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黃浦江的瘋狂（上）
渾渾噩噩的竹葉青，乘坐著那擁擠的地鐵，來到了當初，她向往已久的外灘邊，十幾年前，當自己孤身一人背著單包，懷揣著淘金夢來到這個國際性大都市後才發現，原來處處是‘黃金’的滬市，是如此的寸步難行。
那一天依舊是春暖花開的季節，那一天依舊獨自一人，背著那裝滿行禮的單包，不滿二十歲的自己，就像現在一樣站在黃浦江邊，眺望著對麵的東方明珠，看著翻滾浪花的黃浦江水，也亦如現在一樣，飽含著淚花，顯得孤獨無助。
也是在那一天，她遇到了他，和她一樣落魄的他，他走到她身邊，帶著猙獰的麵孔向她‘借’十元錢，當時的她很害怕，很彷徨，很無助。當她戰戰兢兢把藏自衣角內僅有的二十元錢全掏給他的時候，他沒要，站在那裏愣愣的看著她，臉上的猙獰被驚愕所代替，隨後他淡淡的對她說道：
“妹子，餓嗎？”她重重的點了點頭，隨後又搖了搖頭，那男子笑了笑，很燦爛，兩排潔白的牙齒在霓虹的燈光下很是突顯。
“你等我。”說完，他轉身離去，衝了出去，約摸十分鍾後，抱著一大包食品的他，一路狂奔著，在他身後緊跟數名身穿製服的保安嘶吼著什麽！
‘跑。’他向她呐喊著，不知所措的她，如同受驚的兔子般，緊跟在他的身邊，就這樣無邊無際的流竄著。
“我叫楊八琛。”待到兩人安全後，氣喘籲籲的他，依舊微笑的看著他，喃喃的說道。
“我叫楚軒。”聽著她戰戰兢兢的聲音，他大笑起來，把袋子裏的食物全都遞到了她的手中，笑著說道：
“妹子，趕緊吃，別餓著了。”瞪著豆大的眼睛，看著袋子裏那自己從沒有見過，甚至連聽說都沒聽說過的西點，她深咽下一口吐沫，輕輕的搖了搖頭，不是她不想，是她不敢。
但眼裏的渴望之色還是出賣了她的真實想法，輕輕的為她剝開那層薄膜，他是如此溫柔的遞到她的手裏，依舊如暖風般的微笑。
這一晚，兩個流浪漢般的年輕男女，並肩坐在貧民窟的樓頂，相互傾訴著自己的理想和抱負，這一天，這個叫楊八琛的男子用一次行動，一袋食物，一次次的微笑，俘獲了這個後來被稱之為‘竹葉青’的女人。
而如今，他已經離去，隻留下她一人苦苦支持著那碩大的家業，然而，就在今天，她一直信任有加的族弟，用一種錐心的方式，結束了她數十年的經營，宣告著一個時代的結束！她不甘，但她已經無力挽回，她不甘的不是那些數額龐大的家產，而是當初那個男人在臨終前，緊握著自己單手時的遺囑，此刻，所有的無助和彷徨，侵襲著這個幾個小時前還是滬市最為富有，最具有權勢的女人。
淚水在這一刻，在也忍不住的流淌下來，一切的一切都隨著今晚煙消雲散。
不知是巧合，還是命中注定，十幾年後，當竹葉青再一次站在彷徨無助的十字路時，另一個男人，悄然來到她的身邊。
“楚總？”猛然抬起頭的楚軒趕緊看到張北後，先是一臉的驚愕，隨後趕緊低頭擦拭著自己眼眸內的淚水。
曾經何時，這個高不可攀的毒婦，此刻，在自己麵前竟流露出了小女人的無助感，這怎能不讓張北詫異呢。
並沒有詢問對方到底發生了，張北徑直的坐在了竹葉青身邊，很顯然，這個骨子裏要強的女人，不願意讓張北看到自己這脆弱的一幕，在張北坐下之後，她立刻起身，走到了黃浦江邊。
並沒有因為對方的冷漠而變得畏首畏腳，站起身的張北，緩緩的跟在她身後，眺望著對麵那亞洲第一高的電視台，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靜靜的感受著，那已經稍有暖意的江風。
良久之後，環抱著雙臂的竹葉青，輕聲的問道：
“你怎麽在這？”
“這句話應該我來問楚總，打你電話你不接，去你公司，助理說你上午就出去了，摸了大半個滬市，找不到你的人，咋了？楚總也玩失蹤？”
“嗬嗬。”冷笑了兩聲的竹葉青，輕聲的回答道：
“真能徹底失蹤，什麽都放的下，不去想，還真是一樁美事。找我什麽事情？”
“私人的是想你了。”張北剛說完這話，竹葉青猛然轉頭怒視著對方，不痛不癢的張北笑著繼續說道：
“公事，就是想和鴻圖結盟，共同抵禦對手，當然前提是，在結束後，CZ幫的地盤，歸我們接手？”
“你們？這個你們指的是皖派？”
“您可以這麽認為。”
“虎子哥，就是虎子哥，短短的幾個月就在嘉定站穩了腳跟，現在的你是以皖派當家人的身份來跟我談？”
“不是，但我可以全權代表。”
“很好，這也證明了我當初的眼光，但是你應該去找楊林談這些問題，而不是我，現在的我已經不是鴻圖的人了。”
“嗯？”聽到這一消息的張北，眉頭緊鎖，聽著竹葉青那有些蕭條的聲音，根本不像是在開玩笑，難道鴻圖內部真的出現了大的危機？
仿佛是在為自己解釋剛才所述的話，竹葉青繼續說道：
“今天下午，整個鴻圖已經由楊家人全盤接手，而我已經淨身被踢出了鴻圖，所以，現在的我，就是一個無人問津的女人，以虎子哥現在的身份，我們沒必要再談下去了。”很顯然，對方已經下了逐客令，不過對於像這樣冷性子的女人，張北並不多做反駁，隻是淡淡的漠然一笑，輕聲的說道：
“在京都時，我說的話依舊管用。”
“嗯？”
“蘇北缺少一個的鎮守家門的穆桂英。”已經等待對方暴走的張北，做好了防護準備，身子微微的往後撤了一步，可是讓張北大跌眼睛的是，竹葉青不但沒有發飆，而且還苦笑了一下，淡淡的說道：
“就不怕我把你的家底敗光了？百盛可沒有鴻圖的家底厚。”
“我和他們最大的區別，就是我把你當我的人看，明白嗎軒軒。”張北繼續得寸進尺的想用語言，讓對方發泄出自己心中的不滿，可是，這一次竹葉青依舊沒有表現出任何動怒的神態，目光眺望著遠方。
自討沒趣的張北，也學著他的樣子，扶著岸邊的扶手，感受著江風的洗禮，就在這時，竹葉青突然開口直接問道：
“你上次在長城上說的話，還算話嗎？”
“嗯？哪一句？鎮守蘇北？”
“為了我，你說你會陪我一起從城樓上跳下去。”
“當然。”
“那如果我說，我現在我要跳黃浦江你會跳嗎？”
“噗通。”當竹葉青說完這句話的後，站在她身邊的張北，已經迅速翻過柵欄，毫無猶豫的跳進了臭氣熏天的黃浦江內。
雖然已經進入四月份，雖然現在已經春意盎然，但是夜晚的黃浦江岸邊依舊有些冰冷，更不用說，一直翻滾著還帶著惡臭的黃浦江水。
張北那好不做作的一跳，霎時讓站在那裏的竹葉青愣在了那裏，隨後，這個性子冷淡的女人，毫無猶豫的緊跟著跳了下去。
翻滾的浪花一次次拍打著逐漸露頭的張北和竹葉青，岸邊行走的行人，看到這對落水的男女後，大聲的呼喊著對麵的警務台，不一會，在兩人落水的岸邊聚集了眾多人群。
一浪高過一浪的江水，並沒有能阻斷張北，在水中那靈活的擺動，同樣技術不錯的竹葉青，側著臉頰一邊抵禦著浪花，一邊冷眼看著即將遊到自己身邊的張北，在他跳下去的那一霎那，她心悸動了，她把他當成了他，那個帶給自己無限回憶的男人。
竹葉青感覺自己被對方抱住了，就在她猛然回過頭的時候，張北那寬厚的嘴唇覆蓋在了她的嘴上，霎時間，腦袋裏一片空白的竹葉青，忘記對開對方，忘記了岸邊那麽多人在看著他們。瞪著豆大的雙眼，唇齒霎時間被對方攻破，感受著對方那擁抱自己的單手，不老實的遊離在自己脊背上，竹葉青忘記了反抗，反而用鼻音發出了一聲，讓眾多男人魂牽夢繞的呻吟聲。
此時岸邊一陣喧嘩聲，不少思想固守的老年人，開始謾罵著兩人的大膽，但也有些追求浪漫的年輕人，用手機記錄下了這段，堪稱本年度最有創意的表白，隨著一個人鼓掌，在由眾多年輕人組織起的人群中，開始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呐喊聲，嘶吼聲，以及掌聲。
感覺自己已經透不過來氣的竹葉青，這時候，才發現自己的處境，已經身邊這個讓她飽含各種悸動的男人，推開張北的身子，緩緩的向岸邊梯口遊去。
“追上去，追上去。”在眾人的呐喊下，水性更勝一籌的張北，迅速追趕上了竹葉青，即便對方反駁，即便對方抗議，但張北還是霸道的再次激吻住了對方的嘴唇。
這一夜，黃浦江注定要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