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小杞在飛機上睡了一覺,夢見了在呂貝克時和安娜,瓦德西老先生,還有阿爾弗雷德一起吃晚餐的那晚,夢見了安娜和藹誇張的笑容,夢見了瓦德西老先生悶悶地切黑麵包的模樣,夢見了一直注視著自己的阿爾弗雷德。

夢裏想見的人,醒來就應該去見他,下了飛機,簫小杞就在營業廳花了10歐買了張巴黎十日的通票,計劃在巴黎呆個兩三天再離開,因為走得匆忙,她隻背著她的紅背包就上飛機了。

法國首都巴黎是歐洲大陸上最大的城市,也是世界上最繁華的都市之一,地處法國北部,塞納河西岸,距英吉利海峽隻有375公裏,塞納河蜿蜒穿過城市,形成兩座河心島——斯德和聖路易。

同時巴黎是法國文化,教育事業的中心,也是世界文化名城,占地麵積僅105平方公裏的巴黎擁有50個劇場,200個電影院,15個音樂廳。

巴黎是一座世界曆史名城,名勝古跡比比皆是,埃菲爾鐵塔、凱旋門、愛麗舍宮、凡爾賽宮、盧浮宮、協和廣場、巴黎聖母院、喬治·蓬皮杜全國文化藝術中心等,是國內外遊客流連忘返的地方,美麗的塞納河兩岸,公園、綠地星羅棋布,32座大橋橫跨河上,使河上風光更加嫵媚多姿,河中心的城島是巴黎的搖籃和發源地,塞納河畔聖米歇爾林蔭大道有綿延數公裏的舊書市場,每天都有不少國內外學者、遊客來這裏選購心愛的古籍,形成塞納河畔古老的文化區——拉丁區的一大特色。

簫小杞翻找出利加雅給的卡片,準備坐地鐵過去找阿爾弗雷德,歪著一邊的腳在地鐵站候車。

過了幾分鍾,地鐵來了,車門打開,車廂門口站著一對母女,看起來像是摩洛哥人,母親約四十多歲,小女孩十歲左右,見門外一群的人準備走進車廂,兩人謹慎地往後退了幾步,那位母親還不忘用手護著自己的小提包,警惕地看著站在最前麵的簫小杞,好像提防她一樣。

簫小杞撇撇嘴,她才不需要偷別人東西呢,但為了大天朝的形象,走進去後還是衝她們友好地點了點頭。

地鐵上很多人,簫小杞是很久沒在這樣的國際大都市呆了,人擠人讓她呼吸困難,正在仰頭認真數著還有幾個站到的時候,她突然感覺有東西伸進了她的背包裏,連忙向後伸手使勁往下按,同時扭頭往後看去,就看到一隻手從背包裏掙紮著出來了,然後剛才那對母女已經慌忙下了車,回頭還惡狠狠地瞪了簫小杞一眼。

地鐵重新開動,簫小杞還是呆呆的,真無法想象,那對母女竟然會是小偷,上車時她們那種謹慎的眼神和動作還讓簫小杞覺得自己才是壞人呢,僅僅過了幾分鍾,她們就變成了可惡的小偷,真是不可思議!

簫小杞這樣發呆了好一會,才後知後覺要把背包背到前麵,裏麵可有著她的全部財產,剛把手往後摸,這不,又摸到一隻手了,簫小杞立刻轉過頭,那人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把背包拉到麵前一看,去,隻剩下她匆忙塞進背包的一套運動服在裏麵了,她的錢包,護照,手機什麽的都沒有了!

要不要這樣!這才一分鍾不到好麽!

簫小杞淚目了,錢是小事,但沒了護照她住不了酒店,買不了門票,去美國的飛機票也訂不了,還有她美國學校的offer啊!

簫小杞很憂傷,很憂傷,權衡之下,隻好先改道去巴黎八區喬治五世大街的中國駐法使館辦理護照補辦手續。

工作人員給簫小杞開了一張臨時的身份證明,已不至於讓她今晚留宿街頭,並讓她一周後前來取補辦的護照。

所有的手續都辦好後,出了大使館的門,不遠處就是遊人如織的凱旋門,簫小杞呆呆地站立在街頭,向凱旋門望去,隻見閃爍著的紅色尾燈與白色前大燈交相輝映,在馬路上延伸,沒有盡頭,南來北往的車輛川流不息,構成巴黎夜晚的一個獨特景觀,在簫小杞的印象裏,巴黎就是浪漫的代名詞,建築具有古典美卻不拘於過往,陽光明媚,可來了之後才發現根本不是那麽回事,這裏遊客如雲,空氣很糟,城市衛生也不大好,遍地的垃圾,最重要的是——小偷太多。

哎,在意大利的時候,習慣了和陌生人勾勾搭搭,現在在巴黎,恐怕是不行了,現在身份證明已經有了,錢呆會去提款機拿,吃個晚餐就去找阿爾吧,簫小杞默默安排好行程,並很欠揍的決定去凱旋門附近最貴的餐廳用餐。

然而浪漫的巴黎並不打算就此放過她,原因在於法國人對生活的享受表現在多方麵,如一切講求方便和自動化,法國人的日常生活是與高度的自動化緊密相聯係的,科技的發展造就了自動化程度的提高,一些法國人宣稱,他們不講究豪華、氣派,卻十分注重生活的自如和方便,於是很多的公共服務設施都是helpyourself的,如街頭巷尾都能見到的自動廁所,因為全自動的公共廁所的設置,成功地解決了因流動人口的增長在鬧市區入廁難的問題。隻要投入30歐分,廁所門即自動開啟,結束之後全自動的噴淋係統又將內部清洗得一幹二淨,迎接下一位來訪者,十分方便,除去廁所以外,還有諸如自動加油站,自動洗車服務,地鐵,b公車和火車的自動售票與上車,矗立於地鐵車站或其他公共場所的自動售貨機24小時供應飲料,小吃,郵局自動出售郵票,超市中將蔬菜自動過鎊,自動吐出標明價格的小條……林林種種,不一而足。

當然,說這麽多,隻是因為現在喪心病狂的法國人就吃飯排個號也要裝逼地弄了一台機器放在門口……而最重要的是,簫小杞不會用,瞪著那台機器整整三分鍾後,簫小杞憤然離去!

尼瑪尼瑪尼瑪!一邊走一邊詛罵該死的小偷,該死的巴黎,該死的法國,該死的阿爾……該死的係統,簫小杞去了一家臨街的小餐館,這家小餐館不大,所以桌椅靠得很近,在簫小杞的旁邊,有一對法國情侶正在用餐,表情十分甜蜜,過了一會兒,她聽到有餐廳突然地喧鬧了起來,抬起頭,發現那個男子竟然當著眾人的麵跪在地上向那位女子求婚,全餐廳裏的人頓時紛紛站起身來,熱情地為他們鼓掌,那位女子高興地將男子扶起……

這麽浪漫的時刻,簫小杞僅僅看了幾秒鍾,就俯首投身於和法國的進餐禮儀的鬥爭中去。

“在法國,你應該使用雙手進食,既可以用叉子和餐刀,也可以用叉子和麵包,麵包不算作一個開胃品,而是輔助叉子進食的,吃麵包時,應一片片撕著吃而不是直接去咬麵包,不用它時,麵包應放在桌子或桌布上而不是盤子裏。”這是為了讓完美客人有完美的進餐禮儀的自認為完美的餐廳老板放在桌麵上的卡牌上寫著的,簫小杞在一番痛苦的思想掙紮之後,決定放棄那片烤得金黃的麵包,捂著咕咕叫的肚子等著正餐。

鮮美的海鮮湯上來的時候,剛才的那對情侶準備離去了,女子攙著男子經過簫小杞桌前,向餐廳裏的人一一告別,簫小杞也笑了笑,點了點頭就準備低頭繼續喝湯,奶奶的她要餓死了好嗎!

就在簫小杞低頭的檔口,眼尾突然瞟見那個男子乘機用他的衣服蓋住簫小杞放在桌麵的背包,簫小杞愣住,無語地仰起頭直愣愣地看著那男子,親,你有木有搞錯,這麽大的背包你當我瞎的?難道我真的天生長著一副蠢樣?

那男子倒也鎮定,知道簫小杞已經發現了,佯裝驚訝地拿開外套,禮貌地點了點頭說:“抱歉小姐,差點認錯包了,我以為是我女朋友的包包。”

嗬嗬,就你女朋友那個裝個手機加把雨傘都有爆拉鏈的危機的小提包,居然能把她的大背包給認錯,親,你白內障啊!

最終,簫小杞還是笑了笑表示沒關係,此事就此結束,巴黎是浪漫之都,沒想到巴黎的小偷也能用浪漫的手法來行竊……

出了餐廳,簫小杞有點累了,現在已經是晚上接近10點,巴黎的街上已經沒有什麽人,當時利加雅給的卡片寫著阿爾弗雷德現在應該在巴黎的17區,比較遠,這樣想著,她慢慢踱步走去地鐵。

走到地鐵昏暗的地下通道的時候,突然就聽一聲,“叮——任務目標出現,請注意。”

簫小杞愣了一下,目標?哪來的目標?她忙抬起頭看過去。

那是一個破舊牛仔褲的男人,隨意地站在通道邊上,麵前的地上擺著一個很小很小的黑色帽子,身邊擺著一個和身上的襯衫一個顏色的包包。

他雙手插在褲袋裏,微微供著背,唱著乍聽起來像甩蔥歌再聽聽卻像意大利歌劇的小曲子,看上去毫不費力。

他偶爾看看過往的乘客,偶爾看看腳邊的磚地和時不時路過的狗,偶爾往天花板上看看似乎能看到上麵行走的人和穿行的車,臉上會露出自娛自樂的笑容,後腦勺的小辮子會跟隨著腦袋而搖晃。

他的眼睛會發亮!

沒有音箱沒有吉他沒有話筒,甚至沒有作為一個街頭藝人的自覺,簫小杞甚至在懷疑他剛剛從某個音樂大廳結束表演,然後意猶未盡的在地鐵站玩起了惡作劇。

簫小杞不明白那是一種怎樣的魅力,但也許整個地鐵通道裏隻有她一個人為他邁不動步,不是因為任務的提醒,而是被他吸引著,總之在她的視線裏,那個通道光線不足,那個男人站在陰影裏,卻似乎把光放進了別人的眼睛裏。

顧,盼,神,飛。

顧盼神飛,那是她現在腦海裏唯一能想到的詞匯。

一個城市的記憶,定格在這樣一個男人的身影上,這是她的榮幸,他使這個糟糕的巴黎的一天顯得大度而高貴。