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顧忌,再揮劍,便要比之前簡單太多了。

青絲的青色劍光自劍鋒而起,如在黑夜裏出現一條細細的青線,掠過天邊,鋒利至極。

盛涼四周的火焰開始往後退去,那些劍氣化作的火焰,見了這道劍光,好似臣子見了帝王,充滿了畏懼與臣服。

盛原見過比這道劍光要更為強盛的一劍。

自己的那位師父,本來就是一位朝暮境的劍士,他的劍道境界,實在是比李扶搖要高出不少,可那位師父,從未與他生死相向。

他從未在自己師父身前感受到過恐懼。

可這道劍光不同。

帶著毀滅的意味。

這是李扶搖的意誌。

噗的一聲輕響。

青色劍光掠過一片火焰,然後來到他身前,避無可避的他正舉著劍想接下這一劍,隻是手臂卻在忍不住的顫抖。

他的一劍好不容易遞出去了。

可片刻之後便被李扶搖的這一劍給瓦解,青色劍光掠過他的咽喉。

灑落出來不少鮮血。

盛原明顯能感到自己的生機在快速的流逝。

他還能感受到喉嚨處有些癢。

好像是有什麽小蟲子在咽喉處爬過。

他意識漸漸模糊,其實明白這是因為喉嚨裏還殘存的有劍氣,那些劍氣會漸漸蠶食他的生機。

他想起了兒時的時候,他問師父,要是有朝一日,被人一劍封喉會是什麽感受。

當時師父在看日出,隻是淡然說道:“但願你永遠都沒有這一天。”

小孩子可能是聽不出師父言語裏的深意,但會對沒有得到的答案會有很好奇。

好在盛原也知道這種事情不能胡亂去嚐試,所以一直隻能把這件事放在心底。

直到今天。

他知道了那種感受是什麽。

有疼痛,有茫然,有畏懼……

原來這些加起來,便是死亡。

盛原無力的倒下,手中的劍便鬆開了。

李扶搖收回了劍,咽下一顆丹藥。

遞出那一劍,代價不小。

……

……

秋蘇頹廢的癱坐在地上,佩劍近在眼前,就是無法撿起,遠處的戰鬥落下帷幕,最後的勝負他已經知曉,知道自己的那位師弟還是沒有能勝過李扶搖。

其實早在李扶搖當時一劍劃過他小腹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或是師弟,不管誰和李扶搖單打獨鬥都沒有勝算。

隻是他從未想過,自己會來不及馳援師弟,之前一直不以為意的那頭驢會忽然出現在他身前。

現在都知道了之後,便都晚了。

背著劍匣的李扶搖從遠處走過來,臉色不太好看,他來撿起那柄劍十九,然後重新放入劍匣中,看著癱坐在地上的秋蘇,李扶搖沒有立即發問,而是看向風呂。

“你來的很及時。”

話裏有話,蠢人自然聽不懂。

但風呂不是蠢人,自然明白,他嘲諷道:“之前沒有需要我的地方。”

這就是給出解釋,而且說得很清楚,他能夠變作人形的是李扶搖遇到上一次危難之後。

李扶搖看了一眼秋蘇,問道:“你為什麽不殺他?”

風呂反問道:“你沒有什麽要問他的?”

李扶搖一怔,隨即有些歉意,原來風呂還有這一層意思。

他見慣了風呂睡覺的樣子,一直覺得這是頭蠢驢。

現在來看,其實自己還要更蠢一些。

想到這裏,李扶搖便有些笑意。

他看向雙目無神的秋蘇,說道:“我要知道誰讓你們來殺我的。”

秋蘇癱坐在地上,很明顯是沒有想要回答這個問題的意思。

李扶搖也不惱,隻是揮手驅散了一些雪花,又說道:“有時候活著是一件幸事。”

說著這句話,李扶搖伸手用劍直接刺入秋蘇的大腿裏。

而且越來越深。

為了讓秋蘇更為清楚的感受到那種疼痛感,李扶搖甚至還點了他的某處穴道。

修士到了一定境界,隻要願意,便能感受不到寒暑,不知道冷暖。

甚至疼痛感都會減弱。

李扶搖點他的穴道,隻是為了讓他感受得更為直接一些。

讓他和一個普通人,甚至比一個普通人更為怕疼。

果然,在點了他的穴道之後,他的額頭便出現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風呂在一旁看的饒有興致,想著李扶搖這個家夥,這收拾人還真是有些辦法。

秋蘇咬著牙,但整個臉都在顫抖,在雪夜裏,汗珠從他的臉上大顆大顆的掉下來。

李扶搖扯出青絲劍,然後插入另外一條大腿裏,笑著問他,“我想要知道誰要殺我。”

秋蘇臉色蒼白的盯著李扶搖。

他全身上下已經被汗液打濕。

他就這樣看著李扶搖。

李扶搖握緊劍柄,就要使勁插下去。

“是陳嵊。”

李扶搖停下動作,看向秋蘇,等著他的解釋。

陳嵊是他師父,自然不可能找人來殺他,如此來說,隻能是他沒有說完。

“師父和師叔去殺陳嵊,要和我盛師弟來殺你,是為了斬草除根。”

李扶搖皺眉問道:“為什麽?”

秋蘇搖頭。

有些事情真不是他能夠知道的。

李扶搖想了想,問了另外的一個問題,“那他們現在在何處?”

秋蘇忍著疼痛說道:“師父說,要去青天城……”

風呂冷笑著打斷,“青天城裏不許私鬥。”

這件事情,即便是身在北方的苦寒之地的妖族都知道。

青天城裏不許私鬥,要殺人,不能選在青天城。

“師父帶了一張符籙,是在青符城所求的。”

秋蘇看著李扶搖,說了這麽一句話。

李扶搖在前些時日才剛剛從青符城離開,對於那位老道士,自然知道能耐,他要是拿出一張符籙,不說一定能瞞過青天君的視線,至少來看也是也可能的。

何況青天君即便是青天城的主人,也不見得一直盯著青天城,要是動靜小一些,說不定真能成功。

想到這裏,李扶搖便開始有些擔憂自己的那個師父。

雖然和陳嵊已經有很久未見了,但師徒情誼仍在。

自己有風呂幫忙,可自己師父呢,是否又有誰來幫他?

似乎是知道李扶搖之後要問什麽,秋蘇已經提前開口說道:“師父和師叔都是朝暮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