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步趕往唐門,果然大門已經打開,隱約還能聽到裏麵說話的聲音,她抬步來到裏麵,隻見諸人談笑風生,四麵傳來,隻不過,倒也沒人同她說話。她來到廣場,隻見場上人更多,正看著場中兩個人正在比劍。

那二人其中一個青年男子一身青衣,出劍如風,來去自如;另一人則是個一身紅衣的女子,其出招之凶狠毒辣,在場的人都能一眼看出。

那青衣男子漸漸處於下風,眼見紅衣女子一劍便向男子喉頭刺去,冰雪身形一展,飛身上前,伸手彈開女子手上的長劍,緩緩落到地上,說:“姑娘出手未免太狠了。”紅衣女子倨傲的說:“你是何門派,報上名來?”

冰雪看著場上的人,問:“為什麽會有比武?”紅衣女子冷笑說:“看你的打扮,應該是苗人。”冰雪說:“這很重要?”紅衣女子哼了一聲,說:“不重要,隨便你是誰,現在大家都知道,武林風雨飄搖朝不慮夕,我們已經不能在十二正派的庇護下維持武林的正義,今天,正好大家都齊聚於此,就是要分出個高低,看誰能帶領大家滅掉邪派,恢複武林正氣。”

冰雪說:“難道武林的高低,隻能用刀劍決鬥來產生?姑娘的劍法即便勝了在場的諸位,又能怎麽樣?”紅衣女子說:“各派的劍法其實也沒什麽高低,主要是看練劍的人,能不能領會到劍法的精髓。”

冰雪說:“即便你劍法冠絕天下,你就能保證一定能帶領武林除去邪派?那為什麽不定個期限,刺殺邪派的高手,誰先得手,誰就是贏家,這種自相殘殺一樣的決鬥,在風雨飄搖的年代,聽起來不是很可笑嗎?”紅衣女子冷冷的說:“你倘若贏了我,再說不遲。”冰雪笑問:“閣下是何門派?”

紅衣女子說:“在下乃是龜山旗劍派大弟子淩霜兒。”冰雪說:“姑娘這麽遠趕來,就是為了讓武林推選龜山旗劍派為正派首領,重建武林格局?”淩霜兒說:“不錯,你可以這麽說。今天在場的人,都知道原因。”

冰雪說:“我想知道,為什麽大家一起到達唐門,不覺得這是一個預謀嗎?”淩霜兒說:“不覺得,你是一個苗人,我們讓你公平比試,怎麽樣?”話音未落,人已經同劍聯為一體,如風卷殘雲,撲向冰雪。冰雪身形閃動,手上自然抽出長劍,頃刻間劍光閃動,冷氣四射,淩霜兒隻覺麵上一寒,驚道:“你是冰珀宮的人。”

冰雪身形飄搖,落到地上,說:“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淩霜兒說:“如今武林大亂,誰也不敢說自己便是正道人士,倘若冰珀宮真能除去四大邪派,也未嚐不可。出劍。”說完身隨劍動,已經如同風一般的卷來,冰雪見她來勢甚盟,旗劍門的劍法之勢,如同半卷長旗,翩然舞動,氣勢磅礴,如風浪之興。

冰雪借冰魄勁氣之力,加上雪山“無情劍法”,巧妙的飛旋於她淩厲的劍氣之中。她飄若浮雲的身子婉轉飄揚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之中,冷若冰霜的長劍在長空劃出優美的弧線,如同仙樂奏來般令人精神為之一爽。

淩霜兒大喝一聲,一招“旌旗半卷出轅門”,場上立時一陣狂風卷來,冰雪手上長劍一揮,一招“胡天八月即飛雪”,劍氣萬點,飄然而至,淩霜兒隻覺手上一疼,一塊冰棱已經打落她手上長劍,人也往地上掉去。冰雪衣袂飄飄,將她接住,緩緩放到地上,說:“你功夫還沒到家,明年再來吧。”

忽然一聲冷笑傳來,一個女子說道:“我妹妹功夫不如你,我來會會冰珀宮主。”隻見一個白衣女子緩緩走出來。冰雪問道:“閣下又是何人?”

白衣女子說:“在下淩如雪,天宮門人。”冰雪笑說:“你們姐妹原來不在一個門派。”淩如雪笑說:“這樣機會更大,廢話少說,出劍!”她手上一動,長劍如風。天宮劍法以輕靈見長,劍氣飄處殺氣隱隱,劍身到處勁力點點,緊緊將冰雪鎖在其中,冰雪覺得她的劍法雖然淩厲異常,但是殺氣卻並不是那麽張揚,那麽瘋狂,便隻是見招拆招,並不著意取勝。

在她手上,淩如雪的劍法不過是泛泛之輩,徒有其表而已,她對淩如雪下一招的來路去向都能了如指掌,所以一當淩如雪準備一招“旌旗蔽日開重門”拚力一搏的時候,便也是她被冰雪一招擊敗之時。

淩霜兒飛身上前,拉過淩如雪,對冰雪說道:“咱們技不如人,甘拜下風。”冰雪回頭對四周的人說:“我隻想知道,是誰讓你們來的?大家可曾想過,這有可能隻是一個陰謀,讓大家自相殘殺,先釀成仇恨!現在大家停手,對四大邪派還是同仇敵愾,但是一當一一對決分出勝負,隻怕到時高下一定,勝者自以為是敗者無心論戰武林正派潰不成軍……”

忽然一聲冷笑傳來,隻聽木子玉說:“你也不是武林正派的人,著急什麽,你是怕我們正派的力量強大了吧。”冰雪說:“在大戰之前,不能傷及實力,既然大家已經來到唐門,以掌門人的威望,指揮大家除去四派,然後大家再來一決雌雄,難道不行嗎?”

木子玉說:“當然不行,你也累了,讓別人先去比試比試,你也休息休息吧。反正我看你這樣子,是不得第一誓不休了。”冰雪正要說話,忽然一個青年男子來到場上,說:“在下仙履會黃新,靈教哪位高手高招?”木子玉說:“不敢,在下天音閣掌門人木子玉。”

冰雪看著他誌在必得的樣子,心裏想:難道木子玉事先有所準備?這倒是有點像他的作風。

黃新說聲“請!”,木子玉手上玉笛一揮,化作一縷銀光,帶著一股勁風撲去。黃新手上一把大刀舞動,招式雖然有些零亂,但是力道卻是異常凶猛,一點都沒有“仙履幻影”奇詭輕靈的意境,果然不過十招,便給木子玉玉笛一揮,打落手上長劍。

木子玉四下一看,說:“不知哪位高手願意賜教?”

唐雲忽然說:“諸位,唐門歡迎大家前來議事,但是唐某實在不知,這比武論英雄的事情,是誰決定的?”淩霜兒說:“誰決定的?唐掌門,你發了請帖,不就是要集合大家的力量對付四個門派嗎?我們如約到此,怎麽你反悔了?”

唐雲說:“我……這個,在下實在不知道。”忽然有人說:“是我通知的。”隻見遙香緩緩來到唐雲身邊,說:“我看到武林現在一片散沙,希望大家能夠如同以前一般,同心協力,除去危害武林的四大邪派,我想拙夫一向為人低調,一定不會答應,而此事也不過是借唐門的場子,成全武林的事情而已。所以我擅自決定,以拙夫的名義,邀請各位來作個見證。”

唐雲說:“夫人,你怎麽如此草率?這是件大事!”遙香說:“我知道這是件大事,但是這件大事不隻是我們在作,我聽說太平盟所到之處,結合任何武林的力量化零為整,聲勢日大,咱們再不計議,日後這武林之中,有咱們的一席之地嗎?今日到場的,不是以前武林十二正派的人,就是已經成名多年的門派,都有百年的基業,當然不想加入別派,而唯一的法子就是結盟,如同武林鐵盟一樣,成為天下武林行動的指南和判斷武林大事的標準。”

木子玉笑說:“夫人高見,這樣一來,武林新的聯盟,必將比太平盟和風雲會更加強大,每一個盟友都會揚眉吐氣,何樂而不為?”

全非說:“夫人想的倒是不錯,但是倘若各派都能參與,如果混入邪派之人,那又該當如何?”遙香冷聲說:“師太此言差也,想那些邪派中人,也不過是因為走投無路罷了,倘若現在有這麽多門派供他驅馳,他難道不想做點光照武林的事情?即便不是,我們能將他推舉為新的武林盟主,也能將他變**人唾棄的廢物。所以這盟主之位,也不是人人可當,尤其是亂世之中,非真英雄難為也。”

全真說:“木子玉,我來領教你的高招。”

她話音未落,人已經落到木子玉身前,說:“你那點功夫還想成為武林盟主,簡直是笑話。”說完長劍一指,點向木子玉。她“觀音神劍”一劍化為萬象,如有千手一般,是以有人也稱之為“千手如來劍”,木子玉一連出了十來招,不過隻能勉力應付而已,當下身形閃動,來至空中,玉笛橫吹,一道勁風電射而來,全真隻覺全身一軟,咚的一身便栽倒在地。

木子玉緩緩落到地上,說:“你應該知道,天音閣最厲害的不是劍招,而是音功。”全真翻身起來,正要撲過去,全非喝道:“全真停手!”全真轉過頭,全非說:“輸了就是輸了,你不是對手。”

全真恨恨的一跺腳,回到全非身邊。冰雪說:“你的音功並未消失,相反還更加厲害。”木子玉說:“不錯,不過那不是音穀的功力,而是天音閣的功力。”小乾說:“好,那就讓我用音穀的功力,靈教閣下天音閣的音功。”

木子玉說:“悉聽尊便。”

小乾手上一揮,一支玉簫已經握在手上,她低頭輕輕的吹了起來,曲聲婉轉悠揚,在各人心頭繞而不絕。木子玉手上玉笛一繞,橫在身前,笛聲高亢,催人奮發,在一刹那間似乎帶來波濤洶湧。

那低低的簫聲在高昂的笛聲裏彷徨著、猶疑著,卻又如同不能散去的魂魄,始終若斷若續的盤旋在眾人的頭頂上空。那笛聲卻帶著高貴的倔強,昂然不停,在空中有如驚雷,時而飛揚,時而奔騰,眾人皆知隻要二人不能控製曲子所發的無形勁力,在場諸人一定會受其損傷,因此都格外小心。

忽然間小乾手上的簫一下子化為兩半,小乾隻覺心口一悶,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小遙急忙上前扶住,小乾說:“好功夫。”木子玉輕輕放下笛子,四下一看,並不說話。

馮杉忽然上前說:“木掌門,不才代表馮門,領教你的高招。”木子玉冷哼一聲,說:“出招!”馮杉大喝一聲,長劍一指,自然劍氣之力乍然而出,木子玉玉笛一揚,一股勁力逼去,馮杉啊的一聲,仰麵栽倒在地。

木子玉冷聲說:“你以為我剛才拚盡內力,想來占個便宜,其實音功之力尚未散去,我隨手一招,便足以讓你致命。你以為音功的力量真的來於聲音嗎?那為何即便蒙上耳朵,你也會受傷,而一個根本不會武功的人,反而不會受到傷害?其實音功和你們的劍招一樣,音隻不過是一個形,甚至連形都不是,隻是一個虛假的外表,我們傷人的,是氣勁,這氣勁隻不過更加磅礴,如同天地一體一般,而且你越是運功抵抗,它的反彈之力會越強。”

馮杉隻覺起身來時全身如同散架一樣難受,恨恨的說:“小人!”木子玉說:“小人,倘若我當了盟主,你就不會這麽說了。”

眾人眼見他舉手投足之間,就已經連傷了幾人,都不敢貿然上來,來此之前大家都心存一點僥幸,想說不定武林人才凋零,會讓自己有一個出人頭地的日子。不過今日看來,大派弟子畢竟要厲害得多。

不過既然來了,大家又都想見識,不願放棄這麽個好機會。這也難怪,在武林中打拚多年的人,一當有了出頭的機會,如同書生能夠在眾人麵前展現才華一樣,他心裏總是希望能夠得到喝彩的。

一個聲音忽然傳來,“好隆重的聚會,朱某也來湊個熱鬧。”隻見朱赤白衣勁裝,手提木劍,來到場上。木子玉說:“閣下在風雲會,好像說不上話。”朱赤說:“隻要你贏了我,我當然說不上話,但若是你們輸了,就得聽我的。”

遙香笑說:“公子,你既不是風雲會的掌門,也不是弟子,甚至風雲會根本就不在我的邀請之列。似乎於理不合。”朱赤說:“看來你們數百英雄,竟然無人敢同在下較量。”

木子玉說:“木劍閣的幾個不如流的弟子,何足以懼!既然你要自取其辱,木某就成全你,快點離開這裏,省得大家心裏不暢快!”

朱赤手上木劍一抖,麵上英氣勃勃,說:“木公子,我出劍了!”木子玉玉笛輕奏,力道從四麵飛來,朱赤手上木劍挽動,劍氣點點,嗤嗤有聲。

那鋪天蓋地的音功之力,居然不能傷他分毫,反而更加稱出他身形之瀟灑,步態之穩重。木子玉一時不能取勝,玉笛一指,一招“此時無聲勝有聲”,笛影飄飛,人影如幻,乍然而至。朱赤長笑一聲,木劍相欄,木劍閣的劍招一直追求渾然天成的境界,加之朱赤已是身經百戰之人,當然能夠在見招拆招,應付自如。

忽然一陣低低的琴聲傳來,朱赤隻覺胸口一悶,仰麵便往地上栽去。木子玉急忙收回玉笛,喝道:“誰彈的琴?”場上沒人回答,木子玉的眼光看向小遙,小遙搖頭說:“我為什麽要幫你?”

木子玉說:“看來場外更有高手,何不出來相見,既然已經為了功名而來,為何又連麵都不見?”場上沒人說話,更沒人上來和他比試。朱赤從地上一躍而起,喝道:“公子不必欲蓋彌彰。”

木子玉冷笑說:“木某根本不用如此。實話告訴你,區區這樣一曲,實在難為了我。木某的曲子,不出則已,一出,便會要你性命!”

他手上一動,已經多了一支紫竹簫,簫聲傳來,如同萬馬在咆哮,如同大江在奔騰,其聲勢如同黑雲壓來滿城欲摧。

朱赤隻覺心中一陣翻江倒海般的惡心,終於忍不住哇的一口鮮血吐了出來。木子玉冷笑說:“還有哪位高手願意賜教?”

皓秋說:“在下皓秋,領教公子高招!”木子玉說聲“好”,身子閃動,玉笛一指,向皓秋手上點去,皓秋手上長劍抖動,一招“疑是銀河落九天”,將他長笛之力化解。木子玉頃刻間便又強攻幾招,皓秋劍法已經大進,此時更是出劍迅捷,有若神助。

冰雪心裏想:皓秋的為人從來沒有如同這劍一樣沉重過,他心裏一定不想承擔作為真武派掌門的重任。他的劍招雖然厲害,但是神髓卻是那麽的單薄。

木子玉以玉笛之力,當然不到幾招便落於下風,他趕忙轉動身形,欲出音功,但是身子剛一動,一股勁力射來,不知來於何處,他隻覺全身一軟,便往地下掉去。

落到地上,他尚且不信自己已經掉到地上,一時間還不知怎麽反應。皓秋眉毛一揚,說:“承讓!”他才反應過來,說:“皓秋道長,你的劍法越來越出神入化了!”皓秋說:“不敢,隻不過占了先機而已,木掌門的音功獨步武林,不才不敢較量。”

木子玉冷哼一聲,說:“好,如果沒有人與你比試,你就是我們正道武林的盟主。”忽然場上有人冷笑說:“一劍如雲幻萬象,百家爭鳴無古今。壯哉,壯哉!”隻見一個青年書生翩然而來,手上拿著一卷書,滿臉都是若有若無的笑容。

木子玉說:“閣下是誰?”書生說:“聽說如今武林時局動蕩,在下雷安,本是書香世家,因為學得了一點本事,也想涉足武林,聽說要有門有派才可比試。那在下便是書盟的掌門。”木子玉說:“書生何必惹事,武林拚殺,可不是鬧著玩的。”

雷安說:“多謝關心。皓秋道長,請賜招。”

皓秋說聲“請!”長劍一點,一招“碧海青天夜夜心”,招式未用全力,不過是試探他的功力而已。雷安足尖一點,幾個起落,落在皓秋身前,書卷帶風,打向皓秋。皓秋隻覺一陣驚風撲來,險些嚇出一身冷汗,急忙鬥轉身形,一招“此曲隻應天上有”,劍鋒淩厲,方才堪堪避過一擊。

雷安手上書卷在空中一頁頁的翻開,皓秋隻覺一陣香風撲來,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接著整個人就莫名其妙的掉到地上。雷安笑說:“承讓,承讓。”

眾人見他出手間便將皓秋打到在地,都不由暗暗吃驚,不知他用了什麽功夫。忽然有人喝道:“我來靈教你的高招。”一個灰影撲來,帶著一股呼嘯的勁風,卷得在場的人麵上生疼,那人步步進逼,整個人就是一股呼嘯的狂風,在雷安身周來回盤旋著,甚至連他的樣子都不能看清楚。

雷安手上書卷卷成圓筒,如同短棍,呼呼生風,但是卻能以電光石火的速度不受其力。眼見過了十來招,雷安依然不能占到上風,反而是那灰影手上一拍,將他擊倒在一邊。

那灰影緩緩落下地來,說:“在下單青,領教各路高手的高招。”木子玉說:“你不是雲穀弟子嗎?你也能來參加比武?”單青說:“誰說雲穀弟子就不可以?難道雲穀就永遠是邪派?”木子玉說:“我已經敗了,誰要得了盟主的位置,我也管不著。”

單青四下一看,說:“好,既然如此,諸位有何高見?”流星笑說:“都說了是賢者居之,至於出身,那是不必計較。”單青說:“那我就卻之不恭。”流星說:“單兄,我有心同你比試,還望不吝賜教。”

他手上長劍抖動,一招“極目楚天舒”,向單青點去,單青急忙大袖一卷,依然展開雲穀妙絕天下的身法,如同驚鴻來去,不見形跡。流星手上從容出劍,意態瀟灑,步法輕盈,讓人為之眼前一亮,隻覺便是人間最美麗的舞蹈,也難以與之比美。

單青靈動的身法和流星從容的身影在場上交匯編織成一道緊緊吸引住所有的人風景,以至於二人鬥了足有半柱香的時間,於旁人而言卻如同一瞬那樣快,甚至單青落敗退回的時候,眾人還在回憶著那妙絕古今的身影。

冰雪心裏忽然想:難道這一切是流星的主意?難道是他自己要當武林盟主,所以安排了這樣一場決鬥,之前的一切,隻是為了表示所有的人都可以參與。如果武林正道奉他為盟主,那……

一念到此,不及多想,她急忙說:“看來場上隻有咱們兩個人了。”木子玉說:“不錯,你很聰明,選擇最後的時間出來。”冰雪冷冷的說:“不論什麽時候,心懷叵測的人是不會有好結果的。”流星揚眉一笑,說:“請姑娘賜教。”

冰雪知道流星身法、劍法、心法皆是一流高手的境界,自己斷難取勝,縱然已經練成冰封掌力,但是畢竟功力突然增加,與高手對決的經驗也少。因而一出手便絕不留情,“無情劍法”處處置人於絕境,在她手上更添了一股驚世駭俗的冰力,劍招一出,滿座皆驚。

流星手上長劍挽動,笑容掛在唇邊,令冰雪心裏暗暗生恨,劍招更加猛烈。流星如同閑庭信步一樣在空中來去自如,而冰雪緊追不舍的身影也自然變得嫵媚清麗。流星經過她身邊的時候,忽然悄悄在她耳邊說:“步履從容,來去隨風。仙子莫愁,何必匆匆。”冰雪恨恨的說:“廢話少說!”話畢出招更加猛烈,“也無風雨也無晴”,“依然離別難為情”,“情多地遐兮遍處處”,“對客偏含不語情”,……一招招連綿不絕,流星從容應對,始終足不沾地,衣不惹塵。

冰雪越出手心裏越急,忽然一劍下去,流星手上長劍“當”的一聲掉到地上,她還沒反應過來,流星已經說道:“姑娘好功夫,在下佩服。”木子玉笑說:“看來冰雪宮主已經是咱們這麽多門派的掌門人了。恭喜,恭喜。”

冰雪說:“誰說的,武林正派,今天來的都是各派弟子,算不得數。”木子玉說:“不錯,你說的不錯,現在武林中隻有這些弟子了,長老們都先後離去,就是留下幾個來,也沒有咱們的陽剛少年之英氣,不是咱們作主,武林還有什麽希望?閣下既然已經技壓群雄,便當先克太極洞,再除生死門,然後將勾魂島和諸葛世家的餘孽鏟除,還武林一個太平!”

流星笑說:“聽起來,似乎是你成了武林盟主!”

皓秋忽然說:“冰雪宮主,木公子說的不無道理,以冰珀宮十幾位高手,加之各派之力,一呼百應,不愁邪派不除!況且冰珀宮主已經見過邪派對武林同道的摧殘,放眼武林,有幾個門派能夠置身事外!”

冰雪淺淺一笑,說:“承蒙各位抬愛,除去這四大邪派,不是朝夕之力,不過咱們倒是可以聯為一體共謀大事。想那四派如今多處受敵,一定不堪其擾,此時如能直指其巢,勝算不是沒有可能。”木子玉說:“既是如此,宮主還遲疑什麽?不,盟主還遲疑什麽?”

全真大聲說:“這是你們的聚會,我們西陵派可不知道。”全非說:“師妹,要替師父報仇,西陵派是萬萬不能的。”全真一跺腳,說:“我可不願意聽從一個邪派的號令!”說完轉身離去。全非看著全真,搖頭說:“你以為,你又能作什麽?”全清問:“師姐她?”全非說:“你師姐過兩天自然會回來找我們。”

遙香笑說:“冰珀宮主,現在唐門也供你驅馳。”冰雪說:“不知唐掌門意下何如?”唐雲說:“既然眾望所歸,唐某願意出力。”馮杉冷笑說:“原來閣下另有所圖,隻怕從開始這就是你們的計劃吧。各位,不要相信這個魔鬼,各派高手,有人就死在他的手上!”

木子玉笑說:“是嗎?馮少掌門,你可不要信口雌黃。”

馮杉恨恨的說:“我沒有信口雌黃。他一直跟在我身邊,我知道他同靈教聯盟,一開始就是她在搗鬼!”冰雪冷冷的說:“你少在這裏胡言亂語,如果是我安排,我第一個要殺的就是你,而不會讓你這種貪生怕死的人活到現在!”

流星笑說:“諸位,何必聽信馮少掌門的一麵之詞,馮門那麽多人,隻留下他一個人,倘若真是血性男人,能夠偷生苟活嗎?”

馮杉大笑著說:“在下忍辱負重,就是為了除去你們這些惡魔!”

忽然一聲冷笑傳來,隻聽有人說:“你何必這麽急,咱們馮門輸了便是輸了,誰說咱們不能服輸?況且武林同道中多了一個冰珀宮,也是一件好事,應當高興才是。”隻見馮真從人群中緩緩出來,對冰雪說:“你果然厲害,比我先出來。”

冰雪笑說:“你能離開靈教,可見本事也不小了。”馮真抬頭看著天上的太陽,說:“這麽大的盛會,我怎麽能不參加。”

冰雪問:“你說這麽大的盛會?”

馮真說:“不錯,這個盛會傳遍了武林,試問有誰不想來湊個熱鬧?”

冰雪對流星說:“你知道嗎?”流星笑說:“馮小姐,你從哪裏得來消息?誰告訴你?”馮真說:“是靈教教主屈懷剛。”流星哈哈笑說:“是嗎?他如何告訴你?”馮真說:“我偷聽到他同靈教聖女的談話!”

流星笑說:“小姐,說話也得想想道理,憑你的功夫,要偷聽屈懷剛說話,除非他是故意要留你性命,否則,你死上一百次,都是理所當然。”

馮真冷笑說:“隻怕未必,流星公子是太極洞第一大弟子,若蒙不棄,我倒想領教你的高招!”流星笑說:“好,讓我見識馮門的自然劍氣!”

話音未落,馮真手上長劍已經滑過,嗤的一聲勁氣布滿空中,宛如一陣颶風刮來,冰雪心裏一驚,心想才幾日不見,為何她的功力居然如此之厲害!

流星身法雖然瀟灑,但是神情卻是異常緊張,被馮真如同驚濤駭浪般的劍氣裹在其中,幾乎不能透過氣來。馮真手上長劍抖動,也未見如何施為,但是鋪天蓋地的劍氣咆哮著可怕的力量,讓人從內心裏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懼,讓人在一刹那間就懾服於它魔一樣的威力!

流星如同一隻斷線的風箏跌落到地上,冰雪本能的飛過去扶住他,問:“沒事吧!”流星說:“別和她動手,這個盟主,讓給她。”

冰雪放下他,緩緩向馮真走去,流星一把抓住冰雪,說:“不能去!”但是冰雪的身子已經飄然飛起,蠟染的色彩在陽光下璀璨而奪目,長劍的光芒穿破長空,如同沒有停止的鳳凰,盤旋不定。馮真冷笑一聲,長劍一抖,一陣陰風撲來,冰雪手上打出的冰棱立刻化為碎片,在空中一停,反而轉向冰雪打來。

冰雪長劍舞動,但是仍然不能平抑馮真擊來的排山倒海的力量,隻覺胸口一悶,往後便栽去。流星急忙閃身上前,拉著她往後便退。隻見地上冰塊紛紛落下,馮真言笑如花的說:“還有誰?”

馮杉笑說:“現在你們知道馮門自然劍氣的厲害了吧,剛才隻不過放你們一條生路而已!”冰雪輕輕說:“好可怕的功力!”流星說:“最可怕的事情發生了,馮門終於使出了可怕的‘魔功’。”冰雪問:“你怎麽知道?”

流星說:“馮門已故的夫人是世上唯一知道魔功秘訣的人,她生前一直不說,不知馮遺孤如何得到。”冰雪問:“魔功很厲害嗎?”流星說:“能讓人在七天內成為高手。不過一般的武功是人控製武功,而魔功是武功控製人,這也是它能在短時間內讓人武功大進的原因,它最直接的洞悉了武功的內涵。當年因為魔功釀成了一段悲劇,唯一知道魔功的人,也就是馮夫人也從此隱藏了魔功秘訣。”

冰雪問:“她沒有毀掉它?”

流星說:“也許魔功已經和人的生命一樣頑強,它隻不過是一種對於武功領悟和接近的方式,又或者馮夫人自己也不願毀掉魔功,希望有一個能控製魔功的人出現,能夠將這奪天地造化的奇功流傳武林,造福天下。”

冰雪看著馮真,此時的她已經是誌得意滿,不可一世。

日到中天,冰雪看著來往的人群,又看看身邊的流星,忽然說:“他們願意去太極洞,為什麽你居然也願意去?”流星說:“他們不會去的。”

冰雪奇怪的說:“已經決定了,各派都已經交出了銀兩,已經準備……”流星笑說:“他們不過是要對付家師罷了。”冰雪說:“你難道就……”流星說:“你真的很急,那咱們不妨到太極洞去,救回家師,那不就皆大歡喜了嗎?”

冰雪搖頭說:“即便令師不願意,你也要救他走?他想的不是活下來,而是得到整個武林。”流星說:“所以我們要救他老人家,你看現在這麽多人來勢洶洶,如果我們勸住家師,大家就直接去對付生死門了。”

冰雪說:“生死門根本就不用你們對付,除邪島,惡門,還有風雲會和太平盟。”流星說:“那他們會去對付諸葛世家,還有勾魂島。”冰雪說:“我一點都不知道自己在作什麽。”流星說:“你在作你該作的事情。難道你不願去拯救武林?不想它平靜,沒有殺戮?”

冰雪看著流星,問:“你為什麽要反對令師?”

流星說:“在生死門,有人反對江笑天,在太極洞,也有人不願意聽從家師的吩咐,而在真武派,也一樣有人來到生死門或是太極洞。何必要分什麽正派邪派,能分清嗎?”冰雪覺得流星已經不是自己記憶中的那個魔頭,反而有些莫名的感覺,覺得他如同一個溫暖的夢,漸漸來到自己記憶的深處。

夜深深,萬籟俱寂。

冰雪依然在後花園裏茫然的走著,她需要這樣一份寧靜,來證明自己還在思考,還可以作一個關於自己的決定。生活總是把一個人推到無從選擇的境地,以至於人往往已經忽略了自己才是真正的決定者,為什麽一定要身不由己,這是一種規定,還是一種無奈?

一陣輕靈的腳步聲傳來,她回頭一看,隻見一身白衣的流星在月色裏如同玉樹臨風,瀟灑倜儻。她問:“你來幹什麽?”流星說:“難道你要同這些人一起走?”冰雪說:“馮真的性子這麽急,就算我們提前,也不能趕在前麵多遠。”

流星說:“馮真的性子急,可是她是急自己的事情,事情關係到整個武林,她也就未必急了。”冰雪說:“你說她一當得到盟主的位置,就會變得從容,就會慢條斯理?”流星說:“不錯,她現在已經無須擔心這一戰是否成功。她最重要的一戰,已經過去。”

冰雪說:“令師難道會聽從你的話?”流星說:“武林紛爭,我已厭倦;太極洞那麽多人也已經厭倦,我們本該成為命運的寵兒,卻在廝殺中了卻了自己年輕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