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風歎息著,猶豫片刻後說道“瑟夫團長果然英明,我這點障眼法終究沒逃過你的法眼。事到如今,再隱瞞下去就是侮辱你我的智慧,其實,我本是奧赫斯人。”話說到這裏,流風故意停下觀察瑟夫特庫的反應,兩國間到底是快要開戰的敵對關係,如果對方是個鐵杆愛國人士,他就需要改換策略。

瑟夫特庫不動聲色靜靜的坐著,對眼前這個英俊的年輕人,他始終看不透,這種感覺隻有當年與淡黎相遇時曾經有過。看對方不表態,流風繼續說道“你聽說過驕子傭兵團嗎?”瑟夫特庫點點頭表示聽說過。

流風心道“知道就好。”口中客套的讚揚著“團長見識遠博,佩服。我們驕子傭兵團奧赫斯這一行中排行第一,但多年來隻做國內業務,最近戰亂將起,正是開拓海外市場的大好機會,相信團長也有同感吧。”

瑟夫特庫心中冷笑“開拓市場,哼,說的好聽,還不是政府拿錢,讓你們過來搞間諜活動。”然而表麵上他仍笑著回答道“是啊,貴團高瞻遠矚,佩服佩服。”

“我們這樣的民間商人,為的隻是求財,如果能找出一條安全的通道,做點小本買賣,即為兩邊提供緊缺物資,又可賺點零花錢,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呢。”流風兜了個大圈子,最後才隱諱的說出目的,若是沒有地頭蛇的幫助,沒有防衛圈的內應,想把整隊人都弄回去,隻能是天方夜譚。最近一陣子,流風偷偷派人去邊境打聽消息,那邊一切都平靜的很,但越這樣越說明危機四伏,上穿別散那種可以瞬間改變戰爭結果的終極武器,法庫德怎可能輕言放棄,表麵平靜一定是迷惑之策。

瑟夫特庫哈哈大笑道“小兄弟所說正是我想做的,我們都是聰明人,不用多說廢話了,實不相瞞,此次我也是誠心為合作而來,外麵的水果車中有一批貨,煩請兄弟你帶回奧赫斯。說起來慚愧,這批貨本應在一個月前運過去的,但戰事一起,邊境都封鎖了,這邊就算勉強派人過去,在那邊也寸步難行。”

聽到這兒流風一愣,說實話,他所說的開通地下商道,不過是為了能回去而找借口,具體經營什麽,他心裏八字還沒一撇呢,不過看起來這已經不用他費心了。寰宇如此急著運過去的,到底是什麽貨,這裏麵一定有貓咪。想到這些,流風笑嘻嘻的問道“水果車上不會存著特級水果吧,能出口國外的品種一定是好東西,我能不能先嚐嚐解饞呢。”

瑟夫特庫神秘一笑,回答道“老弟何必取笑,水果車上當然有水果,而且是法庫德特產桃橘,若是能平安將貨送過去,全都送給你也行啊,另外,事成之後,我再加送給你一萬枚金幣。事不宜遲,首次合作的事就這麽說定了,剩下具體操作交給莫修塔全權處理。”說完這些,兩個人各懷鬼胎,奸詐的對笑著,一莊暗箱交易就此達成。

三天很快過去了,一切均已準備就緒,臨行前,流風將獨眼龍和常三叫進房間,三個人麵對麵坐下,流風語重心長的對兩人說道“我走以後,你們兩個一定要團結齊心,保住馬爾波的地盤,防衛署方麵我已經和摩德勒打過招呼,至於寰宇,在合作還未破裂之前,他們不會插手這裏的事務,現在唯一可能的威脅,就是你們倆窩裏反。”

說到這兒,流風停頓了一下,看看兩人不以為然的表情,繼續說道“我看這樣吧,為了讓出事的機會小些,你們兩個還是別湊在一起了,獨眼龍大盆管理老地方,另外常三原先的地盤也歸你,而常三過來處理寰宇地麵上的事務。你們兩個一定要團結對外,如果誰搞出亂子來,回來我剝了他的皮。”

看到老對頭一臉得意,獨眼龍恍然,怪不得前些日子瀟灑哥把地盤全給自己的時候,常三仍死心塌地,原來他們早有默契,寰宇這邊地麵廣、商家多,比原先的地盤強多了,不過自己也沒吃虧,想想這個心裏也就平衡了。

羿日這家夥,在跟著流風的這段時間裏,受益頗豐,而且對玄天寶錄也是垂涎三尺,此時眼看就要與機會絕緣,他心急如焚,死纏爛打非要跟著藍羽隊一起去。說起流風對他的印象,除去上次叛變之外,總體還不錯,同時因為羿日的箭術手法高明,可以當部隊的專項技能教頭,所以流風最後還是決定帶上他一起回去。仍昏迷不醒的迪古,則被寄養在獨眼龍的妓院裏。

出發前,流風立即當著莫修塔的麵,對水果車開箱檢查,發現其中一車桃橘下麵,藏著大批的白色藥粉,追問起來才知道,這種藥粉用開水衝服後,有提神醒腦、卻病強身的功效,長期服用效果更佳,雖價格昂貴,但在奧赫斯的貴族階層很受歡迎。

寰宇銷售這藥粉已經好幾年了,有一大批長期用戶,這次邊關封鎖,讓他們兩個多月沒能送貨,那邊的零售商加上用戶們都非常不滿,這也就是他們急著需要奧赫斯合作夥伴的原因。

既然是好東西,為什麽要遮遮掩掩的,鬼才相信莫修塔的那一套說詞,那些東西一定見不得光,流風表麵上笑著應付,肚子裏卻直打鼓,若是通過邊關時被守衛查出這些違禁藥,那就麻煩了,因為他們自己同樣見不得光。但這些貨不能不運,因為還要靠寰宇打通法庫德這邊的關卡,冥思苦想,流風決定來一招虛虛實實,他吩咐人將桃橘割破,裏麵的果肉掏空,再把藥品分裝成小包放到裏麵重新封裝,做出一整車這樣的假水果,另外又購入了大批雜貨充門麵,這才造就了最後的大場麵。

確定了馬爾波的勢力格局,其它事宜也安排妥當,流風帶著全體藍羽隊,與寰宇的人匯合,組成一支六百多人的隊伍,押運著大批雜物及水果車浩浩蕩蕩的上路了。隊伍開拔的時間選擇在深夜,經過防衛署長摩德勒的鼎力支持,他們毫無阻攔的出了馬爾波,向邊關進發。行進途中,遇到零散的巡查兵隊,隻要打出寰宇的旗號,多少總要給幾分麵子,再加上小小的賄賂,一路上暢通無阻的到達邊關。

這裏所說的邊關,當然不是與奧赫斯接壤的地段,他們還不會白癡到妄圖穿過青灼、鳳舞兩大軍團的駐地,雖然那兒很近。此時,流風等人正站在分始江邊,遙望對岸的另外一個強大帝國,魯斯庫德。

法庫德與魯斯庫德的邊界線,有一半以上都是依據分始江劃分的,出於政治軍事等多方麵因素考慮,涉及邊界的河段,基本上處於被封鎖的狀態,寬餘數丈的河麵上少有船隻經過,兩國間商貿交流中,商人們大都選擇通過木橋進出。木橋大大小小共有八座,其中邊貿城鎮哈達其的木橋最寬敞豪華,同時因為哈達其地處三國交叉區域附近,多國商人雲集,所以這裏也是法庫德最繁華的商貿口岸了。

寰宇在哈達其也有分部,而且規模不小。流風等人進了城,對麵一個四十多歲胖胖的男人滿麵笑容的迎了上來,老遠就向莫修塔喊道“好久不見了莫老,身體可好啊?”邊走邊喘著氣,明顯屬於營養過剩的類型。莫老頭陰沉的臉上露出一絲難得的微笑,商胖胖你還是老樣子,看來下次要把你調到北部山區的分部,好幫你減肥。

摸著汗,那胖子笑道“莫老別涮我了,誰都知道北部那邊訓練太苦,我這樣的用不上三天肯定趴下,那以後誰陪你喝酒,就算不為我,也得考慮你老人家的情況啊,是吧。”兩個人看起來關係很熟,說話毫無顧忌。有說有笑的進了分部,莫修塔這才從中介紹,流風含笑與胖子握手寒暄,心中暗暗警惕,這名叫商任的胖子,表麵上油頭滑腦的象個市井之徒,但就憑他位及寰宇分部的總負責,可見不是一般人物。

已經是正午時分了,商任在客廳內擺了一大桌酒菜,流風、莫修塔以及幾個主事人物圍著餐桌坐下,邊吃邊聊著下一步通關的計劃。閑聊中,聽到商任問起他們辦理行商通行證的手續問題,流風才知道,原來此地行商還有如此說道,不過有寰宇這地頭蛇出麵,這些事用不著他操心,而莫修塔與商任無趣之極的談話內容,更讓流風覺得無聊,隨便吃了幾口酒菜後,他起身告辭,回房休息去了。

流風一走,藍羽隊的其他人也相繼離開,莫修塔那酒醉朦朧的眼神突然變得清澈,拉起身邊的商任,到一旁嘀咕了好半天,而寰宇的其他人,則象哨兵一般,雖是坐在酒桌邊,卻四周環視傾聽著,以免流風的人闖進來壞了他們的好事。

第二天一早,莫修塔親自來找流風,商議修改行進路線的事,原本決定的路線,是通過魯斯庫德邊界後,沿分始江而下,直抵萊克鎮。流風曾拍胸脯保證過,隻要到了奧赫斯境內,一切事情他都有辦法搞定,莫修塔也因此同意了行進計劃。然而今天,這老頭子突然變卦,他的理由是,魯斯庫德在分始江邊駐紮著大量邊防軍,沿江而下太危險,而且行商通行證是指定經營區域的,他們無法辦理出那些地段的許可。

莫修塔提出了一種新方案,他們扮成商隊,橫穿魯斯庫德南部,抵達局勢相對緩和的地區後,再設法進入奧赫斯。對於這些手續上的變故,流風無從得知,仔細想想,也覺得原先的路線雖是回家的捷徑,但風險不小,於是就同意了莫老頭的方案。身後的商任露出了詭異的笑容,可惜流風沒看到,否則他一定會有所警覺的。

一切都準備就緒,能出岔子每個的細節也都防患於未然,流風與藍羽隊的人個個神經高度緊張,而寰宇的人相對比較輕鬆,他們可沒背著軍方通緝犯的罪名。車隊緩緩啟動,莫修塔與馬魯克走在最前麵,流風緊隨其後,藍羽隊與寰宇屬下分散的混排在隊伍中,很快就到了大木橋前的出境口。

眼看就要通過關口了,流風神經弦繃得緊緊的,他已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隻要形勢不對,立即強行向對麵衝,到了魯斯庫德地麵上再說。好在輪值的軍官早被收買,看到是商任帶隊,微笑著點點頭,也不檢查貨物向身後揮揮手示意放行隊伍緩緩上了木橋,眼看馬上就要度過危險地段,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流風!”下意識間,流風順著聲音轉頭望去,隻見一個法庫德軍官正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那眼神似驚詫又象疑惑,如憤怒中帶著怨恨,流風心裏咯噔一下,大事不妙了。這個軍官不是別人,正是流風在仙圖克的老相識方科,那個親眼見到弗羅被整瘋的青灼軍團綠徽長。突然,兩人猶如觸電一般同時大吼,不過喊話內容是截然不同的,方科大呼來人,同時自己向橋上猛撲,而流風則揮手疾呼道“快跑啊,官兵搶劫啦!”並一馬當先的跑向對岸。

藍羽隊的人最先反應過來,緊跟著流風一起跑,而寰宇諸人搞不清狀況,隨大流也開始瘋狂逃竄,轉眼間到達了魯斯庫德一邊,普通的貨物散落一地,不過重要的藥粉被安全的帶了過來。由於商隊手續齊全,雖然對岸發生了一點點小的**,但魯斯庫德這邊還是放他們過去了。方科在橋的另一頭氣的又蹦又跳,他先是被藍羽隊的劍陣逼退,接著又被身邊的人死死拽住,要是一個法庫德現役軍官硬闖對方國界的話,那事件性質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一個時辰後,從哈達其發出的軍用信鴿抵達了青灼軍團總部,軍團長迪亞哥拿起緊急信件看了兩眼,猛地起身,急匆匆的傳令道“動用所有可利用力量,一定不能讓通緝犯逃回國!”

通緝犯?若是外人聽了定會一頭霧水,但青灼軍團的上層軍官們幾個月來每天都對著幅畫像發愁,上麵三個朱紅大字“通緝犯”更是連做夢都忘不了。此時的通緝犯,已經變成了畫像中人的代名詞。說起畫像,那可是宮廷禦用畫師的傑作,上麵的人神似流風,不過這種高清晰數量很有限,部隊中一般都是些質量粗糙的仿製品,再加上魯斯庫德邊界的駐軍有些放鬆警惕,才讓流風僥幸逃過一劫。

接著,迪亞哥向帝都發出密函,要求嚴懲寰宇,罪名是通敵賣國。瑟夫特庫慘透了,他隻是偷運些違禁品,卻不小心惹上了流風這個災星,多年基業險些被連根拔起,最後靠著後台靠山的多方周旋,才勉強逃脫罪責,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整隊人有驚無險的進入魯斯庫德,流風立即對下麵的行程提出了異議,因為這條路線在辦理行商通行證時登記過,為了避免被法庫德的人襲擊,最好還是重新製定計劃。然而此提議卻遭到莫修塔的堅決反對,這老頭子堅持認為必須走原路線,那樣沿途有人接應,會更穩妥。

流風隱隱猜到莫老頭的意圖,如果在魯斯庫德多走些路,也就相應減少了奧赫斯的路程,對寰宇這些人來說,還是魯斯庫德更加安全。沒到奧赫斯之前,流風還得依靠寰宇人的引路,所以沒再過多的堅持,仍按原計劃行動。

與此同時,法庫德出動了所有潛伏在魯斯庫德境內的間諜,根據各方線索追蹤通緝犯。帝都方麵,也派出漢特全速趕往邊界,這位外號“獵犬”的追蹤專家,乘坐著宮廷專用飛龍,僅用了六個多時辰就抵達哈達其。

對於這位傳說中追蹤術天下無雙的漢特,其神奇事跡在法庫德士兵中流傳已久,今天傳奇人物的到來,吸引了大批圍觀的官兵。對於如此熱鬧的歡迎場麵,漢特顯然習以為常,略顯消瘦的臉頰掛著寒霜,繃著臉下了飛龍,不理身邊的大堆奉承,徑直走向軍部,看他對環境的熟悉程度,顯然是來過這裏。

到達軍部後,沒有多餘的客套,漢特立即招來方科問話。當聽說流風曾經在仙圖克自稱是鳳皇朝的女婿,並且用計整瘋了弗萊時,漢特陷入了沉思,他意識到,這次的對手是個武功心計均屬上乘的家夥,要想在異國他鄉與這樣的對手周旋,並不是件容易的事。但他對自己還是有信心的,憑著多年的追蹤經驗,他直覺的認為,流風一夥不應該還按行商通行證上的路線行進,他們一定會藏匿行蹤,盡快回國。

根據上述判斷,漢特把搜索的主要方向定位在分始江沿岸,派出的密探百分之八十都集中在那一邊,而他自己並沒有輕易出動,而是坐鎮哈達其等待消息匯攏。等待中的漫漫長夜顯得格外難熬,青灼軍官們在軍部大廳中焦急的徘徊著,漢特則坐在一旁閉目養神,追蹤術第一**則,就是要時刻保持清醒的頭腦,隻有這樣,才能在與獵物的鬥智中取得先機。

第二天淩晨時分,外麵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勤務兵拿著飛鴿傳書快步走了進來。看著信上的情報,漢特略顯茫然,如此密集的搜索不可能沒有一絲線索,突然他眼前一亮,緊接著傳令道“立即重新調整部署,按照他們在行商通行證上的路線,全力追查。”看著其他人開始緊張忙碌著發布調整命令,漢特有些失神的自言自語道“險,狡猾,有意思,不錯不錯。”其他人當然不明白他再說什麽,隻有漢特自己清楚,他險些犯下致命錯誤。

為什麽漢特會突然改變計劃呢,原來,他猛然意識到,流風有可能虛虛實實的跟他玩正反遊戲,雖然那條路線已經暴露,但一來,沿途的路線一定被勘測過,其二,追蹤的人如果動動腦筋,就很可能認為他們不會走那條曝光的路線。這也就是他為什麽說對方狡猾的原因。然而,實際上漢特仍是太高估流風了,雖然最後結果證明,他們追蹤方向正確,但流風可沒有他想象中那麽複雜。

丟掉了幾乎所有的貨物,寰宇眾人將藥粉隨身攜帶著,隊伍的行進速度大幅提高。這五百多號人,全副武裝拚命趕路,本是十分奇怪的場景,好在他們並不進城,走路專挑荒山野嶺,一夜下來並沒有遇到盤查等麻煩。

直到第二天中午,流風等人才停下來休息整頓。困難時刻,藍羽隊顯示出的實力水準,比寰宇的人要強上百倍。除去莫修塔等少數幾個高手外,寰宇眾人累的差不多要癱倒了,而藍羽隊仍可以堅持著生火做飯,巡邏警戒。

不知什麽時候,雲可和凡娜琳湊合到一起,兩個女人小聲的嘀咕著什麽,還不是向流風這邊張望。過了一會兒,耀日、施亞傑兩口子也湊過去加入了兩個女人的討論,他們有說有笑,看樣子挺合得來的。

流風本想早些啟程,但寰宇那幫人睡倒後,就很難叫起來,莫修塔不知逃亡的原委,還以為此時是絕對安全的,在他的概念裏,法庫德根本不可能為了走私違禁品而越境追捕。說實在話,此時流風也有些放鬆警惕,到底已經逃出法庫德境內,敵人勢力再大也不可能大規模圍捕他們。

這一停頓,就是五個多時辰,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眾人睡足後肚子又餓了,一堆堆篝火燃起,人們拿出隨身攜帶的幹糧大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