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真氣越多，遠轉吞天訣發出的吸力越大，奇石中湧出的能量也越多。
丹田中的真氣，初始像一團薄霧後來變成一片濃霧，到最後越來越稠密，甚至要凝結成水滴。
兩個時辰後，在吞天訣強大的吸力下，武牧掌心的奇石能量耗盡化成一團粉末，自指縫飛散。
整個丹田中充滿了稠密的真氣，被強大的精神力凝聚成一團，壓縮，壓縮，再壓縮……
隻有將這團真氣壓縮成液態，才具備完整的黑暗屬性，完全激發精神劍種蘊藏的黑暗屬性。
壓縮真氣成液態，武牧早有經驗。
十三歲那年以真氣打通奇經八脈，貫通周身穴竅，依靠的就是這招。
如今，精神力更強，經驗見識也不可同日而語，進行起來很是順利。
一個時辰後，所有的真氣凝聚成一顆豆子大小的黑色水滴如墨汁一樣，懸浮在丹田中心。
心神牽引，黑暗真氣順著經脈流入識海，圍著黃豆大小的精神劍種轉了一圈，一股腦鑽了進入。
原本散發著白色光芒的精神劍種，好似被黑色顏料染過一樣，瞬間變得漆黑起來。
“轟。”
武牧心神一顫，隻覺一股冰涼，死寂的氣息，自精神劍種發出，散入周圍虛空。
黑色的精神劍種，似乎和周圍天地產生了一絲聯係。
“精神劍種的黑暗屬性，已經被完全激發出來，剩下的便是天人交接。”
武牧心頭升起一陣明悟。
天人交接，是激發黑暗屬性整個過程中，最為重要的一步。
成功，精神劍種便能吸收天地元氣，驅使黑暗力量，失敗，心神重創，後果難以預料。
“啊。”
突然，武牧仰天咆哮，劍眉緊擰，麵目猙獰扭曲，額頭滲出豆大汗滴，似乎受了極大的痛苦。
百丈外，橫坐在樹幹上，右手托腮，一直靜靜關注武牧的玉嬌雲，秀眉一顫，躍下樹幹。
她躊躇片刻，終於銀牙一咬，回到了原處，仍然是旁觀，沒有幹預。
有些事情，注定要一個人撐過去。
對於痛苦，吞食過九次魔幻草的武牧，早以為自己有了抵抗能力，可以忽略無視。
然而，當精神劍種天人交接的那一刻，他才明白，原來痛苦，也是沒有極限的。
真正的劍種，是劍世界法則打在人體的一個烙印。
能夠吸收元氣，承載劍意，通過精神感應利用劍種，操控周圍天地對應屬性的力量。
武牧鑄造的精神劍種，雖然結構已經完美，但隻具備承載劍意，轉化劍氣的功效。
至於利用劍種吸收天地元氣，操控對應屬性的天地之力，卻是不能。
這裏固然有意外融入輪回之力，法則碎片完全融合屬性平衡的緣故，但最重要的是未得天地認可。
就像俗稱的黑戶，沒有備案，隻能算是一顆假種。
如今，隻要完成這最後一步，天人交接。
識海中的精神劍種，才算是一顆真正的劍種，得到天地認可，能夠吸收天地元氣，操控黑暗力量。
天人交接，實質上是天，人兩者精神的一個交流，信息的一個互換，了解。
當然個人的信息量與整個天地的信息量相比，自然是相差億萬倍。
武牧的精神
力能夠延伸方圓一裏。
一裏之內，有關黑暗能量的所有信息，都會刹那間湧入靈魂之中。
若是不能堅持下來，就要被這股龐大的信息，衝散所有思緒，成為白癡。
若能堅持過來，便能憑借這些信息的了解，操控黑暗力量，為己所用。
天人交接，武牧早已推演出來，但他卻低估了這股龐大信息的數量。
雜亂的信息，紛湧而來。
有深埋地下的腐屍緩慢分解，有一顆枯樹生命氣息減弱正在衰老，有劍豬被劍熊殺戮而死，也有一窩劍獸幼崽正在酣睡……千千萬萬，不一而足。
現實世界，天地萬物的生老病死，無形中在演示黑暗的表現形式，痛苦，死亡，殺戮，腐朽，吞噬，生長，衰弱……
此時，武牧什麽也沒去想。
隻是努力的將這些雜亂信息，一一歸類，納入自己記憶範疇，避免其占據自己的意識。
這股信息太過龐大，早已朝出了他的承受範圍，初始他還能保持清明，一一處理這些信息。
當堅持一刻鍾後，便已超出了承載極限。
“轟。”
龐大的信息衝入識海，武牧的記憶，思緒，瞬間被淹沒在這股信息洪流中，徹底的迷失了。
“牧兒。”
當那股熟悉的精神波動消失，遠處的玉嬌雲臉色大變，身如閃電劃過百丈長空，落在武牧麵前。
精神波動消逝，即便是肉體存活，也隻是個活死人。
一見武牧雙目呆滯，呼吸雖在卻感應不到精神波動，玉嬌雲一把將他摟在懷中，口中痛呼，淚流滿麵。
十五年前，她本是一個無憂無慮，天真燦漫的少女。
但，自從看到這小家夥呱呱墜地，一點一滴在懷中長大，她的生命便多了一件事情。
照顧他，看著他慢慢長大，每一天都會生出新的變化。
為了他，她不再去練功，而是去練習烤肉，煮湯，換尿布，做衣服，繡鞋子……
這麽多年，她不但學到了很多，也看到了很多。
看著他嬉戲玩耍，看著他拚命練功，看著與人打架鬥氣，看著他犯錯之後倔強而不肯認錯的樣子……
一幕幕記憶劃過腦海，盯著雙目呆滯的武牧，想起小姐臨終囑托，玉嬌雲隻覺心都碎了。
“牧兒，你醒醒。這那麽多年，那麽辛苦，我們都撐過去了，如今剛剛成為劍師，你怎能丟下小姨。你給我醒醒，你還沒去見你爹，你還不知道你娘的故事……”
使勁的晃著懷中的身體，玉嬌雲口中喃喃雙目無神，整個人失魂落魄。
她一個妙齡女子，忍受著難以言喻的痛苦，殫思竭慮的將他養到如此大。
本以為天見可憐，武牧一日突破，前路終有光明，誰知此刻又出此意外。
嚶嚶淒淒的哭聲，被山巔的呼嘯風聲帶向了遠處。
玉嬌雲抱著武牧，淚如雨下，口中喃喃自語，一步一步向山下行去。
有許多劍獸聞聲而來，聞到那引得獸血沸騰的血肉氣息，嗷嗷衝了上去。
哪隻一靠近兩人，便莫名其妙，轟然炸成血霧。
淚水灑落血霧中，佳人懷抱癡人，融入夜色。
精神波動消逝，天人交接終止。
武牧的萬千思緒，帶著一個個純粹的記憶片段，
遊蕩在黑暗化生的死亡世界。
幸好，這些單純的記憶片段不會恐懼，悲傷的永遠悲傷，快樂的永遠快樂，即使在死亡世界也是一樣。
不知過了多久，死亡世界穩定下來。
當兩段記憶片段相遇，融合，新的記憶忽然靈動一些，本能的開始向類似的記憶片段靠近。
一段，兩段，不知過了多久，所有的記憶片段融合到一起，化成一個體型消瘦神情茫然的少年。
“我是誰？”
那少年兩條劍眉緊蹙，沉思了很長時間，依舊沒有想明白，他就那樣佇立在黑暗之中，努力的思考著。
單純的思維世界，沒有時間的存在。
也許過了千年，萬年，那少年依舊沒有想起自己是誰，神情更加木訥。
不知什麽時候，死亡世界一陣晃動。
一陣嚶嚶淒淒傳了進來，那傷心欲絕的聲音聽的木訥少年心頭一痛。
當牧兒，牧兒的呼喚，不停傳入死亡世界，木訥少年終於不再木訥。
死寂的記憶靈動起來，按照時間順尋排列組合起來。
在無數記憶飛速的變幻中，木訥少年茫然的雙眼逐漸清明，臉上閃過劫後餘生的慶幸。
“我是武牧。”
回過神來，武牧舉目四盼，見四周一片黑暗，死寂，搖頭輕歎，“要有光。”
於是，他單手揮出，一道漆黑劍氣斬過天地，黑暗破碎光明重現，隻是有些刺眼。
“牧兒，你醒了，你終於醒了，嚇死小姨了。”
見武牧睜開雙眼，哭的梨花帶雨玉嬌雲，驚喜萬分，狠狠將武牧摟入懷中，再也不願鬆開。
清新誘人的香氣吸入鼻腔，武牧隻覺呼吸有些困難，氣血奔走的加快。
“咕嚕嚕……”
一陣奇怪的聲音忽然自武牧體內響起，玉嬌雲一陣緊張，急忙鬆開武牧，慌張道，“牧兒，不要嚇小姨，你又怎麽了？”
短短的四日，武牧已經兩次九死一生，玉嬌雲已經有些草木皆兵。
武牧臉色微紅，訕訕道，“小姨，我沒事，就是肚子有些餓。”
一提餓字，那種饑餓的感覺更加強烈，恨不得立刻吞下一頭牛。
“撲哧。”
鬆了口氣，玉嬌雲忍不住笑了起來，拍拍武牧臉蛋，“傻瓜，三天沒吃東西，當然有些餓了。在這躺著，小姨去給你準備吃的。”
“想不到已經過了三天。”
心裏有些意外，武牧詫異道，“那不是到了與馬長風決鬥的日子。”
抬頭看看窗外，大日偏西，再過一個時辰便要日落。
若是還不能趕去，便是失約，這種行為，比不接受挑戰，在部落之中更讓人不齒。
感應自身變化。
一團劍氣盤踞在丹田若隱若現，顏色漆黑純正，散發著一股冰冷，死寂的氣息，給人一種極度危險的感覺。
心神一動，這團漆黑劍氣在丹田中開始拉伸，一丈……一丈五……兩丈，達到兩丈三後，便到了延伸極限。
兩丈三劍氣，總算突破了二品劍師。
完成天人交接，精神劍種與周圍天地，也有了一絲說不清的聯係。
憑借這股聯係，武牧可以利用精神劍種，吸收精神力所能達到的極限，方圓一裏的天地元氣，黑暗力量進行修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