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風長笑一聲,說:“江笑天,你認為江湖的規矩是殺戮,用殺戮來解決問題,是你這種江湖豪傑最擅長的本領。不過我要告訴你,事實並非如此,真正統領江湖的,不是武力,得不到它,你就得不到江湖。你連它是什麽都不知道,怎麽可能得到江湖!”

江笑天笑說:“胡說八道,雄圖霸業,當然是從廝殺和勝利中得來!烈風,如果不是,你帶來這麽多高手,是因為什麽?”烈風說:“因為要讓它能夠除去邪惡的魔鬼,而真正得到武林,卻不隻是除去魔鬼那麽簡單,要給那些渴求幸福的人一個自由而幸福的地方。”

江笑天喝道:“廢話少說,動手吧!”

已經沒有遮蓋的土地空曠而廣大,在茂密的樹林裏,這片空地上奔騰的殺氣登時蔓延開來,薛冰手上的劍隨時都要出動,幸好高手過招,一招一式的威力都能有的放矢,不致傷及無辜。

南宮繼看著眼花繚亂的過招,看得眼都花了,萬雲平心裏也是擔心得很。離兒歎說:“我以為我已經是天下無敵了,沒想到高手這麽多!誰都不知道世上最厲害的人是什麽樣子!”

忽然一道勁氣從慕容漢手上射來,直朝薛冰衝去,薛冰急忙飛身而上,慕容漢喝道:“冰珀宮主,你很喜歡隔岸觀火嗎?”薛冰短劍抖動,說:“想不到你居然這麽笨,連誰是冰珀宮主都不能分清。什麽無敵浪子,你簡直讓人笑話!”

萬雲平看著薛冰揮動的手,說:“薛姑娘的功夫已經到了一流高手的境界,而且她臨危不亂。這才是戰勝敵人最好的法寶,不過高手太多,隻怕會傷到她。”隻見劍氣淩厲的飛越在他們的頭頂,如同傳說一樣,漸漸一切化成一個混沌的光圈,飛繞盤旋,沒有蹤跡,讓人一看就眼花繚亂,那快速的身影漂浮著,翻滾著,甚至是肆虐著,咆哮著。

南宮繼關切的看著,忽然一道劍氣飛來,離兒說道:“快走,他們已經不能控製劍氣了!”說完拉著南宮繼,和萬雲平一起飛身離開。剛一離開,眼前便有兩個人影撲來,離兒和萬雲平揮劍相擋,隻覺一陣勁風掃來,離兒險些跌倒,萬雲平也快把持不住。

眼見三人便要落到地上,身受重傷,忽然一道黑影衝來,拉著三人一路過關斬將,落在林子裏。離兒這才看清身前的人是一個黑衣蒙麵的人,正是縹緲刺客。離兒說:“縹緲刺客也能救人,不會是要殺我們滅口吧!”

縹緲刺客回頭說:“你們看,那邊飛揚的煙塵,沒有幾個人能夠全身而退,不會武功的人,你為何要來到武林這樣的是非之地,趕快離開,從此不要再來!”

南宮繼笑說:“你真厲害,連我不會武功都知道。”縹緲刺客拂袖離去,回頭說:“再有下次,沒人能夠救你。”離兒看著她遠去的身影,說:“真是奇怪,怎麽一個殘忍的殺手,也成了救人的人。”南宮繼說:“我覺得她的那雙眼睛好慈祥,一點都不像一個殺手!”

離兒說:“呸,不像一個殺手,你真是天真,老兄,像你這樣的人,能知道什麽是江湖險惡,快走吧!”南宮繼問:“那薛姑娘呢?”離兒說:“你管那麽多幹什麽,小姐自然會來的!一個慕容漢,算得上什麽。”

身後傳來了一陣驚天動地的巨嘯,隻見人影紛紛,都落在樹巔之上,一個個極力的控製著真氣,薛冰和慕容漢對視著,站在一株桑樹巔上,薛冰冷笑說:“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有多俊俏,一個這麽狼狽的人,居然號稱‘無敵浪子’,真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慕容漢說:“一個真正有抱負的人不會在乎他的落魄,因為他能夠忍受,並能用別人無法相信的毅力來完成他應該完成的使命。”薛冰冷笑著說:“看看你的抱負,讓多少人死於非命,你知道嗎?這些高手本不該有這樣的命運,而這世界也不需要這樣的廝殺,難道他們沒有親人,沒有希望嗎?為了你的雄心抱負,就要讓這麽多人失去生命,就要讓他們用鮮血來鋪設你要走過的路,用一生的結束來開啟你的錦繡前程!這和一將功成萬骨枯有什麽區別,這和殘忍暴戾的君王有什麽兩樣!這無視生命和情感的世間,難道不是世人懼怕的地獄;這沒有溫暖和明天的江湖,難道不是你們精心編造的惡夢!因為你們漠視了死亡的悲哀,把高尚的情操草率的定義為英雄氣短的情結,把一生的追求牢牢的束縛在對功名利祿和權力財富的中心,甚至迷昏了頭腦,忘記了上天好生之德的旨意,難道殺戮就是你們唯一活著的目的和奪取幸福的手段嗎?”

慕容漢大笑一聲,說:“可笑的話,可惡的人,你懂得什麽是世界,如果僅是吃飽喝足然後等死那活著有什麽意義,如果隻是遵循上天的意誌那人的力量何在,如果不能占有和索取那創造的意義何在?當你的劍鋒不夠敏捷和銳利而導致你生命的終結時,也許你會忘記你說的話。”

薛冰喝道:“胡說八道,既然是死,你就死在自己的追求你,我不想陪著你們這群瘋子,爭逐你們的功名利祿!”她閃身飛開,慕容漢喝道:“哪裏走!”已經隨後趕來,薛冰長劍抖動,冰珀劍氣的冷氣如同風雪一樣飄來,飛灑在眾目睽睽的上空。忽然兩把長劍淩空而來,射在一株樹上。

那劍上冷冷的寒氣還在微微的顫抖,那劍上爭鳴的聲音還在餘音嫋嫋。

薛冰閃身來到另一株樹巔,隻聽慕容漢落在對麵,說道:“寒劍輕霜!”薛冰看著那兩把劍,想寒劍輕霜難道真有這麽大的名頭,連慕容漢都能對之關注!

隻見兩個人影飄然而來,踏著滿天飛舞的雪花,一白一黑的兩個人影,衣袂飄飄的兩道亮光,如同劃破長空的彩虹,吸引了所有的視線。而最讓薛冰震驚的便是這兩人他都認識。一個是佟澤,一個正是司徒霜。

二人落在劍上,司徒霜冷冷的說:“群雄聚會,生死關頭,大家怎麽都不動了!”慕容漢喝道:“你們到底是哪一邊的?”司徒霜不屑的說:“為什麽要劃得那麽分明,我是為了武林鏟除你們這些妖魔而來,哪一邊,哪一邊不是一樣。慕容漢,你逃得過嗎,看看你們死去的弟子,看看你鑄下的錯誤,想想你自己將成為屍體的一幕!”

慕容漢大笑一聲,飄然而過,雙袖一揮,兩道勁風浪一般撲了過去。佟澤和司徒霜身形一動,長劍已經握在手上,兩道劍氣一合,刹時便見到慕容漢的屍體掉到了地上,和任何死去的人一樣沒有區別。薛冰見二人一起飄到一株樹上,不由心裏暗暗驚歎,不知這兩人怎麽會在這麽短的時間,成就這麽高深的武功。

寒驚燕厲聲說:“寒劍輕霜,我跟你們拚了!”

她張牙舞爪的撲了過去,身形閃動,帶著一股呼嘯的風,一股震撼人心的氣焰,連整個林子都開始了顫抖,這就是“勾魂十三式”中最厲害的一招,“天地無情”,但見愁雲密布,日月無光,忽然寒驚燕如同斷線的風箏一樣掉到地上,尤在不相信的說著:“怎麽可能?”

司徒霜看了看佟澤,說:“大哥出手好像過重!”

佟澤說:“對付這些製造悲劇的人,隻有這一個辦法。倘若留下他們的命,將會帶來更多殘忍而可怕的事情!”

孤傲世說:“不錯,佟盟主的見解果然獨到。其實一個人要善良或是邪惡倒是很容易的事情,要真正對世人有用,幫助世人帶來幸福,那才是最難的事情,因為首先什麽是世人的幸福,便足夠讓許多人迷惑。”

司徒霜轉頭一看,隻見江笑天等人都已經不在,不由急說:“人走了!”孤傲世說:“留下來也隻是多了一場廝殺,幸好江笑天沒有看出來,咱們這是布了一個劍陣,而你們便是主陣之人,倘若不是這樣,隻怕這場爭鬥的結果,會是兩敗俱傷。”

司徒霜說:“可是以後怎麽辦,要是我們遇上了敵人,別人會拚盡全力來殺我們,而我們今天不過是借了你們劍陣的力量而已。”佟澤說:“以後的日子不會長了,邪派這次聚會,便是他們轉向滅亡的標誌。難得三大派聚會一處,真是武林的一大幸事,必將給武林帶來幸福。”司徒霜笑說:“倘若果真如此,那就太好了!”

薛冰心想:原來這寒劍輕霜,不過是孤傲世他們布下的一個局,剛才劍陣之力已經聚集,慕容漢根本不知道,殺他的其實是在場的許多高手,而江笑天這麽聰明,也被那傳說中厲害無比的寒劍輕霜嚇走了。不過我那麽熟悉他們,也給騙倒了。

她笑著對司徒霜說:“霜兒,我們找了你好久,不知道你原來在這裏。”司徒霜飛身過來,拉著薛冰的手說:“姐姐,這段時間我作了好多事情,你信不信,我現在開始除暴安良了。”薛冰點頭笑說:“信,我讓你去見一個人。”

司徒霜問:“什麽人?”

隻聽萬雲平說:“師妹,終於又見到你了!”說著已經飛了上來,南宮繼在下麵叫著:“司徒姑娘,你下來吧。”司徒霜笑說:“好!”飛身下來,問:“你怎麽也在這裏,改行了嗎?”南宮繼不好意思的說:“我,我隻是,……”

薛冰也同萬雲平一起下來,說:“是來找你的,一路上吃了不少苦,霜兒,快跟我回去吧,到了冰珀宮,我有好多話要跟你說。”

司徒霜說:“以後再說吧,我還有事。”

南宮繼問:“這段時間你都在什麽地方,我很擔心你,我們找了你很久。”司徒霜說:“師兄,你也來了,好久沒有見到你,我有好多話要問你,義父最近怎樣?聽說法寶寺現在人才凋零,又被生死門追殺過,我好擔心。”

萬雲平說:“生死門曾經大敗了法寶寺的高手,師父被迫開始閉關,現在寺裏除了幾個不會武功的僧人,別的人都已經閉門不出。隻要這樣,才能保住法寶寺的基業,否則,將會被一火燒毀。不過很多弟子已經來到江湖,他們都在為除去生死門而努力,總有一天,會除去仇人,讓法寶寺重新得到昔日的風光。”

司徒霜說:“可是,寺裏不是有許多高手嗎?他們會‘旋風禪’,會‘無相神通’,會……”萬雲平說:“那是高人對佛法的領悟,而這領悟需要清淨的接觸天地,洞察先機,所以他們在最困惑的時候已經入關,不知他們出來的時候,會不會拯救一盤散沙的法寶寺。”司徒霜氣憤的說:“有了幾個領悟的人就要閉關,閉關,不問世事,難道要這個世界毀滅了,他們才能清淨的領悟高深的佛法嗎?那可惡佛祖,怎麽不來幫助需要拯救的人類!”

萬雲平急忙說:“師妹不要亂說,天行有道,不為堯存,如果咱們不能自己領悟天地間至深的大道,那麽一切將會是別人所賜,如同賜予我們生命和現實一樣,我們一樣茫然,我們需要的不是別人的施舍而是自己的創造和領悟,上天已經給了我們所有,不要埋怨萬能的神明。”

司徒霜歎了口氣,萬雲平說:“好久沒有見到你,沒想到你現在這麽關心武林的事情,再也不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孩子了。”薛冰說:“她早就不是了,隻是你現在才看到她而已。”南宮繼看著司徒霜,想說話卻又不能說出口,隻是見著萬雲平和司徒霜一起緩緩走開。

司徒霜說:“師兄,我可是什麽都跟你說,你知道嗎,我很怕見到那個南宮公子,現在我什麽都知道了。他那麽喜歡我,可是我對他毫無感覺,卻又不忍傷他的心,如果是以前就好了,以前我會說出來,不過那時又不會看出他喜歡我。這真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對他,對我,都不公平。”

萬雲平說:“師妹這樣天下難找的人,有個人傾心於你,那是很正常的事情,……”司徒霜笑說:“難道師兄你也喜歡我嗎?”萬雲平忽然停了下來,紅著臉說:“師妹怎麽知道?”

司徒霜轉過身來,說:“又和我開玩笑了,告訴你,我真不知道怎麽和南宮公子說,好想他能明白,我喜歡的是佟大哥。”萬雲平呆在那裏,說:“原來是這樣,我也不好和南宮兄弟說啊,師妹是大人了,再也不是不想事情的孩子。師兄看到你這樣也很高興,終於不用煩著我了。”

司徒霜說:“就要煩你,還是師兄好,那麽熟了,想什麽大家都知道,要是是你喜歡我就好了,我就可以直接對你說,我不喜歡你。可是南宮公子,我還真沒法和他說。”萬雲平煩亂的思緒終於穩定下來,說:“原來是這樣,師妹放心,總會有明白的時候。”

司徒霜笑說:“如果他能和師兄一樣就好了。這麽久沒見,師兄也成熟多了更加英俊而有魅力,隻是那個和你兩情相悅的坤雪姑娘,怎麽不在你身邊。”萬雲平說:“如果希望身邊是誰就能有誰就好了,有時命運讓人不能抗拒,甚至捉弄人後人還不知為什麽,我們已經走了這麽遠,我想薛姑娘也一定等急了。”

二人回到遠處時,隻見薛冰和離兒、南宮繼還在那裏等著,司徒霜問:“佟大哥去了哪裏?”薛冰說:“當然是同孤傲世他們離開了。”司徒霜一笑,說:“我到時候自然能找到他,走吧,咱們找個地方,好好休息。”

南宮繼急忙說:“好,姑娘連日奔波,一定很累了。”

薛冰看馬匹已經消失無蹤,幾人便徒步而行,到了晚上終於來到一個小鎮,薛冰要了幾間上房,幾個人吃完飯後,司徒霜來到鎮外散步,南宮繼跟在後麵,司徒霜笑說:“怎麽,公子有話要說?”

南宮繼說:“是,不知……”司徒霜說:“其實我也有話要說,有很多話想說,我想你也一定看出我的不高興了。”南宮繼點頭說:“是,那,姑娘先說。”司徒霜歎說:“我師兄和我從小一起長大,因為有著共同的師父,我從小體弱多病,經常在寺裏出入,他從來都很照顧我,我也一直很敬仰我的師兄。”

南宮繼心裏羨慕得很,心想能從來和她一起該是件多麽幸福的事情。

司徒霜繼續走著,一麵說:“不過,我一直把他當成我的哥哥,敬仰他,尊敬他,喜歡和他在一起,直到有一天,我發現他對我的感情已經遠遠超出了師兄妹之間的感情,其實也不能這麽說,師兄妹之間的感情也許才是最珍貴最高尚的感情,他是改變了這種感情,我感到從來沒有過的恐慌,因為我已經喜歡了一個人,南宮公子,你也許不知道,在我心裏,佟大哥就是我這一生要陪伴的人。”

盡管已經知道,但南宮繼還是那麽的傷心和失望。

司徒霜繼續說:“我真不知道怎麽跟他說,如果他是你就好了,我就可以毫無顧忌的說出心中的感受,因為我知道公子是我很好的朋友,能夠體會我的感覺,盡管你不是武林中人,也懂得武林中人的豪爽、大度和真誠,如果一個人能留在你身邊,那就是她的福氣。我真的不知道怎麽跟師兄說,南宮公子,你能教會我嗎?”

南宮繼支吾了一聲,說:“我,我想我能,……”司徒霜說:“公子真是人中之龍,對了,你也看到武林這樣腥風血雨的日子,他不適合你,你的父母還在家裏等你,為你準備了一條康莊大道,你要走下去,不能讓他們失望。”

南宮繼點點頭,司徒霜說:“父母安排的雖然不是最好的,卻是最適合你的,父母不該是我們嘲笑的對象,不該是我們認為迂腐和落後的人,其實他們比誰都明智,也比誰都更加關心我們!”

南宮繼苦笑一聲,司徒霜笑說:“你看這天美,明天一定是個晴天,老天的力量真的好偉大,誰的光明能夠比白晝更遠,誰的黑暗能夠比夜色更濃,冥冥中的定數,和老天無言的旨意,也許是我們永遠掙紮不掉的宿命,南宮公子,如果命運讓你失去想要的,你會怎樣?是不顧一切的搶回來,還是逆來順受的等待新的安排?”

南宮繼幾乎沒聽到什麽,好半天才說:“我會等待,但不是等待新的安排,直到臨死的那一刻,陷入人生中最長的等待,那不過是讓自己的生命都忠於一件事,和一生擁有是沒有區別的,更何況,他如果將死亡看成等待的延續,那生命才是真正的永遠存在。”

司徒霜靜靜的聽著,說:“天色已經不早了,咱麽快點休息吧,明天都有自己的事情。”

他二人一路回來,都沒有說話,司徒霜同薛冰住在一個屋裏,薛冰問:“這些天成為英雄,滋味很好嗎?”司徒霜說:“英雄不過是世人滿足自己的虛榮而杜撰出來的故事罷了,英雄都不是真正的人,盡管他們的名字或許和某個人相同。有的人看重這相同的名字,有的人,卻看重真正享受到的權力和財富地位。”

薛冰問:“那霜兒看重什麽?”司徒霜說:“沒有人不對它們著迷,隻不過我知道,世上有更重要的東西,愛,雖然不能讓你飽足和安逸,卻能讓你幸福,她填補人空虛的心靈,讓人覺得自己真正活過,這就是為什麽每個人都有愛情,都喜歡自己的愛人,都在尋找自己的另外一半的原因所在。”

薛冰笑說:“有的人是為了傳宗接代成親,也許這才是人類的本性,繁殖和養育,使人類的生命得到延續和發展;或者有的人隻是為了欲望的滿足而成親。”司徒霜笑笑,說:“姐姐不能這麽說,人怎麽不想傳宗接代,又怎會沒有欲望,隻是那始終不能充塞於一個人整個的生命。而且這就是為何物產越來越豐富,田地越來越肥沃,而幸福和快樂卻越來越少的原因,那是因為愛越來越少,沒有了愛,生活將失去永恒的方向,沒有了愛,一切努力似乎沒有了意義,沒有了愛,即便毀滅也不會讓人覺得痛心,沒有了愛,人類將能夠看著一切道德和倫理沉淪,看著一切美好的事物因為受到迫害而消失,這世界將失去發展和前進的動力,因為人類將因為沒有愛而麻木、而消沉、而毫無鬥誌。”

薛冰說:“霜兒說了這麽多,知道有個人多麽愛你嗎?他馬上就可以離開這裏,可是卻又留了下來,霜兒希望自己麻木,不管他,然後忘卻,看著他沉淪嗎?”

司徒霜一愣,說:“我對他也有愛,是朋友的愛。”

薛冰說:“與其說是愛,不如說是借口。隻有不喜歡一個十分喜歡你的人的時候,才會對他說他很優秀,你們是很好的朋友,那比任何事情都殘酷,就好像對一個死囚說你很美麗一樣,那是對方根本不需要的。”

司徒霜坐下來,說:“對無關的人,也許這隻是一個借口,可是對身處其中的人,那無疑是一個不得不作的選擇。”

薛冰看著司徒霜,說:“錯就錯在接觸了太多的人,遇到了太多的人,而沒有相信命運安排的決心。有時想來,那些躲在深閨人們不知道的人,說不定正是最不會受到愛情傷害的人,也許他們的婚姻才是最美滿最不被摧毀的婚姻,或者那些在禮教的束縛下不得不為之的婚姻,一生都不能擺脫,一點希望都沒有,那才是真正的幸運。”

司徒霜抬頭說:“姐,我倒寧可經曆風雨的洗禮,找到自己的方向,而不是別人告訴我應該怎麽作!”

薛冰說:“不管你用什麽方式,事實上都是別人在告訴你。難道你的一切是你自己悟出來的嗎?”

司徒霜正要說話,忽然窗邊停了一隻白鴿,她上前打開一看,說:“我要走了,不能和他們告別,不過大家說不定很快就會相見的。”薛冰笑說:“這鴿子真來得是時候。”

次日南宮繼和萬雲平看司徒霜走了,都不大好問什麽,薛冰說:“我們要回冰珀宮,你們都各回自己的地方吧。萬少俠,你是要回法寶寺嗎?”萬雲平說:“我會去江南。”離兒說:“南宮公子,你不如和萬少俠一起走,這樣路上有個照應。”南宮繼說:“這,軍隊有自己的紀律,還要十來天才能走,不能亂來。”

離兒說:“紀律,有紀律你還整天和我們在一起,誰都知道,紀律在江湖上是沒有的,江湖上隻有規矩。”

薛冰說:“那公子和咱們同行,到了軍營收拾東西,以後我們到了江南,還望公子能屈尊接待。”南宮繼說:“姑娘說的哪裏話。”

三人一路到了軍營外,南宮繼與二人告別後,薛冰二人便往冰珀宮而去。

到了才知道雲兒已經回來了,離兒拉著她說:“真惦記死我了,你怎麽不找我們,我們也找不到你啊。”雲兒說:“我以為你們會回來,回來就收到你們托人送來的信,知道你們平安我就放心了,最近江湖上事情太多,我們也正說出去找你們。”

離兒問:“你們聽到了什麽事情?”

雲兒說:“靈教聖女忽然重現江湖,而黃山派留在這裏的高手本就不多,給全部誅滅,靈教重複昔日的光輝,而且據說聖女的功夫更加厲害,比屈懷剛還要凶狠殘忍,身邊有幾個長槍弟子,每人手上一杆長槍,天下少有敵手。”

薛冰急忙問:“你說什麽,每人一杆長槍,難道在路上看到殺真武各派高手的人,是他們!”神兒笑說:“不管怎樣,他們不會對咱們下手,咱們不是已經不問江湖世事了嗎?”絕兒憤憤的說:“江湖世事,不管能行嗎,你不管別人,別人可不放過你!”

冰雪說:“最近太平盟已經開始攻打靈教,雖然不如黃山派那麽猛烈,但是已經持續了近一月,而且據說太平盟人已經打入靈教內部,先後搗毀了靈教的西宮和北宮,讓靈教損失慘重,如今已經查出了許多內奸,原來是上次靈教招募勇士時混進來的。”

薛冰忽然想到孟生,想難道孟生也是混入靈教的奸細嗎?她正在想著,真兒說:“說起來是太平盟,其實大家都知道,是除邪島在背後支持而已,除邪島想控製整個武林,希望自己已經控製了的太平盟能夠控製更多的地方,也不想想,靈教都是苗人的地方,他們能控製嗎?”

薛冰說:“這倒是未知之數,不過好像霜兒也在這件事情裏,不知她能不能自己離開,說什麽追求,成為別人的工具還茫然不知。”

冰雪歎說:“霜兒始終忘不了,不知她現在在什麽地方。”

司徒霜站在高高的山峰上,風從天上吹來,讓她如同羽化一般超脫看著前麵的龍山,以及那下麵的山穀,穀裏便是廣靈宮,倘若真能進入廣靈宮,那麽佟大哥在西南的威望將會如日中天,在除邪島的幫助下,摧毀生死門也不是一件難事,一切都會好起來,太平盟將會造福武林,成就了佟大哥的事業,也會成就他的人生,……

她想得入神,忽然身後佟澤走來,問她:“在想什麽?”司徒霜轉過身來,說:“在想明日的一戰,聽說屈懷柔到了隱士島學了很多古怪的武功和奇特的陣法。”佟澤說:“你放心,我們也有很多高人,而且我相信,勝敗已經決定,結果隻是遲早的事情罷了。”

司徒霜一笑,說:“我想也是。”

佟澤說:“不過,這是一場持久的決鬥,很難預料其結果何時到來,或者另有別的事情,就此放棄也不一定,畢竟靈教能夠雄踞一方,徹底鏟除是件不容易的事情。”司徒霜說:“但是為了武林,不能讓邪教存在,我們一定要鏟除他們,徹底的鏟除。我想到一個主意,如果刺殺屈懷柔能夠成功就好了,她是靈教的控製者,隻有控製了她,才能控製靈教。”

佟澤說:“這辦法也不能說不可,不過我們一直在醞釀更大的計劃,要將靈教一舉殲滅的計劃,是實力的較量,因為隻有這樣才能徹底的摧毀敵人。”

司徒霜說:“以目前咱們的實力,至少要等到半年之後。”佟澤說:“不錯,這半年的時間裏,我們的確需要作太多的事情,首先是打探靈教的底細,雖然我們已經得到了許多關於靈教的消息,其次便是召集分散於四方的盟友,為這一場硬仗做好最充足的準備。”

司徒霜看著遠處山邊的夕陽,千山如畫,盡入眼簾。

二人回到臨時搭建的院落裏,隻見車淩正在院裏痛苦失聲,司徒霜一驚,說:“車大哥,你這是怎麽了!”原友清在一旁說:“大哥,節哀順變!”司徒霜問:“怎麽了?”原友清轉過頭來,哽咽著說:“車大伯病去了。”

司徒霜看著車淩,也不由一呆,她知道車淩因為車去惡效忠於生死門的事情,已經有多年未回家探望,忽然噩耗傳來,當然忍不住失聲痛哭,且這幾日車淩因為同靈教的事情殫精竭慮,受了東靈老人所擊之傷,這一來無外於雪上加霜。

原友清泣說:“大家都瞞著他,還是給知道了,說我們都是人生父母養的,為什麽不告訴他,消息本就來得慢,如今大伯已經去了近兩月,早就入土了。”

司徒霜來到車淩麵前,從來沒有見過他哭泣的樣子,見他孤獨的走在院落裏,沒有人敢去說一句話,司徒霜小心翼翼的跟在後麵,輕聲說:“大哥,要是傷心,就說出來,恨我們,就罵出來吧。”

車淩緩緩的來到林子裏,原友清過來說:“老爺子臨終前很想見你,可是也知道不能見你,來得太快,誰也沒有辦法。”車淩伸手抹了一把淚,說:“爹所有的心思都在我身上,而我除了和他作對,就沒有對他做過什麽事情,老天要我成為一個不孝的人。”原友清說:“已經準備好靈堂了,大哥,老爺子會感受到的,我想每個父親都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夠出人頭地,能夠光宗耀祖,而你現在所作的正是這樣的事情,老爺子送你去劍穀,送你去除邪島,都是為了你好,雖然他……人誰沒有罪過,隻有能寬恕自己的罪過,才能放開手幫助別人離開免受折磨。”

車淩看著原友清,止住了哭,說:“我是太傷心了,幾乎失去了理智,人死如燈滅,父親永遠都不會原諒我,因為他是帶著恨離開的。”原友清說:“不是恨,是愛,是對你的帶著無限期待的愛,要相信一個父親不會痛恨自己的孩子,盡管他們有著多麽嚴厲的外表,卻依然保持著為了子女不惜犧牲的高尚情操,大哥,你什麽都不要想了,我們還要想別的事情,別怪我無情無義,是我們不得不清醒過來。”

車淩拉著原友清的手,點了點頭。

司徒霜心裏覺得非常難過,獨自一個人來到林子裏,忽然覺得身後似乎有人,她急忙轉身一看,隻見南宮繼遠遠的站在後麵,身後還跟著嫵兒。司徒霜問:“你們怎麽來了?”嫵兒說:“我已經加入了太平盟,南宮公子也是想加入太平盟,不過,左使說不行,南宮公子是富家子弟。”

南宮繼說:“正要請姑娘幫忙。”

司徒霜說:“我不是太平盟人,不能幫你什麽忙。”嫵兒說:“但是你和盟主那麽好,江湖人稱寒劍輕霜,多好的一對,我不信你的話,盟主不聽。”司徒霜冷冷的說:“南宮公子,似乎你應該回去了,不應該在這裏!”

南宮繼急忙說:“我真的很想!”

忽然一個聲音傳來,“既然南宮公子實在是想留下來,這裏倒真需要一些文人,負責盟中各種事務的管理,南宮公子若不嫌棄,作個主事的吧,一切辛苦一點。”南宮繼說:“能進太平盟,不勝榮幸。”

司徒霜看了看佟澤,說:“車大哥需要人安慰,盟主何必在這裏閑逛。”佟澤說:“有原弟妹在,一切不勞姑娘擔心。”

司徒霜離開那幾人,想日後同南宮繼同在一起,朝夕不知如何麵對,她覺得自己有時似乎很怕見到他,怕見到他渴求的目光,天真純情中帶著對愛情無上的執著,害怕見到他的麵容,清秀俊俏裏帶著因為思念而引製的消瘦。

一連十幾日,佟澤都隻是與司徒霜練習“太平劍法”,這日佟澤前去三峽迎接賀一鳴和陳休二人,司徒霜本欲前往,但佟澤說路上很急,旅途勞頓,且不日將會與靈教決戰,先在此休息為是。司徒霜心裏十萬個不願,不過又不想十分違背佟澤之意,隻好留了下來,每日練習劍術,獨來獨往。

這日暑氣正盛,她正在林子裏練著,忽覺身邊有人,轉頭一看,隻見南宮繼慢慢走來,她說:“南宮公子也有興趣練劍?”南宮繼急忙說:“在下,在下不會劍法,真是一大憾事。”司徒霜說:“近日太平盟進出帳目如何?”

南宮繼說:“足夠到十月,也是在這裏才讓我學會了簡樸和珍惜,原來日子過得清貧,卻也能快樂。”司徒霜說:“你是富家子弟,更不是武林中人,來這裏真是難為你了。”南宮繼正要說話,忽然聽得一聲冷笑,有人說:“是真難為了你,南宮公子,你那麽喜歡武林中事,到我們靈教,我讓你作靈教的北靈居士,深受教眾愛戴,而且我還可以教你至高無上的靈教心法。”

南宮繼笑說:“那並不是我想要的。”司徒霜說:“北宮已經不存在了,屈懷柔,你倒臨危不亂!”屈懷柔不屑的說:“我倒沒有臨危,司徒霜,你真笨,跟著一個欺世盜名的人,作別人的工具,你和南宮繼沒什麽區別,都是因為喜歡別人而成為別人的工具。”

三個人忽然都沉默了,好久南宮繼和司徒霜才異口同聲的說:“我不是工具!”司徒霜看了看南宮繼,說:“他也不是,隻是希望在這裏實現自己的價值,在一個沒有父母安排的地方開創自己的事業,拯救被你們奴役的武林中人,讓這片天空從此充滿自由和幸福。”

屈懷柔狠狠的說:“看著我的眼睛,為什麽喜歡偽裝自己,是愛,還是不愛,為什麽不說出來?是因為懦弱的本性,還是善良的願望,是想由上天來解決,還是想由命運來裁決?真讓我失望,我的情敵和我的情人是如此的不能承擔他們的愛和恨,司徒霜,即便你的武功天下無敵,你又能真正說出一句本來就很想說的話嗎?南宮繼,即便你離開了父母的束縛,又能離開你自己為自己設置的種種圈套嗎?不要在我麵前說你已經學會了忍受和接收,不要說你已經不再**澎湃,因為在我麵前,你不需要借口。”

司徒霜說:“如果非要有一種解決問題的方式,如果非要說出自己最想說的話,那麽將兒女私情放在首位的人是多麽的可笑,因為自己的欲望而忘記了身上的責任,人不是野獸,應該對他所生活的世界負責。一個為世人製造悲劇的人,一個淩駕於世人之上的人,有什麽資格在這裏談論感情,談論絲毫不能給別人帶來幸福和快樂的私情!南宮繼找到了方向,盡管他沒有得到我的愛,但得到我的尊重,成就了自己的事業,將自己的名字,同偉大、堅強,同奉獻和博愛聯係在一起,成就了一個男人最壯麗的人生軌跡,而不是你那樣,所謂的真誠和坦率,隻是恬不知恥的為了自己的欲望滿足付出所有的代價,甚至讓別人付出代價!”

屈懷柔哈哈大笑一聲,說:“寒劍輕霜,讓我來見識你的劍,你忘了在江湖上什麽最重要,什麽能讓你得到和失去!”

司徒霜冷哼一聲,說:“好!”屈懷柔手上長鞭一抖,一時風聲大作,樹葉飄零,司徒霜手上輕霜劍舞動,一股涼氣霎時襲來,南宮繼眼見二人鬥到緊處,忽然大喝一聲,撲向司徒霜,屈懷柔急忙收回長鞭,但南宮繼還是被餘力所震,跌倒在司徒霜懷裏。

屈懷柔恨恨的說:“南宮繼,為什麽?”南宮繼抬起雙眼,說:“這本來就是一個錯誤,承載感情的軀體一當死亡,那感情引起的錯誤也隨之消失。”屈懷柔淡淡的一笑,說:“我知道,哪怕我為你死,你也不會看我一眼,這麽直白和坦率的愛,在你眼裏是對神聖愛情的侮辱,你希望有一個你喜歡的人,她和你心有靈犀,和你不用任何語言,那你就去猜吧,沒有人會明白別人的心思,隻有處心積慮的人才會去猜測別人,如果沒有真誠,隻有直覺,那才是真正的野獸。不去接受別人,不去了解別人,那才是對愛情最大的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