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的,盧卡。”簫小杞抬手,雙手輕輕撫上盧卡的臉,她吻向他,聲音輕如耳語,“盧卡,我很感謝你,但是不行,我有太多的東西放不下。”

她的爸爸,她的媽媽,她的家人,她永遠都無法舍棄,她不能做到像裏的穿越女主那樣,理所當然地接受再也回不了家的事實,她……還不夠堅強,能獨自一人麵對未來人生的挑戰和未知,她還需要媽媽為她保駕護航……她不愛國,不愛任何人,真的,一定也不,她愛的隻有她的父母。

盧卡卻認為簫小杞所說的無法放下的是阿爾弗雷德,渾身顫抖著,低聲呢喃:“為什麽隻要一說起那個人,你就無視我了。”

灰塵的顆粒在金色光芒裏旋舞,盧卡怔怔地看著蔚藍的天空,白雲一絲一絲輕輕飄著,盧卡的聲音帶著痛苦的脆弱,“不是說已經和他分手了嗎?為什麽還要去看他?”

“這與阿爾無關。”簫小杞說,不明白為什麽盧卡一直扯著阿爾弗雷德不放,或者她的確在意大利呆太久了,已致讓自己和盧卡都對對方有了依賴,她知道不能再這樣逃避下去了,越拖事情隻會越複雜,自任務開始,已經過去半年了,進度還是如此地慢,皆因自己自以為是的同情心,自顧自地沉淪在自己的自以為是的傷感中,自己連良心都不要了,巴赫先生算什麽。

簫小杞想通了,說:“盧卡,我想事情不能再拖了,後天我就走吧,再拖下去對你和對我都不好,我也要留點時間先回一趟在漢堡的家收拾行李。”盧卡的好感度也好久不漲了,晾一晾之後再回來應該比較容易攻略。

簫小杞自顧自地說,絲毫沒注意到盧卡陰沉的臉色。

“我想我要盡快定機票了,否則……”簫小杞正說著,突然,盧卡右手猛地攥著她的手腕,然後舉高了自己的手把簫小杞的胳膊拉高,這樣的高度讓簫小杞吃力地踮起腳來,仰著頭看著盧卡,盧卡俯下頭,湊近簫小杞的臉蛋,說話間熱熱的氣流吹在她的臉上,“你是不是覺得我沒用,沒錢,不及那個人。”

簫小杞這時才發現盧卡的不對勁,吃痛地扭動手腕,皺著臉說:“盧卡,你說的是什麽?快放開!”

盧卡動了動,盯著簫小杞的眼眸說:“蕭,你知道我很喜歡你吧,嗯?”

“你的眼睛真的很漂亮。”嘴裏說著情話,但他的眼神和他的語氣卻截然不同,不屑一顧的,厭惡的,恨不得將對方丟棄的,那是人們看到散發惡臭的垃圾時的眼神,可現在盧卡卻用這種目光盯著她,他俯身,故意對著她的臉吹氣。

簫小杞怔住,手腕開始劇烈地掙紮,“盧卡,放開!我要生氣了!”

“你們這些討厭的有錢人。”盧卡冷笑,“很得意吧,看我像小狗一樣,學著中文,偶爾汪汪兩句給你聽,是覺得我這樣的人配不上你了吧,瓦德西?聽那個女人的對話,是德**人?那個英國人呢?看起來也很高貴呢,我這樣家裏開家小破旅館的,沒學曆沒工作的,你現在看不上眼了吧,要去美國尋找更大的老板是吧。”

“放開我!”簫小杞對著他一通踢打,驚惶之極了,但盧卡抓得很穩,幾乎不受影響,他的眼角被她刮出一條細細的血痕,但仍若無其事。

盧卡開始親吻簫小杞的嘴唇,簫小杞偏過頭,掙紮不過害怕地哭了起來,“盧卡!你怎麽了?”

盧卡看著她流淚,微微笑了:“為什麽你會認為哭就能解決問題,是因為他們總是這樣縱容你?你一哭就妥協了嗎?這樣是不行的,他們已經把你慣壞了。”他閑置的另一隻手捉住她腰間的裙帶扣解開,低頭親吻她露出的頸項,“……你真當我是傻瓜嗎?”

“不要!”簫小杞慌張大叫起來,她的手被按得死死的,此時的掙紮毫無用處,盧卡一手拉開她背後的拉鏈,啜吻從脖頸一路落下,簫小杞感覺他的舌尖在她鎖骨下痕挑逗似的一滑,登時腰肢一僵,這刺激讓她立刻再次哭了起來,“盧卡,你在做什麽!放開我!”

相比這樣嬌弱的表現,簫小杞內心卻在狂吼,尼瑪她快忍不住了!真以為姐是隻小綿羊呢,不要逼姐出手啊!抽水越過線了混蛋!

盧卡捏過簫小杞的下巴便親上來,他的吻並不激烈,反而慢條斯理的捉住她的舌尖吸吮,但是他越吻越深,纏綿曖昧至極,簫小杞被他親得喘不上氣,驚恐地感覺唾液快被他故意弄得從嘴邊流出來了!

臥槽!臥槽!臥槽!臥槽!

簫小杞內心淚流滿麵,是自己太過分了把盧卡這呆貨也給逼成變態了?缺氧之下,簫小杞掙紮都用不上力氣,越是嗚咽越趁盧卡的意,他好像上癮了,握住她手腕的手越來越用力,舌頭在她嘴裏的動作逐漸帶上了某種暗示的意味。

最終他呼吸微微急促的,一手從裙擺下滑進她的背下,順著肌膚上撫,然後解開了胸衣扣。

這還是在外麵,你這禽獸,不對!這不是重點,簫小杞再次無力地哭著嗚咽一聲,再繼續下去就破下限了!簫小杞豁出去要降好感度的危機,正要用“女金剛”技能把盧卡給揍個鼻青臉腫,毆他個生活不能自理,卻聽一個怒吼聲突然炸響。

“盧卡!你在幹什麽!”

……聖母瑪麗亞!馬特拉齊夫人!你就是天使!

這話音剛落,盧卡便感到被人猛地向後拉起,他被迫後退一步立刻找穩了重心,抬臂擋住迎麵而來的一巴掌。

簫小杞在同一瞬間就感覺有一條大圍巾籠住了自己,現在好了,馬特拉齊夫人來了,她隻要繼續演下去就好,這樣想著,簫小杞無聲痛哭著掙紮坐起,然後踉蹌兩步,被站在一旁的馬特拉齊眼疾手快的扶住了肩。

簫小杞順勢地抱住了馬特拉齊夫人的腰,把臉埋在她的胸前,嚶嚶嚶痛哭了起來。

“盧卡,你為什麽會做出這樣的事,作為你的母親我感到很羞愧!”馬特拉齊夫人怒吼道,不再理會盧卡,一邊彎腰親吻簫小杞的頭發,一邊嘴裏安慰說:“小可愛,沒事了,嗯,沒事了……”

簫小杞繼續抽抽噎噎的,想著如果自己再哭得慘烈點,馬特拉齊夫人會不會現在立刻去補上剛才落下的那一巴掌。

……可惜的是馬特拉齊夫人沒有再去找盧卡算賬的想法,她認為可憐的蕭現在一定不想再麵對著盧卡,現在讓她趕緊平複下情緒才是最重要的,遂她怒瞪了盧卡一眼,善解人意地把簫小杞扶回屋子裏去。

揍他啊!馬特拉齊夫人,求你揍他一頓啊!簫小杞在心裏嗷嗷直叫。

……

簫小杞坐在**,裙鏈已經被重新拉好了,手裏握著一杯熱巧克力,馬特拉齊夫人擔憂地坐在一邊,輕撫她的手背。

“小可愛,我很抱歉盧卡居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我看到你哭了,證明你不是自願的,我也很震驚盧卡會這樣做的……小可愛,我現在應該要做些什麽才能讓你好受些?”

簫小杞搖搖頭,扯出一個蒼白的笑容,“沒事了馬特拉齊夫人,我……”簫小杞死死地咬著嘴唇,身體劇烈地顫抖,“我會沒事的。”

馬特拉齊夫人還想繼續說,忽然就發現了站著門口的盧卡,她臉色一沉,“盧卡,你現在不適宜出現在這裏,我等下再和你算賬,你怎麽會變成這樣……”馬特拉齊夫人一開始教訓人就停不住了,滔滔不絕地說著,“我要把這件事告訴恩佐,他會傷心透的,還有你的姐姐……”

眼見馬特拉齊夫人還有要說一個小時的打算,簫小杞不得不打斷說:“馬特拉齊夫人,能讓我和盧卡說一陣子的話嗎?”

馬特拉齊夫人馬上溫柔說道:“你確定嗎?小可愛。”

“嗯,我沒事的馬特拉齊夫人。”

“好吧,如果是你希望的。”馬特拉齊夫人站起來,走出門口的時候又是警告地瞪著盧卡好一會才離開。

盧卡站在門外,喉嚨好像被什麽東西哽住了,眼眸裏滿是懊惱,“我……”

“不用說什麽了。”簫小杞打斷說,從旁邊的背包裏掏出一個厚厚的信封,這本來是用來付馬特拉齊夫人的房費的,她把信封拿起,抬起頭,透過淚水以憤怒的目光直視他,挺直背脊說:“這是你陪了我這個多個月來的導遊費用,拿去吧,這是你應得的。”

盧卡沒有接,“蕭。”他低聲叫著她的名字。

簫小杞別開臉,把信封放到床頭櫃,“盧卡,其實你不需要覺得自己很低人一等,在我心中,你永遠是最完美的戀愛對象,我不知道你今天到底怎麽了,但是我希望你忘記今天說的話,然後把我也忘了吧,你不必愧疚,以後你想去大學念書就去念書,想繼續在索卡亞玩樂就玩樂,想去泡妞就繼續去泡,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盧卡修長的身體無力地靠站在門框,下唇被咬得有一個青紫的印痕,綠色的眼眸也漸漸暗淡。

從現在開始他們就兩不相欠了。

第二天,簫小杞就收拾好行李要離開了,在機場候機,航班還有一個多小時,盧卡陪著簫小杞坐在候機室的椅子上,午後的陽光照在他的臉上,能看到他許久未剃的胡茬,蒼白的皮膚白的有點恐怖……兩人就這麽靜靜地坐著,沒有說話,盧卡望著窗外的風景,簫小杞看著登機的告示牌。

直到傳出去往德國漢堡的乘客開始登機的廣播時,簫小杞站起來,提起行李箱,向盧卡微頷首,就想轉身離開。

背後傳來盧卡痛苦的聲音,“自從那天在皮爾諾的派對回來之後,我常常在想‘一個人能擁有這麽多的幸福嗎?’諸神會不會從天而降,收回我的健康,快樂和對美好未來的憧憬,有如此想法的我每日都憂心忡忡,惶恐不安……你有一個很出色的英國男朋友,雖然我不喜歡他,但我能從他的舉止看出,他的確受過很好的教育,那個奇怪的亞洲女人,說還有一個德**人鍾情於你,而你為了他,也恍惚了好幾天……所以我每天都在害怕,害怕這一切某一天都突然消失了……你看,我是對的。”盧卡自嘲一笑,“你走了,全部的全部都要消失不見了,當然,是我搞砸了一切……”

簫小杞呆呆站在原地,感覺自己沒有了呼吸,沒有了心跳,耳膜無止境地轟轟作響,體內的血液極緩極緩地流淌,仿佛不知該流向何方。

廣播再次響起,簫小杞晃了晃腦袋,終究沒有回頭,走向安檢處。

簫小杞坐在座位上,看著窗外,飛機正在飛躍阿爾卑斯雪山的上空,軟軟的雲層裏突然出現了剛勁有力的幾抹白色,像是雲海中的島嶼,雲頂打開,在雲的上方顯出雪山頂,在陽光的籠罩之下,如同天宮一般奪人,簫小杞最後一次看向那片上帝降臨的土地。

在索卡亞的日子裏,每天清晨,她都會站在窗前,眺望那霧靄繚繞的山穀,在晴日的黎明,白霧會著上一層淡淡的粉色,而當天空其飄滿飛自北方的愈多時,翻騰的霧靄則會顯得灰蒙蒙的……

她每日都會走過的從索卡亞到城裏的小石徑,她最喜歡的馬裏奧蛋糕坊的熱乎乎的奶油的蛋糕,她每天都會坐下的在廣場的一家咖啡屋……

意大利詩人塞何裏·帕維澤的詩歌《夜》就是這樣結尾的:

那些沐浴在燦爛陽光下的記憶啊,

在平靜如水的日子裏,

將會時時重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