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門外的,怎麽會是方又安?!

向小柔望著那張笑臉十分詫異。

眼前的男人並不是她意料中的江智堯,屋外的場景透著一點點詭異。

帥哥加名車的組合,讓她家門前圍了一圈的人。

方又安一改往日T恤、衛衣的隨意穿著,打扮得像去相親。他穿了一件黑色休閑西服,裏麵是一件白色襯衫,簡潔時尚的線條設計,將他的身形線條修飾得十分完美。微敞的領口裏,隱約可見鎖骨的痕跡,帶著男人味的性感,讓向小柔綺思頓生。

她的臉微微地發燙了,在心底暗自歎息著,難道自己已經到達欲求不滿的這個境界了,否則為啥會有春心蕩漾的感覺?

心裏想著,她的麵上卻仍舊是大義凜然的表情。

“怎麽是你?!”向小柔皺眉問著,邊問著還邊往方又安身後張望了兩眼。

他身後停著一部慘不忍睹的名車,看車前的那個標誌,素來對車沒有研究的向小柔也知道,這車叫保時捷。那輛本該非常拉風的白色保時捷,此刻正滿身泥濘,刮痕遍布,像一個慘遭**的少年一樣,可憐兮兮地停放在她家門前的小路上,把整條路堵個嚴嚴實實。

三姑六婆們抱著看八點檔的心情,在一旁圍觀,對方又安評頭論足。

“別看了,你等的人不會來了!”方又安誤會了向小柔的意思,不滿地開口說道。

“我等的人?你怎麽知道我在等人?”向小柔狐疑地問他。

“這個不能告訴你!”方又安笑得很賤很神秘,心裏卻抽口冷氣。

總不能告訴她,他是以家有嬌花的身份從半夕秋風口中知道這件事的。昨晚FB門口遇到了半夕秋風,在短暫的言語交鋒後雖然半夕秋風帶著他的人進了FB,但大概由於被打擊了太多次,這個二貨不得不從現實這個角度對家有嬌花進行打擊。大概在他心裏,覺得自己與向小柔是現實中的舊情人,而家有嬌花隻是網絡上的某個不靠譜虛擬ID,哪怕有什麽JQ,也隻是假相。所以他在這方麵有著深深的優越感。

半夕秋風竟然以第二天要來向小柔家作為炫耀的資本,在私聊裏對家有嬌花大肆打擊。

方又安倒是十分感謝半夕秋風提供了這個情報過來。他啥也沒做,隻是把這個消息轉告了當時正在公會裏給大家秀恩愛的緋蝶沐雪。那小三不是省油的燈,因此半夕秋風今天估計要忙著哄他的白玫瑰,沒空來找紅玫瑰了。而方又安自己則通過各種途徑打聽到了向小柔的老家,於是屁顛顛的趕來了。

“那你回去吧!”向小柔回身,準備關門。

“回去什麽,小柔,你怎麽能這麽跟小江說話!”不明真相的向媽媽從廚房裏走了出來,一聽向小柔的話,頓時喝到。

“嗨,向阿姨你好!我不是小江,我是小安,還記得我嗎?”方又安的頭從向小柔背後探出,一張斯文俊秀的臉上帶著誠懇的笑容,對向媽媽打著招呼。

小安?!向媽媽狐疑地看了看方又安那張似曾相識的臉,並沒有記起他是誰。狐疑地看了看向小柔,她還是很快回過了神。

“哦,小安啊,進來坐,進來坐!”向媽媽熱情萬分地開口。

向小柔無奈地正要拒絕,卻聽到一個女聲響起。

“喲!向嫂子啊,這是你家閨女的朋友吧?長得真俊啊!能不能讓他先把那車挪個地方停,我家老頭的三輪過不來了!”鄰居萬嬸子的聲音讓方又安和向小柔同時想起了那輛可憐的保時捷。

向媽媽一看屋外的場景,頓時也有點傻眼。末了她隻能吩咐向小柔先帶方又安找個合適的地方把車停了再回來。

方又安笑得十分無辜。那保時捷是他跟卓天借來的。由於他宅得太久,車技已經生疏,而小鎮的路是泥濘不堪外加狹小無比,導致那輛價值不菲的保時捷此刻已經滿目瘡痍。但方又安並有任何的不安,倒是一旁的向小柔看得十分心疼。

以前江智堯每次來她老家,從來不肯開車過來,怕的就是路上的泥濘弄髒他那輛心愛的寶馬。要是刮了蹭了,他更要心疼半天。

方又安把車子停到了她家不遠處的空地上,然後窸窸窣窣一陣聲音,從車上拎下了一個大果籃和幾盒包裝精美的燕窩魚翅,把左手右手掛得滿滿當當,步伐瀟灑地朝她走來。

那架式,就像是初次見丈母娘的傻女婿,把周圍的鄰居羨慕得不行。

向媽媽驚詫地接過方又安的禮物,一看都是些貴重的東西,就不好意思收下了,隻是方又安不給她拒絕的機會,她隻能暫且收下,讓方又安坐在小客廳裏休息,轉頭卻把向小柔拉到了廚房。

“你這死丫頭,是不是跟小江鬧崩了?還立刻就找了個新的?你老大不小了,該收收心結婚了!”

“媽!我是跟江智堯分手了,但不是因為他。他也不是我的新男朋友。”向小柔沉吟了一下,把分手的事實給細細地說了出來。

聽完向小柔的解釋,向媽媽一邊心疼著女兒,一邊氣江智堯的負心,把江智堯狠狠罵了一通,接著又問起了方又安。在向媽媽心底,已經把江智堯給貶到了地上,而方又安看起來又是一副斯文英俊、家世良好的模樣,於是很自然地被向媽媽給當成了女婿侯選人。

向小柔歎口氣,緩緩開口:“媽,你真不記得他了?他是方又安呀,六年前的那個方又安!”

“嘩啦——”

一個失神,向媽媽手一鬆,果籃和禮盒全都落在了地上。

“方……又安……”向媽媽喃喃著,終於明白為什麽覺得他似曾相識了。

他是六年前的那個男孩子,向小柔愛過的男人。

還有那張因他而起的二十萬支票。

她是見過他的。

六年多以前,她的丈夫還沒有生病,她的女兒還在上大學,他們在F城的房子還沒有賣掉,日子幸福而快樂。

那個時候女兒還是個小丫頭片子,卻心比天高,誌向遠大。

某一年的暑假,她突然帶了一堆的朋友回來,說是在學校裏認識的好朋友,其中就有方又安。那個時候,她還不知道他是女兒心儀的對象。

一直到後來,在冰冷的醫院裏,有人拿著張二十萬的支票,用冷漠的聲音,要求向小柔離開方又安時,她才記住了這個名字。

方又安!

“那二十萬支票……是他家給的……”向媽媽的氣勢與熱情,像突然間蔫了一般,自顧自地呢喃著,眼底出現一抹愧疚。

“好了,媽!那支票的事與你無關,我不願意的事,沒人逼得了我。當時的情況,如果不用那支票,今天我肯定會後悔的。那20萬,遲早會還給他們的,你別想太多了。”向小柔攬過母親瘦弱的肩,安慰著她。

可惜越是這麽說,向媽媽就越愧疚。

“那你和他現在……?”

“我也不清楚他在想什麽。我們已經分開六年了,前幾天才碰上的。媽,我跟他之間的事,我自己會處理,你就別操心了。時候不早了,今天是爸的忌日,還好多事情要忙呢,趕緊吧!”

“那他……”

“他想留就留著吧,這麽多年了,始終我還欠著他!”向小柔眼中出現一絲哀傷,不願讓母親發現,便轉身給方又安倒了杯水,離開廚房。

向媽媽收斂了心情,專心去準備今天要用的各項事務。

接下去的事宜,按部就班。小鎮裏忌日是有講究的,必須準備錫箔冥幣香燭等物,焚燒給故人,還要準備葷素各色飯食酒水,供奉故人。向媽媽對丈夫的感情很深,因此準備得十用心,又因為向小柔難得回來一次,所以那飯食準備的格外豐盛。

向爸爸遺相前的供瓶上插了新鮮的菊花,長案前放了一張方桌,向媽媽在廚房每做好一道菜,向小柔便端出來放到桌上。

一直到桌上放滿了魚肉、新鮮水果,以及一些方又安叫不上名字的傳統糕點,向媽媽才停止了下廚。然後是擺上小酒杯,放好筷匙,斟好老酒,點上香燭。

接著是焚燒錫箔,向小柔默默地幫母親將錫箔投入火中。帶著對故去人的敬意和思念,生人的牽掛便隨著那慢慢化為灰燼的錫箔,傳達給故去的人。

方又安像一個看客,站在一旁看著那些古老的習俗,沉重而悲傷。

在今天之前,他都覺得這些風俗隻是陳舊的陋習,而今天之後,他忽然發現,人還是需要一些不真實的東西來寄托哀思的。

他想起了他的母親,已經去世了很多年的母親。

結束了祭祀的儀式,已經到了午飯的鍾點。

向小柔幫著母親把那些供奉好的美食端到了飯桌上,豐富的午飯就開始了。

也許是想擺脫剛剛的沉重,又或者是想討好向媽媽,方又安努力地搜刮著肚子裏的幽默感,雖然向媽媽仍然對他充滿戒心和疏離,但氣氛卻活潑了許多。

飯後,向媽媽揮手讓向小柔離開,自己留下來善後。

向小柔便帶著方又安到小村上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