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亂的頭發、汗濕的和混合的輕微喘息聲,在幽暗的空間中形成一種旖旎的曖昧氛圍。

背枕著柔軟的床被,眼前是一張表情慎重的輪廓。

不是沒有和吳隸如此的貼觸過,但倪小珂竟比第一次時還來得緊張和無措,他的視線在暈黃的燈光下熾痛了她。

不間斷的吻烙在發燙的上,迷亂了她的神智,等待這一刻就像是等待了千萬年那麽久,他不會仁慈的再給予她任何退縮的機會。

而她,也沒有退縮的打算-

開從女性朋友們那裏來的道聽塗說,忘記所有女性雜誌上的專家意見,她此刻隻是個浸溺在愛裏的女人,第一次的痛楚就像是上輩子作的夢那般遙遠。

掌心下的她是如此的柔軟和溫暖,使得他體內急切的壓力增加了,他無情地壓抑住自己——他從沒有對自己這樣殘忍過。

她慢慢的移動著,雙臂環住他的頸項讓他靠近自己,找到他的嘴唇貼上他,在他們初接觸時輕顫了起來,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對他獻吻。

這種時刻要誠實的展現自己不太難。

「吳隸?」她輕聲詢問,藉以衝淡因為即將而來的緊張。

「什麽事?」他心思不寧的喃喃回答著,身體因她無意識的探索猶如被火燒灼。

「以前……你第一次的時候,會緊張嗎?」

他沙啞地笑了,繼而帶著幾分嚴肅的回答道:「不會,到現在之前從來都不會。」

「我們……我們之前那次也不會嗎?」她的小手滑過他的頸、他的肩、他的背、他的腰……

「那時候我們還沒有相愛,-也還沒有愛上我。」探觸著溫潤的女性密地,他真切地感受到她已經在等待著他、期待著他。

迷迷蒙蒙之中,她覺得被他分開雙腿而更完全貼合了他的身體,很難聚集思緒去思考他話裏的意思,隱隱約約隻知道他也有著緊張的情緒。

「小珂……」

他用他的唇及舌頭製造強勢且狂亂的吻,使得她整個人都陷入迷茫的昏眩之中,所有的感官都為他而敞開,也接受他的入侵。

彼此,真真實實的得到了彼此……

他的聲音、他的雙手、他的身體、他的一切,對她產生了一種特殊的催眠力量,使她渾然忘卻所有。

當他衝進她的身體時,注視著她的眼眸因塊感而睜大,他的動作緊張而迫切。

她聽見他濁重的呼吸,應合著體內的熱流,感到心蕩神馳。

因他而眼神迷蒙的她美得令他心醉,更使他懊惱著難忍的爆炸感逼近,堅決快速的離開她,換得她抱怨的咕噥聲。

接著她訝然覺悟到他是要將她翻過身,然後她發現自己趴在床墊上,她偏著頭想看他,卻感覺到他正親吻著她的後頸,並輕輕齧咬著她的背脊,一陣奇特而刺激的麻意竄過她的皮膚。

當他再度衝刺進她的體內時,麵頰枕著床被的她發出一聲嗚咽。

橫衝直撞帶來強烈而高度的塊感,他的手臂撐在她的身側,而她緊緊抓住他的手腕,感受著被徹底充滿的狂野。

她不能自製地尖叫,喉嚨因而感到幹澀。

他的激情不但蠻橫而且滿含愛意,因為她隱約覺得她的滿足才是他最大的快樂,每一個動作都是為了增加她的喜樂……

繾織的被窩裏,一大一小的兩雙腳丫子互相磨蹭著。

「回家之前被搶了。」

「什麽?」

「我在便利商店裏遇到搶匪,後來還到警察局去做筆錄呢。」

「怎麽不早點告訴我!-有沒有受傷?」他坐起身,著急的拉開被子想看她是否無恙。

「哎呀,討厭啦,我有沒有受傷你剛剛不是都……都已經檢查過了嗎?」她輕捶了他一下。

「哦,也對。」他笑了笑,躺好後拉好被子,再度攬緊她。

「那個時候我好害怕,一直想著或許再也見不到你了,我還被搶了五十元和心愛的手表呢!」

「還好-沒事。」他邊說邊在她的額上印下數個吻。

「你在發抖耶!」她睜大了眼,「是我被搶又不是你被搶,你在緊張什麽啦?」

「我不放心。」

「呃?不放心什麽?」

「我不放心-是不是真的沒受傷。」

「所以?」

「所以我要再徹底檢查一遍。」他表情正經,手卻不規矩的亂動了起來。

「啊,色狼!」

真有這麽神奇嗎?

注視著鏡中的自己也問著自己的倪小珂,訝異的忘了閉上嘴巴。

額頭的「天王星」變小了,眼袋平了,黑眼圈也淡了,就連雀斑都看起來好象少了好幾顆呢!

這……這什麽跟什麽嘛!

不過是和吳隸「那個」的心滿意足了點,然後又香又甜的飽睡一場,哪有這樣神奇又迅速的功效啦!

雖然昨天剛開始時還是有點痛的感覺,現在也還是會腰酸,但是……

那些人說得沒錯,愛情,真的是青春永駐的萬靈丹哦,嘿嘿!

不經意瞥見鏡裏那個笑得傻兮兮的女人,倪小珂難為情的對鏡裏的自己做了個鬼臉,並眸了自己一句。

嗟!花癡!

安安穩穩合閉的雙瞼、微微上揚的唇角,一張幸福洋溢的滿足睡臉。

他是個超會賴床的人,偷親他一下不會醒吧?想親近愛人的念頭在倪小珂的心中湧起。

啾——

忽然間,一個用力拉扯之下,倪小珂發現自己跌進了應該是睡著的人的懷抱裏。

「哇,你裝睡!」望進那雙帶笑的眼裏,她很難再繼續佯裝怒氣。

「得到公主的親吻,所以王子就自動醒來了。」大方地回報一個頰吻,吳隸覺得今晨醒來的感覺再快樂也不過。

「你起來了,那我要去上班了哦。」瞥了瞥床頭的座鍾,倪小珂暗忖著自己再不出門,到公司時就已經是午餐休息時間了。

「慶祝我們一起度過美好的夜晚、慶祝我們相愛,自動休假一天?」再吻了她一下,他誘哄著。

「這有什麽好慶祝的啦!我剛剛有打電話去公司,說了會晚一點去上班,但是晚一點去,還是表示就是要去呀。」對於兩人間的關係改變還有些不習慣,倪小珂強忍羞怯嘴硬地堅持著。

「我們那麽久沒見……」像一隻垂下耳朵的小狗,吳隸幾乎要可憐兮兮地發出「鳴、鳴」的悲鳴聲。

「你很快就要再離開嗎?」話出口的同時,恐慌也隨之急湧上心,倪小珂嘟起了。

在她的頸窩裏搖搖頭,他答道:「不,這次會待久一點。」

安下心的同時,另一個疑慮又冒上心頭,她無意識地揪玩著他腦後的短發,「喂,我問你哦,你是不是已經結婚了,另一個家裏還有老婆和小孩?」

「啊?」

「或是你們家族理已經替你找了個財閥還是政界的千金,就等你們政商聯姻旺家旺族?」

天啊!她的小腦袋在想什麽?

「還是這裏隻是你數個愛的小窩裏的其中一窩?」

見他沒回答,她繼續追問。

「要不然,我是不是長得很像你舊情難忘、琵琶別抱的老,所以把我當成思念她的替代品?」

他這下可以肯定她是小說、電視看太多了。

「是不是?是不是——」

「天哪!-的腦袋裏到底在想什麽?」他終於忍不住打斷她的話,

「哦,你心虛了哦?是不是?是不是?」

「小珂……」

「嗯?」

「-最近是看了什麽奇怪的小說,還是什麽莫名其妙的連續劇了?」

「沒……沒有啊……」他怎麽知道?她心虛的移開視線。

「沒有嗎?」他語氣中流泄出帶笑的懷疑。

她羞憤的叫道,「跟你說沒有就是沒有啦!」可惡,這個壞蛋都摸清她的底了!「喂、喂,你在顧左右而言他哦,要不你這次那麽匆忙就離開是為了什麽?嗯哼!還不快老實招來!」

「去參加婚禮。」他笑道。

「誰的婚禮?」她口氣不善。

「我父親的婚禮。」

「你父親?」她的聲音裏滿是不敢置信。

「嗯,他的第五次婚禮。」

倪小珂推開吳隸的胸膛,睜大眼的看著地,「第五次?」

「我是他第二次婚姻的產物之一。」沒有絲毫的尷尬,吳隸並不意外她會有這種驚訝的表情。

「那……那你母親呢?」不會是死了吧?難以啟齒畢竟抵抗不了好奇心的驅使,所以她還是問了出口。

「和她第二任丈夫以及兩個弟弟,住在美國。」

「你……你不會難過嗎?」

「剛開始難免。」些許的落寞出現在他的臉龐,「但他們的離異並沒有減少對我們兄弟姊妹們的關愛,而我們也都了解父母也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權利。」

「我猜,你一定是個不婚主義者吧?要不就是抱著結婚這件事沒什麽大不了的,頂多是合不來就離婚而已。」嗯,一定是,因為她就是這樣的人!雙手握拳,倪小珂對吳隸的回答,莫名地屏息以待。

「不,-猜錯了,關於婚姻的神聖,我和多數男人一樣沒有預設過任何想法,遇到了對的人、遇到了對的時機,我是不會去抵抗它的。」他泛著笑意的眼神正真的看著她。

難辨情緒的光芒在倪小珂的眼底流動,她暗地裏反省著。

媽和爸各自再嫁娶,以前她老是怨他們,也賭氣不去和他們親近,還從小就發誓,一輩子都絕對不結婚。

是不是她太幼稚了呢?

他執起她的手在唇邊輕吻,「小珂,-是在向我求婚嗎?」

「什……什麽?」

「那我的答案是『我願意』。」

「你瘋了!」

「小珂,我昨天看電視時,在夜間新聞看到一樁超市搶案,那個超市錄像帶裏被搶的顧客,我怎麽看都覺得很像-耶!不會是-吧?」

倪小珂趕緊否認,「我是大眾臉嘛,阿婷,-一定是看錯了啦。」短時間內連續上了兩次社會新聞,如果對發票時有這種運氣好就好了,唉……

「不是-嗎?可是看起來真的好象……」張淑婷仍舊疑惑地回想著昨晚屏幕上的影像。

「不是啦,我哪那麽倒黴啦!」偏偏還真的就那麽倒黴,嗚……倪小珂相信自己現在一定笑得比哭還難看。

張淑婷露出了解的神情說:「我就說咩,如果真的是-,那-一定就深陷在愛河裏不可自拔,而且還是抓到那種金光閃閃、瑞氣千條的鑲鑽金龜哦!」

「倒黴和陷入愛河又有關係了?」大嘴阿婷還真是能瞎掰。

張淑婷以一種指導的口吻繼續對倪小珂說:「哎喲,情場得意才會其它場都失意咩,又不是有人能看見別人在麵前跳樓,還買個東西就被槍上電視新聞的呀。」

「其它場?」她能不能多看點征友欄之外的文字呀?倪小珂極力忍住對張淑婷翻白眼的衝動。

「嘿嘿,其實我是在說我啦!」張淑婷五指並瓏,手背在倪小珂麵前左右搖擺,「-看看這是什麽?」

「-的手。」

「手指上的啦!」

「戒指?-要結婚了?」內、外銷都被退過貨的阿婷?哇!她以前真是太小看她了。倪小珂露出佩服的神情。

「還沒啦,我還在考慮啦,嘻嘻。」張淑婷很難控製臉上笑得得意的肌肉。

「阿婷,-不是才剛交男朋友而已嗎?」都戴在手上了,也算還在考慮嗎?不過她不敢問她,怕被她修理。

「他說他對我一見就鍾情,怕我會被別人搶走,所以想趕快把我娶回家咩,嘻嘻……」她一臉幸福。

「真好,-一定也很喜歡他吧?」

「雖然他是在夜市賣香雞排,年紀有點大,但總也是個老板,人又看起來老實——哎呀,以後-來跟我買香雞排,我會給-多灑一點胡椒粉的啦!」

「哦,好,謝謝。」多灑一點胡椒粉?阿婷,-還真是「大方」呢!倪小珂好氣又好笑,但心裏仍是替張淑婷感到高興。

「小珂呀,咱們女人的青春有限,遇到對眼的人就別放過,十根手指頭摸到了就緊緊逮住,男人呀,也是喜歡女人對他說『我愛你』、『我要和你』的啦-也該改改-那在男人麵前別別扭扭的個性,錯過了才後悔有個屁用,-說是不是?」張淑婷對著手上的戒指嗬了口氣,再用衣角小心地擦拭著。

「這種事情,不是該多考慮一點比較好嗎?」倪小珂不好意思說出自己已經遇上了一個讓她「動作比嘴快」的人了。

「都什麽時代了,公證結婚都花不了十分鍾,老是把時間花在考慮上頭?對方都跑去和別的女人生三、四個孩子了啦!」

「我不是說我沒辦法對別人說『愛』這個字,隻是覺得結婚這種事是不能衝動的。」她實話實說。

「去!結婚就是要衝動才結得成,浪費青春七磨八拖談的長跑戀愛,男朋友的新娘都是別的女人。我呀,當年就是考慮太多、也太久了,那種眼睜睜收到男朋友喜帖的痛,-都不知道有多心酸!」

聞言,倪小珂低下了頭。

吳隸應該不是那種急著結婚的人,這種慘劇不會發生在她身上的啦!

應該是不會啦……

呃……應該不會吧?

「小珂,這種事-可別鐵齒哦。」張淑婷好心的警告道。

嚇!

這大嘴阿婷難不成會讀心術?!

「我要堅持我的理念,我要貫徹我的信仰!哼,這種小事動搖不了我的!」倪小珂喃喃地催眠著自己。

看著舊房東寄到公司的喜帖,她很清楚地感受到年關的接近。

她實在是不能平衡,忍不又在心中叨念幾句。

這些幾百年沒通過一通電話、沒寄過一張耶誕卡的同學、舊同事、朋友,同時丟了七顆炸彈來給她,還真是夠意思的好同學、好同事、好朋友啊!

雖然心裏不是滋味,但的確也習慣了,每到年底總會收到幾顆炸掉她部分薪水的紅色炸彈,尤其是同一間公司同事的喜宴更是跑不掉,倘若有一年年底沒被炸到,她或許還會覺得奇怪呢!

以往心裏、身邊沒人,還不會有什麽特別的感觸,但今年冬天對倪小珂而言有著很不同的意義,所以張張喜帖上那種放肆的豔紅,硬是刺痛了她的眼。

瞟了一眼停在馬路對麵騎樓的年邁機車,她哀歎著自己又失去存錢將它換掉的機會了。

綠燈了,該過馬路了。就在倪小珂舉步要走過馬路時,突然耳邊傳來一陣刺耳的聲響。

嘰--嘰--

砰!

「喂?吳隸……」

「小珂?-怎麽這麽晚了還沒有回家?我擔心的打電話去你們公司,你們公司已經沒有人接電話了。」

「你來接我好不好?」

「-還好吧?發生了什麽事情?」

「車禍。」

「啊!車禍!-人有沒有受傷?-現在在哪裏?」

「不是我出車禍啦,是有人在我過馬路的時候出車禍。」

「-……-有沒有受傷?」

「就跟你說不是我出車禍了,我沒事,隻是留在現場幫忙打電話叫救護車,然後協助警察做筆錄,才會拖到這麽晚沒回家,而且我現在有點被嚇得手腳發軟,所以想要你來接我。」

「-人在哪裏?我馬上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