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定居

蕭落靠在椅背上,眼神空洞地盯著雕了花的門把手,唇抿成一條直線。

“別發呆了,我送你回去。”葉辰摸到車鑰匙,回頭看了蕭落一眼,“你不會還在酒店住吧?”

蕭落眨了下眼睛,沒說話。

葉辰感慨萬千地搖搖頭,“明天去公司看房子,員工宿舍,條件說不上特別好,但肯定比你住在酒店好。”

蕭落捏緊了包袋,貝齒要緊嘴唇,呆呆地看著他,“我真的是……因為那幅作品獲獎的嗎?”

葉辰揚唇笑了,“蕭落,你很優秀,不要被莫須有的思想禁錮了自己的才華。”

蕭落點頭,周身的氣場愈發沉默。

回到酒店後陸寒川給她打了電話,學校那邊收到一比匿名資金,校長利用這比資金更新了一些設施,並重新請來兩位教師,基本上已經用不著他幫忙了。

憶許長得很快,喝羊奶的次數逐漸漸少,輔食量逐漸增加,兩顆白嫩的乳牙已經露頭,照顧起來也愈發省事。

陸寒川和她聊了很久,最後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他要帶著憶許回到C市,一方麵他的確該回家看看父母,另一方麵藏區落後太多實在不適合憶許成長。

蕭落同意了陸寒川的想法,並透露出自己會到易澤然公司任職的消息。掛了電話,她耷拉著腿坐在床邊,偏頭望著窗簾縫隙中露出的星光,繁盛明亮,逼得夜色無處可藏。

落在M國的證件全都被易澤然帶回來了,一本不少地裝在背包裏帶到酒店,蕭落找到必須的證件,第二天一早幹脆利落地去了人事部報道。

上班第一天人事部沒有給她安排工作,反而專門派人帶她去參觀員工宿舍,麵積不大,兩室一廳,一個人住再合適不過。

臨走時那人直接把鑰匙給了蕭落,並熱情地介紹了一家服務比較周到的搬家公司。

剛安置好的東西又被一股腦地搬進了新家,蕭落整個下午都在收拾東西,傍晚獨自去了附近的超市采購,回去之間在新廚房簡單做了頓晚飯。

上班第二天蕭落總算到設計部報道,設計部的經理就是那天和她一起吃飯的設計師,人挺和善,領著蕭落四處參觀,最後也沒分配任務。

再過一天就是周末,蕭落特意換上黑色連衣裙,起早去花店買花,鮮豔的紅玫瑰,花徑上還帶著刺,沒有修剪也沒有包裝,蕭落挑了好幾朵用報紙包好打車去了墓地。

早晨的陽光是最淺淡通透的,金色的光芒落在城市邊緣留下一圈彩色的光暈,有點像大雨過後的彩虹,清新靚麗。

蕭落沒想到會在墓地遇上易澤然,他穿著套規整的黑色西裝,懷裏抱著束清純的百合花,看到蕭落他掀了下眼皮,倒沒有覺得意外,隻是目光在她手裏嬌豔的玫瑰花上停留片刻。

易澤然走在前麵,蕭落跟在後麵,兩人同時彎腰把手裏的花束放到墓碑前,兩束話緊緊挨在一起,一紅一白,對比鮮明。

蕭落站起來,麵前是純白的石,還有綠色的草,四處靜悄悄的,她能聽見自己的心跳得很快。

易澤然將目光落在她臉上,精準毒辣的眼睛第一秒就抓住了她的困窘與緊張,他低頭,嗓音淡淡的,“為什麽要帶玫瑰來?”

沒有包紮的玫瑰鬆散開,有一朵覆蓋在百合花上,蕭落的目光遊離,片刻才冷靜地回他:“伯母很喜歡玫瑰,也不光是玫瑰,她喜歡許多顏色豔麗的花朵。”

易澤然眸光沉沉地看著那幾朵新鮮的玫瑰花,的確很美,他揚起唇,臉上的笑容淡淡的,“怪不得母親總是惦記著你,是我這個兒子當得太失敗……”

蕭落偏頭認真地看著他,“不,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好嗎?”一易澤然扯著唇角反問一句,也不指望蕭落回答,直接轉身沿著整潔的水泥路往外走。今天的陽光太好,照得他有些眼暈了。

蕭落跟上他,垂著腦袋,有意無意地徇著他的腳步緩慢前行。

走到出口時男人突然停了,蕭落盯著他的後背有三秒,便聽見他好聽的聲音:“聽葉辰說你已經到公司任職了……”

他轉頭,用黑沉沉的眼睛看著她,“打算留下來,是嗎?”

蕭落不敢看他的眼睛,悶頭嗯了一聲算作回應。

易澤然喉嚨裏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低笑,分不清是開心還是嘲諷,等蕭落抬頭去看時他已經平靜地轉身離開。

他的冷漠像把火點燃了她心中不甘的情緒,她抬頭,扯著喉嚨叫他的名字,男人停下,卻沒有回頭。另個人隻有幾米的距離,蕭落白著臉又叫了一聲他的名字,然後自言自語般念道:“我們連朋友都不能做嗎?”

一秒,兩秒,男人都沒有動,直到蕭落鬆開捏緊的手掌,垂下腦袋準備離開,前麵的男人突然回頭,黑色的眼睛比繁盛的陽光還要灼人。

“我不會和你做朋友,永遠都不會。”

說完這句話他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車子發動的那一刻蕭落才陡然回過神來,腦子裏全都是易澤然那句意義不明的話,心髒砰砰直跳,她眨了下眼睛邁下台階。

也許葉辰說得是對的,她需要向易澤然服個軟了,既然不願意做朋友,那就做戀人好了。

陸寒川的航班在周日上午,蕭落因為易澤然的事情輾轉難眠,折騰大半夜後早晨醒來就已經九點多,早飯都來不及吃就直接奔到機場接人。

飛機上憶許又憑借出眾的外貌得到空姐的青睞,再加上陸寒川外形俊朗,舉止溫柔,噓寒問暖的人基本上沒斷過,下飛機是還有乘客熱情地幫陸寒川拿背包。

蕭落看到他時他正側身笑著和一個女人說話,那女人大約三十出頭,皮膚白淨,外形姣好,纖細的胳膊上掛著個與外貌極不相符的背包,陸寒川將憶許抱在肩頭,笑著向那女人討要背包,結果人家不肯給,非要開車把他送回去。

蕭落偷偷湊到旁邊聽了會牆角,正偷笑時被陸寒川的大手一把拽住馬尾,硬是拖到了人前。

女人驚愕地看著突然冒出來的蕭落,眼睛落在兩人交纏在一起的手掌,垂眸無趣地聳了下肩膀,將背包交還到陸寒川手上。

蕭落還被他強硬地抱在懷裏,空間狹小她隻得仰頭逗憶許玩耍,等女人走後笑嘻嘻地衝陸寒川眨了下眼睛,“坐次飛機你都能搭上美女,陸學長可真是*。”

陸寒川想換個姿勢抱憶許,結果小孩抓著他領口處的口子不撒手,他頭疼地嘶了一聲,“別提了,這一路我快被各路關愛煩死了……快,你抱回孩子,一個小時之內我是不想再看到這張臉了。”

蕭落笑,張開手臂將憶許接了過來,小孩子還記得她,烏溜溜的眼睛望著她,臉上笑個不停。

出了機場蕭落三人打車去了陸寒川家裏,照顧孩子他們倆都是外行,與其瞞著,還不如找老人幫個忙。

陸父正在樓下公園和人下棋,遠遠瞧見自己兒子從出租車裏下來,懷裏還抱著個孩子,嚇得連棋都不下了,卯足了力氣往家裏跑。

等陸寒川帶著蕭落和憶許回到家裏,陸父陸母已經端坐在客廳沙發,麵容嚴肅地等著了。

陸寒川從未見過這陣仗,噗嗤笑了,轉身把孩子交到蕭落手中,正要彎腰放背包,陸父突然抄起桌上的雞毛撣子往他背上抽,“你個臭小子長本事了,婚還沒結就先有了孩子,你把人家姑娘當什麽了?”

“不是?”陸寒川靈活地跳到一旁,一邊躲避陸父的追趕,一邊扯著喉嚨解釋,“爸,先別打,聽我把話說完。”

“說,還有什麽好說的?”陸父仍舉著雞毛撣子在後麵追,“這麽大的一個孩子能是假的嗎?”

蕭落被麵前的滑稽場麵嚇到,抱著孩子在原地站了半晌,突然抿唇笑了起來。

陸寒川三步兩步跑到蕭落身後,扯了扯她的衣角,“還笑呢?趕緊跟我爸我媽解釋解釋。”

陸父瞧見蕭落臉上的笑容,意識到情況不對,手裏的雞毛撣子又被他尷尬地丟到桌上,陸母擰著眉毛把人一把拉到身邊坐下,嘴裏不停斥責,“都多大歲數的人了,做事能不能靠譜點?孩子一回來就追著打,連說話的機會都不給,你這脾氣到底什麽時候能改改?”

陸父窘迫地搓了搓手,遊移的目光落在陸寒川身上時陡然一凶,“還不趕緊讓蕭落坐下,一點男人應有的風度都沒有。”

說完眼巴巴地看著蕭落懷裏的憶許,他在飛機上剛睡過,現在精神正好,睜著圓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著陌生的環境,瞧見陸父時還咯咯地笑了起來,老人哪抵得住這樣的笑容,伸著胳膊從蕭落懷裏要走了孩子。

蕭落終於有機會把事情的原委一一道來,隻是在提到未來打算的時候老人提出了反對意見。

“你一個未婚小姑娘養著個孩子,先不說外界是怎麽議論你的,就隻談未來你要承擔多少壓力,孩子吃穿用度,讀書學習,哪一樣都是個無底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