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宅是他的祖宅,他親自拿著鑰匙打開,然後一群人進入祖宅來商議誰是新主人,他一直沒有說話,最後他卻拿出了房契。

這就是告訴你們。

你們想得太多,管得太多了。

山是誰的山,自然是我的,在我之前是許寂的,許寂把山交到我手裏,那便是我的。

和你們這些閑人何幹?

是啊,這些人說要來選掌教,現在來看,真是極為可笑。

有許多人都覺得臉火辣辣的疼。

許寂知道吳山河的身份,而且願意將他養大,更是把劍令都傳了下來。

這就說明許寂不在意他的身份。

許寂都不在意,輪得到你們來說三道四?

說到底,還是你們以為的以為,而不是事實。

劍山什麽時候說過要交到外人手裏了?

甚至於有可能朝青秋當時那一句今日劍山重開,也都隻是告訴劍山弟子而已。

無數人神情各異。

有震驚,也有不解。

但更多的卻是憤慨。

不是所有人能夠夠理解。

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

一片沉默。

李扶搖想說些什麽,卻是發現自己好像真沒有半點可以說的。

自己不是劍山弟子,該說些什麽呢。

李扶搖想了想,走出人群,情真意切的說道:“恭喜師兄。”

除此之外,便再無別的。

他不是劍山弟子,自然不用去行禮,隻是表達自己的態度罷了。

隻是他不過是個太清境劍士,即便聲名再響,也沒有什麽作用。

吳山河轉過頭來,看著李扶搖,眼神複雜。

良久之後,他說了一句多謝。

陳嵊揉了揉腦袋,從人群裏走出來,向吳山河行禮道:“劍山弟子陳嵊,見過掌教!”

陳嵊是許寂的徒弟,也是吳山河的師叔,平日裏吳山河自然需要尊重陳嵊才是,隻是現在這個關口,既然吳山河已經拿出來劍令,表明身份,陳嵊行禮,也是理所當然。

吳山河認真說道:“師叔不必多禮,山上的事情還需要師叔多上心。”

陳嵊點點頭,退後到一旁。

言樂站在一旁,竟然也是走了出來,看著吳山河,認真道:“恭喜。”

說完之後,他也站在了某處。

吳山河看了一眼在場的眾人,知道一定還會有人說話。

雖然現在誰說話都顯得有些好笑。

有一位登樓想了想,便要皺眉說些事情。

但有一股磅礴的劍意瞬間便攔下了他要說話的心情。

盛京平靜道:“就這樣吧。”

可謂是一錘定音。

這一位都已經說了這個話,還有別的什麽人能說什麽呢?

那就這樣吧。

塵埃落地。

劍山掌教的人選,今日便定了下來。

隻是在這之後,總有些別的事情。

“敢問吳掌教,我等是否可入劍山?”

這是一位春秋境界的劍士在說話。

他們早已經知道來劍山他們是做不了劍山掌教的,所以他們也沒有想過去爭劍山掌教的位子,他們唯一想的,自然是加入劍山。

成為劍山弟子。

這便好像是有了家一般。

至此說話都要硬氣許多。

誰不願意做劍山弟子?

吳山河平靜道:“此事之後再議。”

聽著這話,很多人都放寬了心。

劍山再怎麽說,也都是個沒有幾個弟子的劍道宗派,不會拒絕新鮮血液,要不然即便是吳山河做了掌教,這劍山還是隻有幾個弟子,重開劍山,有何作用?

說到底,總會有劍士進入劍山的。

這一點毋庸置疑。

吳山河往前走了幾步,便要走進那座劍仙大殿裏。

劍山外的人或許不知道劍山掌教即位需要做些什麽,但吳山河很清楚,劍山掌教即位並不複雜,隻需要在劍仙大殿裏點起一炷香便可。

這之後,便挑不出半點毛病來了。

要有誰再說吳山河不是劍山掌教,都一點不行了。

沒有人去攔他,於是吳山河很容易便走進了那座大殿。

所有人都在等吳山河,等他什麽時候走出來,等他什麽時候主持之後的劍士入劍山一事。

沒有人注意到李扶搖已經來到了盛京身旁。

感受著盛京一身散發出來的劍氣。

李扶搖略微有些難受。

但他還是問道:“為什麽要這樣呢?”

這個問題絕不會是平白無故便問出來的,既然發問,那便一定有緣由。

李扶搖和盛京的輩分相差很遠,若是認真論起來,連李扶搖自己都不知道該稱呼他什麽。

老祖宗許寂的師叔。

盛京情緒很平靜,他自然知道李扶搖是問的什麽事情。

無非便是之前他問他想不想做劍山掌教的事情。

那件事怎麽看,便有很多種不好的居心。

李扶搖不是劍山弟子,也沒有劍令,不管怎麽看,都輪不到他。

當然,那個時候誰也不知道吳山河有劍令。

要是李扶搖點頭了。

恐怕他和師兄吳山河之間,便要是生出一道裂縫了。

可即便是他沒有點頭……

不也生出了嗎?

李扶搖一直都在說劍山是吳山河的,這是老祖宗許寂的意思,李扶搖不會去違背。

盛京看著這個在自己的劍氣影響下還神情不變的年輕人,平靜的說道:“你是不想,還是不能?”

李扶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不想和不能,不都是個不嗎?

“吳山河說得對,那是他的劍山,可倘若他沒有那塊劍令呢?”

說這句話的時候,盛京的聲音很小,這句話就隻有他和李扶搖兩個人能聽見。

李扶搖明白了。

師兄要是沒有那塊劍令,自然不會這麽順利便成為劍山掌教,而在當時的情況,的確是得有一個人先站出來,站出來做那個出頭鳥,等到出頭鳥做完了,自然便等主角走出來。

要是吳山河沒有那塊劍令,那麽師兄不會是出頭鳥,自己才是。

李扶搖神情很複雜。

盛京卻是全然不在意。

他歎了口氣,平靜道:“這件事做的不太好,主要是我不太開心。”

盛京說道:“這和我有什麽關係呢?”

這和我有什麽關係呢?

盛京不會在意李扶搖的想法,哪怕他也是他的後輩,但是和吳山河比較起來,孰輕孰重,誰都看得出來。

一個是親孫子,一個隻是後輩弟子。

李扶搖知道這裏麵的差距。

他的情緒沒有什麽變化,隻是說道:“我能理解,我可以接受。”

我能理解,我也可以接受。

這種事情除去接受之外,還能做些什麽呢。

李扶搖摸了摸劍柄。

若是他是個登樓境的劍士,此時此刻,他別的不說,便要向他問一劍。

不管盛京在登樓裏走得有多遠。

都不能阻止李扶搖出劍。

可惜他不過是個太清。

李扶搖自嘲一笑。

能夠出現在這裏的人,能夠想明白之前盛京的舉動的,一定不會在少數,隻是想通了,又能做些什麽呢?

周青覺得盛京有些醜陋。

許吏則是好不掩蓋自己的情緒。

他看著周青,平靜道:“我要是向他出一劍,勝負怎麽算?”

周青斜瞥了一眼許吏,然後無奈道:“你要是敢出劍,我就敢給你收屍。”

許吏皺了皺眉,正想著說話,卻心有所感的抬頭看了天。

遠空生出一朵彩雲。

在落霞的照耀下,看著十分好看。

等到仔細一看,才發現那遠方的彩雲不是彩雲,而是一條長河。

一條五彩長河!

所有人都沉默著看著那條五彩長河。

沉斜山的登天樓對於這門道法有記載,但這世間,恐怕就隻有一個人研習了這門道法。

那位沉斜山的觀主梁亦!

但真的是那位觀主親自來此?

就在眾人還有疑問的時候。

遠處又生出了一輪明月。

此時才近黃昏,怎麽可能會有一輪明月呢?

可本來就有。

有一輪明月……

這個世間有一個人,驚才絕豔,能夠同時施展兩門道法,一手五彩長河,一手明月。

那個人叫做梁亦,那個人是沉斜山的觀主,是雲端之下,道門真正話事者。

劍山選掌教這樣的事情,自然是山上的大事,梁亦應該來,隻是處於這樣的節點,這位觀主出現在劍山,隻怕沒有這麽簡單。

許多人都把視線落到了盛京身上。

之前盛京出劍,大家都看到了,那才是真正的殺力無窮。

若是說在盛京之前,人人都說觀主梁亦是雲端之下山河最強,那麽有了盛京,這個名頭不見得一定會被梁亦握住。

而這位觀主親至,恐怕也就隻有盛京敢說戰而勝之了。

而且最為重要的是,就是因為梁亦當年登山,導致老祖宗許寂重傷之後再受重傷,才讓他不得不提前亡故。

可以說劍山為何封山,都是因為觀主梁亦。

要不是梁亦,恐怕不會這樣。

而現在梁亦又來了。

劍山要如何解決?

恐怕這不管是來看,都是一件不好解決的事情。

隨著那條五彩長河原來越近,梁亦的身影也出現在眾人眼中。

這位一身普通道袍,看著更想是個讀書人的沉斜山觀主從雲上落到山上。

站定之後看著這些人,平靜說道:“聽聞今日塵埃落地,劍山有新掌教重掌劍山,梁藥特來祝賀。”

梁亦很平靜的看著眾人,很平靜的開口。

氣度很是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