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真起身說道:“這位壯士說的不錯,鐵盟盟主之事,當然不能兒戲,需要一個能擔當大事,身體力行為天下先的人真正執掌鐵盟。不過,似乎鐵盟一共多少門派,應該明確才是。當年武林鐵盟一共十三派,如今隻怕會更多,雖然每派實力相差甚大,但都為鐵盟中人,便當一視同仁,大家都擁有相同的機會。”

一言既出,群雄皆紛紛耳語,南宮繼也問道:“那就是說要比武了?”薛冰說:“先要確定鐵盟的盟友是誰,現在不知有多少門派加入。”果然唐雲接著說道:“當年十三派成立武林鐵盟,威風八麵,今日來者人才濟濟,遠超當年十三派之盛,江湖後浪推前浪,如今又是江湖多事之日,鐵盟的盟友更當不拘一格,以江湖道義為己任,維護武林太平。今日到場的諸位皆為鐵盟中人,無論以前是何門派,從今往後既為盟中之人,便當遵守鐵盟的規矩,諸位有何異義?”

南宮繼問:“有什麽問題嗎?”薛冰笑說:“這就叫唐公談盟,意在別處。”南宮繼問:“意在何處?”薛冰笑說:“你好好看著就是了。不要多嘴多舌,這是武林中最忌諱的事情,你必須時時有一雙雪亮的眼睛,看著你周圍的事情,心知肚明。否則,死了都不知道因為什麽。”

西陵派忽然站出一個尼姑,正是全非,她說道:“唐掌門的意思,就算是勾魂島的人來了,咱們也讓他加入鐵盟不成?”唐雲點頭說:“我說過,事在突然,不得已而為之,鐵盟就是武林正義的象征,隻要真心向善,一切皆有可能。”

全非說:“唐掌門既然說了,聽不聽從,便是大夥的事情,何必自己讚成自己也該聽聽大夥的意見。”真武派皓秋說道:“唐掌門言之有理,現在鐵盟需要壯大聲勢,的確應該不拘一格。”全非看著皓秋,皓秋急忙轉過身去,全非退回座位,沉默不語。

馮真起身說:“今天要推選一個德才兼備,武功超群的人來統領鐵盟,如果大家沒有異義,那麽還是按照規矩,比武論輸贏,點到為止。”

唐雲說:“馮女俠說的不錯,曆來江湖規矩,皆是以武論輸贏。咱們也不必壞了規矩。”黃新起身說:“在場的高手也就幾位,上次勾魂島一站,孰強孰弱,已經了然於心,難道還有什麽人武功高過馮盟主?”

唐雲說:“話雖如此,也需各派都點頭通過方可。難道真武、西陵各派,就沒有高手不成?”全真起身說:“不錯,使個半年,早就應當重選盟主。”馮真問:“師太是否有意賜招?馮某這裏領教。”

全真大大咧咧的說:“賜招就賜招,大家點到為止,贏的理直氣壯,輸的心服口服。”說完手上一動,右手已經將手上長劍一展,變成五支薄薄的長劍。薛冰心想:難道她已經練成西陵派的“觀音神劍”,以她的年紀,能練成這麽精深的劍法,的確下了不少功夫。

馮真緩緩來到場上,一身淡黃的衣衫,雖是冬天,卻也是衣薄飄飄,隨風搖曳。全真說道:“馮姑娘,我動手了!”手上一揚,五支劍如同電光一般,分五路而去,馮真手上長劍抖動,一股狂風襲來,刹那間六劍一人,鬥在一處。南宮繼小聲說:“那位師太根本沒有拿劍,是不是占了便宜?”

薛冰目不轉睛的看著,說:“你以為她不會受傷嗎?馮真的劍氣已經將她牢牢的控製住,稍有差錯,一樣遍體鱗傷。馮真的魔功更加厲害,看來不是一般人能夠克製,在場的人,沒人是她對手。”南宮繼問:“你呢?”

薛冰搖頭說:“不知道,勝敗與很多因素有關,所以在比試之前,誰都相信自己能夠打贏對方。不然馮真今天就不用和人較量。不過,似乎全真的劍氣也一樣猛烈。難道這就是西陵派的‘通天大法’?”

隻見場上旋風乍起,雪花本來在空中緩緩而落,此時卻有如水流漩渦一樣,紛紛滾如劍氣之中,一黃一灰的兩個人影在劍氣裏飄然而動,長劍翻飛,看得人眼花繚亂,胸懷激烈。

南宮繼從來沒有見過這麽猛烈的拚鬥,比之千軍萬馬的廝殺更加來勢洶洶,與薛冰美妙優雅的身姿相比自然別有一番風味。尤其是旁邊坐著的人,看著猛烈的廝殺卻又如同置身事外,這種感覺他從來不會有。

忽然全真如同斷線的風箏一樣飛了出去,五支劍也照著她身上刺來,全非急忙轉動身形,接住全真,順手將五支劍一攬,合為一支,放於身後,回到場外,將全真交與一個尼姑,這才轉身說:“馮姑娘果然點到為止,沒下殺手。”

馮真臉上忽然出現一種痛苦的表情,似乎極力壓製內髒的傷勢一樣,然後對四周說:“還有哪位要同在下比試?”唐雲說:“馮女俠已經比試了一場,咱們不能用車輪戰的打法決出盟主之位,下來哪兩位高手願意出戰,不妨先行切磋。倘若隻有一人或是沒有,今日的比試,便是馮女俠完成最後一場了。盟主之位,也就再明顯不過了。”

話音剛落,便聽得有人說道:“原來是新的鐵盟聚會,我來晚了,不知是否趕上!”隻見屈懷剛從天而降,哈哈笑說:“倘若我屈某得到盟主之位,諸位一統中原的日子,也已不遠了!”

馮遺孤忽然起身說道:“屈教主,你來錯地方了,武林鐵盟要對付的人,其中也有你靈教!”有人附和道:“不錯,姓屈的,你是來找死的!”

屈懷剛看著唐雲,說:“唐掌門,你不是說過,武林鐵盟不拘一格嗎?靈教一直以來,從未和各派過不去,一直是你們中原各派視靈教為眼中釘肉中刺要除之而後快,難道我靈教中人,曾經主動攻擊過各派不成?”

皓秋說:“靈教從來就打著苗人自立的口號,為何今日偏要與我們漢人為盟?屈教主,我倒是有些不明白,還望賜教。倘若靈教成為鐵盟之主,將如何處理苗漢之爭?”屈懷剛哈哈一笑,說:“皓秋道長,不妨看著,即便今日我承諾如山,難保來日毀約,但是屈某相信,鐵盟要武林平靜,靈教也是武林一派,相依相存,這是無法回避的事實。”

全非說:“好,屈教主,你就同我比試一場。”

屈懷剛笑說:“好,還是全非師太爽快,請賜招!”

全非身形一展,不用五劍,手上一柄鐵劍在空中劃出一道電光,其迅速如風,來去若電,刹那間同全非鬥在一處,南宮繼見這全非急攻猛打,如狂風暴雨,而屈懷剛卻隻是悠然而動,身形緩慢,不由問:“屈教主這樣打法,不是很吃虧嗎?”

薛冰說:“這是靈教的最高心法,使出來已經將周圍的氣流完全控製住,看似漫不經心,實則勝券在握,不消三招,全非一定會如同陷身於一片汪洋大海中,到時屈懷剛隻要輕輕一動,全非必定五髒受損,看不出傷痕,但就算是一等一的高手,至少也要調養半月!”

南宮繼問:“全非知道嗎?”薛冰搖頭說:“這功夫屈懷剛很少用,江湖上還不甚清楚,都以為靈教最厲害的是‘通靈心法’,沒想到這套心法,沒有名字的心法才是最厲害的!”南宮繼點頭說:“拿師太豈非很危險?她是正派中人,姑娘不去救她嗎?”

薛冰歎說:“屈懷剛不會重下殺手,已經同黃山派成為敵人,他不想自己陷入四麵楚歌的境地。隻是全非的內傷,注定西陵派不能成為盟主。”

話音剛落,全非忽然大叫一聲,根本沒有見到屈懷剛有何舉動,全非便麵色慘白的落在場外,說道:“多謝屈教主手下留情!”屈懷剛說:“就算我手下留情,你身上的內傷,也要調養三五日方能恢複,得罪之處,師太海涵!”

眾人見根本一直沒有出手,隻是在劍氣中左躲右閃,卻能在不經意間,讓全非知難而退還身受內傷,都不由心裏一驚,想靈教會什麽功夫,居然能夠傷人於無形。

馮真笑說:“屈教主好功夫。”屈懷剛朗聲說:“請!”馮真身形閃動,長劍在空中一擺,來勢更加猛烈,刹那間風雲突變,在場上掀起一股驚濤駭浪。薛冰等人隻覺一陣狂風刮來,幾乎睜不開眼睛。南宮繼抱著頭問:“會傷到我們嗎?”薛冰拉著他說:“別怕,她們不過是在爭著控製周圍的自然之氣,不會傷到你。”

南宮繼看得都快呆了,忽然兩個人都慘叫一聲,紛紛退到一側,隻見兩個人捂著肚子,同時吐出一口鮮血,都以劍撐著地,看來甚為難受的樣子。

全真說道:“你們兩人都算落敗,現在隻怕連最普通的高手,都不能接上一招。”馮真恨恨的說:“屈教主,不是說點到為止嗎?”屈懷剛說:“對全非師太,我也點到為止,可是姑娘步步相逼,怎能點到為止?”

馮真抬頭說:“好,我倒看看各派還有多少高手!”

一言既出,忽然有人笑說:“諸位,黃山派來遲了,還望諸位多多見諒。”南宮繼隻見一個中年劍客飛身而來,落在場上。薛冰說:“黃山派也來趟這趟混水,看來遙香真不簡單。”南宮繼問:“這話什麽意思?”薛冰說:“來的人越多,說明鐵盟的實力將會越大,這對鐵盟盟主也越有利,黃山派一派之力便足以同場上諸派相比,倘若加入,則鐵盟又將成為武林第一大盟。”

南宮繼問:“那黃山派不是一定坐穩盟主嗎?”薛冰說:“盟主在今天產生,黃山派本來就沒有奪取武林鐵盟的計劃,這是譚指雲臨時的主意。你不要多說,自己看在心裏就是了。”南宮繼問:“那太平盟會不會來人?”

薛冰說:“以佟澤的個性,這樣的鴻門宴,他是一定不會來的。他才不會把自己放在別人的圈子裏辦事。”

譚指雲笑說:“我黃山派曆來便是武林鐵盟的一支,今日如此盛會,豈能缺席,我來得晚了,諸位不要介意。”皓秋說:“哪裏哪裏,黃山派乃是鐵盟中最早的幫會之一,加入鐵盟是理所當然!”

譚指雲笑說:“皓秋道長,能否賜教幾招?”

皓秋點頭說:“好說,譚大俠,得罪了!”

皓秋身法飄逸自然,在空中一襲道袍,在人眼裏如一陣清風,徐徐掃過,刹那間劍出手,劍氣飛揚,婉轉來回,有條不紊。譚指雲號稱“無羈劍”,劍法輕靈瀟灑,不類於世間種種劍法,自成一體,大有黃山煙雲,隨意而生,意態萬千的姿勢,這兩人長風當舞,長劍輕浮,出招飄逸,動處如風中落葉,徐徐緩緩,讓人驚歎。

這兩人一連出了十數招,仍然不能分出勝負,在南宮繼看來,這是今天最飄逸瀟灑,動人心魄的一場決鬥,簡直如同看著江邊落葉飛舞一般,那麽富有畫意詩情。

兩隻劍在空中來來去去,兩個人在空中去去來來,每一招皆是點睛之筆,每一個動作都伯仲相當。

忽然皓秋身形一退,平平向後退去,手上長劍在空中一挽,立刻劍光萬道,罩向譚指雲,譚指雲見是真武派“普照神劍”的招式,急忙回身使劍,出動黃山“無為七劍”,但見劍光在空中流動,七支劍影若有若無,虛虛實實,籠罩在皓秋劍氣之外。兩人都一起向後退去,皓秋先說道:“譚大俠,勝負未分,為何要主動放棄?”

譚指雲笑說:“我看到皓秋道長離開,一個人單打獨鬥沒有意思。”說著隻聽“轟”的一聲,中間一聲石破天驚的巨響,劍氣之力,到此時才真正爆發,皓秋同譚指雲皆是渾身一震,好容易才穩住身形,但因為五髒已經受損,都站在原地不動。

忽然皓秋身後一個人影躍起,一劍刺向譚指雲,譚指雲伸右手食中二指夾住長劍,喝道:“真武派明爭不成,暗中偷襲,成何體統?”

皓秋喝道:“皓名退下,不得胡來!”那年輕道長皓名退到一旁,說:“有哪位英雄要和貧道一決高下?”

忽然一個柔柔的聲音說道:“我來。”眾人抬眼看去,隻見一個身形婀娜的女子,一身雪白的衣衫,一臉難以掩蓋的愁容,讓人一見銷魂,其意態之嫵媚惹人憐愛之處,讓人見所未見。薛冰點頭說:“果然來了!”

那女子一雙妙目,看著場上諸人,紅唇淺笑,迷倒眾生。說出話來如同春風吹過,讓人忘味,“諸位,我是代表春蠶宮和各位高手一決高下!”皓名喝道:“春蠶宮的妖女,你們加入鐵盟,簡直是荒唐透頂!”

那女子說道:“荒唐?連靈教都來了,為什麽我們不可以,都是被四大邪派害得離鄉背井的人,難道不應該在一起?”

皓名冷笑說:“好,你先接我幾招!”他手上長劍一抬,向那女子刺去,薛冰說:“這女子人稱‘柔絲軟係’,當年是春蠶宮的柔兒,是春蠶宮第一高手,春蠶宮本來武功獨有一套,絕非浪得虛名。”

皓名出招比之皓秋差了許多,柔兒不出十招,便用手上幾條柔絲帶,將他逼得連連後退,柔絲繞處,長劍深陷其中,柔兒輕笑一聲,皓名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失去了手中長劍。柔兒身形一轉,飄落場外,笑說:“承讓了,道長。”

馮遺孤喝道:“春蠶宮高手果然身手不凡,我來領教幾招。”他身形飄動,早已被唐雲截了下來,唐雲長劍一揚,說:“我們先分勝負!”南宮繼說:“唐掌門終於出手了!”薛冰說:“不錯,終於出手了!”一麵默運內功,屏住呼吸。

唐雲才出到十來招,馮遺孤手上長劍,便越來越慢,手上長劍終於給唐雲一招擊落在地,唐雲嗬嗬笑說:“多謝閣下想讓。”馮遺孤麵色鐵青,沒想到自己這麽快便敗給旗鼓相當的唐雲手上。馮杉上前來,馮遺孤伸手止住,兩人退回原位。

柔兒看著唐雲,說:“唐掌門,久仰你武功智慧皆為人中龍鳳,唐掌門,賜招!”唐雲揮劍出手,片刻便鬥在一處,唐雲劍法飄逸,但柔兒似乎更能以柔克剛,身子如同柔絲,纏纏繞繞,無休無止,繞在唐雲身邊,如同一縷清風。

忽然那柔絲百轉,纏在長劍之上,柔兒輕輕一帶,飛身離開,落在地上,如飛雪一片,笑說:“多謝了!”

唐雲輕輕一笑,說:“好身法!”

柔兒四下一看,問:“還有哪位英雄願意賜教?”

南宮繼見場上無人應答,對薛冰說:“我覺得這比試有嚴重的毛病,高手都受了傷,那低手反而成了勝利者!”薛冰沒有回答,他轉頭一看,薛冰緊閉雙眼,似乎老僧入定一樣。

南宮繼繼續掃視著一眾人等,自言自語的說:“真該改改武林的規矩,如同武試一樣,決出最高的勝利者!”不過轉念一想,名修得了武試的第一,還不是父親的功勞而已。

柔兒看完了眾人,正要說話,忽然有人喝道:“唐門掌門人居然如此卑鄙,真是出乎我的意料!”隻見一個年輕男子,一身青衣,一臉自信,緩緩從場上走出來,唐雲問道:“閣下是?”那男子點頭說道:“不敢,在下黃山派胡秋笙,看到剛才唐掌門將神仙醉的毒藥施放在場上,不信大家可以試試,看看自己身上,還有沒有力氣。”

一語既出,眾皆嘩然,胡秋笙繼續說道:“想不到堂堂的唐門掌門人,居然會被一個女子控製,傳出去豈不是天大的笑話。看來,女人的力量,尤其是春蠶宮女人的力量,真是不可低估!”

柔兒淡淡的說:“胡大俠要賜招,悉聽尊便,但是不要把勝敗說得那麽簡單。”胡秋笙說:“是啊,勝敗本來要深思熟慮,你們以為天衣無縫,其實是忽略了一個人,唐雲被你們控製,可是他的弟弟唐靈卻沒有,而且,唐靈從見到遙香夫人的第一天開始,就已經知道了遙香夫人的來曆和目的。”

柔兒說:“不知道公子在說什麽!”胡秋笙說:“唐兄是我最好的朋友,別人都以為他是一個在英雄影響下無所作為的弟弟,可是我卻知道,唐兄的雙眼和心胸抱負,比場上諸位還要敏銳和廣闊。這就是為什麽他沒有娶遙香姑娘的原因。”

柔兒冷笑一聲,說:“胡兄遠在北方,此處何止千裏,怎麽可能成為朋友?我知道黃山派想當鐵盟盟主,那也不是你一人說了能算的事情。胡大俠,你要注意你的言行,不能玷辱了你的門派,讓人笑話你的無知,從而使一個大派蒙上搬弄是非的羞辱!”

馮遺孤朗聲說道:“唐雲,倘若你果真如此,那才是你今生最大的羞辱!”唐雲一怔,說:“我沒有。”忽然一個女子從唐雲身後站起來,冷冷的說:“拙夫一向行事謹慎,眾口鑠金,你們不要胡亂誣陷栽贓,平白冤枉了好人!”

馮遺孤冷聲說:“唐靈在什麽地方,不如叫出來對質!”胡秋笙說:“唐兄不會出來,唐雲,你要是自己有臉,不妨給大家說清楚!”唐雲說:“我無話可說。諸位不妨運氣,倘若暢通無阻,再說不遲!”

胡秋笙說:“神仙醉的藥力很輕,諸位到場上來比試一下,便知道幾招之後,就沒了力氣。”柔兒笑說:“大俠的意思,我們都要上來比試,可是比試幾招之後輸了,便是神仙醉的藥力,若是贏了我,就不是了嗎?”

胡秋笙笑說:“不用,我來同姑娘一較短長。”柔兒笑說:“我可不是姑娘,都已經老了。”胡秋笙說:“我對你的年齡一點都不關心。出招吧!”

胡秋笙手上長劍舞動,他的劍法靈動異常,雖然是黃山派最小的弟子,可是其招式之老練,不下於任何黃山派弟子。薛冰心想:這幾年她在江湖上聲名鵲起,的確有其過人之處。不過黃山派一向不大用此人,所以大的場合上一般都沒有見過他。今日能夠見他將黃山“鬆雲氣勁”化於劍上,如此出神入化,當真罕見之至。

南宮繼見薛冰已經睜開眼睛,便小心翼翼的說:“姑娘,剛才你是不是沒有吸那個什麽醉?”薛冰點頭說:“剛才我隻是擔心,我根本不知道有沒有神仙醉,現在即便有,也已經隨風飄散了。”南宮繼說:“還是姑娘小心謹慎。”薛冰說:“人在江湖,怎能不小心謹慎。我還是想不明白,遙香的目的是什麽,難道真的是為了春蠶宮成為鐵盟的盟主?她難道不知道,即便成了盟主,她們也還是難逃別人的白眼,總有一天會成為武林鐵盟的敵人,如果不是,那麽——”

想到這裏,她忽然起身說:“不好,有沒有別人在?”正說著,忽然一陣冷笑傳來,隻見一個少年公子飄然落到地上,笑說:“諸位好興致!好久沒有見過如此盛大的武林盛會,各位,不介意吧!”

薛冰一驚,說:“諸葛平,諸葛世家的人!”

南宮繼正要問話,全真已經一躍而起,說道:“妖人,我們正要殺了你!永絕後患!”諸葛平冷笑說:“你能殺了我嗎?”全真飛到半空中,忽然重重的跌倒在地上,全清急忙上前扶起,全真恨恨的說:“唐雲,你好卑鄙!”

遙香緩緩出來,冷冷的說:“不錯,她是很卑鄙,你們不是說要除掉諸葛世家嗎?結果好像不如你們的意,出師未捷身先死,是不是英雄末路的遺憾,重新降臨在你們身上。因為你們對於權力極度的渴望,使你們根本無法想象一旦失去之後的悲哀。而一個與權力無緣在武林的角落裏偷生的門派,最大的希望,不就是讓這武林成為一片荒蕪的花園,所有的花朵和所有的樹木都凋殘而不再擁有生命,讓整個武林,成為一座可怕的墳墓。”

她來到場上,歡喜的說:“我喜歡看到生命的凋謝,如同看到我,一朵美麗的花朵,在風裏飄蕩而沒有落腳的地方,你們這些自負擁有正義心腸的人,可曾知道正是你們給這個世界帶來了災難,你們不救處在水深火熱之中的人卻隻顧自己的安危,你們不能對抗強敵卻想著擁有無上的權力,武功和智慧在你們手裏隻是得到財富和權力地位的工具,而我們,注定在一個充滿哀怨的地方狠狠的恨你們,恨你們給這世界帶來的災難,恨你們給這世界帶來的不公平!所有的人,都應該去死,這是我活著的目的,複興已經失去了意義,隻有看到你們同樣悲慘的死亡,才是我內心最大的滿足!”

諸葛平哈哈笑說:“遙香姑娘,你也太激動了吧,人都還沒死,你高興什麽?”遙香大聲笑說:“隻要看到他們沮喪的心情和失望的神態,我就已經心滿意足了,無論武林發生了多大的事情,你們都如同往常一樣正常的享受著幸福而快樂的生活,所有的妻離子散和家破人亡離你們永遠那麽遙遠,今天,你們一樣要麵臨死亡的威脅,想到這我的心就會非常激動,這是我想要的,是我活著的目的,如果這世界是一片天空,我要讓它布滿烏雲,如果這世界是一塊土地,我要讓它荒蕪,如果這世界還有生命,我希望她們統統都死亡,死亡,滅絕,那才是痛苦的人們希望看到的結果,才是這世界回到公平的唯一辦法。”她狂歡的笑聲在雪花飄舞的時節那麽讓人心神不寧,充滿了怨恨和恐怖,似乎突然之間所有的幽怨、痛苦、悔恨和冤仇都釋放出來,充塞在蒼茫的天地間,綿綿不絕……

諸葛平笑說:“諸位,聽說……”全真喝道:“諸葛平,你不要什麽聽說不聽說,我不知道,你這個卑鄙的小人,你應該死去,還有你,你這個賤人,你這個天下最?的人,你應該受到最殘酷的刑法,在世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應當看到這世界將會變得如何的美好,將會如何的讓人留戀,你的願望最多隻是一個夢,一個你永遠都不能實現的夢!”

她衝向遙香,遙香向旁邊一閃,諸葛平一劍刺去,薛冰身形閃動,已經來到諸葛平身前,笑說:“諸葛公子,屠殺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你不覺得數十年的苦功,都白費了嗎?”

諸葛平看著薛冰,冷冷的說:“原來是久仰大名的女俠,諸葛平平生最敬重女俠,女人在江湖上能夠活到二十歲,還沒有丈夫或情人,那真是太偉大了,簡直是個奇跡!”薛冰手上一揚,一股罡風擊去,刹那間一道冰勁削來,諸葛平身形一晃,已經避開,薛冰正要出招,忽然覺得體內真力無法會聚,她心裏登時一慌,不知自己在何時中了毒。

諸葛平輕飄飄的落在地上,笑說:“其實,真正的毒藥在我手上,神仙醉真是百試不爽的靈藥。為什麽就沒有人能夠聰明一點?”他一陣大笑,遙香喝道:“諸葛平,你不動手,你要我自己動手不成?到手的肥羊,可別弄丟了!今日你不殺人,日後可別後悔!”

諸葛平笑說:“是嗎?我要同他們光明正大的決戰,而不是用陰險的方法達到目的。”遙香冷冷的說:“廢話少說,我可不喜歡夜長夢多,還有,你不殺,我可不願不殺!”薛冰心裏想:難道就沒有人出來收拾殘局?唐靈呢?他應該能夠收拾殘局才對,不然,胡秋笙也不會這麽說了,但願胡秋笙不是為了壯膽才這麽說的。

遙香來到薛冰身前,笑說:“江湖傳言你們三姐妹皆是風雲一時的人物,武功智慧皆超人一等,同樣是女人,你們能夠在江湖上揚名立萬,我卻隻能在一個角落裏暗暗計較,即便成功也是千古罪人,難道是因為我不夠美麗,或者是因為我不夠善良,不夠真誠?不管因為什麽,今天,你都得死去,死去,是你今天唯一的選擇!”

她手上一把匕首,已經脫鞘,在雪花飛舞中亮光閃閃,她目中凶光一露,便是要手起刀落,正在此時,忽然一枚飛刀飛來,打落她手中匕首,來者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一身黃衣,氣勢逼人,正是林思夷。

諸葛平轉身一看,笑說:“原來是天下第一劍!”林思夷對唐雲說:“舅父,所謂一失足成千古很,難道一個女人在你的生命裏就這麽重要,無論多麽愛她,也不應該因此失去聲名和生命!”

唐雲仰天一笑,對遙香說:“香香,我知道會有今天,我知道總有一天,你會看到自己的失敗,我勸你,你當然不會聽,不過今天你總算看到了,好在,好在沒有釀成大禍,隻是虛驚一場而已,是不是!”他一陣大笑,忽然倒在地上,眾人看時,隻見身上已經插了一把匕首。

遙香大叫一聲“不!”撲過去搖著他的身子大聲說:“你快起來,你是鼎鼎大名的唐門掌門人,你甚至能夠調動北方十三邪派的人,你應該起來,應該聽我的話,不過是毀滅這個讓人討厭的地方而已,你能做到,……”忽然抬起頭,看著天空飛舞的雪花,說:“不,我一樣能做到,我要看到生命在風雨中因為受到摧殘而慢慢枯萎,慢慢失去光澤,看到他消失,一點點的在痛苦中消失!”

林思夷長劍一指,喝道:“你記著,你再沒有機會!”柔兒身子一轉,來到遙香身前,柔絲一係,緊緊拴住林思夷,大聲說道:“遙香快走!”遙香一咬牙,正要離去,忽然身後一把刀冷冷的架在她脖子上,她回頭一看,隻見兩個人冷冰冰的看著她。林思夷笑說:“若不是舅父提前叫了風雲會的人,鍾大哥提前布置,今日也不會化險為夷。”

薛冰抬頭看到鍾震從人群中走出來,冰雪的寒冷掩不住他的喜悅,他飛揚的神色看著所有看他的人,那一刹那他就是全部的焦點所在,集聚了所有的目光。

鍾震來到唐雲以前所站的位置,大聲說:“諸位,日前邪人猖狂,聽說你們要組建武林鐵盟,我也很高興,不錯,當年的鐵盟讓武林經曆了一段難以忘懷的平靜歲月,今天,鐵盟將一如既往,鍾某第一個支持武林鐵盟,希望能夠成為鐵盟中人,為武林的平靜出一分力,為江湖人的幸福,奔波勞碌,在所不辭。”

諸葛平仰天哈哈大笑起來,說:“鍾掌門,你也太自信了!”說話間隻見人影滾滾,頃刻間將鍾震等人圍在中間。遙香冷冷的說:“諸葛平,你就不要丟人現眼,剛才讓你動手,你真是窩囊,沒有嚐到過勝利的滋味,像你這樣的人,我怎麽會選中你!”

柔兒身上的柔絲被林思夷手上一揮,便即斬斷,柔兒身形飄動,柔絲突然暴漲,頃刻間向林思夷身上撲來,林思夷手上劍氣如雷,柔兒慘叫一聲,花容失色,倒地無語。

遙香叫了聲“師叔”,開始低低的哭泣起來,薛冰看著四周劍拔弩張的氣氛,心想唐靈為何不防患於未然?現在這個局麵,要麽風雲會得勢,要麽諸葛世家滅了在場所有的人,實在是兩敗俱傷,漁翁得利。

唐靈冷冷的說:“現在你知道叫師叔了,你早該想到有人會為你送命,我以為你沒有一點感情,沒想到,你對自己的親人,居然還不能完全忘記,現在痛苦的也有你,這是你沒有料到的吧!”遙香冷冷的說:“你知道我最痛苦的事情是什麽嗎?同我同床共枕的成百上千的男人,沒有一個是我真心喜歡的。這才是一個女人最痛苦的地方,難道是我天生**蕩希望自己被人玩弄嗎?世上沒有幾個人願意如此,是你們這群道貌岸然的家夥,是你們這群自以為是的敗類,你們才是製造了悲劇的人,才是死有餘辜的人,隻要我有一口氣,我就不會忘記為你們製造痛苦,不會忘記讓你們生不如死!哈哈哈,唐靈,你笑不到最後,你們誰都笑不到最後,誰不是風光一時淒涼一生,我見的多了,多少男人曾經玩弄過我,又曾經被人玩弄,我為什麽會痛苦,我有什麽痛苦的,既然這是一個讓人痛苦的世界,就是死去,也沒什麽可惜的!”

唐靈恨恨的說:“那我就讓你死去!”

諸葛平身形一晃,來到遙香身前,抓住遙香,飛向空中,鍾震一使眼色,立刻幾個人追了上去,但是諸葛世家的弟子們立刻圍了上來。諸葛平將遙香送到牆頭上,說道:“大勢已去,你好自為之!”

遙香回頭看著一團混戰,恨恨的說:“諸葛平,不管你能不能看到,今天在場的人,都將得到我最殘酷的報複!”

諸葛平歎說:“生死尚且不知,更何況報複,江湖凶險,江湖真的很凶險!”他正要飛下牆頭,遙香伸手抓住他,說:“你要去送死嗎?難道不想報仇?”

諸葛平說:“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臨陣脫逃,不該發生在我的身上!”說完身影閃動,已經殺入人群之中,遙香長歎一聲,飄然而去。

薛冰體力尚且沒有恢複,好容易來到南宮繼身邊,南宮繼說:“好厲害的廝殺,比之沙場決戰,更加殘酷!”薛冰看著空中飛動的人影,說:“其實是一樣的。”南宮繼問:“咱們怎麽辦?”薛冰說:“離開是不可能,先靜觀其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