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婆看著薛冰,忽然說:“你知道嗎?終了穀被各派圍攻的時候,有一對忠貞的男女,緊緊相擁在一起,希望能夠生生世世,希望能夠海枯石爛,失去和破碎了一個門派,成全和造就了一對情侶,那是人間無法計算得失的事情,那是一段美妙的故事,和讓人歎息的過去!”

薛冰聽得呆呆的,老太婆繼續說:“而這個男人深愛的並不是擁在他懷裏的女人,而是杜神弦,他們在美麗的山穀裏相遇,一起攜手飛過人間最美的風景,說了人間最忠貞的誓言可惜忘了作人間最快樂的事情,有一天他遇到了一個自己並不喜歡的女人,這女人為了留住他而不惜一切手段,隻是一個春宵的共渡,便讓他拋開自己的情人遠走高飛。”

“杜神弦傷心之下,走遍天涯海角,終於在北海遇到了她要尋找的人,可惜沒有她想得到的結果,一個美麗的女人變成了一個傷心失意的女人,一個堅強的女人因為傷心而失去了理智和堅強,用許多年來成就一個怨婦的生活經曆,用一輩子來接受生活命運的壓榨,這真是人間最殘酷的事情,也是我最喜歡看到的事情!”

南宮繼實在聽不過去了,怒說:“你把別人的痛苦和自己的無恥說得那麽得意,簡直就是一個十足的,十足的——八婆!”老太婆看著薛冰,繼續笑說:“你身邊的人也一樣,說不定也會因為道德的束縛而另投新歡,你要注意啊,前事不忘,後事之師啊。”

薛冰說:“終了穀的人果然無恥到了極點!”

老太婆得意的說:“當我第一眼見到杜神弦的時候,我就嫉妒她,一個人怎麽能夠如此平淡美麗,怎麽能夠如此冰雪動人,怎麽能夠如此聰明賢惠,如此讓人喜歡,還擁有如此絕頂的武功,古往今來沒有一個人有她得到的上天恩賜多,不過,我最討厭這樣的人。終了穀將終結人間一切的幸福讓人來到罪惡的地獄。”

薛冰說:“各派圍攻終了穀,死去的,進入地獄的,是你的師妹,你們的掌門人,凶姑姑!盡管有人相擁而去,但是首先她根本不喜歡天生,她隻是把別人當作一個工具,一個奪去別人幸福的工具而已,其次不管怎樣,她死去了,死去是人間最悲慘的事情,杜師伯並不傷心,她依然那麽平淡,那麽美麗從容,那麽冰雪動人,甚至她的肌膚因為雪山的冰雪更加光澤照人,她的容顏因為不食人間煙火而更加絕世獨立,她的出現不但會讓人驚歎,甚至會讓人著迷,她會得到更多的快樂和幸福,因為她本來就在幸福的生活著,一天比一天更多!”

老太婆喝道:“胡說八道,胡說八道!”薛冰斬釘截鐵的說:“我知道了,因為無上王國和‘記憶之水’的事情,引起各派之怒,你們被圍攻之後,損失慘重,隻好逃到這裏,外麵那些奇怪的人,就是因為食下你們的‘記憶之水’,記憶裏的世界完全改變,美醜的標準,感情的收藏,經曆的回憶,全都麵目全非!你們將人變成鬼,讓他們在你們的掌心受到愚弄,好厲害的毒藥,改變了人類的記憶,讓他們生活在你們編織的規則裏,記憶裏,看著他們經曆人間的痛苦,被你們折磨,受你們愚弄,難道你不怕再一次引起天怒人怨,難道你不怕再一次受到武林的譴責和圍攻,難道你不怕整個世界都痛恨你們,如同痛恨無恥的鼠輩!”

老太婆冷冰冰的笑了起來,恐怖異常,在鬼氣森森的林子裏顯得異常的可怕,“不錯,我是怕,可是這些愚蠢的世人,難道他們就那麽相信自己的記憶和別人的約束,他們的智慧沒有使他們對身邊的一切包括自己產生懷疑?愚蠢的人,束縛在自己的記憶裏,沉迷在自己的思索裏,與真實的世界越來越遠,難道他們不該放下一切,根深蒂固的成見和固步自封的經驗,來重新審視他們的世界?不,他們的愚蠢和懶惰讓他們習慣了接受自己的思維,習慣了遵循自己的記憶和按照世俗的規則來提醒和約束自己。這是他們的失敗,是他們的過錯,我隻不過發現了人類的缺點,利用了他們的愚蠢和懶惰而已!如果這也能讓他們恨,那這恨為我們帶來的快樂和滿足,那淩駕於眾生之上的感覺,值得我們甚至為此犧牲!”

南宮繼呸了一口,說:“老妖婆,你在那裏說什麽半明不白的話,以為自己是說書的嗎?那麽動情!”薛冰大袖一卷,說:“那就讓我來給你醒一醒!愛說夢話的惡婆婆!”

惡婆婆哼了一聲,說:“丫頭,你的道行還淺了點!”她手上一動,隻見指甲頓時暴漲三尺,血紅可怕,幾道紅光幽幽的射來,薛冰幾個起落,拉著南宮繼躲到一旁,說:“你等著!”然後飄然來到惡婆婆身前,揮掌劈出一道冰棱,惡婆婆黑衣嫋繞,身形如同鬼魅一樣,時而東時而西的不停晃動,讓薛冰幾乎追不上她。

南宮繼在一旁看著,覺得這兩人的影子都不能讓人看清,每個動作,起起伏伏之間,像一陣風一樣沒有蹤跡。

薛冰出了幾招之後,四周冷氣逐漸凝聚,同時因為惡婆婆的“鬼影神風”也打出陰森恐怖氣勁,一時間林子裏冷氣嗖嗖,陰風飛繞,讓人不寒而栗。

忽然薛冰大喝一聲,一手抓住惡婆婆手臂,輕輕一帶,將她右手五個血紅的長指甲伸手拉了下來,接著用力一擲,竟然插在惡婆婆身上。惡婆婆慘叫一聲,消失無蹤。

南宮繼說:“這是什麽功夫,一轉眼就不見了!”薛冰往四下裏看著,說:“是鬼隱功。小——”“心”字還沒出口,南宮繼就覺得被人拉了一把,接著身不由己的飛向天上,隻聽惡婆婆猙獰的聲音說道:“丫頭,我要讓你男人喜歡一個又醜又笨的女人,讓你嚐嚐‘記憶之水’帶來的痛苦!”

薛冰縱身追上,手上一根紅帶繞動,在南宮繼身上一纏,使勁一帶,南宮繼居然被帶到中間。惡婆婆已經顯出身來,飛身過來奪,薛冰揮手抖出一柄短劍,呼的向惡婆婆右手扔去,惡婆婆慘叫一聲,還沒有來得及躲開,便已經腕上中劍。薛冰拉著南宮繼,緩緩落到地上,說:“老不死的,你信不信我薛冰一樣有更可怕的方法對付你!我也要讓你喝下記憶之水,讓你以為自己是十七八歲的美貌少女,讓你出盡洋相,成為江湖上最大的笑話!”

惡婆婆身在半空,回頭說:“世上隻有我才知道記憶之水的妙用,你休想得逞!”接著一陣鬼魅般的長笑傳來,刹那間惡婆婆已經消失。

南宮繼問:“離兒他們怎麽樣了?”薛冰搖頭說:“不知道,她們功夫不錯,應該不用擔心,現在我們要到裏麵看看,說不定這隻是別人的一個陰謀而已。”南宮繼說:“陰謀?”薛冰點頭說:“誰也不知道。”

二人繼續往前走了一陣,天空忽然飄來一陣幽怨的聲音,隻見林子上空一個衣著鮮豔的女子,正在低坐著彈琴,琴聲飄然,那女人居然淩空坐著,全靠琴聲激蕩之力,將自己穩穩撐於半空之中。

南宮繼忍不住說:“是神仙?”薛冰說:“是妖怪!”

那女子一麵彈琴,琴聲忽然變得雜亂,她口中說:“兩個無知的少年,居然敢擅闖仙山,不怕自己魂飛天外嗎?”薛冰冷笑說:“什麽仙山,離家而走,何等淒慘的事情,在背井離鄉的地方,你算最能看開的一個了。神仙姐姐,你自負如同神仙一樣清高,卻為何這麽無聊,彈琴要坐到空中,難道你以為足不沾地就是仙女了嗎?簡直和白癡的見地一樣。”

神仙姐姐倒也不怨不怒,說:“你們這些年輕人,總是喜歡大煞風景。好了,我也不同你們計較。不過,你們不能再往前走了,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琴聲飛過,他們身前的一排樹都倒了下地。

薛冰說:“好琴聲,好厲害的琴聲,神姐姐,聽說你最喜歡彈琴了。可是你幹的都是大煞風景焚琴煮鶴的事情,想想琴是多麽高雅的東西,你居然可以用來打架,神仙多麽美麗的稱呼,你居然幹著隻有潑婦和賤人才能想一想的事情!”

神姐姐怒說:“黃毛丫頭,無知之極!”琴聲飛過,一股勁道逼來,薛冰手上一揮,一道冰牆橫在身前,接著身形一展,手上已經握著一支短劍,人隨劍動,刺向神姐姐。神姐姐當然不能輕鬆應付,瑤琴中飛出一支長劍,飄然而動,其身法之優雅,讓人歎服。

薛冰身形急轉,使出“先天無跡式”的身法,更如鬼魅一樣,繞著神姐姐纏綿不絕。那神姐姐也是輕功卓絕之人,不過與薛冰比來,竟然相形見絀。

南宮繼看著二人在空中繞來飛去,看得眼都花了,忽然身後一個人影飛來,一把抓著南宮繼,往後退去。南宮繼大叫起來,薛冰急忙飛身而去,一把搶過南宮繼,伸劍一劈,已經將那人斬為兩半。南宮繼又嚇得大叫起來,薛冰冷聲說:“叫什麽叫?是男人就不要叫!”

南宮繼急忙捂住雙眼,隻聽耳邊一陣長劍破空的聲音傳來,接著一陣陣慘叫傳來。薛冰忽然說:“睜開你的雙眼,你是不是男人?”南宮繼小心翼翼的睜開雙眼,隻見四周橫躺了十幾具屍體,其死狀之慘烈,為南宮繼從未見過。

南宮繼顫聲說:“他們,他們都已經死了嗎?”

薛冰說:“這樣都不死,那就是妖怪了!你還是軍人,什麽軍人,國家尚且左右逢敵,作為軍人,居然不能麵對屍體和讓自己的敵人成為屍體,你是不是應該好好的反省一下你自己!讓你成為一個真正的軍人,你的眉目之間不再有膽怯和驚恐,當麵對不論是自己還是別人的死亡時,都能用平靜的心情去看待。這實在是讓人看不過去了!”

南宮繼說:“我,我會習慣的。”薛冰正要說話,忽然一陣鬼嘯若遠若近的傳來,讓他們心裏不由有些不寒而栗。薛冰說:“既然你們喜歡這種鬼氣森森的氣氛,那我就成全你們!”

隻見林子裏慢慢的結了冰,比上次更加可怕,更加堅固。

忽然幾個人闖破堅冰,飛入薛冰身邊。薛冰手上劍一揮,說:“不怕死的人,都可以上來!”那幾個青年雖然打扮詭異,但是內心還是一樣懼怕死亡,臉上雖然有無數種色彩,卻都不約而同的寫著恐懼。

南宮繼看著薛冰,知道這幾人都將命喪於她的劍下,不論他們是立刻衝上來,還是等一會再衝上來。薛冰手上劍在空中一劃,那幾人立刻倒在地上,隻是脖子上卻都多了一道血痕。

空中一個粗曠的聲音傳來,“久聞薛女俠豪氣幹雲,原來殺人不眨眼!”薛冰說:“看來一定是終了穀的黑風煞了!久仰大名,原來各派圍攻,他們殺死的居然是貴派的掌門,剩下這麽多高手,居然一個都沒有殺!”

黑風煞落在人的麵前,隻見那人一身上下都是黑漆漆的,甚至麵色也如同木炭,眼珠更加漆黑一片,卻閃爍著精明的光芒。

薛冰冷冷的說:“黑風煞也不過如此,徒有其名!”說完短劍一揮,朝黑風煞滾去,黑風煞大叫一聲,幾乎地動山搖,手上兩塊板斧,橫豎砍著,似乎要劈斷天與地的連接。

南宮繼回身一看,身邊已經出現了許多拿著板斧的人,打扮得奇形怪狀的,讓人害怕。他匆忙從一具屍體上拿起一把劍來,說:“你們都讓開,我也會殺人!”

薛冰身形滾動,來到那幾人身前,刷刷幾劍,已經將那幾人砍倒在地。她回頭說:“你不是要學武功嗎?出了內功之外,手法隻要狠毒快速,就是最高的境界。”南宮繼點點頭,黑風煞使出板斧,砍向南宮繼,南宮繼高聲說:“我不夠快!”薛冰伸劍架住,說:“我看得到!”黑風煞見弟子被這女子頃刻殲滅,立時狂嘯起來,板斧在空中劃出道道亮光,如同虎狼一樣粗暴的聲音充斥了整個林子。南宮繼感到了一種從未經曆過的可怕,手上的劍似乎要掉到地上,而心裏想得就是傳說裏關於張飛在萬人叢中的驚天動地的呐喊!

薛冰喝道:“叫什麽叫,簡直莫名其妙!”說完手上一揮,已經將之冰凍在冰柱裏,然後一劍刺去,登時便見著黑風煞身首異處,甚至在死後叫聲也不能熄滅。

薛冰正要說話,一陣冷冷的叫聲傳來,隻聽惡婆婆凶狠的說:“你殺了多少人,薛冰,你會為此付出代價,從此惡夢將會纏著你,從此你的良心將會在深夜受到煎熬,你是結束終了穀的罪人,但是你想過嗎?為什麽你能這麽輕易殺掉這麽多人。在明天你就會知道,你殺的人,有江湖各派的弟子,傳出去的消息,你是罪魁禍首,你是整個武林的仇人!”

南宮繼一驚,那聲音繼續說:“你把生命當作一個玩笑,你拚命的殺人,無視別人的生命,就要為此付出代價!”南宮繼大聲說:“為什麽要這麽卑鄙無恥,為什麽要用這麽低劣的手段,為什麽?”薛冰淡淡的說:“沒有為什麽,這不過是江湖上最基本的利益爭逐罷了!到時候,是你們愚弄眾生,還是我濫殺無辜,隻怕誰也不知道。”南宮繼說:“對,老妖婆,你聽著,你完了,你在武林中會被千夫所指,萬人唾罵!你……”

那淒厲的笑聲尤在耳邊響起,似乎又有人在說:“你知道是誰製造了這個完美的計劃嗎?你知道你們即將麵臨什麽樣的滅頂之災,讓我看你們都毀滅,都消失,從此遠遠的消失!”薛冰拉著南宮繼,說:“你要小心,不要遠離我!”

南宮繼點點頭,薛冰看著他,說:“這才像個男人,即便沒有武功,也不能失去了氣概。”南宮繼點頭跟著薛冰走著。林子裏還是依然那麽陰森可怕,到處是鬼影重重,不過南宮繼跟著薛冰,倒也無所畏懼。

前麵一直走著,都不見半個人影,薛冰忽然停了下來,說:“今天我們見過妖如花的弟子?”南宮繼說:“好像是,那個喜歡拿花的人。”薛冰說:“似乎是生死門的人控製著這裏。難道這裏!”

忽然一陣冷笑傳來,隻聽有人說:“不錯,這裏還有生死門的人,薛女俠,咱們又見麵了。”南宮繼看這人手上提著一把刀,長長的窄窄的刀,一身漆黑的衣服,一臉木然的表情。

薛冰說:“原來是‘無名刀’,天下真是太小了,人生何處不相逢啊。”易名手上長刀一繞,在空中劃出一道光圈來,光圈一個接著一個,連連向薛冰飛來,薛冰笑說:“原來你也會‘七星連環刀法’!”她手上的袖劍揮動,一伸手便點出幾道電光,刹那間光圈在夜空裏點點消失,易名的身影卻更加迅速,如同一道電光。

薛冰身影轉動,短劍已經打落易名手上的長劍。薛冰落在地上,說:“原來是梅島的弟子,梅島早就退出江湖,你的功名夢,讓你幾近瘋狂。”易名說:“江湖人都知道,我是梅島弟子,那並不是什麽奇怪的消息。”

薛冰說:“你看看你的刀,已經掉到地上去了。”易名說:“好,我在女俠手上落敗,那也值得了!不過即便勝過了我,又能勝過生死門所有的弟子嗎?”說完竟然轉身離去。薛冰一呆,說:“奇怪,為什麽他要故意暴露他的武功路數。他到底想要隱藏什麽?”

南宮繼說:“隱藏什麽,難道又有什麽陰謀?這,豈非太複雜了嗎?”

薛冰說:“哪有你們這些官家子弟來得容易,不過你父親活得一定更累,江湖雖然也如官場一樣黑暗,但始終還是要輕鬆爽快得多!”

南宮繼沒有說話,薛冰繼續往前走著,一路上更加陰森可怖,南宮繼壯著膽子,薛冰說:“好像是出奇的靜,出奇的安靜。”南宮繼問:“能看出怎麽回事嗎?”薛冰說:“不能確定,好像是有人已經為我們安排了一切。”南宮繼說:“有自己人,太好了!”

正說著,忽然前麵傳來一股奇怪的味道傳來,薛冰聞了聞,問:“南宮公子知道這是什麽味道嗎?”南宮繼說:“好像是藥味。”薛冰凝思半晌,說:“藥味,難道是……得來全不費功夫,……”她回身對南宮繼說:“小心行事。”

南宮繼點點頭,薛冰看到前麵山上飄來一陣陣淡淡的霧氣,似乎從整個山上飄來一樣。薛冰看著巍峨的高山,點頭說:“就是這裏了!”

南宮繼看著山頭,山上傳來濃鬱的藥味,似乎還夾雜著種種奇怪的味道,讓人覺得不安和恐懼,觸及到人靈魂的最深處,讓人無從逃避和躲閃;那山上的草木雖然一樣的蒼翠,可是卻在蒼涼的夜色裏彌漫著陰森的氣息,似乎下麵便是人間最可怕的地獄。

一陣淒慘的呻吟從山裏傳了出來,似乎地獄惡鬼在咆哮一般讓人從內心充滿了恐懼和不安,那無法形容的痛苦的聲音雖然低沉,卻深深的震撼著人心。

薛冰小心的來到山前,尋找著山裏的洞口,但是這洞口極為隱蔽,二人尋找了好久也沒發現什麽端倪。

忽然一陣勁風撲來,薛冰往回一看,隻見一塊石頭擊在前麵,薛冰上前一看,石頭已經嵌入石壁之上,南宮繼說:“你看旁邊有一個拉環!”薛冰說:“會不會有殺人的機關?”南宮繼搖搖頭,薛冰說:“先試試再說。”

她輕輕用手擰了一下,毫無動靜,再使勁擰了一把,依然不動分毫。南宮繼說:“是不是假的?”薛冰說:“權且相信一次,用我的內功。”她提氣於手,用力一拉,隻聽霍的一聲,一扇石門便給緩緩拉開。南宮繼正要說話,一陣撲鼻的臭味傳來,薛冰急忙拉著他閃到一旁。

過了一陣,那股臭味漸漸飄了出來,薛冰二人才敢捂著鼻子走進去,薛冰點燃了火折子,眼前忽然一亮,接著南宮繼終於忍不住大叫一聲了!因為他看到了滿地的屍體,那屍體的可怕程度超出了他的想象,屍體沒有完全腐爛,還可以看到有的骨瘦如柴,有的健壯如牛,有的白得可怕,有的紫的嚇人,不過不管每一個人,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皆是流膿的傷口和潰爛的痕跡,其猙獰而恐懼的麵孔,足以讓人閉上眼睛也忘不了自己曾見過如此可怕的場景。

薛冰呆呆的說:“這就是欺雲峰,生死門煉製毒藥的欺雲峰!無辜失蹤的人,就全都葬送在這可怕的地方。”

南宮繼繼續往前走著,地上的屍水和屍蟲在燈光下微微的動著,沒有方向也不在乎是否有光明,薛冰看著這群死狀慘怖的人,也忍不住心裏暗罵生死門的慘無人道,為了煉製毒藥而不惜屠殺毫無還手之力的人。

接著往前走,忽然一陣呻吟聲傳來,那聲音道盡了一切殘酷和悲慘的現實,如同傳說裏受盡地獄惡魔摧殘的魂靈,在隻剩下意識的時候飽受著無法逃避的痛苦。他們漸漸來到另一個洞裏,隻見四麵都是人,都是沒有死卻比死還要痛苦的人,他們的身體已經完全的畸形,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是完整無缺的,血肉和膿水混合在一起,甚至還能見到白森森的骨頭,眼珠裏充塞著絕望和血絲,痛苦到了隻能呻吟甚至連一動都不可能的地步!

薛冰閉上雙眼,說:“讓我來結束你們的痛苦!”手上一揮,頃刻將人凍結在冰裏,南宮繼正要說話,薛冰拉著他的手,說:“此處有毒氣,快點離開!”她拉著南宮繼往外離開,來到洞外,伸手關了門,說:“你作下來,我給你運氣驅除剛才吸進的毒氣。”

南宮繼急忙坐下,薛冰坐在後麵,運力將他體內廢氣驅除,南宮繼隻覺一股冰涼的氣勁,一直透到內心深處,心想若是在大熱天氣,這一定是一種無上的享受。

薛冰說:“你抬頭看看周圍的樹。”南宮繼一抬頭,隻見樹上已經滿是枯萎的黃葉,春天快樂的小鳥已經成為屍首跌落在地上。薛冰說:“果然是欺雲峰,可是我們才兩個人,怎麽將這裏毀滅!”

南宮繼問:“能不能將這座山冰封起來!”薛冰說:“冰封掌力不是那麽簡單,需要借助大自然的力量,這座山裏根本沒有自然運行的氣勁,無力可借,所以無法冰凍。況且即便冰凍,裏麵煉藥的火爐還有無數的高手難道不知道衝破冰封殺出來嗎?”

南宮繼說:“那現在怎麽辦?”薛冰說:“你在這裏別走,我到裏麵看看,隻要毀了煉藥的丹爐,量他們也作不出什麽事情。”

南宮繼見她離開,忙起身說:“姑娘要小心!”薛冰點點頭,正要飛身躍上,忽然間隻覺人影匆匆,林子裏忽然多了不少人,她正要說話,隻聽南宮繼大叫一聲,急忙回身來到南宮繼身邊,隻見數十個手執長劍的黑衣蒙麵人將南宮繼緊緊圍住。

南宮繼緊靠在薛冰身邊,說:“你怎麽又回來了?”薛冰說:“我不回來,你能應付嗎?”說完手上長劍一掃,勁力動處,忽然風聲大作,那群人都不約向後退了一步,隻聽空中有人說:“好厲害的劍氣!”

隻見一個中年灰衣人飛身落在地上,一陣風撲來,南宮繼險些摔倒。薛冰說:“原來是‘回風掌’回塵前輩!”回塵說:“薛姑娘,你怎麽找到這裏?”薛冰說:“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以為一個山洞,能遮住你們所有的醜惡嗎?”

回塵毫無表情的說:“你以為找到了是你的幸運嗎?”他手上一動,一陣罡風刹時聚集在他手上,忽然間咆哮著向薛冰身上衝來。薛冰冷笑一聲,手掌一拍,兩股掌力在空中相遇,轟的一一時草木橫飛,煙塵四起,薛冰在煙塵中已經出動手上短劍,劍光幻影,掀起層層巨浪。

回塵出掌始終有條不紊,雖是一雙肉掌,卻也應付自如。薛冰心裏掛念著南宮繼,再回頭看時,隻見南宮繼拿著一支劍拚命的砍著,他本來也是行伍出身,會些招式,此時更是見到形式危急,亂砍一氣,那堆人還以為他是和薛冰一樣的武林高手,因此都不敢近前來,隻是揮著劍在四周亂刺一氣。

薛冰雖在全力搏鬥,但是看到這樣的場景也不由有些啼笑皆非,一群人就是拿著劍在那裏作作樣子,根本沒有傷亡,偏偏聲音還叫得很大。

而薛冰和回塵卻幾乎聽不到聲音,飄然浮動在空中,因為出手太快,沒有傷到對方就急忙收回掌力,一時間竟然了無聲音,勁力隻是在空中來回的飛旋著。

南宮繼等人都有些累了,一群人將他圍在中間,雙方僵持著。

薛冰忽然手上一動,冰封掌力頓時凍結了回塵的掌力,回塵雖然已經小心在意,但也隻是剛好能夠逃離,他正落到地上,忽然薛冰長劍從天而降,刷的插在他肩膀上。他大叫一聲,回轉身子,雙手連連出掌,回風掌裏刮來一陣陣讓人幾乎站立不穩的勁風,薛冰隻覺胸口似被什麽阻住,冰封掌力凍結的冰塊也給吹得七零八落。

回塵落到地上,抽出薛冰刺在身上的長劍,大笑起來,瞬間便倒在地上,原來薛冰那一劍刺得太深,回塵已經氣絕身亡。

薛冰也沒料到今日能夠力克這麽多高手,心裏想來還有些後怕,想若再有什麽高手出現,那自己就難以應付了!

心裏正想著,卻聽得有人冷冷的說:“好功夫,實在讓人佩服!”隻見空中飛下一個人來,此人一身白衣,身法極快,頃刻便到了薛冰身邊,薛冰心裏正在思忖怎麽應付,隻聽得嗖嗖幾聲,又出來三個人,一個黃衣青年,一個藍衣青年,最後來的是一個黑衣青年,一個個皆是身法精妙,武功高絕。

薛冰知道這是江一鴻身邊的四大高手,那白衣的是輕功最好的速龍,藍衣的用毒最是天下無雙,外號毒龍,黃衣人則是劍法精妙的閃龍,而黑衣的鑽龍,則是神出鬼沒,不在天地時空的限製。

南宮繼等人都看著薛冰同這四人比鬥,隻見這四人身法手法皆是瀟灑之極,而薛冰一身紅衣,在空中飛舞的樣子,簡直如同一隻火紅的鳳凰,那身姿是那麽的美麗絕倫,讓人一眼看過之後便不能收回目光,那玉手動處,似乎要解開人心裏所有的仇怨和煩惱,那妙目在空中泛出的潔白而聖潔的光芒,又讓人禁不住想到逃離凡塵寂寞獨立的神仙妃子,南宮繼不由看得呆了,不料一個人居然能夠這麽美麗,這麽耀眼奪目!

薛冰一麵應付四人,一麵思忖如何離開,這四人中閃龍的劍步步相逼,速龍隨時能夠在她身邊給她重重一擊卻能在轉眼消失無蹤,毒龍那渾身上下透著的藥味讓人幾乎不敢靠近,更不必說交手,而鑽龍則是天上地下無處不在,經常讓薛冰措手不及險些中招。

閃龍四人手上的長劍忽然一合,將薛冰牢牢的駕在中間,南宮繼嚇得啊的一聲,隻見薛冰手上一動,將四支劍連同人一起凍在冰柱裏,四人沒想到冰封掌力如此厲害,都急忙抽身離開。薛冰拚盡全力,飛身而上,長劍連點,在四人身上大穴處各自隔空發力,居然將四人製住,薛冰連走一步的力氣都沒有了,站在原地,默運著內功。

一陣笑聲傳來,眼前出現一個紫衣青年,笑著說:“姑娘好劍法,連我的四大高手都能應付自如。”薛冰知道來者是江一鴻,便說:“江公子見笑了,生死門高手真多,殺了一個,會來得更多。”

江一鴻看著薛冰,說:“生死門真正的高手,你還沒有見過!”

薛冰問:“閣下是指自己嗎?”

江一鴻笑說:“我可不敢當,不是姑娘的對手,真正的高手,就在姑娘身後。”

薛冰一轉頭,隻見一群人黑壓壓的站在後麵,江一鴻說:“薛姑娘,江某不是無情之人,知道你多年的功夫來之不易,所以隻是留你在此小住,如果你認為能夠同這些高手比試,能夠離開的話,不妨一試!”

薛冰緩緩提起手上的長劍,隻見一個老者身形閃動,來到薛冰麵前,薛冰認得是上次在冰山下遇到的冰山老人江禪。她揮手出招,江禪隻是輕輕一攔,她立刻覺得一陣狂風刮來,本來內力已經所剩無幾,借力之功又及不上江禪,她覺得自己險些便要虛脫了。

江一鴻說道:“前輩住手!”薛冰搖搖欲墜的站著,江一鴻上前扶住他,對她笑說:“你好像已經站不穩了!”薛冰隻覺心頭大亂,江一鴻淺淺的微笑,嘴角微微的笑容,眼裏淡淡的光彩,臉頰飛揚的神色,無不在一刹間迷亂了她激動的心,她從未這麽仔細的感覺過一個男人,也從未覺得眼前會出現一個讓她如此心動的男人,他濃濃的眉毛,風流的笑容,他濃鬱的氣息和堅實的臂膀,都讓她幾乎忘記了身在何處。宛若兒時的夢裏忽然見到一個憂鬱俊俏的男人,緩緩伸出雙手將她拉到太陽照耀的地方,遠離黑暗和寂寞,從此不再有任何奢求。

江一鴻輕輕放開她,說:“你需要好好的休息。”薛冰忽然閉上雙眼,讓自己從思緒中逃離衝來,短劍指在他頸上,說:“別動!”

她感到那劍在顫抖,在呼叫,在傳遞著一個夢中男人濃鬱的氣息和傾訴著一個寂寞女子多情溫柔的心聲。她忽然撤回手上的劍,對身後趕來的南宮繼說:“你扶住我!”南宮繼扶著她,這讓薛冰更加感覺到了一種奇特的覺觸,南宮繼和江一鴻無所謂誰更英俊,隻是即便南宮繼同她貼得再近,在薛冰心裏也不會有那種奇特的感覺,南宮繼的味道,始終不能讓她陷入如癡如醉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