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工夫,報到處內走出一個中年男子,個頭不高,身體粗壯結實,臉頰上的胡子雖刮的很幹淨,但青青的底色仍舊放著藍光,雙目炯炯有神,一眼看上去就是標準的軍人形象。這個男人快步走到三人麵前,仔細看了一眼流風,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說道“綠徽兵長斯莫依,歡迎兩位大人光臨”,聲音洪亮震耳,震的耳朵嗡嗡作響。

這個斯莫依何許人也,流風當然不會知道,但軍人出身的晨西和宏達對這個名字可熟悉的很。十五年前,多國匯戰時期,斯莫依不少傳奇有趣的事跡流傳於軍中,他可以帶著幾千人衝破上萬人的防禦,但上天似乎和他開了個小小的玩笑,給了他強壯的身體,一往無前的氣勢,卻沒給他指揮家的頭腦,導致他指揮的戰鬥總是勝勝敗敗反複無常,屢屢出現在局勢大優的情況下,中了敵人圈套而反倒讓人追殺節節敗退。不過靠著幾次精彩漂亮的以弱勝強的經典戰役,讓他也混到了綠徽的級別。

雖說斯莫依非常愛護士兵,對手下弟兄講義氣,在自己所率部隊中有很高的親和力等等優點,卻總不能晉升到指揮官級別。到了和平時期,失去了可供發揮的戰場,對他就更不好安排了,最後隻讓他到這報到處擔了個閑差,一過也是好幾年。

報到處的工作實在枯燥,一年也難得出幾次狀況,把個好熱鬧的斯莫依憋的渾身難受。今天碰到流風這奇怪的家夥,他心裏蠻高興的,總算有事可做了,可歎一代英雄人物也變得象家庭主婦般的好管閑事。

總體來說,流風不喜歡這滿臉橫絲肉的家夥,因為他身上帶著股子殺氣,讓流風覺得不舒服。在斯莫依的帶領下,他們幾個直接進了中軍營,路上雖也有上前盤查的衛兵,但看到是斯莫依親自帶路,簡單的例行手續後,就放行了,看來他在軍中還保留著幾分地位。

眼看就要到秦舞風的辦公室,總算有一個認真負責的守衛攔住了他們,待他們報上身份說出來意,這位漂亮的女守衛毫不給麵子,丟下一句“在外等候”,轉身進去通報。

製軍極嚴的鳳舞軍團怎會出現守衛不嚴這種低級錯誤呢,當然是有人安排放行,而斯莫依那讓人一摸就透的個性,更是被利用的好工具。

在漂亮守衛的帶領下,三人步入軍團長秦舞風的辦公室,失去利用價值的斯莫依當然立刻被打發回家了。一進房間,三人被辦公室裏那淡雅的格局,高遠的境界而深深震撼,辦公桌前背對他們站著一位絕代佳人,光背影就足以讓這幾個男人心跳加速,呼吸困難。隻見那優雅的身姿輕微半轉,傳出甜美勾魂的聲音,靜靜的問道“來人是流風嗎,還算準時。”語氣中不帶絲毫感情,讓人猜不透這美女心中好惡。

即便如此,柔媚聲音的魅力仍讓眾人窒息,隔了好一會兒,流風才開始品味對方問話的意圖,這女人怎會知道自己,她到底是誰,不會是軍團長吧,看起來蠻關心自己的,真是沒辦法,誰讓自己這麽帥。(至少流風是這麽認為的)

沒聽到幾人的回答,美女緩緩轉過身來,隻見那天仙般的身軀上,架著顆秀氣的頭顱,一張臉非常的有特色,那是種讓人一見就終身難忘的特色。一雙星星般明亮的眼睛上麵,掛著又黑又粗的兩條吊殘眉,五官象包子一樣擠在一起,皮膚析白但皺紋偏多,淺淺一笑宛如破皮露餡的包子分外出眾,真可謂是醜女中的極品。

如此巨大的反差,讓三人目瞪口呆,流風此時盡顯男人本色,猛地掉頭衝出房間,在花園中狂吐不已,旁邊跑來一個老兵,拍拍流風的後背小聲說道“哎,吐吧,吐啊吐啊的就習慣了,習慣就好了。不過象你反應這麽強烈的倒是不多。看不出你還蠻有男人氣質的。”

胃裏的酸水差不多都被掏空,流風總算緩過勁來,想想那『天使』般的醜女,不由得渾身汗毛倒立,差點兒又忍不住。等流風回到房間的時候,醜女正在和晨西、宏達說著話,看兩人還能保持正常對話狀態,不由得從心底裏佩服。

醜女用嘲諷的眼神看了看臉色蒼白的流風,沒理他,繼續關於流風交接的話題,隻聽晨西恭敬的對醜女說道“如煙小姐,請問你準備把流風安排到哪個編隊,確定後我們好跟上麵交差。”

『如煙小姐』?難道她不是秦舞風,那她怎麽會在軍團長的房間裏,流風疑惑不解。不過現在還是多關心一下自己的去處為好。

雖說風舞軍團的組織機構幾乎全設在萊克鎮,但駐軍卻分散於五處,萊克鎮駐守著軍團主力十五萬人,其次是距萊克鎮十裏的烏巢,軍團的糧草軍需大部分存放在這裏,所以這裏駐紮著八萬步、騎兵,另外卡素鎮和雷蒙鎮各駐守了五萬人,最後剩下一個高山鎮駐兵兩萬。

高山鎮,顧名思義地處高山之上,地勢險要,環境惡劣。本來軍團裏不少人提議撤銷這個駐兵點,然而在總軍師的堅持下,一直保留到現在。但那裏已不僅僅是單純意義上的駐兵點了,不少受懲罰受排擠的人被送往那裏,最後,簡直就成了軍中的垃圾場。

流風剛剛得罪的如煙姑娘不是別人,正是鳳舞軍團的總軍師,軍中第二號實力派人物。怪不得晨西、宏達他們能夠忍的住,原來是讓官壓的啊。而本身就是犯人,又得罪了重量級人物的流風,不用問,當然是被派到高山鎮。晨西兩人確認交接手續後,打道回府,留下可憐的流風開始了他那艱苦的曆程。

辦好了入籍手續,流風正式成為一名鳳舞軍團的灰衣士兵,一個最低的兵級。剛好還有一批新兵入伍,所以流風也被編到他們一起,成了一名最普通不過的士兵了。

這批新兵差不多有一百五十人左右,剛好構成了一個最基本的作戰單位銀翅兵隊。而他們被編入的是第一青魄步兵隊的第一黃蔚兵隊的第一綠徽兵隊的第一藍羽兵隊,說起來挺長,反正全是第一。

這個藍羽兵隊本有著輝煌的曆史,曾經是第一青魄步兵隊中首屈一指的尖鋒小隊,可惜這些勇猛的戰士被閑置了十年後,有的已經退役,剩下的一些也變得油頭滑腦,不學無術,把整個藍羽隊帶的烏煙瘴氣,於是,這個藍羽隊就成了高山鎮的常駐軍,不論怎麽換防,他們總是穩穩的死呆在山上就是下不來。

其他新兵大都是從高山鎮附近的山區中招聘而來的,所以那些人就近在山上集結,而流風則在傳令兵的帶領下,騎著臭臭一搖三晃的向高山鎮進發。

就在眾人都離開之後,秦舞風辦公室的一角的牆麵,悄悄的向側麵滑開,一個俊美矯健的身影閃了出來,快步走到如煙身前,嘻嘻一笑說道“如煙姐,那小子看你的反應好強喔,不過看起來,他除了對女人反應敏感一點,好像也沒有信上說得那麽特別嘛,害的我白費了那許多手腳試探他。”

瞥了一眼俊美少年,如煙微笑著說道“我倒覺得他蠻有意思的,這是兩年來第一個在我麵前吐的男人,而且反應的那麽誇張,聽說他對小三做了那種事,這次可不能讓他太逍遙了,嘿嘿,不死至少也得脫層皮吧!”說話間露出了森然的眼神,配上她那奇醜的容貌,讓人有種置身地獄的感覺。

俊美少年哈哈大笑,饒有興趣的說道“如煙姐看上的,他插上翅膀也飛不了,不知道要給那小子添什麽菜,不會又是地獄訓練那一招吧,上次幾個家夥都被玩的精神崩潰了,這次別太過火呀!”

如煙哼了一聲說道“舞風,說到訓練,你也應該經常巡視一下各軍情況,不然戰事一起,就要疲於奔命了”少年不耐煩的回答“知道了,知道了,每次都說你也不嫌煩,好了,我要去打獵了,你去不去?”

如煙擺擺手無奈的歎息道“哎,你這個樣子怎麽帶好一個軍團,別忘了你可是整個軍團的靈魂,成天就想著玩。算了,不說了,你去吧,我還要處理一些軍務。”望著少年那英姿颯爽的背影,如煙露出了迷茫的眼神,搖了搖頭,接著繼續她地獄訓練的準備工作。

這個少年當然就是鳳舞軍團的最高長官秦舞風了,這麽年輕就混到今天的地位,自身的實力加上如煙的後台支持雖必不可少,但最主要的還是鳳皇朝的推薦,缺了那個大靠山,象秦舞風這樣的年輕人就算努力一輩子,也做不到軍團長的位子。

流風和傳令兵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在崎嶇坎坷的山路上,現在他才第一次感受到臭臭的價值,那坑坑窪窪的地麵,對它來說好像根本不存在,一人一馬遊山玩水般的跟在傳令兵的馬屁股後頭,看著前麵的兩個屁股扭來扭去,很是艱苦的樣子,流風忍不住想笑。

過了大半天的路程,前方遠遠的可以看到片片營房了,在傳令兵的帶領下,流風到達了第一小隊駐地。一進營房,他就發現這裏的氣氛很特別,每個人的臉上多多少少都帶著點惶恐的神情。

第一藍羽隊長凱克,滿臉的大胡子讓人猜不透真實年齡,個頭不高,身體很健壯,看到他眼中不時閃過的寒光,以及習慣性殘忍的笑容,都讓流風不由得提高警惕。好在與凱克的見麵隻有短短的一盞茶時間,說明身份後,就被軍需部的一個老兵領走。而傳令兵也完成了交接使命,一個人回去了。至此,流風正式加入帝**隊,成為了一名現役軍人。

第一藍羽隊下,藍羽兵長凱克是最高指揮官,他手下另有五個銀翅兵長各分管一百多人,藍羽隊中總人數為六百人。五個銀翅兵長分別是淩克,百寒,巴依斯,凱西齊,沃夫。因為此次剛好有不少老兵退役,需要補充新兵源比較多,為了怕這些新入伍的年輕人被老兵的壞傳統傳染,所以幹脆將新兵組成一個銀翅隊,由比較老成的銀翅長沃夫帶隊。由於沃夫本身還兼任後勤總管,所以他們要比其它隊多了一項特殊功能,提供第一藍羽隊的後勤服務。

所謂後勤服務,無非是洗衣做飯,打掃衛生,本來嘛,對於新兵來說,這是他們應該做的。流風對於軍營裏的一切都很好奇,邊走邊看著四周,還不時和路過的士兵打招呼,可惜沒一個人理他,誰讓他渾身髒兮兮的,後麵還跟了一個臭臭。

沃夫參軍二十年,經曆的大小戰役不下百場,卻隻混到個銀翅,可見此人能力低下,不求上進,也難怪由他來分管新兵,不過打了那麽多年仗,能活下來的就應該不會太簡單。

經過層層指派,流風總算見到了自己的頂頭上司沃夫,一個四十多歲,頭發亂蓬蓬,醉眼朦朧的家夥。被驗明正身後,流風從這一天起開始了為期一年的小兵生涯。

看著流風年紀輕輕,卻比自己還要髒還要亂,沃夫不禁皺眉,本以為從帝國首都來的人,再怎麽差,表麵看來也不應該太土,哪知道這小子形象如此之差,讓他對流風的印象分當時就減掉了一半。

第二天一早,流風被人從溫暖的被窩裏揪出來,還沒等穿好衣服,就被一腳踢到院子裏,隻見院子裏歪齊豎八的站著百十來號人,正排著隊準備做早操,流風迷迷糊糊的想往隊伍裏鑽,卻被人從身後拽住領子。

流風條件反射般的回身就是一拳,身後那人反應速度也不慢,猛地向後倒退一大步,但流風此時還沒從睡夢中完全清醒過來,幻影術的威力顯現出來,自動追擊功能啟動,一記撩陰腿呼嘯而出,隻聽的“啊呀”一聲,一個身影嗖的一下竄出去十幾米,倒地不起。

被怪叫嚇了一大跳的流風,總算是完全醒了過來,隻見沃夫艱難的爬起來,蹲在不遠處,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滿臉通紅咬牙切齒的盯著流風,而全組上下百多雙眼睛也正奇怪的盯著他,關鍵時刻,流風的聰明和機智表現無遺,他一個健步衝到沃夫麵前,關切的詢問道“長官,不要緊吧,哪裏不舒服,我幫你揉揉”。

沃夫漲紅著臉,憋了半天吐出了一個字“滾”。再看身後的人,有不少已經忍不住捂著嘴偷偷的笑了。也難怪,沃夫的痛苦加上流風無辜的表情,任誰見了都會忍不住的。

又過了好一會兒,沃夫才緩過勁來,惡狠狠的盯著流風說道“你,今天打掃全隊的所有廁所,我會去檢查,不合格就不要吃飯。滾吧,快去幹活。”旁點衝上來兩個沃夫的勤務兵,把滿懷委屈,還想再解釋的流風拖了下去。

全隊六百人,軍官用的小廁所有二十幾個,士兵們用的大廁所卻隻有一個,而且簡直猶如地獄一般恐怖,臭氣熏天,便液橫流,黃白的蛆在牆角蠕動的爬行著。可憐的流風手提糞刷,身後擺著兩個大木桶,呆呆的站在廁所門口,這麽髒的地方,讓流風這個從不幹家務的人可如何下手是好。回頭看看兩個大木桶,計上心來,不就是把裏麵清理幹淨嗎,又沒規定打掃的方法,聰明人是不會用笨辦法的。

於是,人們看到流風牽著一匹肮髒的醜馬,馬背上馱著兩個大桶,往返穿梭於水井與廁所之間,流風站在牆頭,手提木桶,木桶中盛滿的清水傾盆而下,衝刷著種種汙垢的痕跡。流風正在辛勤的勞作著,身後突然傳來沃夫的吼叫聲“你在幹什麽!有你這麽幹活的嗎,等著處分吧,我要關你的禁閉”。流風一愣,自己難得如此熱衷的刷廁所,這也犯錯嗎?

等到他跳下牆頭,看到流出廁所那些便液和漂浮的糞,也忍不住覺得惡心,這回他知道沃夫怒吼的原因了。可是,廁所裏麵幹淨不少也是事實,又沒規定掃廁所時不能弄髒其它地方,當然,這些說法純屬流風一相情願。

廁所變成這樣後,沒人願意接近那裏,因為地麵黃黃的,說不定什麽地方還留有大便的痕跡,於是,近六百名士兵開始滿山遍野的到處施肥,那些花花草草在陽光下顯得格外健壯。

沃夫氣急敗壞的應召見去藍羽長凱克那裏。因為廁所事件讓沃夫焦頭爛額,同僚上級們的責怪批評一浪高過一浪,這件事傳出去又被其它小隊的人恥笑,最後搞得凱克要拿沃夫開刀,現在召見他絕沒好事。而整個事件的肇事者流風,正在被關禁閉,不過比起刷廁所來說,關禁閉並不能算作懲罰。

其實,沃夫還真拿流風沒辦法,降職吧,流風現在是最小的下等兵,降無可降。加罰工作吧,現在做的打掃廁所已經是最差的工作,更何況沃夫不敢再用流風做任何事了。至於開除,更是天方夜譚,流風是被鳳皇朝發配過來的,誰敢說開除。

沃夫到了凱克那裏,才得知一件更不好的事即將來臨,軍團總軍師如煙小姐會在近日視察高山鎮守軍,本來這種例行巡查並沒什麽可大驚小怪的,不過這次有些不同,總軍師指明要到第一藍羽隊去看看,好像還有什麽新的計劃要實施,剛巧流風又闖了點禍,事情不大影響卻很壞。所以凱克立即招見沃夫,提醒他不要把這麽多年才混來的銀翅長給丟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沃夫越想越窩火,平靜的生活,被流風一來就攪的亂七八糟,暫時抽不出工夫折騰他,隻求他老老實實的別再多生事端就好,過了這次再慢慢調理。

廁所,被沃夫帶領幾個親信處理的幹幹淨淨,門口用厚厚的沙土覆蓋,裏麵的牆壁也重新粉刷了一遍,把那些濺在牆上的斑斑點點全部蓋住。如煙萬萬想不到,本想過來害流風的,結果卻間接的幫了他一個大忙,要不然修繕廁所的工作鐵定是流風的。

來到軍隊才幾天工夫,流風就覺察到這裏的氣氛很不融洽,老兵之間互相猜忌排擠,時常為一點小事大打出手,而新兵的素質更是不怎麽樣,來高山鎮當兵的,就沒多少出身清白的,打架成性,偷窺狂,三隻手什麽樣的都有,和傳說中“軍隊中人們親如兄弟”的說法差距太大。但越是這樣的環境,流風就越覺得如魚得水,因為他也算是黑幫出身了。

被關禁閉的第二天,流風就被釋放了,因為如煙總軍師點指名要見他。他邊走邊琢磨,不會是那位醜女看上他了吧,人長的帥一點難道有罪嗎!走到會議大廳門口,遠遠的流風再次看到如煙那風姿綽踔的背影,奈何他對那張醜臉實在是印象太深,無法忘懷,所以對於她,是無論如何也提不起精神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