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劍士!”

雙眼猩紅的漢子提著石斧,大踏步朝著李扶搖走來,能夠有膽量且夠分量和劍士在一丈之內搏殺的,便隻有妖修了。

一些天生便皮糙肉厚的妖族更是底氣十足。

既然那個壯漢都敢近身廝殺,對於近身廝殺本就有利的李扶搖自然也不會畏懼。

青絲劍上劍氣暴漲,李扶搖腳尖輕點,整個人掠向那個壯漢,動作實在太快,以至於在風呂眼裏,原地還剩有一道殘影。

青絲不偏不倚的刺向那壯漢胸膛。

依著青絲劍的鋒利程度,以及李扶搖的劍氣淩厲,若是這一劍刺實,想來那壯漢不會好受。

可這一劍遞出之後,卻隻是刺中了那柄石斧。

一陣金石之聲。

黑夜裏,無數光輝匯集而來,集聚在那石斧之上,比起來之前那道劍光還要亮上不少。

壯漢一斧劈下,帶著磅礴氣機,更有無數殺意。

李扶搖舉劍相迎,卻沒有橫在胸前,而是劍身與石斧相交的同時,手腕一沉,便卸去大半氣機,劍山腳下的三位師叔,劍氣劍意劍術三條大道各行其事,師叔謝陸以劍術稱雄,不知道有多少劍招都在腦海裏,那些時日與李扶搖比劍,雖說時常把李扶搖打得狼狽不堪,但實際上,也讓李扶搖在短暫的時間裏,便有了長足的進步。

有靈府裏的劍氣作為支撐,一手精妙的劍術,在同境之中,其實很有些作用。

青絲劍以一個怪異的角度刺出,再度刺向壯漢的胸膛,這一次雖說仍舊是被石斧所攔,但明顯看到那個壯漢體內的氣機停滯。

短暫交手,李扶搖已然可以判定這壯漢修為應當也是在太清。

既然同為太清,李扶搖沒有理由害怕退縮。

一氣而掠。

青絲這一次刺向壯漢胸膛,隻是一劍刺中胸膛,並未前行半步,隻是在那壯漢的軀體上留下了一道白痕。

李扶搖收劍後撤兩步,震驚不已。

倒是風呂在不遠處歎了口氣,說道:“不愧是隻老王八。”

妖族世上種類到底有多少,誰也說不清楚,說起哪一種族群最為強大,也說不清楚,這上古凶獸也好,還是什麽遠古便傳承下來的妖族也好,誰都不敢說自己第一,可真要是論起體魄強橫,龜族是當之無愧的第一。

如果說劍士的劍,是這天底下最鋒利的矛。那麽龜族的龜甲便是天底下最堅硬的盾。

矛盾之爭,誰勝誰負,未曾可知。

修士之間的戰鬥,打到最後,一樣是要拋去一切,全靠實力說話。

陰謀詭計在最強大的實力麵前,都是浮雲。

李扶搖握緊青絲,想也不想,便是一劍斬出,一道劍罡在身前生出。

帶著無數劍氣硬生生壓下。

那壯漢提著石斧四處揮砍,斬落不少劍氣。

但那些落到他身上的劍氣,仍舊沒能讓他有半點忌憚。

權當給自己撓癢癢了。

李扶搖眉頭皺的很深,自己把劍十九放出來,隱於黑暗之中,之前是為了想著在關鍵時刻一劍斃命,現如今他的第一座演化靈府已經有了眉目,他操控劍十九,花費不了什麽心力。

隻是現如今即便是能夠操控劍十九,似乎也是無用功。

青絲一劍刺出都還隻能留下一道白痕,劍十九威力還不如青絲,就算是有了機會,那又如何?

不能建功,有機會和無機會,沒有什麽差別。

深吸一口氣,李扶搖再度掠出,手中青絲仍舊劍氣滾滾。

……

……

小鎮裏,觀溪身上佛光環繞,讓一眾厲鬼不敢近身,這個出身佛土的僧人,最為克製孤魂野鬼。

站在河邊,他看著那些漂浮不定的爛木頭,若有所思。

在小鎮深處,那些大紅燈籠搖晃,似乎是在說些什麽。

觀溪沿著河邊街道緩行,一路上膽敢對他出手的鬼物便是一記佛門獅子印,打得魂飛魄散。

觀溪超度亡靈,便是用的這個方法。

在小鎮臨街的地方,有一座酒樓,此刻盡是鬼氣的小鎮竟然在酒樓裏傳來了一陣肉香,正好走到這裏的觀溪一怔,隨即眉頭皺的極深。

他全然感受不到裏麵有人。

可肉香確確實實有。

這便說明裏麵那人或鬼,境界修為要比他高出太多。

觀溪站在門口,神情古怪。

忽然吱呀一聲。

門被人推開,有一個讀書人打扮的中年男人挽著袖管,端著一盤回鍋肉,看了一眼觀溪,徑直笑道:“你們這些和尚,不吃肉的。”

然後他把回鍋肉放在靠近門口的桌子上,又去舀了一碗米飯。

觀溪雙手合十,低聲問道:“先生何人?”

中年男人擺擺手,“我又不是白茶,有什麽好問的。”

即便是觀溪這種才踏足妖土的佛門中人,都知道白茶是誰。

那位號稱知道妖土一切事情的修士,很是神秘。

中年男人看似餓極了,看了一眼觀溪之後便開始吃飯,隻有一盤回鍋肉,他吃的津津有味,讓觀溪有些不知所以。

吃了好幾口飯,中年男人好似才來了些興致,開始對觀溪說話。

“明知這裏鬼氣重,你進來便進來,為何不超度亡靈?”

觀溪平靜道:“隻要能驅散,如何超度則是貧僧的事情。”

中年男人不以為意,隻是說道:“我聽聞禪子學貫古今,隻怕比你要懂一些如何超度才好。”

聽到禪子這兩個字,觀溪心境波動不已。

境界極為高遠的中年男人僅僅瞬間便能感受到觀溪的心境波動,隻是沒有理會,不過是一個人埋頭吃飯。

吃了幾塊肉,他有些感歎,“斬不開龜甲,手段再多也是無用,隻是這練劍有什麽趣,為何一個個都要跑去練劍?”

這句話似乎從他嘴裏說出來還有些惱怒的意味。

誰都知道山河裏劍士數目不多,能夠練劍的少之又少,這個中年男人說的這句話本來就是無稽之談。

又吃了幾口飯,中年男人似乎有些生氣,他把還未吃完的飯碗往桌子上一擱,看向觀溪,“吃個飯都不讓我吃高興?”

觀溪一頭霧水。

全然是因為他不知道此刻小鎮外來了一個白發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