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市刑偵隊派來調查寧山村連環謀殺案的兩名刑警,簡軍然和連羲,此刻正駕著簡軍然新買不久的那台白色吉普車,朝寧山村疾馳而去。

快到寧山村時,隻見簡軍然把叼在口裏的那根煙狠狠地吸了兩口,然後丟到車外去,雙手壓住方向盤,微一轉頭,向連羲問道:“你認為,那小子真的查出誰是凶手了?”

“唔,”連羲右手輕輕握拳,放在鼻子前,壓住嘴巴,停了一會,才低聲說:“他不是一個簡單少年。”

“哦?”

“或許,他是真的把這連環凶殺案的謎底揭開了。”

“哼,那臭小子?怎麽可能?”簡軍然一臉輕視地說,同時想起三十分鍾前接到的電話。

當時手機的鈴聲一響,簡軍然立即拿起手機,一看,卻是個陌生的電話號碼。簡軍然皺了皺眉,接通了電話。

“喂?”

“簡刑警,我是亦天。”電話另一端,亦天的語氣夾帶著興奮和激動。

“怎麽啦?”

“唔,阮廷的屍檢報告出來了嗎?”他說到“阮廷”兩字時壓低了聲音,大概是因為阮雪雁在他身邊,他怕雪雁聽到後感到難過的緣故。

“出來了,他是中氰酸鉀毒導致窒息死亡,死亡時間是5月5日淩晨四點到五點三十分。”

“這樣呀……唔,簡刑警,你跟連刑警現在能馬上到寧山村來嗎?”

簡軍然眉頭一皺:“有什麽事嗎?”

亦天沒有直接回答:“寧山村本來就隻有十個居民,現在陶妍琴、富焱、阮雪冰、卓千楓和阮廷先後被殺了,隻剩下五人。”

“那又怎樣?”

“剩下的五人是:原希晨、顧綺雯、趙采冰、卓可琳和雪雁。唔,是這樣的……”

“到底怎樣呀?你一口氣把話說完不行嗎?”簡軍然沉不住氣了。

“是你老打斷我的話呀。”亦天也有些不滿。

“快說!”

“我認為,連環謀殺案的真正凶手,就在這五個人當中。”

“什麽?!”簡軍然叫出聲來。

亦天接著說:“而且,這五個人當中誰是凶手,以及凶手在殺害陶妍琴時製造不在場證明的方法,我都已經清楚了。”

“你……你現在在哪?”

“在原希晨家門前。”

“阮雪雁呢?”

“跟我在一起。”

“好!你別走開!我馬上過來!”

簡軍然和連羲來到原希晨的家時,見亦天和雪雁早已在門外等候。連羲嘟噥了一句:“他們怎麽不在屋裏等我們呢?”

“誰知道那兩個小鬼在想什麽。”簡軍然說著,把車停好,跟連羲一起下了車,走到亦天和阮雪雁跟前。

“簡刑警,連刑警,你們來啦?”亦天雙眉一展,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亦天,你發現了什麽?”連羲問。

亦天輕輕一笑,正要回答,卻聽簡軍然不耐煩地說:“有話快說,到底是怎麽回事?別賣關子!”

“別焦急,謎底馬上要揭曉了。”亦天說著轉過身去,拍了拍原希晨家的大門。

等了大概二十秒,門打開了。開門的是原希晨。他一眼看見亦天,微微一愣:“亦……”隻說了一個字,忽然看見亦天身後的阮雪雁、簡軍然和連羲,吃了一驚,頓時臉上露出惶恐不安的表情。

“原叔叔,我們進去再聊吧。”亦天說。

“進去?聊……聊什麽?”原希晨結結巴巴地說。

亦天不再說話,徑自走進屋裏。簡軍然、連羲和阮雪雁三人緊跟著亦天。原希晨似乎不願意讓四人進來,卻又無可奈何,輕輕歎了口氣,把大門關上。

五人走到大廳上。簡軍然性子急躁,此時又忍不住嚷道:“亦天,你到底在耍什麽花招?把我們都叫到這裏來幹嘛?”

“現在,”亦天向其他四人掃了一眼,用很平靜的語氣說,“所有角色都到齊了。”

“角色?”連羲認真地思考著亦天這句話的含義,簡軍然和雪雁也露出了迷惑不解的表情,原希晨則低著頭,好像在想一些什麽。

“對呀,”亦天接著說,“警察角色:簡刑警和連刑警;偵探角色:亦天;以及最重要的凶手角色……”

亦天說到這裏,頭一側,眼球如電閃一般轉了過來,銳利的目光直盯著原希晨,一字一字地說:“原希晨!”

“什麽?!”簡軍然叫了出來,“原……原希晨?你說他……他是連環謀殺案的真正凶手?”

“對!”亦天答得斬釘截鐵、毫無餘地。

“怎……怎麽……”簡軍然驚訝得連“可能”兩字也說不出口。

“原希晨,你要自己認罪,還是要我把你的所作所為說出來?”亦天質問。此時在他麵前的原希晨已不再是慈祥和善的大好人,而是如“惡人”一般冷血凶狠的殺人凶手。

“我……我……”原希晨張口結舌。

“原叔叔怎麽會是凶手呢?不可能呀。”阮雪雁的表情十分矛盾,一方麵,她是相信亦天的推理的,然而另一方麵,她又不能相信,一直陪伴著自己長大,對自己關懷備至的原希晨,竟然是殺害自己的父親、姐姐等人的凶手。

“天底下不可能發生卻又發生的事實在太多了!”亦天似乎想起什麽往事,深有感觸地說了這樣一句,接著籲了口氣。

原希晨不敢跟眾人目光相對,一直低著頭,像是一個等待宣判的犯人。

“等一下!”連羲說,“在陶妍琴被殺時,原希晨不是有不在場證明嗎?”

簡軍然一聽這話,兩眼一亮,精神大振:“對呀!”

他說著,拿出一個黑色的打火機,點燃了一根煙,迅速地抽了一口,接著說:“當晚,原希晨是在九點十分離開富焱的家的,接著在九點二十五分回來,雖然當時正是陶妍琴被殺的時候,但要在短短十五分鍾內,從富焱的家走到樹林裏的無名墓碑前,殺掉陶妍琴,再返回富焱的家,根本是不可能的呀,這些我們之前不是證明過了嗎?”

阮雪雁插話:“況且,原叔叔一直對陶阿姨很好,陶阿姨發病的時候,都是原叔叔照顧她的,原叔叔怎麽會殺掉陶阿姨呢?”

亦天沒有回答雪雁的話,因為隻要動機充足,哪怕是殺掉自己的父母兒女、姐妹兄弟,都是不足為奇的。他隻是瞟了原希晨一眼,對簡軍然說:“十五分鍾的時間,已經足夠了。”

“怎麽說?”簡軍然焦急地問,他急不可待要知道答案。

“我帶你們去一個地方。”亦天成竹在胸地說,“在那裏,我要在大家麵前把原希晨的這個不在場證明的詭計完全揭開,讓你們明白他是怎樣把一小時的路程縮短為十五分鍾的路程的。”

亦天把四人帶到富焱家東麵的懸崖邊。

“你把我們帶來這裏幹嘛?”簡軍然不解道。

“就是這裏呀,”亦天指了指懸崖兩邊間隔最窄的地方,“原希晨從富焱的家出來後,就是從這裏走到樹林去的。”

“從……從這裏走到樹林去?”簡軍然大驚。

“是的,從富焱家出來,從這裏過去,走到無名墓碑前,殺掉陶妍琴,再從這裏回來,返回富焱家,動作快一點的話,不需要十五分鍾。”亦天望著原希晨說。

“可是,”連羲打量著懸崖兩邊間隔最狹窄的地方,“這裏大概有十米寬呀,原希晨要怎麽過去呢?跳過去?那是不可能的。”

“對,這根本不是人能跳得過去的距離。”簡軍然大聲說。

原希晨則一直一言不發,似乎因為做賊心虛,不敢為自己辯駁。

“跳過去的確不可能,可是如果是利用繩索呢?”亦天說。

“繩索?”簡軍然和連羲不約而同地問。

“是的,繩索,原希晨用一根繩索分別綁在懸崖兩邊的兩棵大樹上,然後攀著繩索到懸崖對岸去。他以前不是攀山家嗎?攀著繩索過去,對他來說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呀。”

“啊,還有這樣的方法呀。”簡軍然恍然大悟地說。連羲則點了點頭,向原希晨身邊靠近一步,同時提高了警惕,防止他畏罪跳崖自殺。

“來到樹林後,他立即走到無名墓碑前,殺掉陶妍琴,割掉她的頭顱,然後走到懸崖邊,再利用這根繩索回到懸崖對岸來,趕回富焱家,前後需要的時間不到十五分鍾。所以說,這根分別綁在懸崖兩岸的大樹上的繩索,就是原希晨把一小時的路程縮短為十五分鍾的路程的‘魔法’,這就是他在殺害陶妍琴時製造不在場證明的手法!你們看,這是我剛才發現的,這棵樹的樹幹上有被繩索綁過的痕跡,相信懸崖對岸的樹上也有類似的痕跡,這些就是原希晨利用繩索渡過懸崖所留下的證據。”

亦天說罷,直盯著原希晨。原希晨仍然低著頭,但能隱約看出,他的麵容扭曲已極,同時額上的冷汗涔涔而下。

“可是,”雪雁問,“利用繩索從樹林回到富村長家門前時,怎樣把繩索收回來呢?即使解開了一邊的繩索,另一邊卻還綁著呀。”

“大概是入夜後趁大家都睡著時悄悄地溜到樹林,把另一邊的繩索也解開吧。”簡軍然托著下巴說。

“入夜後,他可以走到富焱家門前的懸崖前,再次利用繩索到懸崖對岸去,解開樹林那邊的懸崖邊的樹上的繩索,然後步行回到富焱家門前的懸崖邊,把剩下的那邊的繩索也解開,這樣就能節省一半時間了。”連羲分析。

“其實嘛,用不著這麽麻煩。”亦天笑了笑,“他在綁繩索時,把繩索做成一個大圓圈,把圓圈套在懸崖兩邊的樹上,這樣隻要在任何一邊把繩索切斷,立即就能把整條繩子收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