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和他無關的世界

下午的陽光還是很燥熱,陸寒川的額頭爬滿了汗滴,一顆顆小水滴被陽光照的發亮,從高挺的鼻尖落在揚起的唇角。

蕭落一路小跑過去,沒好氣瞪了他一眼,“傻不傻,跑到這曬太陽。”

陸寒川拍了拍麥色的胳膊,笑了起來,“你看我這膚色曬不曬還有區別嗎?”

說完四處望了望,“東西呢?別告訴我已經弄好了。”

“沒呢。”蕭落轉身,一抬頭就看見校門口站得筆直的易澤然,逆著光看不清男人的臉,隻一頭黑發烏黑明亮,白襯衣輕輕掀起一角,粉色的行李箱乖巧地停在腳邊。

路過的男女都忍不住側目看他,易澤然像是沒看見,隻靜靜地看著陽光下的那對男女。

真是年輕又明媚,瞧著……的確般配。

男人掀起嘴角,順手牽著拉杆走到蕭落麵前,“手續辦完了嗎?”

說話時目光卻落在陸寒川的身上,銳利的眼神叫人心中生出一絲不悅。

發現兩個男人的沉默,蕭落笑著為兩人做介紹:“易先生,這是我同學。”

“寒川……”蕭落的聲音頓了一下,片刻才想好措辭,“這是我老板,易先生。”

易澤然的目光沉了沉,臉上多了分耐人尋味的表情。

易先生……在易宅的時候小姑娘還乖巧地叫他澤然哥,現在換了個地方,稱呼立馬生疏了好幾個檔次呢!

到底年長了幾歲,易澤然伸出右手的時候陸寒川還在打量那個言語氣度不凡的男人。

倉促地握了手,易澤然便收回目光低頭看向蕭落,“手機拿來。”

修長的手指完全落在陽光中,螺旋纏繞的指紋清晰無比,蕭落盯著那糾結的紋路愣了片刻。

“要手機幹什麽?”

“你先拿來。”易澤然動了動手指,完全沒有解釋的意思。

蕭落乖乖從包裏拿出手機解了鎖,然後放在他的手心。

易澤然噙著一抹小,瞥了一眼身旁欲言又止的男人,手指翻飛快速地按下一串數字。

西褲口袋裏的手指響起,易澤然把手機還給了蕭落,“這是我的號碼,有事記得打電話。”

說完,又看了一眼陸寒川,“既然已經有人接你,我就先走一步。”

蕭落愣愣地看著手機屏幕暗下,再抬頭的時候男人已經走到校門口,金色的陽光將他的背影拉的很長,耳邊風吹樹葉的聲音格外喧囂。

“落落,他真是你老板?”陸寒川接過她手中的行李箱,兩人肩並肩朝女生宿舍走。

“算是吧……”蕭落偷偷看了他一眼,抬頭的時候一滴汗正好從鼻尖落在嫣紅的唇。

她趕緊低下頭,悶聲道:“我媽東家的兒子,正好順路送我過來。”

陸寒川皺了皺眉,語氣嚴肅地叫住了她:“落落,不要跟這種人走的太近,他們……他們跟我們不是一路人。”

“以後不會有什麽交集了……”蕭落低聲回了一句,腳步走得愈發快了。

葉辰到酒吧的時候易澤然已經喝了不少酒,調酒的年輕女孩一麵握著彩色的玻璃杯,一麵偷偷看他。

“怎麽,解救澆愁?”葉辰一屁股坐在他旁邊的高腳凳上,衝調酒師招了招手,“來杯你最拿手的。”

說完語氣誇張地歎了口氣,“易老板主動來酒吧喝酒可是千年難題一見啊,說說吧,遇到什麽事了?”

易澤然放下酒杯,側過身子看他,臉頰已經泛出淺淺的紅,“我在想……這輩子我還有沒有機會徹底擺脫那段過去。”

“還記著呢?”葉辰敲了敲光滑的桌麵,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起,“不應該啊,這都幾年了我都沒聽你提起過。”

調酒師端著杯火紅的酒放在葉辰麵前,“這叫烈焰紅唇,請慢用。”

說話時眼波流轉直接飄到易澤然身上,一杯七彩的酒還未放在桌上,男人突然抬起頭。

銳利的眼睛筆直地落在女人身上,其中光芒幾乎要將人生吞活剝了去。

女人放酒的動作頓了頓,餘下的話硬生生憋在肚子裏不敢發出。

葉辰笑著接過女人手中的酒杯,漂亮的眼睛眨了眨,柔聲道:“這一杯還是我的,易少他酒量淺,喝多了容易發脾氣。”

女人衝著葉辰拋了個媚眼,嬌嬌媚媚地離開了。

葉辰抱著酒杯喝了口酒,轉頭看見易澤然緊皺的眉頭,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說吧,到底遇到了什麽事,讓一向英明的易少都開始懷疑人生。”

易澤然掀起眼皮子斜了他一眼,“少貧嘴,叫你出來喝酒就好好喝。”

“酒是要喝,可問題總要解決吧?”

易澤然仰頭灌了口酒,酒有些烈,燒得喉嚨發疼。

他閉上眼睛細細地想,一切到底是從什麽時候失控的呢?

腦袋裏混混沌沌的,什麽都想不起,能記起的一星半點全都關於那雙燦若星辰的眼睛。

大概從無意間瞥見那人的照片起,事情就朝著無法控製的方向發展了。

“你說……”他晃了晃玻璃杯中鮮豔的**,表情有些黯淡,“上次那個女孩,你還記得嗎?”

葉辰眯起眼睛,突然笑了,“別告訴我真的心動了。”

易澤然半天沒說話,隻一口一口地喝酒,一杯見了底之後才聽見他沉沉的聲音:“你覺得那個女孩和她像嗎?”

葉辰的動作一頓,然後轉頭沉默地看著他。

酒吧裏燈光迷離,玻璃杯裏酒水鮮紅如血,兩個人的表情都有些難以捉摸。

半晌,葉辰才默默地喝了口酒,“你覺得那女孩……蕭落是吧……和她很像?”

說完男人兀自笑了一聲,“澤然這次你可看走眼了,她們呐……一點都不像。”

“不像嗎?”易澤然輕念出聲,眼睛閉上的時候腦海裏再次出現那雙清澈的眸瞳,好像除了那雙眼睛,的確沒什麽相似的了。

可是到了如今,像與不像又有什麽關係呢?

他勾起唇角,自嘲地笑了。

像與不像都和他沒有關係,那是她的世界,從前他沒有走進去,以後更不會有涉足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