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男友的這事就此揭過,但前女友又是一種讓人不願意提及的物種,前女友的話題對每對情侶都有殺傷性,尤其是新情侶。

簫小杞很感激甚至很欣賞盧卡的前一任女友,當然,是正式的女友,她是一個不糾纏的前女友,讓簫小杞省去了很多現任女友大戰前女友的戲碼,盡管她的房子離索卡亞都很近,三人經常低頭不見抬頭見,她心情好的時候有時會會跟盧卡和簫小杞打招呼,心情不好的時候就裝作沒看見兩人,簫小杞覺得她很酷,因為據說他們分手的原因是盧卡把克洛伊帶回了她家被抓奸在床了。

回到索卡亞後,簫小杞正式把去美國讀書這件事提上議程,即使盧卡多番插科打諢每天找簫小杞出門鬼混,簫小杞還是在六月前成功地收到了布朗所念的大學的offer。

盧卡在簫小杞房間陽台對著的後院裏,種上玫瑰,草莓,紅楓,還有一些簫小杞都叫不上名字的花花草草,簫小杞說:“它們開的時候,我應該不在索卡亞了。”

今天簫小杞在整理上次去佛羅倫薩的行李箱,上次去了回來後,一直懶得整理。

把放了兩周的髒衣服一一拿出來,簫小杞可以想見呆會馬特拉齊夫人的咆哮了,或者她可以拿到莎莉家去洗,在行李箱的隔層,翻出了一大堆的紙張,賬單機票收據什麽的應有盡有,其中有一張紙上有手寫的一些字,簫小杞剛要仔細看,一個巨大的影子從房間的不知道哪個角落衝了過去,奪過去那張紙,結結巴巴地說:“這個你不能看。”

簫小杞坐在地板上,狐疑地仰著頭看著盧卡不自在的臉,她本來是沒興趣太過地探問盧卡的**的,個人空間什麽的她還是懂的,但現在看到盧卡一臉做賊心虛的表情,更加好奇了,故意板著臉說:“有什麽不能看的,難道是那晚那兩個妞給你留的電話?”

盧卡忙擺手說:“別胡說了,怎麽可能,反正你就是不能看。”把捏著紙張的手放在身後,一步一步往後退。

簫小杞把髒衣服又塞回行李箱裏,站起來說:“哼,你不給我看,我現在就把包行李去美國得了,這點信任都沒有,我很傷心。”

盧卡忙抓住行李箱的提手,為難地左思右想,最後沒辦法隻好把那張紙遞過來,說:“看就看,但不要評論。”

簫小杞高貴冷豔地接過紙張,看了前麵幾個詞就知道,這是上次他寫的道歉信的草稿。

這種事情,還用打草稿!最不可原諒的是,打草稿了居然還寫成那樣!果然中文這種博大精深的語言這些老外是不可能掌握的。

簫小杞正欲開口嘲笑,盧卡忙搶回紙張,固執地用中文說:“我已經知道你要說什麽了,但你不要說,我在燒牛奶茶,送給你。”

簫小杞成功被轉移注意力,跟著走過去廚房說:“什麽牛奶茶?托斯卡納的一種茶嗎?”

盧卡呆呆愣了一下,不可置信地說:“你喜歡的牛奶茶,你最喜歡的啊。”

“哦?但我不知道你說的是哪一種?是你們國家的嗎?”簫小杞平淡地說。

盧卡急了,巴拉巴拉說了一大串,中文的,簫小杞一臉黑線,表示聽不懂。

盧卡很生氣,怎麽可能聽不懂呢,又再說了一次。

後來在簫小杞沉默的眼神中,盧卡終於還是滿臉鬱悶地在垃圾桶裏撿起了所謂的牛奶茶的包裝袋,簫小杞看到,就無語了,其實就是簫小杞在亞洲超市常買的奶茶,還是統一的,他居然還把它剪開放進微波爐裏去煮了。

“我就說你這爛中文,還不如我說托斯卡納方言的好呢。”簫小杞毫不留情嘲笑道,配著大大的笑臉咧開的嘴露出的八顆牙齒,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盧卡表示很受傷,本來想做一件好事討好簫小杞的,居然還被沒心沒肺的這人嘲笑了一番,他很生氣,板著臉說:“我的中國語言很好了,你不該這樣說我。”

“好的,對不起。”簫小杞從善如流說,順手還拍了拍他的腦袋,聽到大門那裏好像有誰在叫喚,邊走過去,邊隨口問道:“馬特拉齊夫人不在嗎?”

“她在車震。”盧卡跟在後麵說。

簫小杞腳步一頓,“車震?”想不到馬特拉齊夫人的生活如此多姿多彩啊。

“嗯,是的,有個客人在威尼斯過來,不認識路來索卡亞,所以要去接他。”盧卡解釋說。

“那叫車站,你這呆瓜!”簫小杞忍無可忍,轉身一個螳螂腳橫掃盧卡的腳踝,盧卡閃躲不及,倒在了沙發上,簫小杞沒再理他,跑去開門。

……站在大門的是利加雅,她的大登山包放著靠在牆上,看到簫小杞的時候,眼神幽黑而痛苦。

簫小杞疾奔的腳步緩了下來,她怔怔地望著她,身子已經僵硬不會動彈了,她嘴唇顫了顫,望著利加雅一步步走到自己麵前盯著自己。

“是誰啊?”盧卡從客廳跟出來,看到利加雅也愣了一下,站在在簫小杞的麵前,“有什麽事嗎小姐?”

利加雅直接無視盧卡,從衣兜裏掏出一張卡片,說:“這是瓦德西先生在法國的地址。”

簫小杞呆站著,沒有接過。

盧卡一把搶過卡片,瞟了一眼,兩指放開,卡片飛旋著落在了地上,“你這樣窮追猛打是為了什麽?你是他媽還是他姐了,少管閑事吧。”

利加雅的臉上卻沒有什麽表情,冷冷的雙唇隱隱透出一股煞氣,她直接越過盧卡用德語說:“你總是要麵對他的。”

窗外有明亮的陽光,蔚藍的天空,玻璃反射出的光芒在天花板一閃一閃的,巴赫先生死的那天,好像也是這樣的天氣吧,有大片大片的陽光,她當然知道,她要回家,就必須繼續回去麵對阿爾弗雷德,即使她再不情願,即使她最後已經成功攻略其他的七個任務目標,可是,阿爾弗雷德就是任務之一,無論她多麽的不想,不喜,阿爾弗雷德就是她必須要攻略的目標,她還是要對著阿爾弗雷德談情說愛,她要忘記巴赫先生無助的表情,她要忘記對阿爾弗雷德內心的悲涼……

“你可以不再和他一起,就去見見他,他在法國和美軍軍演,這樣下去會出事的。”利加雅繼續說。

簫小杞站著,顫抖著垂下睫毛,她還清晰記得巴赫先生那具軟柔無力的屍體被裝進黑色塑料袋的樣子,他噴灑的血漿,他的海蒂小姐,他的笑他的怒,他的一切她全都記得,她……要以什麽樣的心情去麵對殺害了他的人,多給她一點時間,再多給她一點時間吧……

“我會去的,但不是現在,我……”

“他的地址就寫在卡片上,對他仁慈點吧。”利加雅最後再看了簫小杞一眼,把登山包背在肩上,走了。

簫小杞看著花園的鐵門推開又拉上,看著大門外的草坪,臉色有些蒼白,嘴唇有些虛弱的淡紫,盧卡走到簫小杞身邊,想要拉住她的手,簫小杞觸電般閃躲開,慌亂地看著盧卡。

……

盧卡陪著簫小杞坐在院中裏的長凳上,第一次見到盧卡的時候,盧卡也是坐在這裏,那個時候盧卡對她不屑一顧,隻想著她是一個大財主,可以好好坑上一筆,籌錢給恩佐。

托斯卡納已經進入了夏天,這裏看過去,能看到好大的一片花田,盧卡和簫小杞靜靜地坐著,藍色的天空飛舞著夏天的氣息,偶爾還有小蟲跳上長凳。

“你……要去嗎?”盧卡手裏捏著的是剛才利加雅留下的卡片。

簫小杞卻似無所覺,她眼珠空洞地看著盧卡,像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你說,怎麽能行呢……那樣一個人,他還能活好久好久的,他死了,他已經死了……怎麽可以原諒,怎麽可以肆無忌憚地忘記他然後和殺了他的人和好,不行的,天堂的他會傷心的吧,你說對嗎?”

盧卡很難受,嘴唇抿得僅僅的,捏著拳,卡片還很新,在他的掌心隔開一條細細的血痕,他平淡說:“死了就死了,什麽感覺都不會有,哪裏會傷心。”

簫小杞目光渙散,雙手無力地垂著,搖著頭說:“不行,我不能。”

盧卡突然就側身抓緊她的肩膀,低喊道:“那就扔了這些全部的,哪裏都不去,就留在索卡亞!”

簫小杞一呆,可以嗎,什麽都不管,什麽都不理,就留在索卡亞吧,一輩子留在索卡亞,這樣就再也不用煩惱了,不用煩惱著要去討好別人,不用煩惱著要去欺騙他人,不用逼著去原諒任何的人,她的良心能夠得到解放……但……不要媽媽了嗎?不要爸爸了嗎?在中國的一切能舍棄掉嗎?二十年來在那裏積聚起來的一切……

簫小杞不說話,盧卡繼續亮著眼睛,拚命地搖晃著她的肩膀,把她搖得劇烈晃動,像是唯一的救命符,“你留在索卡亞吧,我會對你好的,去派對也和你一起去,去城裏也和你去,去超市也幫你提東西,會好好學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