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天和阮雪雁來到火車上的餐廳,隻見餐廳裏的人還真不少,一眼看去,沒有空座位。亦天正在張望,忽然聽不遠處一人大聲說:“喂,這邊呀。”

亦天和雪雁轉頭一看,那說話之人是跟自己同車廂的那對年輕情侶中的男子,那女子則坐在他身邊。

亦天和雪雁走到年輕情侶跟前。男子說:“一塊坐吧,現在是午飯時間,位置不好找呢。”

雪雁說:“謝謝你們哦。”

男子笑了笑:“不客氣。我真想不明白,火車上的餐廳提供的飯菜又貴又難吃,怎麽竟來了這許多人?”

女子說:“火車上就這麽一個餐廳,整整一天的旅程,總不能不吃不喝吧?不到這餐廳來,就隻能吃麵包和方便麵了。”

“那倒是。”男子點了點頭,對亦天說,“好啦,我們先走了,你們慢慢享受這火車上難吃的午飯吧,嗬嗬。”

亦天問:“你們吃飽啦?”

男子說:“對呀。”他一邊說一邊跟女友一起站起來,兩人正準備離去,忽然年輕女子輕呼一聲。男子、亦天和雪雁三人都是一怔,男子立即問:“怎麽啦?”

女子說:“我……我的手機不見了。”

“什麽?”男子一驚,“是放在車廂裏吧?”

“不,我記得明明是帶出來了,剛才還放在這口袋裏,現在竟不見了。”女子說。

“他媽的,被偷走了,是哪個他媽的混蛋幹的?”

亦天提醒兩人:“先撥打一下她的手機號碼吧。”

男子恍然大悟:“對對對。”立即拿出手機,撥打女子的手機號碼。男子以為所聽到的十之是“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怎知聽到竟是“嘟——嘟——嘟——”。電話竟接通了!

“怎麽樣?”亦天問。

“接通了。”男子說。

亦天“咦”的一聲,眼觀六路,忽然見不遠處一個四十來歲的男人向餐廳門口匆匆走去。亦天兩眉一豎,望了望那男人,對雪雁說:“那人有可能就是偷走手機的人。”

雪雁朝亦天所望的方向望去:“哪個?”

亦天沒再回答,向那男人走去。忽然人影一閃,一個高大的男子從亦天後頭跑上來,以極快的速度追趕那四十來歲的男人。男人聽得後頭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做賊心虛,拔腿就跑。怎知高個男子的動作迅速之極,一轉眼間,已跑到男人背後,伸出右手,抓住了男人的肩膀。男人暗吃一驚,肩膀用力一甩,想要甩開高個男子。高個男子反應極快,左手抓住男人的右手,右手在男人右肩上用力一按,立時把男人製服,動作十分利索。

男人喝罵:“你幹什麽?放開我!”

高個男子並不做聲,緊緊捉住男人不放。

亦天走上前去,來到兩人身旁,細細打量那高個男子:二十六七歲,短頭發,瓜子臉,麵容俊美,一米九以上的身高,兩眼如電,神情十分冷酷。

年輕情侶和雪雁也跟著亦天走了過來。其餘在餐廳的人也圍起來看熱鬧。

亦天對年輕情侶中的男子說:“你再撥打她的手機。”

男子說:“好。”說罷再一次撥打女朋友的手機號碼。

忽然男人身上響起了清脆的手機鈴聲。亦天嘿嘿一笑,心想:“果然是你。”與此同時,高個男子在男人身上搜出一台手機。

年輕情侶的女子激動地說:“啊,那就是我的手機。”

高個男子轉過頭來,把手機還給女子,臉色冰冷之極。女子跟他眼神相接,突然有一種觸電的感覺,兩頰一熱,低下了頭,輕聲說:“謝謝。”高個男子沒有回答,臉色依舊是冷冰冰的表情,手上則仍然緊緊地抓住那個偷手機的男人不放。

男人乞求:“求你放了我吧,我也是一時貪心,才偷了這位小姐的手機。別把我交給公安呀。”

圍觀的人紛紛說:“那怎麽行?這種扒手,一定要交給公安處理。”“對對對,把他抓起來。”“我最恨這種他媽的扒手了,哼,真是敗類!”

高個男子望向年輕情侶,似乎在問他們想怎樣處置這個扒手。年輕情侶中的男子會意,為免把事情弄大,說:“反正手機都要回來了,別的事我們就不追究了。”

男人一聽,喜出望外,連忙附和:“對對對,給我一個機會吧,我真的是一時貪心,才當了這一回扒手,我再也不敢了,讓我走吧。”

高個男子“哼”了一聲,右手用力一抓,男人疼得叫出聲來。高個男子身子一轉,把男人壓在牆上,迅速地把他全身上下搜查了一遍,竟找出七八台手機來。

圍觀的人議論紛紛:“啊,原來是個職業扒手。”“我靠,還說自己是第一回當扒手呢,這種人怎能放過?”“就是呀,一定要抓到公安局去。”

高個男子轉過頭來,望向亦天,說了四個字:“找乘務員。”話聲異常冰冷,沒有絲毫感情。

不知怎的,高個男子的話聲中似乎帶有一種令人不得抗拒的力量,盡管亦天向來不喜聽命於人,但此時竟“哦”了一聲,離開餐廳,找乘務員去了。

待亦天把乘務員帶到餐廳的時候,餐廳裏又來了不少人,大概都是來看熱鬧的。男人的雙手被繩子捆綁了起來,坐在地上,臉如死灰,不時還向高個男子投去怨恨的目光。高個男子則站在一旁,望著地麵,怔怔出神,好像完全沒有看到眼前來的這許多人。

亦天指了指男人,對乘務員說:“就是他。”

乘務員點頭說:“謝謝你啦,小夥子。”

高個男子抬頭一看,見乘務員來了,指了指放在餐桌上那幾台手機,接著又望了亦天一眼,轉身就走,沒有留下半句話,甚至是一個表情。

亦天望著高個男子逐漸遠去的背影,心想:“這男子真厲害,我才剛注意到那男人是偷走手機的扒手,他就已經把男人捉住,腦子轉得快,身手也好,或許是一名刑警吧。”

一想到“刑警”兩字,亦天又想起了T市刑警支隊的隊長沈雪姬了。她可是亦天相當敬佩的人。

想起沈雪姬那冷若冰霜的臉孔,亦天自言自語地說:“難道刑警都是這樣,總是一副冷酷的表情?不會呀,風大哥可熱情得很,嗬嗬。”他口中的“風大哥”,也是T市的刑警,叫呂天風,是沈雪姬的下屬。亦天和沈雪姬、呂天風,是在三個月前發生在扇貝嶺的連環謀殺案中相互認識的。

回過神來,餐廳裏圍觀的人早已散去。男人不見了,大概是被乘務員帶走了。

亦天和雪雁回到車廂。年輕情侶早已回來了。男子再次向亦天道謝。亦天忙說不客氣。

在火車上一天的旅程似長似短。晚上亦天跟雪雁聊了一會,兩人就各自睡去。

5月2日,上午,火車抵達G市火車站。亦天和雪雁告別同車廂的那對年輕情侶,走下火車,來到火車站旁的汽車站,走上了開往W市的客車。

剛走上客車,還沒坐下,阮雪雁忽然跟坐前排的一個男人打招呼:“喂,卓叔叔!”

那男人抬頭一看,點了點頭,說:“是你呀,雪雁?”望了望亦天,又說:“你同學?”

雪雁笑了笑,說:“對呀,他叫亦天。”

亦天朝那男人點了點頭,暗自打量,五十歲左右,頭發蒼白,臉色嚴肅,似乎難以親近。

亦天心想:“這男人姓卓?難道他就是雪雁所說的寧山村的十個村民之一——卓千楓?”

正想著,果然聽雪雁說道:“亦天,卓叔叔跟我一樣,也是寧山村的村民。”轉頭對卓千楓說:“卓叔叔,你怎麽到G市來啦?”

卓千楓說:“唔,出差嘛。你要回村裏去?”

“對呀,亦天也會跟我一塊回去。”

雪雁話音剛落,卓千楓臉色一沉,低聲說:“寧山村可不歡迎外人。”

亦天聽見了他的話,眉頭一皺,輕輕哼了一聲。雪雁問:“咦,卓叔叔,你說什麽?”

卓千楓搖了搖頭,扯開話題:“沒什麽,富村長家裏的事,你還不知道吧?”

“我知道,我姐姐跟我說了。卓叔叔,你猜是誰偷走了富叔叔的爸爸的遺體呢?他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麽?”

卓千楓臉色微微一變:“我不知道。”

亦天覺察到卓千楓好像有點不對勁,心想:“難道墳墓被砸、屍骨被盜一事跟這卓千楓有關?或者是這卓千楓知道事情的真相?”

正想著,雪雁說:“亦天,車要開啦,咱們快找座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