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風招數漸漸加快,有如旋風,身形越快,反而破綻越多,渺然輕輕一劍,挑落她手上長劍,她整個人都掉向地麵,另一個白衣女子急忙上前去接住,將長風放在一邊,口中說:“我來會會師太。”

長風搖搖欲墜的站在那裏,看著兩人重新打在一起,她實在不信那麽慢的劍法為何自己卻還不能傷她。

眼見渺然出招輕靈舒緩,但是任憑那女子如何攻打,卻不能占半點上風。薛冰也暗暗驚訝於渺然絕世無雙的慢攻,輕緩的節奏,毫不伸張的威力,不可摧毀的氣勢,如同已入化境的得道高人。

慕容秋風喝道:“退下,玉衣,讓你大師兄領教高人的師太的身手。”

隻見那女子退下,流星身形一轉,長劍擺動,身形瀟灑,有的年輕尼姑禁不住尖叫起來,一個老尼姑回頭對眾人一恨,咳嗽一聲,尼姑們才繼續雙手合十,低頭不語。

薛冰見流星出招也竟然出奇的慢了起來,心想他把這“天極十三式”倒是運用得爐火純青,看來慕容秋風也對他寄以厚望。

渺然出招舒緩沉靜,流星舞劍優雅大度,兩人在一片寂靜的劍氣中來去自如,但是誰都知道,一招不慎,便有性命之虞。

忽然渺然手上長劍頓時一化為十,劍氣破空,淩厲異常。薛冰輕聲說:“想不到她用一支劍可以幻化為十,‘觀音神劍’的精髓,盡在她一支劍上!太神奇了!”

流星手上一動,身形霎時加快,飄忽無蹤,起落隨風,劍氣四瀉,人影無處不在。頓時場上如同狂風卷來,隻能見到兩股卷動的風,在場上縱橫飛馳。

忽然流星緩緩退了回來,身形微動,瀟灑之極,但是誰都知道,他落敗了。

渺然退回原位,依然雙手合十,不說一言。

慕容秋風冷笑說:“原來這裏隻是師太一人出手,西陵派中,果然數你武功最高!”另一個老尼姑說:“慕容秋風,你這卑鄙小人,這麽多人都鬥不過掌門師姐,難道還有臉活在世上?”慕容秋風說:“太極洞能夠成為江湖第一大派,靠的當然不隻是武功。武功天下第一,又能如何?老尼姑,你們既然不束手就擒,就應該知道我太極洞的規矩,我已經帶了鐵騎三千,勁弓八百,與君會於忘情峰,希望大家賞光謬領,千萬不要客氣!”

馮遺孤長劍一指,說:“妖女,你心裏還有江湖規矩嗎?”慕容秋風說:“我沒有什麽規矩,那是你們這些無聊的人相信的,什麽道義、誠信,我可以完全不管,我隻管我的權力和財富,我的利益。沒時間和你們折騰,本來我以為可以以你們的規矩來個正大光明的對決。現在看來,沒這個必要了。”

馮遺孤長笑一聲,說:“妖女,你以為我們正派人士任由你們橫行無忌無法無天!你們先滅洪州十七幫會,再到嶽州、峽州、夔州,一路大勝,自以為天下無敵,可是十二正派所在之地,由不得你們胡作非為,今日便是我們正派人士誅滅你這妖邪,還天下一個公道的時候,慕容秋風,你以為三峽武林,巴州武林,還有成都府數百門派,以你區區之力,能夠收服嗎?你不憑規矩辦事,吃虧的是你自己!”

慕容秋風冷冷一笑,說:“馮掌門,廢話少說,明日午時之前,我一定讓這山上片甲不留,後會有期!”

說完一群人衣袂飄飄,已經離去。

名月低聲說:“怎麽辦?他們是要守住忘情峰,狂攻濫炸。”薛冰說:“我去打探一下他們到底有多少人馬。李少俠,你帶她找個地方休息,帶著這塊熏香,十裏之內,我能找到你。”說完便身形一轉,向山下而去。

她來到山腰,隻見山上人影匆匆,按弓布箭,似乎真有數千人之眾。薛冰心裏暗想:從洪州帶這麽多人到此,隻怕並非易事,這些人隻怕大多是附近剛給吞並的小派,我且捉一二人來問問。

她瞅著人少的地方,伸手一把抓住一個年輕小夥,帶到密林之中,伸手拍住他手上腿上的穴道,問:“你是太極洞的人嗎?”那人驚慌的說:“不要殺我,我家裏還有父母高堂,求求你……”薛冰說:“我不殺你,你老老實實的說,你來自何派?”

那人說:“小人,小人是大河派的人,前段時間,太極洞的人來大鬧了一通,我們沒有一個人能接住他們一招,所以,就聽他們使喚,來這裏為他們布置弓箭,準備攻打西陵派。”薛冰問:“你覺得勝算大嗎?”

那人搖頭說:“不知道。”薛冰說:“你連勝負之數都不知道,隻是因為一時的委曲求全,就要搭上自己的性命,真是可憐,我不殺你,反正你這樣的人,生死對這個世界也沒什麽影響。”

話畢伸手解了他的穴道,說:“你接不住一招的人,實在太多了,難道你每見到一個,都要投靠他不成!”

她回到山上,對李初龍說:“山下的確有不少人,許多是別派那些不成器的弟子,給他們運送武器的,太極洞主攻的高手大概有一百來人,就是這一百來人,實力已經不下於普通的千軍萬馬。這裏有什麽動靜?”

李初龍說:“渺然神尼一直在合十誦經,連別派都沒有什麽動靜,難道他們要等死?”薛冰說:“長此下去,就是太極洞不攻,將他們圍在山上,他們也會堅持不到一個月,難道他們有什麽計劃不成。”

李初龍搖頭說:“這樣交戰,根本不是個人武功的問題,而是調兵遣將的較量,他們隻有一些高手和一群尼姑,就算有什麽計劃,也是有限。我看,無異於坐以待斃。”

薛冰說:“要不,我趁著夜色,破壞他們的弓,傷了他們的人。”李初龍說:“太極洞高手眾多,你破壞不了多少,就會被發現,要一個人對付那麽多人,隻怕不易。”

薛冰說:“唯今之計,隻有下去同渺然商量,怎樣對付那群狗賊。”

說完她身形一展,向院裏飛去,隻覺一陣清風撲麵而來,一直撲到自己心裏。

她來到渺然身前,說:“師太,山下已經布置了數百強弓勁駑,高手不下白人,人眾已有上千,師太為何沒有舉動。”

渺然身邊一個老尼姑說:“施主關心,貧尼心領了,但是師姐正在修煉‘三通神訣’,請施主不要打擾。”薛冰點頭說:“好,我不打擾師太。”

忽然一陣冷笑傳來,隻聽有人說道:“原來師太剛才用的便是號稱‘通天通地通神通’的‘三通神訣’,怪不得出手不凡,久仰西陵派秘訣‘三通七絕’,同法寶寺‘天王庇體’一般,奪天地之造化,用萬物之神奇,運用得宜之時,天地自然萬物之力皆為尼所用,其作用比之馮門自然劍氣更加巨大,隻是已經多年未有人能修此神通,恭喜師太,終於練成此天下獨步的絕技。”

薛冰隻見流星飄然而來,便說:“手下敗將,既然知道‘三通神訣’的厲害,為何還不離開,從此好好呆在廬山,好好作你的太極洞門人。”流星冷聲說:“一物克製一物,我是來打聽師太為何一夜之間,功力如此厲害的原因。‘天王庇體’和‘三通七絕’都是佛門得道之人,悟出一股可以驅使天地萬物的力量,一當使出,則萬物聽命,天地為其所用,威力的確是天下無雙。不過,它有一個最大的克星,那就是惡門的‘亂世心經’,那是邪惡之力驅使和屠殺天地萬物的力量,有一個人,已經能夠參悟‘亂世心經’最高境界。”

“縹緲刺客!”薛冰冷冷的說,“不過,你別忘了,我同縹緲刺客動過手,她的武功,也不過如是。”

流星說:“據說還靠你們相助,上次你們在江北大戰,她身負重傷,燈枯油盡的時候,領悟了‘亂世心經’最大的奧秘,用天地萬物的力量,毀滅天地萬物的生命,姑娘,我想我們都很希望看到,是拯救世界,還是毀滅世界的力量偉大,是什麽力量,能在最後成為主宰,成為千秋萬代的功業。”

薛冰說:“你別想離開!”話音未落,手上已經一掌拍過,這次她出手極重,招招皆是要致人於死地,但見夜空之中冰塊亂飄,點點破裂。流星手上長劍抖動,一麵打鬥,一麵說:“傻瓜,如果隻有我一個人來,我能不回去告訴師叔,就貿然下來嗎?你們中計了,師弟已經下山,很快縹緲刺客就會趕來,我敢說,不用半柱香的時間,天地萬物的力量實在是太大了,千裏之行,不過盞茶時間的事情,你信是不信?”

山下忽然響起一道衝天的光芒,在天空中展開一朵美麗的花朵,流星笑說:“師弟已經通知了縹緲刺客,她現在也正好在附近,一定能趕到,你們就等著毀滅吧。”薛冰冷笑說:“大言不慚,幾句話就想迷惑咱們,就算她來了,我正好替天下武林討回這個公道!”

她的掌力越來越鋒利,身形越來越快,漸漸流星手上的長劍如同給冰凝住一樣幾乎不能動彈,他正在驚訝,欲待抽身離開時,全身一股寒氣襲來,整個人如同一團冰塊,掉到地上。薛冰落下地來,說:“你知道為何落敗嗎?四周都是冰,都是我的力量,你的劍氣根本沒有散布開來,你的時間,都用來吹牛皮了。”

流星想要說話,卻怎麽也說不出口,隻覺那寒氣越來越重,在心裏纏繞盤結,他正要運氣衝開,薛冰已經伸手封住他身上各處大穴。

薛冰轉身對渺然說:“他們已經知道了,師太,如果你放心在下,不妨將貴派門人交由我,由我來,保證半柱香時間,盡殲敵人。”

渺然身邊的尼姑說:“好,事到如今,我們隻能如此,全非,你帶著師妹們聽候施主的吩咐,準備弓箭暗器。”唐靈說:“薛女俠,唐門人精通暗器之術,願隨左右。”虛無也說:“真武門人聽命,準備兵器。”馮遺孤說:“馮門弟子,聽候差遣。”

薛冰帶著近百人,來到山腰,說:“天色正黑,小批人馬也能大獲全勝,全非,你帶著是個師妹,往東麵而去,那裏有三駕強弓,守備的人都不是高手,此時出手必須毒辣,否則自己性命性命難保,破其弓,盜其箭,立刻回到此地會合。”全非一麵稱是,一麵領了十人離開。薛冰對唐門弟子說:“西麵是敵人高手會聚之地,你們十人前去,施放‘神仙醉’,距離五十丈施放,立即趕回,不能讓敵人發現,風向是朝著西麵,所以你們不用確認敵人是否中毒。”唐門人領命而去,薛冰又令馮門之人以及真武派弟子盜取弓箭,最後留下十個西陵派門人,薛冰說:“你們在此割下樹條,做**形,將自己的衣袍罩在上麵,分別掛在距此五十丈的地方,動作要快,然後再作些人形,我回來布置。”

說完便向山下而去,不到片刻功夫,已經到了慕容秋風所居之地,她手上一揮,立刻天地一冷,營帳上空一陣冰塊漸漸凝結。慕容秋風身形一轉,已經同長風、玉依來到外麵,長風長劍一抖,冰塊立刻碎裂。薛冰冷笑說:“好劍法。”

慕容秋風說:“原來是冰珀宮主。”

薛冰說:“薛冰,冰珀宮主,是我妹妹。”

慕容秋風說:“薛大俠來此,有何貴幹?”

薛冰說:“太極洞大弟子沒有回來,你不覺得奇怪嗎?”慕容秋風問:“這話從何說起?”薛冰拿著一塊玉佩,說:“這是他的玉佩,他對我沒有好感,我們一見麵就打,所以這塊玉佩,一定不會是他送給我的。慕容秋風,你是明白人,知道我來是為了什麽。”

慕容秋風說:“願聞其詳。”

薛冰說:“你裝什麽鎮定,這個時候,故作優雅不是一件好事,它會讓你的弟子們不能安心戀戰,最厲害的大師兄也能送命,作師叔的居然不管不問,豈不讓人寒心?”慕容秋風說:“我心裏如何,不需你來操心,你要什麽?”

薛冰說:“我要什麽,要你離開肯定不可能,何況我來此也有我的意圖,難道你不知道,我是風雲會的大小姐,我的責任和你一樣,我當然不能滿足江南那個彈丸之地,也不會如同你們一樣四派分天下,我要的是整個天下,所以,今天,我要西陵派。”

慕容秋風說:“那我們應該先合作,以後再作計較。”薛冰說:“果然是聰明人,好,我現在要派高手上山,你不得阻攔。”慕容秋風說:“我當然不會阻攔,小姐放心。”薛冰說:“好,你也可以放心,流星對我沒用,我也不會怕你報複,所以不會傷他。”說完轉身離去。

長風對慕容秋風說:“師父,咱們……”慕容秋風說:“傳令下去,暫時不用守衛,讓他們殺,我正好要看看‘三通七絕’和聖人山的‘先天手’到底什麽厲害。”玉依說:“師父這叫一石二鳥,一箭雙雕,那個薛小姐,還以為自己很有能耐。”

慕容秋風說:“江湖傳言她飛揚跋扈,果然不錯。”

薛冰回到原地,因為她輕功快得多,所以在別人之前回來,全非和唐門之人最先回來,全非說:“似乎他們守衛並不森嚴,我們本來很害怕,但是看沒幾個人,膽子就大了。”薛冰說:“你們快離開。唐門的人,將身上的毒藥全部拿出來。”正說著,馮門和真武派弟子也來了,薛冰命他們將外袍脫下,將樹條罩上,往上麵抹上毒藥,自己先服了解藥,這才命他們離開,自己飛身在林子裏掛上。

一陣風響起,月光漸漸淡了下來,林子裏一片黑暗,薛冰笑笑,想自己平時學的星象八卦還是有用的。

不過片刻功夫,林子裏忽然隱隱約約來了不少人,薛冰手上一舞,那些樹人立刻在風中緩緩舞動起來,林子裏忽然傳來一陣廝殺,薛冰看到數十個高手飛馳於林子裏,來去自如,如浴清風,身法瀟灑,飄逸如神。

忽然有人大叫道:“不好,這些人是假的。”接著火把亮了起來,薛冰看到許多人在自己身邊,將自己團團圍住。慕容秋風冷冷的說:“薛小姐,你不是說要對付西陵派嗎?”薛冰說:“是啊,可是我後來又發現,西陵派已經有所動作,我還不如同他們合作。”

慕容秋風恨恨的說:“你太不講江湖規矩了!”

薛冰轉頭,冷冷的說:“不講江湖規矩,是你剛剛教給我的,你說過,你不會講什麽江湖規矩,你隻講利益,我也一樣,慕容秋風,你剛說過的話,和你一貫堅持的原則,你難道忘了嗎?像你們這種卑鄙小人,巴不得天下人人都講規矩,有原則,而你們卻什麽規矩都不講,隨時可以毀壞雙方的約定,隨時可以改變你的想法,隨時可以為所欲為,可是我今天要告訴你,不管什麽時候,如果大家都沒有規矩,所有的人都隻能生活在惶恐、猜疑和絕望之中,你現在也感覺到這種言而無信出爾反爾的可怕,別以為我們不能無恥,正人君子一旦無恥起來,你們這些小人根本就不是對手。我們隻是不屑於出賣自己的靈魂,和希望有一個可以相互信賴的生活。慕容秋風,今天是一個很大的教訓,你束手就擒吧。”

慕容秋風哈哈大笑,說:“你已經是我們的囊中之物,我還束手就擒,好,我今日用太極洞數十高手,來對付你天下無敵的冰珀掌力!”

人影翻飛,長劍直刺,但是才到一半,人就往地上跌去。薛冰說:“我說過,正人君子隻是不屑於這麽作,別以為用毒是你們邪派的權利,我們一樣可以,這是唐門的神仙醉,這種用毒的方式是生死門教的,好了,我說你束手就擒,你就束手就擒,待會,我們看看‘三通神訣’和‘亂世心經’到底誰勝誰敗!”她手上一動,已經將數十人的穴道點上。

正要動身,忽然一陣冷笑傳來,隻聽一個冰冷的聲音說:“太精彩了,薛大小姐果然厲害,臨危不亂計算周密,比我當年還要有氣魄!”薛冰說:“你自我欣賞的能力倒是天下無雙,臉皮也厚的可以。我是什麽人,你是什麽人,一個藏頭露尾的殺手,在我麵前說她的當年,誰知你當年是頭豬,還是一條母狗!”

縹緲刺客緩緩落在場中,地上的火把照著她陰森的雙眼,蒙麵下看不見的神情透出冷冷的寒氣,聲音如同冰窖裏來的一般凍入人心。“是什麽力量讓你從一個殺手成為一個自命不凡的正人君子?你以前所作的一切,江湖中人真的可以不計較嗎?你做夢,你想當正人君子,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薛冰說:“我是想過,而且一直在想,你才悲哀,什麽都想不了,什麽都不能想。實在是太可憐了,蒙著麵很就能遮住你的恥辱和江湖人對你的憎恨嗎?蒙著麵就能減輕你的罪惡和淨化你的靈魂嗎?你根本不需要,反正,今晚你就會葬身於此。”

縹緲刺客冷冷的說:“好,我去會會老尼姑的‘三通七絕’,薛冰,你最好老實點,別傷了我的盟友。”薛冰對著慕容秋風說:“我這樣束縛著她,比殺了她還要難受。”

兩人身形一展,往西陵派忘情峰而去。

燈火通明,風聲撲撲,縹緲刺客如同一團冰柱一樣落在場上。渺然雙目睜開,說:“殺手,你終於來了。”縹緲刺客冷笑說:“不錯,今日來替你這老尼姑收屍。”渺然說:“你屠戮太多,今日便當遭受報應!”

薛冰手上一動,一道冰柱擊去,縹緲刺客身形轉動,一劍刺來,薛冰隻覺一陣劍氣將自己緊緊束縛住,她手上一動,冰柱頓起,將劍氣擊得四分五裂。

但是縹緲刺客手上的劍氣更加猖獗,一時間如同千軍萬馬咆哮而來,薛冰漸漸隻有還手之力,擊出的冰柱也是越來越少,她心裏想:自從沒有了先天掌力,我一直在用冰珀掌力,其實先天手的招式,依然可以用,這招式先知先覺,先發製人的特點,能夠洞悉天地奧妙,覺察萬物動靜,乃是武林聖人所創,一定能夠反敗為勝。

一念及此,她頓時展開先天手的手法,隻見指撚蓮花狀,人似和風裏,身在天地間,渺渺如飛仙。掌力之中,威力頓時大增,冰柱之力,漸漸遍及身周,漸漸襲至縹緲刺客身前,漸漸將縹緲刺客緊緊圍住。

四周觀看的人忽然見到如此厲害的冰封掌力,心裏都暗暗驚訝,驚歎於她掌力突然之間,能夠占於上風。

忽然縹緲刺客長嘯一聲,手上長劍一化為千,劍光嫋繞,縹緲不定,薛冰隻覺全身一亂,冰柱之力很快向自己圍來,她感到冰柱之力,一下子封住了自己,不能呼吸,不能移動,隻能看到外麵廝鬥的人。

渺然身形飛轉,已經出劍,兩人各自劍化千萬,在空中鬥得難分難解。

李初龍躍下樹來,伸手要拍散薛冰身上的堅冰,可是他一掌下去,根本無從著力。薛冰默運內力,逼散冰柱,李初龍問:“你沒事吧!”薛冰用力呼了一口氣,說:“全身都沒有力氣,不過我知道怎麽提高我的掌力,隻要能同天地一體,運用先天掌力的手法,就可以達到,隻是我還不熟練,這妖婆的功夫,已經很難有人能夠取勝!”

李初龍說:“現在我能作甚麽?”薛冰說:“不用,我慢慢會恢複功力,……”正說著,忽然一陣劍氣呼嘯,逼得眾人不自覺的往後一退,刹時雲開月明,兩人幾乎無形無跡的劍法,數十支劍影飄灑於場上,其聲勢不下於百十高手對決。

縹緲刺客長劍出手,在天空劃出一道亮線,立刻幻化成一道密不可分的劍牆,直朝渺然逼去,渺然手上長劍一揮,登時一陣山崩海嘯般的巨響,兩人緩緩往後退去。

縹緲刺客口中吐出一口鮮血,說:“老尼姑,後會有期!”

薛冰欲待要追,但是全身沒有力氣,看渺然也沒有追的意思。馮遺孤喝道:“妖婦休走!”長劍一掃,一道劍氣擊去,縹緲刺客回身來一揮衣袖,登時將劍氣彈回,馮門一個弟子當即倒在地上。

渺然對身邊欲追的尼姑說:“不要追了!”身邊一個老尼姑關切的說:“掌門師姐!”渺然說:“今日我們動用了祖上留下的舍利,依靠她的佛性帶我以至三通境界,僥幸保住西陵派的基業。渺心師妹,你要記住,隻有參透‘三通七絕’,西陵派才可以避過這場浩劫,否則,……”說著一縷鮮血從嘴角流出。

渺心急忙說:“掌門師姐,你……”

渺然擺擺手,說:“縹緲刺客想要活命,所以吐血而去,我知道自己已經不能活下去了,所以寧可忍住,把她趕走。我靠的是舍利的佛性,舍利在這個世界的生命比人的短暫得多,她們要追尋自己的佛性,直至大光明的境界。在這個世界,要對付惡魔,隻有練就比他們更高的本領……是我沒有能力,不能將本派的功夫發揚光大!……”

說著已經氣息減弱,西陵派諸人都失聲痛哭起來,渺然繼續說:“我離去之後,將我的屍體火化,取出融化於我體內的舍利,可以擋一時之危,但是執掌舍利的人必須要能舍生忘死,渺心師妹,你現在是本門第十代掌門人,記住,你的使命,就是保護西陵派,發揚……”說至此已經不能多說一句,就地涅磐。

薛冰閉上雙眼,說:“不知誰能對付縹緲刺客。縹緲刺客一共吃過兩次虧,一次是在法寶寺,靠著法寶寺的‘天王庇體’,眾僧逃過一劫,這次在西陵派,靠著舍利的佛性,參透‘三通’,不知誰能夠真正的打敗她。”

李初龍說:“她的功夫太可怕了,但是這樣的邪人,總會有他的報應。”薛冰說:“剛才倘若大家一起出手,就算死幾個人,說不定能夠殺了她。你不是一向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嗎?為什麽沒有追上去。”

李初龍心裏忽然想:為什麽一看到她受了傷,我心裏就忘記了一切,我不會怕死的,我不追上去一定不是怕死!那是因為什麽?

渺心對眾人說:“多謝各位出手相助,本派能夠驅趕大敵,全仗各位同道鼎力相助!”薛冰說:“太極洞的弟子交由師太處置,薛某這就告辭!”

渺心點頭說:“這群人應當被困在囚魔穀,不能讓他們出來害人,全非,你帶十名師妹,收拾殘局,不能拉下一人。”全非領命而去。

名月在一旁說:“我看呆了,這樣的武功,我練十輩子,都不可能有!”薛冰說:“所以你應該離開武林,你在外麵也能很好的生活。”

名月笑說:“離開就會很不甘心,作不了英雄,可以作美女啊,作英雄的老婆。”薛冰搖頭說:“真是小孩子,李少俠,咱們這就往靈教趕路。”

渺心上前說道:“薛女俠,如果不嫌棄,不如在這裏小住一晚。”薛冰搖頭說:“不行,我要趕快查找生死門煉毒的地方,否則,一旦奇毒練成,武林浩劫,將無法收拾!”

渺心合十說:“女俠心憂天下,實在難得。”薛冰說:“我不會一錯再錯,人總有回頭的時候,師太,後會有期。”

渺心看著她遠去,合十歎說:“善哉,善哉!”

來到山下,已經是天色微明,上了船,薛冰對名月說:“你休息,走那麽遠路,一定很累了。”名月笑說:“不累,真的不累。”薛冰說:“反正現在也沒事,你就去吧。”李初龍也說,“快休息吧,趁天色未明。”名月這才去了。

薛冰說:“你給我看著,我要運功驅除寒氣。”李初龍點頭。二人來到房中,薛冰坐下,運功驅除寒氣,李初龍看著她身體上漸漸結冰,宛若一尊美麗的塑像,他覺得這一生實在沒有見過這麽美麗的人,美得不沾半點風塵。

船行到中午,已經到了巴州一帶,薛冰上了岸,說:“我還不太熟悉,那個什麽欺雲峰,到底在什麽地方,你知道嗎?”李初龍說:“先往黔州一帶去,到了那邊再打聽,隻靠個名字,是很難判斷。”

名月說:“尤其是西南一帶,消息傳得更慢!”

三人來到附近的小鎮,吃畢飯,休息了一陣,到了夜色剛上的時候,薛冰覺得身上恢複了力氣,這才出來走走。剛出門,便看到李初龍打開門,她問:“要出去嗎?”李初龍說:“巴山蜀水,風景秀麗,盡管已經是秋末,但是一樣值得一看。”薛冰搖頭說:“什麽時候這麽有詩情畫意了!受不了,要走就快點,名月呢?”李初龍說:“她肯定還在休息,不叫她了。”

二人出了門,李初龍便一直說不出一句話,薛冰說了幾句當地的風土人情,也沒什麽說的了,鎮外清爽的風,如同拂麵的玉手,無限溫柔。

薛冰漫步在小河邊上,心情從來沒有這麽通透和開朗,渺心的稱讚和慕容秋風的憎恨使她出奇的滿足,她終於明白了為什麽人要拚命的建功立業,為什麽《春秋》會說人生有三大不朽,為什麽有的人可以為了正義和道理而奮鬥終生。原來一個人有了一個正確的方向,不再迷茫,不再徘徊,是一件多麽神奇而又動人的事情!

李初龍終於說:“能夠遇上姑娘,真是李某最大的榮幸。”薛冰笑說:“我倒想知道,姑娘怎麽會讓你覺得榮幸。”李初龍笑說:“姑娘,在這之前,我不相信這世上有一種很絕對的美,但是自從看到了你,處處都是那麽的完美無暇,她讓人覺得這世上有美,讓人覺得找到了方向,找到了這世界存在的道理,我無法形容我發現之後那種激動得失去自我的感覺,但是我能夠知道倘若為了保護她我寧可失去生命的決心!”

薛冰笑說:“你這麽說我真的不敢當,我覺得上天賜予我的,不是我用來揮霍的,我是最近才明白這個道理的,老天希望人們能夠自己懂得彌補他創造的不公平,所以他在考驗我們,沒有經受住考驗的人,會迷失自己的方向,不知道怎麽去調和天地萬物,讓整個自然和人類陷入水深火熱。聖人那句話太好了,‘窮則獨善其身,達而兼濟天下’,如果人人都能夠如此,用那麽美好的法則來約束自己,管束自己,武功高強的人不是用武功來霸占天下,而是用來幫助弱小,美麗的人不是用來嘩眾取寵,而是用來增添這世界的色彩,財富和權力不再引人注目,死亡和生存不再讓人為難,……但是我知道我是在做夢,千古哲人沒有一個能夠解釋為什麽我們會生活在這麽一個隻會讓我們毀滅的世界,但是我始終相信,世上有一個明白道義的人,這個世界就多一分希望,我不需要誰記住我的名字,即便記載在史冊上,那也不是有血有肉的我,我隻是希望,在我臨死的那一刻,我覺得我活過,而且是為了這個世界更加美好而活過,那我就沒有遺憾,很安詳的能夠離開這個世界。”

李初龍說:“姑娘總是能說出許多道理。”

薛冰說:“我想了很久,我一直在想,也許從我出生我就在想,不知過了多少年,我終於明白了一些道理,也許有一天,我會如同一個坐化的佛,不再欣喜於自己的發現,不再激動,但是現在我似乎很有一種說給整個世界聽的衝動,我知道這是我人生最重要的一個階段,現在選擇什麽,對我的一生,絕對是至關重要。”

李初龍點頭說:“不錯,人生有很多時間都會選擇,但是最關鍵的也就那麽幾次,所以,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薛冰看著天上隱隱的月光,說:“這一切真美妙,我好想能夠看到它是怎麽出現,知道它是被誰創造,好想知道我們的身後有沒有一個萬能的神,他是在考驗我們,還是在訓練我們,他一定在某個角落,看著我們,為他的兒女們擔心,或者,他說不定已經想到要重新創造一個世界。”

李初龍說:“我不知道,但是我想,其實已經有一個門派這麽做了,太平盟就是要消除人間的不平等,要讓每一個人懷著把這人間變成更美好的世界而奮鬥的想法。每一個太平盟人,他們心中想的不是自己,而是別人,是整個世界,總有一天,世界會如同你說的一樣,那麽美好,那麽單純,那麽讓人覺得幸福。”

薛冰說:“但願如此,這些名門正派,當年也是打著這樣的旗號,不過他們總算還好,不太明目張膽的做壞事,隻不過是名正言順的過著比別人優裕的生活還對天下興亡麻木不仁。”

李初龍沒有說話,隻是看著月光下朦朧的一切。

兩人靜靜在站了好久,薛冰說:“其實你改變了我很多看法,我以前不信世界上有你這樣的人,自從遇到了你,我開始相信,也開始改變,真的,我一直在改變,都是因為你。”李初龍問:“真的嗎?”

薛冰點頭說:“當然,你同朱赤麵臨選擇的時候,你選的,就要偉大得多。以前我是絕不相信有人會做這樣的選擇,是你讓我看到了方向,隻不過我學得太快,你沒有感覺到我學會之前的卑劣而已。”

李初龍看著薛冰水一般輕柔的臉,那臉上那股動人的神情如同傳說中美麗的仙娥,用輕輕一個微笑就能為這世界帶來一年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