士相救,以後全某結草銜環,效犬馬之勞,各位,告辭了!”張坤同宋世鈞抱拳說:“後會有期!”也出去了。冰雪說:“咱們回冰珀宮嗎?”冰兒說:“主人,夫人她……”冰雪問:“她怎麽了?”冰兒說:“她……她現在病得更厲害了,主人出來尋找天醫派傳人,不知有沒有找到?”冰雪說:“當然沒找到,難道找到了我不告訴你們嗎?”冰兒說:“天醫派在西北方向,咱們是不是應該往那邊走?”冰雪說:“也好,可以同車公子他們同行。”

車淩這才問易柔:“各位師姐出手相救,車某實在感激不盡!”坤雪笑說:“又不是我們要來,是妙清姐姐吵著要來的。”原友清看了妙清一眼,妙清低頭說:“師父想問一下當年學劍的那些人,他們的武功進境到底如何,所以我們來看一看,車師兄武功高強,已經得到了劍穀劍法的精髓……我們,我們這便回去吧!”

司徒霜說:“你們是劍穀的弟子,我還以為你們是春蠶宮的人呢!怎麽打扮成這個樣子,你看,這衣服應該用淡一點的顏色,這眉毛也不能描得這麽濃啊!”坤雪說:“我們在路上遇到一個叫遙香的人,她告訴我們,這樣,就可以達到讓男人喜歡的目的,我們一路走來,果然有好多人對我們另眼相看!”車淩笑說:“這可不是一件好事,總之,還是象在劍穀一樣的好。”坤雪笑說:“妙清師姐,他說我們以前很好。”

原友清說:“你們看完了,也該走了吧。”坤雪說:“這怎麽可能,我們要跟著他一起至少半個月,才能判斷他是否真的學到了劍穀劍法的精髓。”冰雪說:“劍穀劍法也不過如此。”坤雪說:“姑娘沒去過劍穀,當然不知道,我也不怪你。但你要是再出言不遜,休怪我們不客氣!”原友清說:“快走吧,別吵了。”

一行人出了門,向北而去。司徒霜一點害怕的感覺都沒有,隻是覺得有點開心,因為身邊是佟澤,她第一眼見到就一直忘不了的人。

到了夜裏,他們錯過了宿頭,隻好一大堆人在林子裏找了個地方休息。司徒霜看這裏的地形,正好是江寧府的邊緣,心裏想:我走了這麽久,原來又回來了,不過明天我就會走得更遠!想到這裏忽然甜甜的一笑。

一陣馬蹄聲傳來,她從樹枝裏看出去,隻見一個白衣公子騎在一匹白馬上,那人身形高大,氣宇軒昂,司徒霜心裏想:他是什麽人?一麵忍不住好奇,跟了上去。馬雖是好馬,但走得實在不快,司徒霜徒步都能趕上。

不已陣一陣快馬的聲音傳來,隻見一個身著彩衣的女子馳馬而來,正是屈懷柔。司徒霜心裏想:看這樣子,象是屈懷柔同他有仇,在追他!她心裏當然好奇,屈懷柔曾讓她在錦繡樓臉上無光,不是佟澤,她就快給她氣哭了。她心裏想:走江湖的,不爭一口氣,為什麽而活!

她緊緊跟上,不久那男子停了下來,說:“姑娘,你已經追了我一天了,現在還想追下去嗎?”屈懷柔說:“說,你和那個賣花女有什麽關係?”男子說:“她賣花給我,我送給我愛的人,就這樣!”屈懷柔說:“你以為我相信你隻是一個普通的賣馬人嗎?”

男子說:“你不信我也沒辦法。”屈懷柔說:“你們到底想怎麽樣?賣花女到底要幹什麽?為什麽跟著我?”男子說:“我不知道,你要覺得樂意,繼續追吧,不過我估計,你的馬馬上就不行了,後會有期!”

屈懷柔見他一走,立刻催馬前進,但是才剛一走,馬立刻就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屈懷柔飛身下馬,一跺腳說:“他連我的馬什麽時候支持不住都知道,難道是馬盟的人?”司徒霜心想:馬盟是北十三邪的一個幫派,他們一向淡出江湖,怎麽可能出現在中原。

屈懷柔也這麽想,她喃喃自語道:難道他們也知道了生死門的事,知道生死門同太極洞想瓜分整個武林,為了自保,到中原來看看虛實??還是為了那件事??冷翡翠!不管是那件事,都不應該找我!

難道,因為我是靈教神女,他們要我們靈教的毒藥,療傷藥還有花粉?可是花盟的人不是一樣有天下各種奇花異草嗎?

司徒霜可不知她心裏想什麽,覺得沒意思,就往回走,一不小心,碰到了一塊石頭。屈懷柔叫聲“什麽人?”手上長鞭一繞,向司徒霜打來。司徒霜急忙拔劍,相鬥,片刻間兩人便在林中大鬥起來,屈懷柔身形矯健,司徒霜劍法渾厚,夜色罩不住淋漓的快意,驚飛的宿鳥,在昏暗的林子裏狂亂的拍打著翅膀。

屈懷柔一邊出招,一邊問:“幹什麽?”司徒霜正要說話,忽然腳下被她一招“盡日靈風不滿旗”給鎖住,屈懷柔一帶,將她提上樹枝,倒掛起來,說:“深更半夜,跟著我幹什麽!”司徒霜怒說:“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路,關你什麽事!”

屈懷柔來到她身邊,說:“我倒忘了,你是打死也不認的人,今天你落在我手上,那真是你的不幸!倒掛著的滋味不好受吧,這隻是一個開始。靈教有很多折磨人的法子!你喜歡什麽呢?”

司徒霜怒說:“我什麽都不喜歡,你不放我下來,會吃虧的!”屈懷柔冷冷的說:“會吃什麽虧呢?我倒麻煩你告訴我,……”忽然一陣勁風傳來,她手上一鬆,司徒霜向下栽去,一個白衣人過來將她抱住,長鞭落到地上,屈懷柔伸手去撿,但另一頭已在佟澤手上,佟澤說:“屈姑娘,別來無恙!”屈懷柔身形一轉,飄然向他奔來,手上施展“靈鳳神手”,淩厲的攻勢使得佟澤迅速放下司徒霜,展開西陵派的“觀音印”,同她鬥在一處。二人一眨眼間就出了十幾招,不分勝負,屈懷柔說道:“不同你們兩個糾纏,姑娘走了!”

司徒霜笑說:“幸虧你來了,不然我可得吃那妖女的虧!”佟澤說:“你呀,現在都到什麽時候了,要是同生死門的人遇上怎麽辦?快回去吧。”他在她肩上一拍,拍得她的心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

屈懷柔心裏忍著一口氣,她茫然的走在林子裏,忽然一陣馬蹄聲傳來,她心想:難道是那個賣馬的怪人?我不能放過他!

當下身形一晃,向來聲處衝去,等到了那裏,才發現是一個綠衣女子,她不知那人正是吳散秋,心想反正與自己無關,走吧。

不料吳散秋已經看到她了,手上長劍一揮,順手向她砍來,屈懷柔心裏正是煩悶,這下更火了,說道:“你瘋了!”長鞭一繞,將劍纏住,兩人僵持著,吳散秋問道:“有沒有見到車淩和原友清?”

屈懷柔說:“別說我不知道,就是知道,我也不會說!你凶什麽,本姑娘怕你嗎?”吳散秋說:“看你這身打扮,不就是靈教的蠻子嗎?來日我們生死門滅了靈教,你就知道厲害了!”屈懷柔說:“原來是‘綠仙子’吳散秋,你的劍法功力,和傳說中可是相差甚遠,同靈教的三流高手還有得一拚……”

吳散秋勃然大怒,手上長劍挽動,將屈懷柔在空中甩來甩去,屈懷柔身形矯健,翩然而動,吳散秋冷笑說:“看你能撐多久!”身形一展,撲向屈懷柔,頃刻間兩人就鬥在一處,屈懷柔感到她掌力之中,那股桀驁的殺氣油然而生,不過她從小學習靈教至高無上的“通靈心法”,掌力也很驚人,兩個人鬥得天昏地暗,不可遏抑。

屈懷柔順勢抽回長鞭,向吳散秋掃去,吳散秋長劍出動,兩人正鬥著,下麵忽然多了幾個人。一個黑衣中年男子,山羊胡須,手裏捏一把彎刀,屈懷柔認出那是生死門十大高手之一“閻王刀”無心,旁邊站著一個紅衣**,正是“貴妃煞”妖如花,還有一人眉毛間盡是冷淡肅殺之氣,是“雙槍奪魂”情是空。

屈懷柔心裏想:我一個人不可能鬥過他們幾大高手,他們一起來了,自然有別的事,我還是少惹為妙。當下長鞭撤回,踏風而去。

吳散秋說道:“靈教神女來中原幹什麽?”無心冷冷說:“傳聞冷翡翠重現江湖,她一定是為了這個!”吳散秋說:“我們先把那幾個賤人殺了再說。”妖如花說:“掌門人有令,不殺車淩。”吳散秋問:“為什麽?”

妖如花說:“讓他同車去惡反目成仇,兩湖武林一定會分成兩派,這樣由他們自相殘殺,我們才有機會進軍兩浙一帶。”吳散秋說:“好,把原友清先殺了。她手下的十八神箭手厲害得很,況且,她父親以前是兩湖武林的砥柱,被咱們設計害死了,這個仇,她一定會記得。別人不知道,可她心裏一定清楚,是我們生死門殺的人。”

妖如花說:“隻怕未必。江湖上都知道,是箭門內訌,自相殘殺。”吳散秋說:“騙別人還可以,騙原友清還不行。走吧,給屈懷柔那妖女一擋,他們不知又走了多遠。”

司徒霜同佟澤手牽著手往回走著,忽然間一陣冷笑傳來,隻見寧煙眸騎著馬,立在道上,不屑的看著他們。旁邊有幾個人,一個白衣老者,佟澤認得是音穀當年的“音聖”留音,號稱“若風子”,那次在客棧他們曾交過一次手,他當年投奔生死門,不知引來了多少江湖人的恥笑,隻因他生性好殺戮,隻有生死門才是一個讓他殺人毫無顧慮的地方;旁邊一個藍衣公子,正是“無名殺手”易名。

司徒霜喝道:“妖女,我沒來殺你,你倒送上門來了。”寧煙眸說:“正好,我也想找個能殺我的人。”留音手上忽然多了一個琵琶,他的一曲《將軍令》不知讓多少人內力耗盡而死,佟澤急忙拉著她向後飛去,饒是如此,那聲音依然傳了過來,司徒霜一回身,手上抖出幾顆“菩提子”,這種普通暗器毫無作用,一轉眼,留音已經到了他們身邊,佟澤長劍一晃,使出音穀“避風劍法”,將聲音屏蔽於外,但留音手上一動,左手一把匕首已經插入氣牆,聲音如洪水瀉來,司徒霜急忙使劍殺去。

她的劍還沒使全,易名手上的短刀已經刺了過來,她急忙展開“大空劍法”,將他的“隨風倒”刀勢削掉,“隨風倒”章法淩亂,威力四散,司徒霜一時還不能適應,正在為難,忽然易柔、車淩等人聞訊而來,車淩笑說:“寧姑娘,車某領教你的‘紫雨風暴’。”他身形一展,劍穀快劍,激若閃電,翩然而舞,一氣嗬成。寧煙眸微微一笑,身上紫帶有如章魚數不清的觸須一樣,呼嘯著向他身上撲來。車淩身形左閃右躲,一直向她胸前刺去。

寧煙眸畢竟身經百戰,手上一動,已經將紫帶在空中一收,車淩幾乎沒有容身之地,但劍穀劍法本來就是在絕境中求得一線生機,一時間零落的紫帶飄灑在劍尖,肆虐的殺氣回蕩在林子裏。

司徒霜同易名的短刀相鬥,被他迫得步步後退,不覺間已經在林子裏打了數十招,眼見空中一個個人影飛來飛去,司徒霜心裏急得要命,心想為什麽自己沒有輕功,不可以和別人一樣在空中揮灑自如,盡情的發泄!一麵想著,一麵已經看不到別的人影,易名招招進逼,欲置她於死地,司徒霜心裏想:我的劍法最多有三四百招,這樣下去,隻怕不過半個時辰,就使不出來新的招式,到時候,我怎麽同這位生死門高手相鬥?一麵想,一麵已經處於下風,林子裏亂成一團,天上飛的,地上滾的,就像是忙亂的集市一樣,互相見著卻不能說話。司徒霜一麵想,手上已經中了一刀,這是她第一次受傷,這受傷的滋味其實並不好過,她沒想到這疼痛已經令她幾乎叫出聲音來,她胡亂的出了一招“三諦圓融”,幸好傷不在右手,但還是經不住疼痛的折磨,她拚命的向遠處跑去。

易名身形一展,飄到她身前,說聲:“受死吧!”司徒霜右手又中了一刀,這撕心裂肺的疼痛使她終於叫了出來,手上的去邪劍當的一聲掉到地上,易名下一刀繼續攻出,那刀光是如此的鋒利,整個世界因此而咆哮起來,空曠的林子裏,傳來一陣空幻的號叫……

司徒霜惶恐的使出“一葦渡”的身法,在林子裏亂闖著,她自己也不知自己是要到哪裏去,也不知離佟澤等人已經多遠,易名在林子裏飄動著,象是黑夜的鬼魅,追尋著失散的小孩,那月亮在一瞬間蒙上一層昏暗的色彩……

司徒霜跑了一陣,也不知走了多遠,忽然覺得似乎後麵沒人了,她的心逐漸平靜下來,她惶恐的想:我真是沒用,我真是沒用,以後出了江湖,會讓人笑話的,不,他現在就可以笑話我了,……原來江湖是這麽可怕的地方,很容易就會有死亡!

她正在想著,忽然有人溫和的問道:“姑娘,出了什麽事?”他抬頭一看,那是一個風度翩翩的年輕公子,他的裝扮絕對的考究,他的氣色明顯與眾不同,他的手上是一把金壁輝煌的寶劍,他深更半夜出現在這裏,會是因為什麽?司徒霜來不及細想,說:“我……生死門的殺手要殺我,你,你還是快走吧!”

那黃衣公子氣度從容,說:“姑娘,生死門十大高手個個都是武林中成名的高手,你怎麽會惹著他們?”司徒霜說:“我……,我幫著衣河派同他們作對,他們要把所有的門派都囊括在他們手上,……”她還在四處看著,害怕他會突然出現。

黃衣公子說:“他們實在太囂張了,這樣的人,如此危害武林,能少一個,自然是好事!”一言未畢,司徒霜忽然看到易名飄來,他象幽靈一樣漂浮而來,司徒霜尖叫著:“快走!”正要走,黃衣公子拉住她,說:“別怕,我倒會會生死門的高手!”

司徒霜心想:你們這些富家公子,能知道什麽是真正的江湖?這刀劍可是不長眼睛的!

易名冷笑說:“閣下,看樣子你要救她。”黃衣公子說:“我本來就要救她。”易名說:“我不同沒有名頭的人較量。”黃衣公子說:“當然,你是白虎山莊的弟子,因為私自闖蕩江湖而被白虎山莊逐出師門,你的‘魔刀’練得不錯,不過你應該知道,魔刀有一個最大的破綻,那就是它會害了你,除非你永遠不使用它,而隻把它作為強身健體的工具。”

易名說:“你是怕了。”黃衣公子輕輕一笑,優雅的說:“我是怕你這樣一個成名的英雄,在我手上過不了三招,就會命送黃泉。”易名冷聲說:“受死吧!”刀一閃即過,在夜空劃下一道明亮的軌跡,黃衣公子身形一晃,瀟灑之極,司徒霜心裏想:看不出他功夫倒是很高。

那黃衣公子手上神劍閃動,已經讓人眼花繚亂,隻見白光一閃,易名“啊”的一聲落下地來,手上捂著胸口,鮮血還是滲了出來,他不相信的說:“你……你是……你用的什麽劍法?”

黃衣公子說:“難道你師母沒有給你說起過‘靈鏡神劍’?”易名呆呆的說:“你是‘雁山公子’林思夷,你……果然是這樣,一劍舞出,萬象皆生!果然厲害!”他身形一轉,已經離開。

林思夷歎說:“姑念你曾是姑媽的弟子,不想讓你名聲掃地,下次遇到你,可沒那麽僥幸!”司徒霜簡直看呆了,說:“你……你就是傳說中的雁山公子,號稱天下第一劍的林思夷?你的劍好快,好神奇!”林思夷回頭來,優雅的笑說:“是嗎?見多了也就不覺得神奇了,你們有多少人?”

司徒霜說:“好多,我,要去找他們。”林思夷說:“我也正要有點事,咱們後會有期。”司徒霜甜甜的一笑,林思夷說:“你手上受了傷,我幫你包紮一下,你趕快到藥店去要點金瘡藥。”司徒霜見他撕下一塊衣服上的布來,很小,試了一下發現不夠,又重新撕了一條,司徒霜問:“你也沒有包紮過傷口?”林思夷笑了笑,說:“我從沒受過傷。”一麵手忙腳亂的包紮傷口,司徒霜覺得有些疼,但看著他忙亂的樣子,又忍不住發笑。

林思夷奇怪的問:“笑什麽?”司徒霜說:“我第一次受傷,剛才好怕,真是奇怪,才多久,我完全體會不到剛才的感覺,覺得這月亮太美了,簡直太美了,……剛才我覺得你好厲害,可是你包紮傷口的功夫,實在不怎麽樣?”

林思夷刮了一下她小小的鼻子,說:“真調皮。你叫什麽名字?”司徒霜說:“司徒霜,我可沒有你那麽有名,你來幹什麽?”林思夷歎了口氣,說:“我的一個好朋友給人殺了,我要找她報仇。”

司徒霜問:“什麽人?”林思夷說:“冰珀宮主冰雪。”司徒霜心裏想:那他豈不是馬上就可以見到冰雪?我,我到底該不該告訴他冰雪在哪裏?

林思夷說;“你自己照顧自己,我走了。”司徒霜眼見他身形飄忽,已然遠去,心裏想:好厲害!

一低頭看到那手上包紮得亂七八糟的傷口,不由搖頭笑說:“真笨。”一麵想:我趕快去找佟大哥,我可不願同他分別那麽久。

她走了一段,傷口的疼痛倒也算不上什麽,但是找不到佟澤他們可就煩了……

煩得那月亮的顏色都變了……

佟澤同留音鬥了一陣,易柔同妙清、坤雪三人展開快劍,前來相助,頃刻間車淩,原友清,十二神婢也都聚在一處,車淩說道:“快走。”十幾人手上兵刃一揮,殺出一條路來,十二神婢拉著冰雪,風一般的飄向遠方……

佟澤忽然發現司徒霜已經不見了,忽然大叫一聲,說道:“你們先走,我去去就來。”他身形一轉,已經頭也不回的向來時路奔去。

冰雪回頭冷笑說:“這時候還顧著兒女情長,還想成大事,做夢!”

車淩說道:“我要回去找他回來。”原友清拉著他說:“他武功很高,一個人脫身,應該沒問題。其實我早就知道司徒姑娘不在那裏,但他總要看過才死心。”車淩說:“你說司徒姑娘她……”

忽然一陣笑聲傳來,隻聽得吳散秋的聲音說:“死了,凡是和生死門作對的人,都得死!”隻見吳散秋立在空中,得意的說:“你們已經被包圍了,所有的反抗都沒有用,要麽死,要麽加入生死門,實現你們的抱負。”

婢兒喝道:“放屁,誰願意跟著你們這群人麵獸心的家夥,作盡傷天害理的事情,誰生誰死,還不一定呢!”她手上長劍一挽,已經向吳散秋殺去。

無心手上的閻王刀一揮,刀光一閃,一招“奪命連環”,婢兒大叫一聲,向下便倒,車淩飛上前接住她,將她輕輕放在地上。

無心看著那把刀,很滿意的說:“不錯!”冰兒見婢兒受傷,說道:“姐妹們,上!”十一支劍連為一體,向無心殺去,無心斷沒想到“無情劍法”聯為一體時的厲害,不到七八招便手支腳絀起來。

妖如花冷冷的說:“對付幾個年輕後輩,也用得著這麽大費周章嗎?”她婀娜的身形在夜空裏劃出一道美麗的曲線,一條美麗的彩帶帶著輕緩的風聲,輕盈的飄向十一個少女,忽然那彩帶勁氣迸發,冰兒隻覺一股力道直攻入心,在空中幾乎把持不住,險些倒下地來。

原友清對車淩說:“他們隻有兩批人,咱們從東南方向突圍再說,去回龍鎮會合,我用‘流星箭’拖住他們,你一定要快走。”車淩看著她,緊緊握住她的手,說聲:“保重!”帶著冰雪飄然而去。

吳散秋正要追去,原友清一麵百箭齊發,這是他們箭門流傳的絕技,箭門的開山祖師本來是行軍打仗的將軍,因為厭倦朝廷的名利之爭而歸隱江湖,若不是因為生死門妄圖吞並天下武林,他們也不會參與江湖上的紛爭-——可是生死門偏偏滅了箭門。——原友清一張弓上百箭齊發,但箭本不多,畢竟不能支撐很久,她一麵出箭,一麵喝道:“快走!”冰兒等人見冰雪已經走了,拉著婢兒都飛去了。

原友清一麵出箭,吳散秋笑說:“看你能出多少箭!”原友清冷笑一聲,身子一飄,左手一揮,已將數十條木枝抓在手上,一時間木箭有如雨發,滿天飛灑。

妖如花,情是空等人撥開箭雨,卻不見了原友清的影子。

佟澤追回去時,正遇上追上來的寧煙眸,寧煙眸淡淡一笑:“看來還真有不怕死的人。”佟澤問道:“司徒姑娘在哪裏,快交出來!”寧煙眸說:“是嗎?你自己性命都不保,還管什麽司徒姑娘。”佟澤大叫一聲,瘋狂的衝向寧煙眸,寧煙眸身上的紫帶,象暴漲的風雨一樣將他裹住,他手上的長劍象瘋狗一樣將紫帶咬成點點碎片……

留音手上的琵琶忽然發出蒼涼的聲音,那聲音猶如幽咽的怨婦,吸引著聽者的心思乃至神智,但在佟澤眼裏,卻不知那是一個殺人的召喚,似乎那與他無關,他一麵舞動長劍,一麵大聲說:“不交出司徒姑娘來,你們都是死路一條!大家一起去死吧!”

那聲音在夜空裏盤旋,比琵琶聲更可怕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