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地走在青磚道上,整個隊伍很少有人說話,隻聽到沙沙的腳步以及清脆的馬蹄聲。

行進了約小半個時辰,流風隱約聽到後麵傳來紛亂的人聲,有人喊叫,還有人躍馬疾馳,莫非是個大型商隊。小心起見,流風派普西斯帶上幾個藍羽隊員去偵查情況。

不多久,其中一個隊員跑回來向流風報告道:“老大,後麵是被怪物虜去的那兩個女孩子,看狀況似乎不太妙,你去看看吧,我們不知道該怎麽處理啊。”

“是白欣欣和花茹?她們醒的倒是夠快的!”流風不由得苦笑。

待流風趕到時,場麵已經非常混亂了,白萌、普西斯等一大群男人,圍成個大圈,勉強困住兩個女孩兒,而白欣欣和花茹雙目赤紅,赤著雪白的小腳,發瘋般向外衝撞,受到葉關改造後,她們變得力大無窮,每一次衝擊都令攔阻的人們吃盡苦頭,看樣子若不是普西斯等人及時趕到,還困不住兩女。

老遠看到流風的身影,白萌淒聲喊道:“流風將軍,快救命啊,欣欣她們……她們……”說到這,老頭子一口氣轉不上來,雙眼翻白昏厥過去。

情況緊急,流風顧不得避嫌,縱身跳到兩女身邊,閃電般伸手摟住她們纖細的腰肢,兩女雖拳打腳踢拚命掙紮,但這點力道對流風可沒用。

白萌不過是一時氣急攻心,很快就蘇醒過來,見到女兒在流風的壓製下,已漸漸平靜下來,這才鬆了一口氣。

“怎麽會這樣?我們離開的時候,她倆不是睡得好好的嗎?這麽快就醒了?”流風覺得有些蹊蹺,因為臨走前是他出手催眠兩女的,若無外界幹擾,一整天都不會醒。

白萌不好意思的幹笑兩聲,見流風向他望來,才低聲說道:“我怕欣欣醒來後再出狀況,而你們離開後再沒人能治療她們,所以試驗性的喚醒了她們,誰想到……唉!”

流風無語,白萌說的倒也實在,而且,說實話他還真無法估計兩女今後的狀況,誰知道該死的葉關動過些什麽手腳。

白欣欣和花茹在流風的懷裏漸漸不再掙紮,麵色也恢複如常,但雙目仍顯得有些紅,從喉嚨發出咳咳的聲響,說不出話來,那樣子真是可憐。

白萌憐惜的望著寶貝女兒,忽然撲通跪倒,悲聲說道:“流風將軍,老頭子求你一件事,你一定要答應啊!”

流風被白萌的動作嚇了一跳,閃到一旁問道:“喂,白城主,有事好商量呀!你無緣無故的行大禮,我可受不起。”

白萌抬起頭道:“請你把小女欣欣帶在身邊,好好照顧她行嗎?我就這麽一個寶貝女兒,我不想看著她出事啊!行嗎?求求你了……”

“這個嘛……”流風故作猶豫,其實心裏並無半分不願意。

“這個……請你收下,算是我的一點心意。”白萌從懷裏掏出一卷東西,遞到流風麵前。

“這是什麽?”流風疑惑的接下,打開一看,裏麵竟是厚厚的一疊金票。

“我老頭子為官這麽多年,還有些積蓄,本是要給欣欣做嫁妝,誰想到會出這種事,唉……沒辦法,沒有了欣欣,我留著這些也沒用,請你一定要好好待她呀,讓她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生活,這些就算作我的小小心意,請你一定收下。”

“這怎麽好意思呢。咳咳……”流風幹咳著接過大卷金票,人財兩得的美差他是萬萬不會拒絕的。

望著流風漸漸遠去的背影,白萌嘴角撇起一絲淒涼的笑意,轉身回城,如此送走唯一的親人,他能撐著沒再昏也算是不易了。

有了嵩屏鎮的一場變故,整個使團沉浸在壓抑的氣氛中,默默的行進著,一口氣走出了四十多裏,天色轉暗,前方地平線上,浮起嫋嫋炊煙,預想的落腳地淩波鎮應該就在那裏了。

淩波鎮總人口不過一萬,是個偏小的鎮子,平日裏安靜祥和,少有喧嘩吵鬧,是個養老的好地方,不過遇到公主送親如此盛事,幾乎全鎮的人都出動了,歡迎聲勢絲毫不遜色於嵩屏鎮。

看到人頭攢動的場麵,流風不禁皺起眉頭,混亂的場麵對很不利於保安工作,別的倒還好說,就怕葉關流竄至此,對他們進行偷襲。

流風也不管什麽驚世駭俗,縱身躍上半空高聲喊道:“使團停止前進!原地待命!”接著落回地麵向傳令兵吩咐道:“去把他們的鎮長叫來。”

聽到流風的命令,全隊真的緩緩停止了前進,現在他們倒很是聽話。

打發淩波鎮長回去遣散歡迎人群,同時確認了晚間住所,流風立即運用精神力量開始在附近搜索。菊正宗鐵頭兩人騎馬來到了流麵前,他們是來詢問停止前進的理由的,但見流風斜靠在帥龍身邊閉目無語,猶豫半晌,最後還是沒有打擾流風。

一盞茶時間過去了,緩緩睜開雙眼,流風沉聲說道:“鎮內一切正常,但那兩個怪物就在我們身後五裏處,正向這邊逼近,先進鎮子再說吧。”

菊正宗和鐵頭當然知道兩個怪物指的是誰,那還敢猶豫,立即縱馬歸隊,指揮使團迅速開拔進鎮。

一切安頓妥當,流風再次運用精神力搜索,令他奇怪的是,葉關手下的這兩個怪物停在了五裏外,並沒向淩波鎮靠近。難道他們在等葉關的指示,或是有什麽陰謀?流風猜測著各種可能,卻也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隻能加強守衛力量,以備不測。

在流風的安排下,藍羽隊抽出了一百人,菊正宗和鐵頭各五十人,再加上魂祭派出的四名法師,組成了強大的巡邏守夜隊伍。雖說離開嵩屏鎮有一段距離了,但怪物的陰影還是影響著眾人,尤其是菊正宗、魂祭、鐵頭等幾個與怪物交過手的,更是心有餘悸,所以對加強守衛力量都沒有異議。

夜幕降臨,流風謝絕了淩波鎮的一切邀請,巡視一圈守夜布置後,回到自己的房間。

環兒姐妹不在,估計是去瑤靈那邊了,羿靈那丫頭當然也去湊熱鬧,她們四個年齡相仿,先前雖有些別扭,但很快就煙消雲散,行軍路上流風就見到她們湊在一起竊竊私語,這倒好,把他這個老公加雇主甩到一邊涼快,她們去開心快活,想到這流風無奈的苦笑,誰知道瑤靈腦袋裏想些什麽,就像和他有深仇大恨似的。

“流風將軍在嗎?”就在流風胡思亂想的時候,門外傳來清脆的女聲。

流風隨便找了張椅子坐下說道:“進來。”

房門被輕輕推開,一個麵目清秀,身著侍女服飾的女孩走了進來。

“婢女小霓參見流風將軍。”

“你是……?”在流風印象中,並未見過此女。

“我是睫公主的婢女,睫公主有事想詢問將軍,不知將軍是否有空來一下。”

“嗯……好,我換件衣服就過去。”

算起來流風做這個送親統領也有幾天了,還沒參見過要兩位出嫁的公主,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其實最初流風也想過去打個招呼,但又想到,一來兩個公主算不上真正的公主,二來就要嫁給利希雷那草包了,實在提不起興趣,這事也就放下了,今天既然人家上門來請,總還是要給個麵子的。

換了身便裝,流風快步走向公主下榻的內院。

隔著老遠,就看到笑容可掬的婢女小霓,她顯然是專程在門口迎接流風的。在小霓的帶領下,流風進入了一間客房。

房間內檀香之氣撲鼻,一個風姿綽綽的嬌美女孩端坐堂中,蘭花指端著茶杯淺酌即止。

出門在外,隻不過臨時住一晚的地方就要熏香,這公主也太會享受了。流風肚子裏嘀咕著,表麵上確露出迷人的微笑,深深鞠躬道:“小將流風,給睫公主請安了。”

“流風將軍快別這麽說,你可是我們奧赫斯的未來之星,小女子能與將軍你如此談話,不知有多開心呢。快請坐呀,小霓,倒茶。”

“嗬嗬,公主太誇獎了,你地位尊貴無比,我不過是個小小當差的,還要靠你們混口飯吃,嗬嗬……”流風此話中不無調侃的成分,他對鳳皇朝都敢指著鼻子罵,何況一個非正宗的公主。

“將軍別說了,公主的稱號小女子愧不敢當,要不是為了奧赫斯的利益,要不是皇朝大帝的殷殷期望,我才不要當什麽公主呢,我寧可象個普通的女孩子,快快樂樂的生活。”

“哦?”鳳睫的此番言辭多少出乎流風的意料,在他看來,鳳睫還有那個鳳芬,都是勢力奸猾的女人,否則怎會被鳳皇朝選中嫁給利希雷。

“不說這些不愉快的了,事已至此,小女子也別無他想,隻求利希雷王子殿下身體安康,同時能對我多幾分關愛。對了,說到這我倒想起見事來,自從使團出帝都後,一直沒看到王子殿下的身影,不知道他那邊有沒有什麽事,很是擔心呀……”

鳳睫這麽一說,流風也想起來,利希雷這兩天確實很少露麵,這可不像那張狂草包的個性。

鳳睫見流風沉思不語,於是繼續說道:“聽說將軍與王子殿下在帝都曾有數麵之緣,如果方便的話,小女子想求將軍幫個忙,去探望一下王子殿下的狀況,好嗎?”

“你直接去看看就好了,何必牽上我呢?”流風下意識的脫口問道。

“唉……我們女孩子家,多少要有些矜持,不好意思直接去嘛。”

“那好吧,我去幫你看看。”

“太謝謝你了。”鳳睫淺笑施禮,然後起身從櫃子中拿出一個小巧精致的禮包,“這是些補品,請將軍一並帶給王子殿下,順便幫我囑咐他要注意身體……”

鳳睫此時真象是個賢妻良母,流風接過禮包,點點頭轉身離開。

剛走出房門,就見兩個白衣女子在不遠處靜靜的站著,仔細看看,竟是另一位公主鳳芬。

相對於鳳睫的和藹親切,鳳芬顯得更加清麗秀氣,但眉宇間隱隱露出些冷厲之氣,讓人不敢輕易親近。

“流風將軍這是要去王子那邊吧,我也準備了一份小禮物,請幫我捎過去好嗎?”說完,也不等流風是否同意,徑直示意身後的侍女將禮物塞進了流風的手裏。

沒想到利希雷那草包還成了爭寵的對象,流風除了苦笑還能說什麽。回頭看看鳳睫,剛好見到她眼中掠過的一絲寒光。沒再多說什麽,流風溜達著出了內院,同時心裏琢磨著,這兩個女人能被鳳皇朝選中,都絕不是簡單的茬兒,以後要小心了。

來到雪原下榻的院子,迎麵剛好碰到利希雷的手下大將羅茲。

“羅茲,氣色不錯嘛,利希雷呢?這幾天都沒看到他,整天躲在馬車裏不悶嗎?”流風輕鬆的打著招呼,就像熟識的老朋友一樣,話語間毫無敬意。

羅茲還是陰沉沉的老樣子,翻著眼皮看看流風,低聲說道:“王子這幾天感冒,不能見風。”

“嗬嗬,感冒了好,病了就沒心思尋花問柳了,這是他的兩位未來老婆給他的慰問品,你拿進去吧,這包大的是鳳芬的,小的是鳳睫的,記住別弄竄了。”

羅茲接過兩個禮包,沒說話轉身進房間去了,對流風的風言冷語,隻當沒聽見。

這一夜,驛站內非常平靜,人們在各自的區域活動,外麵是大批守衛巡邏,無驚無險的度過。

然而,當天蒙蒙亮的時候,淩波鎮長突然急匆匆的求見流風。“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淩波鎮長神色極度驚慌,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

流風皺皺眉道:“別慌,慢慢說,什麽事?”

“死人了,死了很多人,太可怕了!”

“現場在哪?帶路,我去看看。”流風心中隱約有幾分不安,若是簡單的命案,鎮長不會慌成這樣,難道又是葉關搞鬼。

走在前往現場的路上,鎮長有些緩過氣來,顫聲向流風說道:“大將軍,事情是這樣的,為了確保使團在淩波鎮不受騷擾,由我們當地鄉紳派出家丁護衛,聯合組建了幾支巡夜隊伍,今天一大早,我突然接到報告,整整一隊巡夜隊伍,全都死在了街角,等我到那邊一看,慘啊!”

說到這鎮長已經有些說不下去了,兩人加快腳步,轉過一條街,遠遠的就能聞到濃重的血腥氣。

現場已經被衙役封鎖,普通人不得入內,隨著鎮長流風快步走了過去,雖說有一定心裏準備,但眼前的慘狀仍給他極大的震撼,隻見幾十具軀體橫七豎八散落一地,血漿混合著白色的腦汁,幾乎蓋滿了附近地麵,殘缺不全的肢體,鬧蓋被掀開的頭顱,受驚過度扭曲變形的臉孔,被真氣擊爆的眼球,硬生生被掏出來的內髒,一切的一切,都令人不寒而栗。

這修羅地獄般的場景,比之戰場煉獄也毫不遜色,到底是誰,有如此血腥的心腸。

鎮長開始嘔吐,不停的嘔吐,外圍封鎖現場的衙役一個個都背對著裏麵,因為他們不敢再多看一眼。

蹲下身,流風準備察看死者傷口,忽然,外圍傳來急促的馬蹄聲,有人老遠就喊道:“不好了,鎮長,出大事了。”

鎮長嚇得一哆嗦,撲通坐倒在地,他的神經已經被刺激的夠狠了,哪還經得起大事。

流風見鎮長支持不住,越俎代庖直接向來人喝道:“過來,什麽大事,快說!”

看了眼麵色慘白的鎮長,年輕的衙役結結巴巴的說道:“人……有人失蹤,好多女孩不見了,差不多有三十多個……”

“什麽時候失蹤的?”

“昨……昨天夜裏。”

流風立時猜到了一種可能,凶手是葉關,隻有那吃人的怪物才會如此好色凶殘。

向鎮長輸入一道真氣,助他恢複神誌,流風輕聲囑咐道:“你先起來撐著,封鎖這裏,把失蹤少女的家屬帶到衙門,我去處理些事,回頭來找你。”說完,流風騰空而起,流星般向驛站衝去,他現在最擔心的,是老婆和兄弟們的安全,還有就是白欣欣、花茹。

快步來到老婆們的寢室邊,流風輕輕的叩門,問道:“環兒,起來了嗎?”

“唔……是老公,這就起來,有事嗎?”聽聲音應該是翠環。

“其他人都在房間裏吧?”

“嗯,是啊……”說話的工夫,翠環披上衣服打開的房門。

看到流風的臉色不對,翠環乖巧的問道:“出事了?”

“嗯,不太妙,葉關恐怕追到這裏了,對了,現在房裏都有誰?白欣欣和花茹在嗎?”

“都在房裏。”

“你們昨晚一直在一起?白欣欣她們有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流風害怕葉關對兩女實施控製,才有此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